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想了想,问道:“海毒草?什么颜色?”
凤翔道:“赤红。”
云慕一怔,失声道:“不好!”
凤翔神情一下严肃起来:“怎么了?”
云慕微微眯起眼:“今天我在宫里陪了一下皇上,中午的药中便有赤红的药丸。”
凤翔霍地站起来,云慕按住他,仔细细细斟酌起来,皇上如果产生幻觉,对谁最有利?那个人如果是要莫怜心产生幻觉,从而杀无虑,那让无虑产生幻觉又是为什么?他要莫怜心杀无虑的动机又在哪里?如依如果当时也在场,那她有没有吃到这种药?那个人把她虏走,是什么目的?
如依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设计才能。如果因为这个而要谋害她,大可不必这样麻烦,直接把她杀了或者把她囚禁起来,专门给自己画稿就可以。另一个则是的背景,天衣绣庄的背景或者沐王妃这个身份。
如果是沐王妃,那么一定是希望要挟到他,现在已经过去三天,而如依依然没有动静,这一点也可以排除的话,就只剩下天衣绣庄这个背景。
想到这一层,他蓦然出了一身冷汗。利用如依,收复天衣绣庄的十万大军,那下一步就是要当皇帝!
所以,那个人现在给皇上下药,就是不让他清醒过来。
这个人不但心思巧妙,而且计划周全,他敢说,这个计划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能做到这个计划的人,在争夺帝位的人中寥寥无几。
对于皇上的那几个儿子,他的了解就算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于是他笑了笑,眼底带着一股冷酷:“你派几个适合跟踪的人去盯着天衣绣庄,守株待兔。”既然他抢走如依,就必定会带她去天衣绣庄,她那张脸,就是说服人心的最好武器。
凤翔很快就明白过来,道声“是”。
云慕又道:“派七八个花艺手下的杀手到宣王府,不用太客气。”末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凤翔道,“明天你随我进宫,给皇上看看病。”
凤翔点点头,云慕又道:“外面的事儿你看着一二,我先睡一会儿。”
等他出去了,云慕沉沉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发呆。想起想起这些日子过得凄凄苦苦、处处算计,一时觉得骨头缝都酸起来。他揉了揉肩膀,好想抱一抱如依温软的身子。
可如今,他人在宣王府。
云慕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抄了黎昕的家,但他知道黎昕是一个沉得住气,而且能做大事的人,不能乱来。他揉了揉额头,发狠般自言自语道:“如果你敢动我的王妃,我定不会饶你。”
凤翔知道云慕心里急,于是赶在进宫之前,把无虑弄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心急火燎地跑到她的床前,但令人沮丧的是,无虑只是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这些人。
无忧与无虑最熟悉,开口便问道:“那天你和依依——王妃出门,发生了什么事?”
无虑似乎不明白她的话,许久,才开口道:“意外,个可怕的意外……沐王是个坏人,他绑架了王妃……”
【第一卷】 078 记忆的缺口
所有人都呆了呆。无忧大声道:“无虑,你醒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凤翔急忙阻止她“虐待”病人的行为,把手放在无虑的脑门上,低声道:“无虑,看着我。”
无虑顺从地看着他,但眼睛却没有焦距,像雾一般的感觉。凤翔微微皱起眉头,屏气道:“他骗了你。那是沐王的王妃,是他绑架了如依。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和如依一起去逛街,你们打着伞,对吗?你好好想一想,伞哪儿去了?如依哪儿去了?为什么她现在不在你身边?”
房中的人很多,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无虑的身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偌大的房间安静得只有窗外秋风拂过的空洞声音。冬天快要来了。
随着凤翔的话语,记忆的缺口被打开了,过去的事一点一滴地由她脑海中形成,之前像迷雾一般无法接触的记忆重新流回来,像水一样汇集。
她的眼睛看看凤翔,又转向云慕,再看向无忧,眼睛越来越明亮,最后像拨云见日一般,清醒过来。她羞愧不已撇过脸,不好意思去看众多的人,但凤翔不允许她转移目光。
她微微垂下眼脸,喃喃道:“我和如依回到门前,碰见了莫怜心,她用刀子插进我的身体……我流了好多血,好多血……血……”她一直重复着后面那句话,喃喃的,像痴傻了一般。
可没有人敢刺激她。
无忧更是忍不住要哭出来,她红着眼握住无虑的手,哽咽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陪你。”
“后来呢?是不是有什么人出现?还是如依她自己走了?”凤翔仍然硬着语气问。他的话就像剑一样插入无虑的心中,强迫她清醒过来。
咒语似乎被打破了,可无虑头脑空空如也。真的是空空如也,她迟钝笨拙地想着,用劲重建出记不清的话语。凤翔的每一个问句就是一个提示,让她继续说下去,后来有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人……那个人长得好奇怪,他蒙了一只眼睛,对,他戴着眼罩,说话时表情像狐狸一样。”
凤翔若有所思地看向云慕,云慕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凤翔大概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收回手道:“好了,没事了,你睡吧。”说着,示意其他人走出房间,只留下服侍的丫鬟。
无忧见云慕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行动,故意拖慢动作,走在最后面,她回头看了看无虑,担忧道:“她怎么会这样?”
凤翔不答,只是看着门,等待所有人都走出去了,他把门关上,转过身道:“这个人很可怕。他懂得药物,而且熟悉催眠。他利用催眠和药物来控制盒欺骗别人。他骗了无虑,恐怕也骗了王妃。”他一直是一个立场很鲜明的人,之前直呼如依的名字是为了让无虑更容易想起来,如今不需要这样做,他便用王妃这个称呼,以表达尊重。
无忧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她现在没事了?是不是这种催眠只能在短时间内有效?那王妃也会很快清醒过来吗?”她还记得,在春晓城那段时间中,黎昕派出多少杀手要置如依于死地。从那时开始,她就深刻地明白,黎昕是一个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狠戾之人。
如依若落到他手中,肯定会凶多吉少。
即便不被杀害,若是黎昕欺骗她,与她过夫妻生活,那云慕要怎么办?
但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纠结,不敢问出来。她相信,在场的三个人其实都明白,只是他们都不敢往下想,越想只会越痛苦。
凤翔沉吟道:“有可能。如果只是在短时间内有效,那他一定需要长期陪在王妃身边,不断地催眠,不断地喂她吃药。否则,王妃就会清醒过来。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无虑远离了他,距离越远,他能掌控的力度就越小,无虑就越容易清醒过来。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有凤翔这个神医,不过这句话他自己不会说,无忧也不会提。
云慕在身边一直沉默地听着,这时插了一句话,是对凤翔的。他问道:“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凤翔一如既往的冷静,“前朝以来,一直有传说有人能控制别人的心智。想不到是真的。他的用药方式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很像,我有把握能把他揪出来。”
云慕点点头:“越快越好。”
但是,要揪出这个人就必须要守株待兔——在皇上面前守着。
许先生很精明,黎昕更精明。
在云慕与凤翔进宫时,许先生找了几十种药草、药汤和药丸端到皇上面前,故意拖住他们,而黎昕带着如依去天衣绣庄——这才是他的目的。
清晨,黎昕提前打理好一切,便到她的卧房接她,她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穿着的绿丝裙,青丝垂落在身后,五官秀丽,神情温和,就像一个正常的深宫王妃。黎昕微微眯了眯眼,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浅笑吟吟地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头发,巧妙地一转,将头发盘在头顶,用另一边手捻起台上的茉莉花玉簪,一支一支插进发间。他的衣裳极为华丽,是如依设计的秋季代表作,太牛毛的羽毛在他的动作下微微颤动,勾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如依又听到了丫鬟们压抑的吸气声。她不解地偏过头,但黎昕已经挽住她的手,笑容满面:“我的王妃,这么久没回娘家了,他们一定很想你。”
如依抬眼看向他,迟钝地“哦”了一声。
黎昕伸出手,自然低揽住她的腰,颀长高挑的身子,若有似无地抵在她身上。她始终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
黎昕皱起了眉头,但他收到许先生的指示,知道自己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只好作罢。
一路上,黎昕温柔地向她讲述着两人的过往。九岁的时候,他逃出城外玩耍,在柳林边的湖畔处看见她一个人在哭,于是他故意把柳树枝扫到她的头上,结果她惊吓过度,跌进了湖中。
【第一卷】 079 反抗
【好久没有试过一章更新这么多字了,O(∩_∩)O~么姑娘们】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救起来,回去之后却因为受冻着凉而感了风寒,被父皇整整禁足了一个月。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心中的女孩儿,便又逃出宫,不想女孩儿也一直在等他,从此,两人握手言欢。
黎昕的表述能力很强,讲起故事来声情并茂,令人不禁沉醉其中。他的声线有些低沉,当他附在她耳边说话时,她只觉得耳朵像要烧起来一般,急忙坐远一些。
看着窗外慢慢后退的房屋,她不禁又想起自己这几天来的梦境。每天晚上,只要她一睡着,就会梦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画面中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手拉着手在草地上奔跑着,女孩不小心跌倒了,男孩独自抛开几步,才回过头来,他站在那里,阳光照着他充满稚气的脸,虚幻得不像真实的。
他那自负又充满傲气的表情仿佛在说,“笨依依。”
从小到大,连续几天,她梦境中的女孩儿渐渐长大了,可是她越来越看不清她的脸,那个人是她吗?还是其他人?
她也不知道,那个梦境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但是她知道,那个男孩肯定是黎昕。
因为,只有他才会这么骄傲这么自负。
马车在天衣绣庄停下来。
黎昕首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把她搀扶下来。
在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吸气的声音。
阳光下,他温文和煦的笑容在下马车的瞬间就收买了在场的所有女性。但他没有因此而忘记自己的职责,只是微微低首,俯视着她,笑得云淡风轻:“我的王妃,这是你的娘家。”
站在马车前迎接他们的人大约有十来个,各处错落着,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小,表情各异,但都带着和善的笑容。
如依一个一个看过去,似乎认识,但又似乎不认识。
黎昕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个动作颇具威胁性。他轻轻附在她耳边道:“从左到右,是宋将军、刘将军、陈将军、沉将军夫人,苏夫人,桂夫人……等会儿可要好好和他们打招呼哦。要让他们知道,你过得很幸福。”
幸福是什么?如依疑惑地看向黎昕。
但黎昕没有与她解释,只是环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大了不少,紧紧扣住她的腰,逼她做出笑脸来。
这次探访,可谓是宾主尽欢。随后,他们议事厅,讨论着什么,如依感觉自己脑袋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出来,而每隔一会儿,黎昕就会将身体微微倾过来,轻声道:“来,说声‘好的’。”于是她顺从地点头:“很好。”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会谈,在场大多数人都以为两人是伉俪情深,对他们表示热烈的祝贺,并答应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桂娘也在场,她一直感到事情不对劲,但每每她给如依打眼色或者示意,如依都当做没有看见,这令她相当气馁。
好不容易挨到午后,如依疲惫地打了个呵欠,这段时间她睡得早,起得迟,才稍稍坐久一些,都会觉得累……
黎昕立刻收敛了严肃,动作轻柔把她抱起来,好声好气地哄道:“娘子,我们回家。”
马车里两人贴坐在一起,黎昕温柔如水地看着她,指腹永远地那么温和地在她的脸上流连,她感觉他手上烫得厉害,便微微侧过脸,黎昕似乎感到她的抗拒,作势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秀发,低低笑道:“累了吗?”
如依撇头看向窗外,轻微点了点头?”
黎昕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双手捧住她的脸,掰向自己,清润润的眼底宛如浸在清透的泉水,眸光潋滟地注视着她,声音而低沉,“依依……”很轻易地吻住她的唇。
湿软的感觉就像被狗舔一样,如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意味着,下一秒“狗”就会咬下来。她还记得自己说生平第一次打针,护士就是先用药水在屁股蛋上涂了涂,再一针扎下去!
这个男人难道要咬她?她越想越惊慌,脸红气喘地推开他,可他把她脸上的红晕误解为害羞,越抱越紧,含糊而热烈着声音道:“依依,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如依一气之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一推,自己展开架势,怒视着他。他始料未及,被推得身体往后倾倒,他用手撑住马车的地板,蹙眉道:“依依,你怎么了?”
如依急促地喘着气,手握成拳:“滚!”
黎昕错愕了一瞬,脸色变得深沉而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用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如依,但如依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马车内安静得诡异,周围只有车轮滚滚的声音,风吹起帘子,带来阵阵寒意。
最终是黎昕服了软,他微微合上眼道:“也许我不该逼你。”说完,掀起帘子出了马车,让一个骑马的侍卫坐到车夫旁边,自己骑上马,绝尘而去。
如依没有看着他离开,她一直看着窗外,有一瞬间,想跳下车,自己走。可是,她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为什么要跳车?坐着不好吗?
对啊,为什么要跳?她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中偶尔有两个微弱的念头闪过,但总是抓不住。
回到宣王府后,她还是同以往一般,用膳、就寝。可能是疲惫的关系,她只觉得比平时更乏力,许先生送过来的药也不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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