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心中一松,巫大刚再次向崔陵微一躬身道:“属下遵命!”微一挥手,就要招呼柳含烟、蓝九卿二二人启程。
“慢着!”崔陵冷冰冰一声轻喝,狡黠目光一扫柳含烟,转向巫大刚沉声说道:“一路之上多加小心,一有异状,立即通报总舵,方法如何,你自己知道,老夫不欲多说,且记住万不可疏忽,如有差池,唯你是问,去吧!”
崔陵不愧老奸巨滑,狡黠阴狠倍于常人,此时犹未能对柳含烟放下全心,但慑于地幽一判,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再行阻拦,只得暗中提醒巫大刚多方注意。但是巫大刚这时背有靠山,深信地幽一判眼光不会错,此刻心目中已将柳含烟二人视若上宾,曲意巴结犹恐未及,哪敢再招惹?对着崔陵别具用心的话,不但深不以为然,反而暗暗觉得他疑神疑鬼,多此一举,但是表面上他仍是不敢有所违拗,转过身形又一躬身,面服心不服地道:“多谢灯使叮咐,属下省得!”
站直身形,目光一扫柳含烟、蓝九卿。
“二位请随在下即刻启程!”大踏步地向屋外走去。
柳含烟向蓝九卿飞快地递过一个眼色,走至中间,向着崔陵一拱手,语带讥讽地道:“多谢灯使成全,申正义对何使大恩不敢或忘,暂时告辞啦!”话声一落,也不等崔陵答话,转身跟在巫大刚身后出屋而去。
崔陵望着柳含烟背影,目中凶光一闪,发出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阴森冷笑。
蓝九卿由群五身后绕出,向着崔陵一拱手:“告辞!”
崔陵尚未答话,蓝九卿便自转过身形向着乌东国射异采地笑道:“在下多承关主照顾,就此谢过,咱们来日方远,后会有期,告辞!”
随即向乌东一揖,转身而去。
乌东对这位六神通门下已是心仪之至,正想曲意结交,日后也可作个进身阶,一见蓝九卿长揖为礼,也忙不迭地双手一拱方要答话,不知怎地突然打了个寒栗,微一怔神间,蓝九卿已是出屋而去,因为未来得及还礼,心中只感一阵歉然,也未再深思其他,更未将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一个寒栗放在心上。
来时缓慢,去时迅疾,瞬间三人已出谷口!一场惊险万状的危厄已自安然渡过,二人仰首夜空暗吁一口大气,暗地相视哑然一笑,随在巫大刚身后疾驰而去。
不消片刻,已是百里之外。
三人市出百里,地幽帮招魂二关之内突然地发生一件出人意料,震动关内之事。
崔陵一肚子闷气,默然静坐,端木良亦是如此。
二人这一默然,其他诸人自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先说话。
阴风惨惨,绿光惨淡的空气中,又是一阵如死沉寂。
蓦地——
“啊呀!糟啦!”崔陵身形一颤,一声8呼,猛地站起。
群丑连端木良在内,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数十道诧异目光齐齐射过,端木良也自站起身形,方要开口询问。
崔陵冷哼一声,突然扬掌向面前满盛人血的白瓷盆劈去。
“砰”地一声,碎瓷片片,夹带点点鲜血,四射激飞,惊得两侧群丑忙不迭地连连倒退。
端木良方自一声:“老大……”
崔陵目中凶芒连闪,咬牙切齿地恨声道:“老二,你我终日打雁,今夕反被雁儿啄了眼睛,你我被那小子骗得好苦,他既有一张人皮面具,为何不能再有第二张?此时他们怕已不在百里之外,追之不及。哼!哼!好小子,看咱们谁狠!老二,走!你我抄近路赶回总舵,别让他们赶在前头,否则去果不堪设想!”
话声一落,拉着端木良身形一起向屋外电射而去,只一间便已失去踪影。
他算是明白过来啦!他说得委实不差,柳含烟确是同时罩上了两张人皮面具,一张之后,还有一张,两张之后才是那张冠玉般俊面。
这也是柳含烟深谋远虑,未雨绸缎的预早防备,方能在那惊险万分的刹那间瞒过素称狡黠,老奸巨滑的崔陵,安然渡过危厄。
尽管崔陵此刻已经明白过来,但是毕竟他还是晚了一步。
屋内群丑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满头雾水,方自面面相觑地一阵愕然。
紧接着一件惨事又震惊得群丑魂飞魄散,心胆俱裂。
就在崔陵、端木良匆忙含恨离去的瞬间之后,身为地幽帮招魂二关关主的乌东,突然“哇”地一声,狂喷一口鲜血,继而全身突起一阵抽搐,“砰”地一声,倒地暴毙。
招魂二关关主,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死神招魂而去。
至死,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中了蓝九卿临去一揖的道儿,即连旁立群丑也是茫然不知所以。片刻之后,各缺一臂的两个帮徒方始猛然大悟,忙不迭地派人往总舵飞报。
一阵忙乱之后,地幽帮招魂二关之内已是空荡无一丝人影。
空气中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阴风惨惨,绿光惨淡,残肢断腿,磷火飞舞,招魂飘扬。
好一幅凄惨、阴森、令人窒息而毛发惊然触目惊心的景象。
第二十二章 联袂少林
仲孙玉父女自离开临潼后,因心念柳含烟只身涉险,又恐他与各门派高手狭路相逢,误会未解之下,酿出流血事件,而使亲痛仇快,双方误会越积越深,纠纷难以化解,故而一路之上披星戴月,餐风宿露,弃舟换马,下马登舟地未敢有一点耽搁。
经华山过潼关,而人豫境,走灵宝跨崤山熊耳直奔登封。
路途所经,不乏山明水秀,地灵人杰之处,尽管仲孙玉性喜山水、爱好遨游,但是此刻他在心急如焚重忧压身之下,已是兴趣索然,无意登临了。
就拿华山来说,仲孙玉父女两人路经该地,倍感亲切之余,也只有望山兴叹,过门不入了。
这一日,天方破晓,父女两人双骑已抵登封城外,以父女两人的疲劳身心来说,此时即是人城一歇也不算为过,同时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父女两人马抵城前,略一迟疑.不走城内,竟齐齐勒转马头,由城侧飞快地向嵩山方向驰去。
不到顿饭,少林重地——中岳嵩山已是在望。
人行千里路,马过万重山,今日方始抵达目的地。
仲孙玉拖着劳累身心,勒住马头,望着远处矗立巍峨的山岳,长吁一口气:“到了,终于到了,嗯!好一段遥远的路途,好一段漫长的时光——”
就马上侧过身子一脸慈祥,满腔关怀,万般爱怜地,看着风尘满面,花容微显憔悴的爱女仲孙双成,柔声问道:“成儿,累么?”
仲孙双成仍是一身雪白儒服,正在眺望远方嵩山,闻言,别过螓首,妙目一瞟,一边轻近儒袖,拂弹身上尘士,一边秀眉微轩地,笑说道:“成儿还好,只怕爹爹已是疲乏不堪!”
仲孙玉闻听爱女还好.一张风尘仆仆、皱纹满布,洋溢着自然慑人威严的老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安慰微笑,微一摇头,说道:“爹爹这身即将入土的老骨头,倒过满扎实的,连日来、咱爷儿俩万里奔波,长途跋涉,虽然略感疲管,便却未届”不堪’,此时乍睹嵩岳,兴奋之下,顿觉精神充沛,疲劳尽扫……”
仲孙双成妙目流波,一瞟其父,掩口笑道:“爹爹哪能称老?即或是老亦是老当益壮!”
仲孙玉一拂长须,指着其女笑骂道:“鬼丫头,你可是笑爹爹不服老么?”
仲孙双成掩口不答,又是一阵咯咯娇笑。
仲孙玉目睹爱女欢愉神情,心知她并未因连日奔波而有不适,老怀大慰,似也被感染了般,仰首一声震天长笑。
笑声仍是那么宏亮,声震长空,历久不散,显示出这位名满武林的一代神医、果然的是宝刀未老。
笑声中,连日来疲乏,忧愁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矍烁精神和万丈豪情。
笑声一落,一抖手中组绳,豪迈无限地道:“成儿,走,咱爷儿们趁晌午未到赶上嵩山,叨捅老和尚一顿去!”
双脚一磕马腹,骏马一声“唏韦韦”长鸣,拔开四蹄,闪电飘风般已冲出十余丈外。
仲孙玉鞍上回顾,袍袖一挥:“成儿,走啊!”
仲孙双成目睹其父英风尽复,豪迈无限,芳心中顿起升起一种无法描述的喜悦。
喜极而泣,激动得两颗热泪夺眶而出,但是显然她此刻亦已被其父的无限豪迈,激发起万丈豪情,一抹珠泪,两排长长睫毛犹湿未于地秀眉双挑,娇喝一声:“爹爹,成儿来啦!
柔荑一抖缰绳,莲足双磕马腹,又是一声娇喝:“走!”
蹑着百丈外其父背影,阵阵尘土,策马飞驰赶去。
瞬间,已是追及其父,父女二人双骑,并驾齐驱地闪电飞驰。
仲孙玉侧顾马上爱女,倏地童心大发,扬眉笑道:“成儿,咱爷儿俩比赛一番如何?”
仲孙双成重心未泯自是兴致盎然地元限愿意,但她闻言之后,芳心略一思忖,已另有了鬼主意,螓首微点,扬眉笑道:“好啊!可是以什么为彩头呀?”
仲孙玉失笑说道:“你这丫头,比就比,还要什么彩头!也好,这样吧!爹爹赢了,你从此不许顽皮任性,好好儿地做个待嫁姑娘,你若赢了,爹爹拼着打上一架,也要老和尚将那少林七十二绝技传你两套,如何?”
尽管飞驰间风力强劲,仲孙双成却是字字人耳,听得一清二楚,先是粉面陡感一热,继而心中一喜。
但她却装作未听清楚似的,问了一声:“爹爹说什么?”
仲孙玉不知爱女施刁,以为飞驰间风力强劲,话声不易传远,爱女真的未听清楚,乃微微一笑,侧过身形,方待对爱女再说一遍。
倏听爱女扬起一声得意娇笑玉手一拍马股,双足猛磕,骏马驰势更疾,脱弓之矢般向前飞驰而去,刹那间已是超前数丈。
一怔之后,心知上当,指着仲孙双成马上娇小背影晒笑一声:“鬼丫头……”
这个当上得心中却是舒服无比,笑骂一声之后,照样施为地一催坐骑,飞驰赶去。
这一较劲儿,顿见父女两人双骑,比脱弓之矢还疾,风驰电掣般向前飞进。
一灰一白两条直线后扬起滚滚尘土,向嵩山疾射而去。
奔马速度本就快捷无比,父女两人这一较量,坐骑奔驰更是飞快,不消片刻,已分抵嵩山脚下。
不多不少,父女两人先后之间恰好一马之隔,仲孙双成较之其父早到一步。
两马站稳后,仲孙双成侧螓首,妙目流波,颇为得意地冲着其父嫣然一笑。
仲孙玉一捋胸前长须,佯怒说道:“成儿顽皮,这次比赛,不能算数!”
仲孙双成冰雪聪明,岂能不知其父是故意激她?遂也毫不在意挑眉娇笑道:“一这番比赛固然是女儿略施习技,但是兵不厌诈,爹爹自己大意失荆州,不但不认输,反而诬女儿赖皮,这个彩头儿,非要加倍不可?”
仲孙玉虽然才华盖世,胸罗万有,但在他这颗掌珠面前,他却是一筹莫展,听完仲孙双成一番乍听起来颇有道理的话后,故意地摇头苦笑道:“好,好,好!算你厉害,赖了皮到头儿来还是你有理,爹爹认输就是,加倍就加倍,可是老和尚假如不答应,爹爹也没办法!”
这回仲孙双成真的急了,坐在马上桥躯一扭,撒娇地道:“我不管,我不管,爹爹说过就是拼着打一架也要他答应的……”
心中一动,轻哼一声,绷紧了一张吹弹欲破的粉靥,佯装不快地挑眉说道:“若是那老和尚不答应,成儿非把少林寺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此言一出,真的急的该是仲孙玉了,知女莫如父,他深知自己这位宝贝女儿任性倔强,天不怕地不怕,脾气一来,什么事都做得出,而且是言出必行,不达到目的绝了甘休。
忙不迭地蹙起眉峰,摇手连连地道:“好,好,算你这丫头厉害,爹爹绝对保你满意,行了吧?”
仲孙双成一见计已得逞,自己爹爹再上上当,忍俊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仲孙玉再次恍然,一时弄得哭笑不得,方自摇头一叹。
“阿弥陀佛!”
一阵洪亮佛号由二人上方传来,从这声洪亮佛号中,可以听出高宣佛号之人,必然具有深厚的内功!
父女二人闻声,齐齐抬头向上望去。
一条蜿蜒直上半山的石阶小路上,并肩站定两名中年灰衣僧人。
右边一名僧人,身材高大魁梧,虬须不目,双目开合之间精光四射,状至威猛。
左面一名僧人,身材甚为瘦小,长眉细目,面色蜡黄,好似大病初愈一般,较之右边一位,尤显瘦弱矮小,甚不相配,但是一双细目中精光却较前者犹为盛锐,恍如两把利刃一般,直能看透别人肺腑。
仲孙玉一见二僧,倏地面色一严,对其女悄声道:“成儿,这两位乃是少林把守山门的二尊者,右边的一位为伏虎尊者,左边的一位乃是降龙尊者,功列少林……”
仲孙玉之所以对爱女悄声说话,旨在提醒其女,此时此地不可再任性顽皮,另一方面是在增加爱女贝闻。
仲孙玉已将声音压得很低,山风强劲,半山松涛阵阵,不想话声仍是为二僧悉数听去,他话未说完,左边身材瘦小的那名僧人已自面上诧容一现即隐地合十扬声问道:“施主怎样称呼?怎知贫僧等法号,莅临本山有何教言?”
仲孙双成暗自一怔:好敏锐的听觉,看来少林素执武林牛耳之言不虚!忙自敛去嬉戏神态,肃容与其父同时飘身下马。
二僧既然有此一问,显然是并不认得仲孙玉,其实仲孙玉虽然名满武林,但是有不少人只是闻名未见过其人的。
仲孙玉站定身形,一领仲孙双成,向二僧微一拱手答道:“有劳二位大师下问,老朽华山仲孙玉,特来拜望贵掌门,烦请二位大师代为通报是幸!”
真是树的影儿,人的名儿,两僧人耳一声“华山仲孙玉”,各自神情微震地一齐肃容合十躬身:“贫僧有眼无珠,不知是仲孙施主侠驾光临,不敬之处,尚祈谅宥!”
仲孙玉也忙自微笑答礼。
身材瘦小的黄面僧人站直身形,转向高大虬须僧人道:“烦请师弟为二位稀客牵马。”
虬须僧人微一躬身,大步而下。
仲孙玉心知此时不容自己客套,一抱拳:“有劳大师啦!”
黄面僧人合十躬身又道:“恭请仲孙施主登山,贫僧先为二位开路!”
随即转身上山。
仲孙玉微微一笑:“有劳大师!”一拉仲孙双成,飘然跟上。
虬须僧人目睹两人登上石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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