玉虚冷冷一笑,道:“心不亏,神不惊,施主言同、行色,令人不无起疑!”
二人一问一答针锋相对,火药味极重,哪知武当掌门紫虚老道竟默不作声,显然想法与玉虚相同,只是碍于身份,未便店口而已。
柳含烟不由气煞,星目神光暴射,剑眉一挑,道:“听道长之言,莫非认定行凶之人就是在下?”
玉虚又是冷笑一声,道:“贫道不敢,敢问小施主与本派掌门旅途相逢,为何恍如未见,更欲躲避?”
柳含烟不防有此一问,一时摄懦道:“这……这……”
玉虚不容他再说下去。
冷笑一声,厉喝道:“小施主年纪轻轻,辣手行凶于前,谎骗本派掌门于后,本派与小施主何仇?致使小施主下此毒手?由此观之,数百名正邪高手离奇失踪一案,不问可知!”
柳含烟见这玉虚老道,不分皂白,一味强词认定,甚至连武林数百名正邪高手失踪一案也推到自己身上,此事传出,武林群豪一时不察,势必对自己群起围攻,除去自己而后快,自己虽不惧事,但有关自己名声,可能还要累及师门清誉。
他气得全身微颤俊脸发青,怒声道:“久闻武当正派名门,今日一见原来尽是些血口喷人、不问是非、不辨善恶之辈,少爷不欲多辩,是非黑白自在人心,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少爷在此,你们看着办好了,只要上道来,少爷一概接下就是!”话声铿 锵,豪气干云。
玉虚不禁为之语结。
紫虚身为一派掌门,不便再以缄默,白眉一轩,缓声言道:“无量寿佛!小施主涉嫌行凶于前,辱骂本派于后,贫道不才,愿先请小施主赐教!”
话虽不改前衷,但语气仍和缓如常,不失一派掌门风度。
柳含烟冷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含烟末学后进,能蒙掌门人赐教,那将是毕生荣幸!”
紫虚白眉一掀,方要跨步向前。
一旁玉虚老道,双肩一晃,抢前两步,向紫虚微一稽首,道:“掌门人一派之尊,岂可轻易出战,玉虚不才,愿请命挡此头阵。”
紫虚微一颔首,飘身退后,玉虚面对柳含烟冷然发话道:“贫道欲先在剑法上领教小施主高招,不知尊意如何?”
柳含烟心中了然,心知这老道必擅于剑法,想在众目睽睽下,一上来就想将自己折在剑下。
微微一笑道:“在下悉听尊便,久闻武当剑法威震武林,今日有幸承教,在下颇感荣幸。”
玉虚更不答话,反手抽出背上长剑,剑上莹芒毕露,森寒砭骨,显是一柄上古神兵。
柳含烟一见此剑,脱口呼道:“好一口上古神兵,道长此剑,想是‘巨斗’。”
玉虚微微一愕,随即冷然道:“小施主慧眼,请亮兵刃。”
柳含烟一声朗笑道:“在下无趁手兵刃,愿以一双肉掌,领教道长高招!”
玉虚不知柳含烟武功深浅,以为对方有意轻视自己,心中已是气煞,但仍强自忍住,敛气凝神,掌中剑直立抱胸,静待对方出招。
半晌,对方仍是笑哈哈地,望定自己不言不动。
心中顿感诧疑,愕然问道:“小施主莫非吝于赐教?”
柳含烟微一摇头:“在下与人交手,如非深仇大恨,不愿先自出手,且喜礼让三招。”
一句话把玉虚老道肺腑险些为之气炸,他焉知对方身负旷世绝学,即连紫虚也恐难在他手下走完十招。
气得一张老脸色如死灰,怒声道:“小施主真狂妄得可以,恭敬不如从命,贫道有僭了!”
随即手腕微震,一团剑花袭向对方面门,玉虚道长合恨出手,真力自又不同。
柳含烟适才一见王虚起手剑式,人如山岳静峙,剑身纹风不动,气定神凝,就知对方是个剑术名家,心知今日遇上强敌,仍得十分小心为是。
今见玉虚手腕微震,便是一团剑花隐挟风雷之声,剑未到,已觉森寒剑气迫体,但是会者不忙,目光凝注剑尖,以待对方变化。
玉虚一剑刺出,见对方仍气定神闲恍若未见,一声“着”,手上又加二成真力,掌中神兵霍然下斜,捷如闪电,改刺对方小腹,果然无比精奥,不同凡响。
眼看长剑就要刺上对方小腹腹结穴,说时迟那时快,但听柳含烟一声:“只怕未必。”玉虚但觉眼前一花.对方人已失去踪迹。
正微愕间,已闻对方在自己背后发话道:“一招已过,请道长再赐第二招。”
玉虚心头大震,沉肩挫腰,霍然转身。
可不是,对方正负手伫立,笑哈哈的望着自己!
一副悠闲神情令玉虚惊气交加。
长剑一沉,径攻对大下盘,招至半途,疾地上挑,端是其疾如电,毒辣无比。
柳含烟剑眉微轩,容得长剑近身,滑步侧身,右掌曲指,径向剑身弹去。
玉虚身为武当掌门师弟武功自非泛泛。
心头一惊,冷哼一声振腕斜剑,长剑反削对方右腕。
柳含烟一见王虚老道招招辛毒,直欲置自己于死地,不由气往上冲,心知今日这场误会一时无法善了,更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得清。
于是剑眉一剔,朗声道:“三招已过,在下要出手啦,道长留神!”
话声一落,右臂一沉,让过来剑,左掌五指如钩,一招金丝缠腕,疾向玉虚右腕腕脉穴道拿去。
玉虚三招不中,及见来招,慌地抽剑撤身。
怒吼一声,招化武当镇山之绝技天正剑法最凌厉一招“夜星满天”,剑尖顿化数百寒星,满天飞舞,疾向对方周身大穴罩去。
丝丝剑气,数百寒星,令人难辨真伪,莫分虚实,诡谲万分。
柳含烟使目微瞥已分出虚实,倏然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朗喝一声“撒手”,左指一收右掌转变招式照定剑身,一掌疾拍过去。
玉虚一见柳含烟闪身欺进,掌拍剑身,大吃一惊,就待收剑变招,但为时已晚。
顿觉剑身如遭千钧重击,虎口一松,一柄上古神兵已吃此一拍之力震飞,挟带着一道夺目光华冲天而起,力尽落地没柄而止。
玉虚本人也为余力波及,踉跄倒退五六步,始拿桩站稳。心知人家手下留情,不然自己再有两条老命,也早已魂归太虚。面如死灰,神情黯然,长叹一声,剑也不要,怏怏返至紫虚身后。
柳含烟适才横遭诬蔑,到底事出误会.此时一见王虚颓废神色,心中不忍,双手微拱,就要交待两句,藉以释疑。
一抬头,猛见官道上如飞驰来三条人影,凝目一注便已看出来人正是三生,心里极不愿与三人谋面。
双手改向紫虚一拱,忙道:“此间一事,在下有口难辩,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不管贵派认为如何,在下问心无愧,言已至此,今后是敌是友悉听贵派尊便,在下另有要事,未克久留,就此别过!”
话声甫落,人已在三丈开外,微一点地,电射而去。
紫虚追已不及,正懊丧间,三生已至。
问明原由,三生怒视玉虚,一声“糊涂”,三生身形已电射离地,跟柳含烟身后如飞赶去。
三生一声糊涂,骂得八人一怔,哑口无言。及见三生身形电的随后追去,一时竟会错了意,以为三生怪他们不应让柳含烟轻易脱身。招呼一声,飘身上马,八骑骏马紧跟三生身后,亦疾驰而去。
八匹健马转蹄消失在滚滚黄尘之中。
第三章 大展神威
如果有人骑着一只千年鹏鸟,由高空下视,定可看见地上的一幅奇景,三拔人马隔着一段遥远距离,一路狂奔。
最前面的是一条比电还疾的淡白身影,距约莫二、三里之后是三条淡灰身影,随自影身后疾若闪电飘风一路狂追,三条淡灰身影之后一里多处有团滚滚黄烟向前疾进,黄烟中隐隐可以看出有八人乘八匹健马,马翻动如飞。沙尘滚滚,如临大敌。
最前面的柳含烟不知身后跟定三生,居中的三生更不会想到三人身后,更有八匹健马如飞追驰。
渐渐的,一条三岔路呈现眼前,最前面的白影毫不犹豫拣最右一条小路继续狂奔。
须臾,三条淡灰身影亦至,微一停顿,却拣中间大道迫下。
又须臾,八匹健马亦跟着驰到,勒缰停马,微一犹豫,拣适才白影所走最右小路追下。
这时,又成了另一情势,白影前奔,八匹健马跟后追来,三条灰影却已将人追丢,由别道而去。
柳含烟狂奔一阵之后,渐渐收敛身法,缓下脚步。
如电身形一缓,右前方随风吹来一阵轻微兵刃相击之声。
心念一动,展开身法,又向前方兵刃声传来处疾扑而去。
甫近发声处,一幕凄惨景象映人柳含烟眼帘。
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正围攻着五名少林僧人,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十九个和尚的尸体。均是碎头洞胸,折足断臂,血流满地,死状之惨令人目不忍睹。
这五名少林僧人显是少林一流好手,才能苦撑至此时,但在数十名武功极为高强的黑衣蒙面人联手围攻下,业已渐呈败象,情势发发可危。
柳含烟一时怒愤填膺,杀机大炽,清啸一声,身形拔起,半空中拧腰折身,双掌狂挥,一片凌厉无比的罡风,罩向激斗中的数十名黑衣蒙面人。
这些黑衣蒙面人方庆得手,正在沾沾自喜,却不料凭空降下煞星。
柳含烟盛怒出手,更不容他们逃出手去。
罡风所至,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是口喷鲜血,倒毙当场,就是断臂折足,惨呼迭起倒地而亡,除了一两个见机得早,侥幸漏网外,业已个个伏诛,尸横遍地。
五名少林僧人适见救星从天而降,不禁悲喜异常,怔立当场。
此时惊魂市定,慌不迭地近前相谢。
双掌合十躬身齐道:“贫僧等蒙柳施主相救,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如有差遣,但凭一纸,贫僧等赴汤蹈火,虽万死不辞。”这些借人显然在少林见过柳含烟,故而一见便能认出。
柳含烟忙还礼道:“诸位大师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武林行侠规矩,更何况他们与在下结有前嫌!柳含烟何敢当谢。”至此一顿又进:“不知诸位大师怎地在此与他们碰上?”
五人日光一扫,目睹四周僵卧少林众僧尸体,神色黯然,长叹一声就待答话。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微愕间,八匹健马如一阵旋风驰至,
蹄声未落,马上八人已自鞍上针落地上,将六人团团围住。
原来武当掌门紫虚道长率领门下七人追至,六人中,除柳含烟冷笑负手仁立外,五僧微微惊愕,均投以诧异神色。
五僧中一位年事较高,须眉微白的老和尚,双掌合十微一躬身,问道:“原来是武当掌门紫虚道长鹤驾来到,贫僧少林慧本,不知掌门人有何教言?”
紫虚微一稽首道:“贫道无意冒犯五位大师,此来特为缉拿杀害体派弟子之凶手。”
慧本闻言,目光一扫四周,除柳含烟外别无他人,讶然问道:“敢问掌门人,凶手指的是哪一位?”
紫虚目光充满仇意一注柳含烟道:“就是这位柳施主!”
此言一出,少林五僧不禁惊异万分。
慧本目光充满疑问,一注柳含烟,见柳含烟负手仁立,神闲气定,俊面上神光四射,正气凛然,慧本立即领悟,已得到答案。
向紫虚合十躬身道:“恕贫僧大胆直言,贫僧不信柳施主是行凶之人!”
紫虚闻言,白眉一轩微怒道:“大师敢是认为贫道不敢缉拿这位柳施主?”
慧本长眉微动,朗声道:“贫僧不敢,但深信掌门人师出无名!”
紫虚大怒,老脸一寒,沉声道:“此乃敝派私事,请大师不必过问!”
慧本想不到这位武当掌门如此蛮不讲理,不由气往上冲,为求息事宁人,仍强忍一腔怒火,道:“既属贵派私事,贫僧自是不敢干预。”
话声未顿又道:“不过贫僧以为,拿贼拿赃,缉凶亦须有真凭实据,敢问八位中哪位目睹柳施主行凶?”
一句话问得紫虚等八人面面相觑,噤声不语。
半晌,紫虚始道:“贫道及本派七人,无一人目睹!”
信言不讹,不愧一派掌门,柳含烟及少林五僧不由一声暗赞。
慧本又道:“既无人目睹行凶,何能认定是柳施主所为?”
紫虚老脸一红,道:“贫道等认为柳施主涉嫌重大,行动令人起疑!
慧本冷笑道:“既无真凭实据,又无人目睹行凶,但凭一己主观,便欲加人于罪,更自称缉凶,贫惜未见掌门人之时,似这等师出无名传出武林,岂不落人笑柄?”一席话不卑不亢,令人心折。
紫虚身为武当一派掌门至尊,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闻言不禁恼羞成怒,厉声道:“大师体要多言,贫道今日必欲把抑含烟缉返武当。”
柳含烟一听这老道是非不明,蛮不讲理,更将自己视为囊中物,不由气往上冲,剑眉一挑,便待发作。
慧本大师却接口道:“贫僧等身受柳施主活命大恩,滴水之恩必以身报。不要说柳施主未曾行凶,即使行凶,贫僧等亦不能袖手旁观,但掌门人缉凶拿人,事有关贵我两派和气,请掌门人三思!”
紫虚白眉一挑,冷然道:“听大师之意,敢莫是要伸手管定此事?”
慧本道:“贫僧不敢,但请掌门人三思!”
紫虚大怒,一张老脸气成猪肝色,喝道;“好!好!大师真个大胆,即连慧觉大师亲临,也不敢管本派私事,贵派既无情,亦不要怪本派无义,待贫道先拿下你,再找慧觉大师理论!”
话声至此一顿,冷喝道:“三师弟率众拿人!”
一旁玉虚早已怒不可遏,一听掌门命自己拿下慧本,大喝一声就要率众人场拿人。
柳含烟一见双方闹僵,武当诸人更欲先向慧本下手,再也无法忍下去。
剑眉一剔,冷喝道:“且慢!”声音虽不大,武当诸人却已个个震得血气浮动,面色微变,步履不由一顿。
柳含烟出声喝止武当诸人后,走至慧本面前,一揖至地,道:“大师仗义执言,柳含烟深为感激。”
一顿接道:“如为了晚辈一己之事,伤了贵彼两派和气,晚辈势将终生难安,敢请大师暂忍一时。”
慧本不等他将话说完已还礼接口道:“柳施主说哪里话来,施主清白无瑕,不要说贫僧等身受施主活命大思,即使易时易地,贫僧等遇上这种事亦不能坐视。”
柳含烟才待再劝。
慧本不容他开口,忙道:“施主请勿再言,贫僧等心意已决,誓与施主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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