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他在明白的那一刻给予她最无私的原谅。
疏影是满足的,她为母亲报了仇,也死在了一直想拥有的怀抱中。
仙乐见司徒飏半跪在那里,身体已经摇摇晃晃,近乎崩溃的边缘,她急忙奔了过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臂膀,也许这一刻,除了给予身体的温暖,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皇上还残留着一口气,他透过黑烟中看着司徒飏挺拔朦胧的身影,忽然笑了,他的儿子受万民爱戴,他又哭了,他终究是应了劫数,死在了儿子的刀下,只是,他这回真是心甘情愿死的瞑目了。
“我害了疏影,我杀了我的父亲,我杀了我的亲生父亲,嬷嬷?他是我的父亲?”
“四爷,嬷嬷来晚了,只是你不要自责,这是皇后的阴谋。她早早知晓此事故意挑起矛盾,就是希望你亲手杀了皇上,这样太子才没有后顾之忧。只是皇后娘娘,你听好了,奴婢当时为什么逃走你难道不记得?你害的贵妃早产,又对皇子图谋不轨,若不是司徒大人想法设法救了皇子,现下我们早已经成为你的刀下亡魂了,能登上龙位之人必定是皇家血脉,可太子却是你与侍卫苟且所生,你真以为此事能瞒天过海了?”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摆着手,死不承认的说:“你……胡说……”
皇上双手的龙筋暴起,怒瞪双眼,只撂下一句“刺死皇后”便满脸不甘驾鹤西去了。
“皇上。”太医高声呼喊。
一旁的官兵纷纷跪地,俯首佯哭。
这才算是他的最后一个亲人吧!司徒飏紧紧握着拳,红着眼眶流着清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李嬷嬷轻泣,愤愤指着皇后继续说道:“司徒大人不幸撞见此事,为了不连累一家老小,只好以身殉职,夫人肝肠寸断下只能为夫殉情,但你不知道,昔日与司徒大人一起撞见丑事的还有我,只是大人让我躲了起来。我今日所言,句句为真,如天下百姓不信,大可滴骨认亲。”
太子猛地放开皇后的手,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疯狂吼叫:“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皇后别有深意的望着他发红眦裂的双眼,抖着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不甘的垂下了双手,这才是自掘坟墓吧!
皇上死了,皇后死了,司徒飏和太子在同一天都接受了不敢相信的事实,只是却天差地别。
“将军即位,将军即位……”一些人纷纷举起兵器,大声呼喊。
司徒飏放开仙乐的手,起身缓缓向皇上的遗体走了过去,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更未曾想到他的这双手竟杀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他不顾旁人的目光;伸手触摸到了他冰凉的掌心,迎着忽然降至的大雨深深的磕了三个头,轻轻唤了一声“父皇”。然后他又如同钢筋铁骨铸成的铁人般迎着风雨挺起脊梁,像个傲视群雄的帝王一样宣布:“我司徒飏幸得百姓爱戴,但错杀生父之结永生难忘,我不会觊觎萧国的龙位,但是,八贤王身上流着皇室的血,也是皇上仅有的儿子,我愿意辅佐八贤王,从此忠心不二。”说罢,他便跪地直直望着千良与八贤王。
别说是衿晨了,就是仙乐都被司徒飏忽然做出的决定吓的头脑空白,让他一个只懂得傻吃傻睡的人去治理国家那就是间接的毁了萧国啊!
千良压低了声音说:“四爷,你先起来,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八贤王不能继承皇位。”
司徒飏不明所以的望着千良,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能连八贤王都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吧?这一个小动作被千良识破后,他忙解释:“四爷别胡思乱想,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太子激动的冲众人嚷道:“你们不要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现下皇上和皇后双双殡天,已经死无对证了,他们当然可以说的天花乱坠。”
太子怨愤的瞪着司徒飏,但却不经意瞥见了站在他身旁一袭男装的仙乐,她竟然来了?他怎么能让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别人脸上嘲讽的笑意了,从万金之躯跌落到平民百姓是多大的耻辱啊!他身为太子都有人不将他放在心中,更何况是一介平民?
千良训斥道:“太子,你不要浪费力气了,你与皇后一样,只会耍阴谋诡计,不顾臣子性命,更不顾百姓死活,别说你不是皇家血脉,就算你是皇家血脉,你又有哪一点配坐上这祖宗打下来的万里江山?”
“我不配?那谁配?是那个弑父的冷血人还是那个引狼入室的八贤王?”
引狼入室?衿晨心脏猛地一跳,不好,他们临走时特意让人护送慕槿去了安全的地方,未想到还是跳入了他的陷阱,他厉声怒吼着:“萧衿景,你把她怎么了?你要是敢动她一下……”
太子抿着唇,欲再次激起他的怒火,“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口中的那个‘她’是谁?那好,那我便告诉大家,她便是天慕国的公主——慕槿。”
众人今日听着一桩接一桩的晴天霹雳都满心揣测,这个慕槿公主会不会是慕狂的内应呢?八贤王受美人诱惑,这若是真登上了帝位,不又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帝王吗?
“你说,鲜国的那些百姓知情后会怎样呢?”太子阴险的嘴脸让人恨得牙痒痒。
太子忽然将手中的药粉往还未熄灭的火堆里一扔,现场发出一声爆响,他食指放在口中一吹,骏马已经乖乖的跑到面前,他立即翻身上马向城门奔去,这一系列动作流利快速,司徒飏只紧张的冲堵在城门口的人喊道:“快闪开。”但却仍有几个人被他的马撞倒。
“司徒飏,我一定会夺下属于我的江山。”太子如风般消失在了城门的尽头,只留下这一句满是不甘的话飘在皇城上。
“将军即位,将军即位……”有人见太子逃走,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千良和衿晨也顺从民意,带着笑容郑重的走了过去,一撩裙摆,恭敬说:“萧国现下风雨飘摇,愿四爷顾全大局,早日登位,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将军,将军,将军……”所有的人都高兴地举着兵器,齐齐呼喝。
司徒飏威风凛凛的站在雨中,细雨冲刷着他精致的俊面,洗去了他盔甲上的血迹,浇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心灵,这一刻,她是多么骄傲,他是她的男人,他替她完成了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完成不了的英雄梦。
她刚走几步,想去说服司徒飏几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全身失去了知觉……
“仙乐。”
“夫人。”
司徒飏急步奔前将仙乐抱在怀中,见她身体并未受伤,又急忙摇晃着呼唤她的名字,可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面色平静,无丝毫反应。
千良说道:“先回府吧!”
“司徒飏,照顾好她,我去找慕槿。”
“王爷,等把她送回去后我与你一同去,太子不会将慕槿带去天慕国的,那等同于自掘坟墓。”
“对,我觉得他会将她带去原来的鲜国。”千良接着话。
司徒飏点了点头,将仙乐放到了马车中,转头吩咐着各个大臣:“让人把这里处理一下,好好安葬皇上和皇后。”他又对陆千说:“你和秦璇领着那些兵回去吧!还有,替我把疏影安葬在寺庙的旁边。”
“四爷先回去吧!夫人可能是劳累过度。”
“千老儿,那这里就劳烦您了。”
“快去吧!”
雨势不小反大,也许是想替萧国洗去这厮杀后的血腥味,太子带来的那群将士见太子逃之夭夭,还有什么好打的呢?就连李将军也默默的站到了一旁,此时此刻,他的心应该在打鼓吧!
千老儿让人将梁大人带回了府中养伤,又让人将皇上和皇后的仙体搬到了宫内的佛堂,因为事情突然,只好让人赶快去准备棺椁和葬品。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他还是决定说服司徒飏。
司徒飏紧张的搂着仙乐,看着衿晨如坐针毡的样子,便劝道:“王爷不必着急,太子绝不敢伤害公主半分半毫。”
衿晨心想,他是不敢伤她啊,要是把她吓着了,一下早产,一下难产,这还了得了?
李嬷嬷也若有所思的不发一言。
这一路上,几人是各怀心事,惴惴不安。
到了府门口,却见门前跪了一地的人,有官兵,有百姓,还有府里的奴才们,他们异常激动的迎接着他的平安归来,司徒飏心中暖意融融。
“四爷,夫人怎么了?”众人纷纷担忧的询问。
“无事,可能是太累了,我会让太医为她诊脉,大家先回去歇歇吧!”
众人听罢,不敢再添麻烦,也都纷纷散去。
第77章 亲征
司徒飏猛然起身,震惊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四爷,这……夫人的确是中了蛊毒。”
司徒飏似乎想起了疏影临死时的那句“对不起”,又回忆起了她递给他们的交杯酒。
衿晨急忙问道:“有没有办法解毒?”
“王爷,每一种蛊毒的解药都不同,要知道下了什么蛊毒才知道用什么解药。”
司徒飏脸上平静,可心内早已波澜万丈,他沉重的开口:“可下蛊的人已经死了。”
衿晨又问:“那怎么去查?”
“这……四爷,这不太好办。”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皱着眉头叹着气。
这一句话后,就连房里的空气都凝固成了冰碴,刺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
衿晨冲太医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了下去。
他见司徒飏一直保持着一个坐姿,淋湿的黑发乱糟糟散在背后,他用宽广的肩膀支起了萧国,但面对一睡不醒的仙乐,却显得那样无助彷徨,如果她真的醒不过来呢?若是告诉他一切真相,他还会相信有奇迹的发生吧!
“司徒飏,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无论你相信与否,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此刻衿晨的心情不比他好多少,嘴里说着那些神奇的故事,可心中却仍旧在惦记慕槿的安好。
司徒飏抚了抚仙乐光滑的额头,听衿晨娓娓道来:“在遥远的未来有一个叫中国的地方,那里没有皇上有的是主席,没有朝臣有的是官员,杀人偷东西都要依据法律制裁,男女平等都要上学,夫妻尊重不可三妻四妾,出门不用马而用车,联系不用信而用手机,男女都要工作挣钱结婚买房子,我们便是那里的人。”
司徒飏眼睛闪出了一道光亮,仔细盯着衿晨的脸,他说的那里,似乎就是每个人一直向往的理想国度。
衿晨见他不说话,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想必他的心情跌到谷底了吧!他又说:“也许你不相信,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就更不能信了。”
司徒飏转过了脸,目光柔和了些许,“是因为这样,你们的关系才那么好吗?”
他们的关系何止是好啊?简直睡一张床,穿同一条裤子呢!
“是,我们在那里一起遭遇了车祸,但没想到能穿越到这里。”
司徒飏忽然问道:“那也就是说你不是王爷?千老儿早知道了?这就是他说的你不能继承皇位的原因?”
“的确是,你们口中的王爷,可能是在刺杀时候就死了吧!”
“那你们还会走吗?”
衿晨发觉到司徒飏忽然变得紧张,握着仙乐的手竟莫名的抖动了几下,他是在害怕她的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弄巧成拙了。
“我们应该不会离开了,我之说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我们经历过车祸都能重生到这里,她一定会大难不死的。”
衿晨的一番话后,只见司徒飏的面色更加难看,是啊!如果她又穿越到别的地方了怎么办?男人对男人的安慰,始终就是“沉默是最大的帮助”。
衿晨拍了拍后脑勺,万分后悔,那还是别告诉他她曾经是个男人了,要是弄的人家心里有了疙瘩,不和谐就不好了。
“对了,你不要把这事告诉慕槿,我怕她受不了刺激。”衿晨惆怅的将头耷了下去,又喃喃道:“唉!太子会不会欺负她呢?”
太子当然不敢欺负她,他应该可以想象到被慕狂五马分尸的场面吧!只是想起太子,他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疏影会不会从太子那里偷的蛊毒,他会不会有解药呢?他激动的立即起身,对衿晨说:“明天我们便去找太子。”
“找太子?去原来的鲜国?”
“恩,没准太子有办法解蛊毒。”
“好。”
两人一拍即合,准备次日一早就出发,而仙乐就留给了李嬷嬷照看,萧国的一切事务都留给了千良和几个老臣共同商议。
天慕国的清风伴着濛濛细雨浇化了慕狂坚硬的心,他爱怜的抱着小皇子,坐在床边一直守候沉睡不醒的允儿,此时的她若是睁开眼睛,一定会被慕狂满是爱意的目光暖到心肺。
“大王,小皇子饿了,让奴婢抱给奶娘去吧!”
慕狂不舍的又逗弄了一会儿,才交给了一旁的奴婢,顺便叫来了冷浩,“你去让礼部拟个旨意,择日立后。”
冷浩有些错愕,看来大王是打算向公主表明心意了,他缓过神刚要出门,却听慕狂又说:“告诉他们不用为小皇子取名字了,朕想好了,就叫慕允君。”
大王能为小皇子亲自取名字可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允君,是大王希望允儿公主能应其所求吧!
冷浩刚从礼部折回,却在宫里看见一个人急步走来,仔细一瞧,这不是守卫在允城的钱将军吗?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急忙迎了上去。
“钱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钱将军喘着粗气,面色凝重,急切开口:“冷侍卫,我总觉得忠山王图谋不轨,所以特意回来禀报。”
“难道有什么风吹草动?”
“近日忠山王在宫中办了几钞以诗会友’的歌宴,看似风平浪静,却有奴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友人手掌都生有厚茧,我派人跟踪他们,却发现他们都是一些旧朝的士兵与老臣,忠山王绝对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冷浩蹙眉凝眸,加快了步伐,“我带你去见大王。”
慕狂还沉浸在喜悦中,却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给忠山王兵权,让自己的人驻守在允城就是想监视着忠山王的一举一动,未想到他不懂收敛反而迎风而上,此刻除了了却家事也该清清旧朝蠢蠢欲动的势力了。
“冷浩,你去安排五千精兵跟朕去允城,钱风,你去安排剩下的那些官兵,务必保证皇宫的安全。”
钱将军信誓旦旦的说:“微臣安排好一切便去与大王会和。”
慕狂点了点头,走出书房,又回了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