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黎摇了摇头,望着仙乐近在咫尺的脸颊说:“那两个宫女说太子对小姐有意,还说什么似乎听见了皇后不允许太子将小姐带回府,难道太子是要娶小姐?不然他们母子怎么会谈论起小姐?”
仙乐心头一紧,皇后刚刚阴阳怪气的一番询问恰与秋黎口中的话衔接成了一块完整的拼图,靠,此事完全超乎情理之中,她还未对太子施展魅力勾引呢,太子已经自动上钩了?没想到第一次做卧底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啊!但……但……似乎也有些惴惴不安。
“回头见到太子时我问问他。”仙乐并不如秋黎想象般忧愁,反而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只是她不知,宫墙转弯处的人听着主仆二人这样的交谈,简直心急如焚。
司徒飏回到府中的时候,站在院中望着疏影房间的位置,一言不发矗立良久,直等到陆千从军营回来,才满腹心事与他去了书房。
夕阳拂过云端洒下的余晖恰好落在疏影半开的白纱窗上,比日光柔和,比月光浓艳,这匆匆烙下的痕迹,就像是昔日的年少时光,稍一疏忽,便匆匆溜走,让人无从挽留。
“四爷。”雪竹端着一盆修剪好的 “夏鹃”刚迈出房门,便见到司徒飏款步走来。
司徒飏一点头,直接走进了房间,却见疏影手持剪刀修剪另一盆“夏鹃”,他笑着说:“这么有雅兴?”
疏影淡淡开口:“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别的女子都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你却喜欢修剪花枝打发时间?真是与众不同。但过几日也许会出席盛宴,你不如去街上选几匹绸缎裁几件新衣。”
疏影随意拨弄这花枝,疑问道:“有何喜事?”
“太子大婚在即,自然是喜事,你说我该备些什么贺礼?”司徒飏仔细打量着疏影的神色说道。
“太子大婚?什么时候的事情?”疏影的手一抖,花枝颤了一下,一朵盛开的花朵已被剪断,孤零零的落在了桌上。
“今儿才听说,太子妃就是天慕国的公主,这样的和亲并不稀奇,你应该早早猜到。”司徒飏低头抿茶,心凉如冰。
疏影牵强笑着,水灵灵的眼睛有些发红,仿若再大声一些,便会溢出几行清泪,她放下剪刀,拾起桌子上的花朵,装作无事般插在了自己的头上,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司徒飏也抿唇笑了笑,温柔的抚了抚她垂下的几缕碎发,现在看来,这个陪他走过那些年的女子,却感觉如此陌生,就算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深爱了,但仍会心疼,实实在在的心疼,男人女人都一样,有时故作坚强才会暴露了心底最痛的绝望。
夜半时分,风忽然大了,司徒飏坐在漆黑的房中,沉默望着窗纸上摇动的树影,几声叩门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脆,他起身轻轻开门,看见是陆千神色凝重的说道:“秦璇已经跟着她了。”
“咱们也走吧!”司徒飏随手一关门,两人的身影便埋在了夜色中。
太子坐在“夜来风”客栈中,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棋盘,三声门响后,他偏头瞥了眼走进来的人,冷冷说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听说太子要成亲了,我想问问赖叔可有此事,不曾想太子也在此。”此客栈是太子在外暗暗与人交往的地方,赖叔便是这个客栈名义上的老板。
“成亲?你听谁说的?”矜景一眯眼睛,目光如炬般刺透疏影的身体,直直望着门外,冷声说:“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了。”他绷着脸轻瞥了一眼疏影,厉声说:“真蠢。”
疏影惊慌的回头,只见司徒飏慢慢打开了门,缓缓朝他们走来,他的眼中再无昔日的柔情,而是大失所望。疏影怔了怔,双脚定在原地,只低低唤了声“四爷”,原来这是圈套,她不敢看太子的眼睛,只颤抖的感受这平静中渐渐升起的硝烟味。
“早知道你有天会发现,但不知道这么早。”
司徒飏并未撕破脸皮,而是恭恭敬敬的说道:“司徒府世代忠心,微臣竟然不知太子这么早便安插了人。”
太子歪嘴一笑,像是挑衅般说道:“司徒将军绝顶聪明,想必早已看出其中端倪,说‘安插’这未免有些严重,昔日本太子救过她一命,她又心系与你,她不过本着报恩之心为本太子观察将军是否为忠君良将。”
司徒飏面不改色,心中却怒气翻涌,深沉的黑眸直直盯着太子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反问:“心系微臣?那她便不会站在此处了。”他望着疏影愣在一旁低泣,心中竟也不可抑制的难受起来,对着她说:“每晚一碗安神汤,那是能让我最快入眠的药,若不是我身体不适找来太医诊脉,当真不会发现此事。是什么会让一个女人用这种方法躲避一个男人?”
太子浓密的羽睫遮住了眸光,而后厉色盯着疏影,她私自动手竟坏了他的大事,更可恨的是,竟然让他发现她存了那份心思?
“四爷,是我对不住你。”疏影站在太子身旁,更加卑微的低下了头,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胆怯。
太子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怒火翻涌,狠狠盯着疏影,他冰冷的目光瞬时间变成了愤怒的火焰,吓的她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才跪在地上哭饶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滚。”太子瞪着她,像是看一件极尽厌恶的东西。
“不要,不要,太子不要赶我走,求求你让我留在身边,太子……”
“她喜欢你。”司徒飏低低说道。
太子不屑的一笑,对司徒飏说:“慕槿也喜欢你。”
司徒飏未动声色,看来太子知晓了退玉佩之事,趁热打铁,他大大方方的提醒着:“现下事情真相大白,当初休仙乐出府实属情非得已,微臣会再次迎她入府。”
太子惊讶了一刹,看来司徒飏对林仙乐已经情深,既然大家都不想撕破脸皮,那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起码这个林仙乐成了以后钳制司徒飏的砝码,他这样一想,心中又有些烦闷,难道她真会跟他回去?
司徒飏见提到“仙乐”后太子便不作答,更验证了心中所想,太子对她非同一般,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他一定要早些将她从宫中接回来,她在那里一天,他便寝食难安。
司徒飏不再提仙乐之事,而是对太子字字清晰的说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当赤胆报国,皇上是百姓的君王,当爱民如子,微臣既为臣又为民,保家国又享皇恩,不会做逆天之事,更不会违背三纲五常,除非先有人逆天而行。”
太子乌眉平扬,面上十分冷静,司徒飏此话说的明白,若有一天,他真的造反起义,那也必定是皇家先做出了有违天理之事,这话听归听,但却不会减少太子丝毫的疑心,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铲除自认为成功路上的石子。他寥寥几语带过:“但愿如此。”
“太子,让我跟着你吧,太子。”疏影见太子转身要走,才拽着太子的衣襟,哭泣的哀求。
司徒飏侧过头,不忍见到昔日疼惜的女人跪倒在他人面前,爱情可以如此卑微,卑微的令人扼腕心痛。他刚要迈出门的时候,忽然顿了顿脚步,侧头郑重的说道:“希望太子不要打仙乐的主意。”
太子皱眉,不顾哭泣的疏影,扬头一笑:“司徒飏,你要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昏黄的烛光跳跃在司徒飏似笑非笑的侧脸上,他眼角射出的厉光禁住了旁人的双脚,高大的身影投在墙上,像是威猛的野兽正蓄势待发,树枝敲打着窗棂,仿若是他骨节发出的咯咯声。他毫不退缩的昂头警告:“微臣知道在跟谁说话,太子也要记住是谁在跟您说话?”
司徒飏心里想着,此事若是闹大,他与太子便成了明敌,他毕竟是太子啊!这样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而太子更不希望将此事闹大,但他总不能吃这个哑巴亏,绝对也要给他些颜色,毕竟太子还忌惮着他这位“战神”。
说罢,他便潇洒的迈出客栈,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中。
太子阴沉的面庞如映在桌上的影子般乌黑,司徒飏可真是软硬兼施啊!他转身要上二楼,冷眼瞥着地上萎成一团的影子,忽然灵光一闪,缓缓迈步过去,唇边渐渐浮上一丝阴笑,用极尽勾人的语气说:“本太子再给你一次机会。”
疏影像是看到了希望般感激一笑,喜欢上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连她自己都觉得滑稽,哪怕知道永远是他的棋子,可她仍然满足于这个执棋人是他。
第33章 抢人
“宫里让人传……传话,说是天慕国的王爷把……把大夫人抢走了。”
“什么?”来不及说下一句话,司徒飏便如一阵疾风般飞奔了出去。
果真如慕槿所说,慕狂要的女人就是抢也要抢走,可他怎能让他这个狂妄之徒带走她,想着她明朗的秋眸变得绝望哀怨,她倔强骄傲的心性被另一个男人所欣赏,她娇弱纤瘦的身躯被另一个男人包裹在怀中,他喉头便似含着一口辣酒,点燃了无限的怒意。
太子正在宫中临摹一幅字帖,听奇三说完此话,才不紧不慢的将笔放在笔架上,早就想到母后会来这一手,他倒是想看看司徒飏能否沉得住气?想罢,他竟在屋中踱起了步子。
不多时,奇三又禀报:“主子,司徒飏已经追去了。”
太子眼神犀利,猛地转头问道:“他自己?”
“他先追了去,陆千紧随其后,那慕狂可是带了一百名精兵,他们不会真为了一个女子打起来吧?不过一个女子,想必那慕狂也不会想到司徒飏竟然如此上心。”
是啊,别说是慕狂,就是他自己也第一次见到司徒飏如此不冷静,看来无论如何,母后都赢了,司徒飏不去,那慕狂带走仙乐可断了自己的念想,司徒飏去,那便将自身的软肋公之于众。
太子眼中一滞,上心的又岂止他一个人,他故意屏气凝神,心却早已飞到城外。
仙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眩晕,她难受的捂住胸口,叫着“秋黎”,却突然被眼前放大的脸孔吓的跌向后方,“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错,你应该说你原来在这儿。这样是不是有种偶然相逢的感觉?”慕狂咧嘴笑着。
仙乐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心中陡然一颤,莫非今日要贞洁不保?现下这般情形,不能轻举妄动,不知慕狂是吃软还是吃硬,还是来一个“大众型”的拒绝,想罢,她便喊道:“你赶紧放我回去。”
“跟我回天慕国不好吗?我都不介意你被人休过,你还看不起我了?”慕狂像是被人践踏了自尊般,瞪着眼睛,不服气的说道。
“我求求你介意我被人休过吧!”仙乐双手合十,望着慕狂。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慕狂,他的眉毛没有司徒飏那么整齐浓密,但却纤长入鬓,小小的眼睛凝聚着张扬傲慢的目光,两片唇畔要比司徒飏厚一些,但却丝毫不见唇纹,看来他虽皮肤黝黑,却极重视保养,把他的五官凑在一起,虽有些坏坏的模样,但的确也别有一番男人味。
“怎么?这么快就看上我了?”慕狂凑近了几步,坐在她的面前,四目相对。
仙乐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大脑高速运转中,却未想到慕狂伸手抓住了她的脚,她忙狠狠的一抽,慕狂却并未放手,而是顺着她的纤足缓缓上移。仙乐汗毛倒立,本能斥道:“你要干什么?”
慕狂大笑着抬起头,说道:“明知故问的女人。”
“你TM给我滚远些,我可是……可是……”仙乐“可是”了老半天,“男人”两个字在她唇边转来转去,但就是无法吐出口。慕狂不吃硬,难道吃软?想着想着,她故意嚎啕大哭起来,这要是让矜晨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可都到这个时候了,谁还能顾忌着曾经“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废话。
“可是什么?可是你是司徒飏的休妻吗?哈哈。”慕狂果然一松手,抽下别在腰间的酒袋,喝了几大口,才饶有兴趣的说:“本王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哪里像你们箫国的男人,竟喜欢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女子。”
管他喜欢不喜欢?要的就是他不喜欢。她哭丧着脸,时不时瞟着慕狂,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是说了吗?当然是天慕国。”
“我不去。”
“由不得你。”
仙乐一咬牙,掀起马车的帘子,就要往外跳,虽然她知道自己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那个小窗子爬出去,但她就是想让慕狂看看她的决心。
“你干什么?”慕狂一只手便将她拖了回来,看见她重重跌倒在车中,还忍不住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看热闹的神态,“行了,别寻死觅活了,我不碰你便是。”
“那你带我回去干什么?”仙乐搞不懂这个男人,难道他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
慕狂脑中忽然浮现出皇后阴险的嘴脸,她怎么会如此好心把她赏赐给自己?表明上是讨好,实则是利用。她以为给他个甜枣他便不分东南西北了吗?细细思考后,他猜想,难道皇后欲让林仙乐远离太子?或是,用此事挑起自己与八贤王或司徒飏的矛盾,让太子占领先机?他更倾向于后者,八贤王手中无权,他毫不畏惧。司徒飏声名赫赫,他早想与其一较高下,更想为师父报仇。凭借天慕国现下的实力,他巴不得两国交战,一展雄风,到时候,皇后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的母妃并非天慕国人,她十分喜爱跳舞,慕槿的舞便是母妃亲自教导的。可十年前,她生了一场病,至今瘫痪在床,她一生钟爱‘折腰舞’,只是慕槿想学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天慕国也再无会跳此舞之人,虽然慕槿被称为我天慕国的‘舞神’,可你却没有见过我母妃的风华,那样婀娜多变的舞姿,就连日月星辰都忘了东升西落。”慕狂说的深沉,眼中尽是对过去的向往,没有一丝傲慢,也不见半分轻狂。
这样突然扭转的气氛渐渐驱散了仙乐心中的紧张,她好奇的望着慕狂,只听他说道:“母妃若是见到有人将‘折腰舞’跳的这样出神入化,定会不胜欣喜。”
“就这事啊?你早说啊?我给你弄两个舞女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慕狂轻蔑的瞪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态,“你当随随便便找个人便可以入我母妃的眼吗?”
这货求人求的都趾高气扬,她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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