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那么冲动!”倪紫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力安慰下。
见李念儿寻思,柳兰歌心里可乐了。在倪府里,她第一个恨不得让她死的人便是李念儿,第二个便是杜鹃。
“当年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韩羽能有今天?”倪政勋指着他骂道,怪就怪他太相信他,没想到韩羽不仅让自己戴了绿帽子,就连下人也不听自己的了。他倪政勋这辈子最失败的不是没能生个儿子,而是错信了人。
“老爷当年的恩情,韩羽一直铭记在心。”否则你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了,最后一句韩羽在心里默默说道。
“记得?记得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倪政勋气不过,抓起枕头,一把朝韩羽仍了过去,道:“滚,给我滚。你们韩家父子给我滚出琅琊郡,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韩羽直看着那枕头砸向自己,会武功的他也不闪躲。就当是还他当日的恩情吧。
韩千叶见自己父亲被打,可不乐意了。从小到大,他看着父亲为倪家的大小事扑心扑命,寝食难安。若不是有父亲,只怕韩家的生意早垮了一半。
“倪老爷,若我们滚了,只怕你们倪家就要落入别人手里了。”韩千叶瞥了眼此事件的始作俑者阿骨打,继续说道:“你以为你那二女婿真那么好心?不过是图你们家的钱而已。”
“我夫君乃堂堂西凉王爷,才不会……贪图……这点钱。”在阿骨打的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倪红诺诺开口了。
“就是就是。”柳兰歌连连点头附和。
“哼,真可笑。当日你们贪慕虚荣,把女儿嫁到西凉,却不知她在那过的生不如死。”韩千叶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柳兰歌,悲哀此时她竟然还帮着那个虐得她女儿生不如死的男人说话。
“我才没有……生不如死……”再次在阿骨打凌厉的关怀目光下,倪红诺诺开口。心里怎么觉得苦苦的,如吞黄连般?她的心不是早死了吗?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倪红直觉得心涩涩的。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要嫁去西凉?就是为了这个充满笑话的家吗?
倪橙在知道就处于呆滞状态,自己背叛了父亲,背叛了倪家,拼了命去为的那个男人,竟然是父亲的正室跟别人偷情剩下的孽种?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这些年来,她不仅仅是被人利用,更可笑的是,利用她的人还是自己家的仇人。太讽刺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老天?一直以来,她跟娘都活得小心翼翼的,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却落得这下场?老天真实瞎眼了!
如今让她如何是好?帮谁呢?父亲,还是情人?
“老爷也许你会觉得我抢了你什么,抿心自问,这一切韩羽难道不应得吗?”韩羽说到这,自嘲地笑了下,继续说道:“若你真有在打理倪家的生意,又怎么回丝毫没察觉我有异心?”
“韩总管,你真不要脸的。倪家难道没给你工钱?”柳兰歌气不过,仗着女儿女婿在场,发飙了。
“二夫人……”韩羽瞥向她,冷冷道:“叫你声二夫人是对你的客气,别忘了你如今还能在倪府好吃好喝好住,那全是托我的福。问下你夫君,问下你伟岸的夫君,倪家现在哪些生意赚钱,哪些生意亏本,他知道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柳兰歌有点怕了,这些年倪政勋确实没管实,难道倪家真的空了?
“我说的是事实,二夫人。”
阿骨打手执玉箫,一下一下没规律地拍打着手掌。要是今晚他有捉住倪紫或她的儿子,今晚的形势就会完全有利于他,公孙无痕别无选择只能站在自己这边。可惜啊可惜,运气这东西从来没眷顾他。不过没关系,就算如此,他仍是有六成的胜算。最坏的不过是那半家产便宜给韩家父子,最重要的是那座未开采的矿山,那才是源源不断的钱。
把韩羽跟李念儿偷情的事告诉倪政勋,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他的人慢了一步掳走倪子翱,又慢了一步找到倪子翱,只能先一步揭穿韩羽。拖一日,只会让倪家的金银多一分落入他们父子口袋。
照那日情形来看,倪紫他们也不是站在韩羽那边的。知道自己的夫人与管家有染,无论如何,倪政勋都容不下他们的了。他的人马已如数来到琅琊郡,就算是动武也没什么好怕的。那些都是这些年来他收买的、训练的精英杀手。杀气人来,好不眨眼。
韩千叶看着嚣张至极的阿骨打,心里恨的牙痒痒的。虽然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不简单,可没想到会突然在今夜揭穿他们,害的如此被动。倪家的财产他早已不放在眼里,如今他们父子私下拥有的产业,丝毫不比倪家少。他担心的是,他的人只有少数留在这,其他都安插在各地的商铺里,若阿骨打真起了杀心,他怕父亲放不下夫人……也许该称她为娘亲。从白天的态度看,娘是不可能离开倪家的,爹是不可能放弃她的。该如何是好?
“韩羽,带着你儿子滚出琅琊郡,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许久,倪政勋再次说出这句话。语气再无之前的愤怒,有的只是
哀莫大于心死后的沧桑。
韩羽看了眼倪政勋,观察着他这话是真实假。确定他是说真的,才转过身走向李念儿。
阿骨打拍打着手掌的动作在听到倪政勋那句话后戛然而止。眉头一皱,没想到倪政勋竟是这样轻易放过韩羽。中原男子不是最痛恨戴绿帽子吗?但很快,他嘴角立刻扬起笑容。走就走吧,反正他主要目标是矿山。能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搞定韩家父子,不也正中下怀吗?
“别碰我!”
在韩羽准备帮李念儿解开穴道的时候,李念儿却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念儿……”韩羽不解,为何到了这地步她还这样?难道她真的是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跟自己走?
“我让你别碰我,听到没?”
李念儿被点了穴,是背对着众人的。如今韩羽走到她跟前,才见到她满眼恨意望着自己。为何?韩羽百般不解,万般心痛。
李念儿狠狠瞪着站在他跟前的韩羽,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她与倪政勋第一次遇到他时的情景。
、55
那天下着朦胧小雨;政勋的事业刚起步,整日起早摸黑;难得今日他早回家吃晚饭,李念儿便一直撑着伞站在门口等。雨越下越大;李念儿担心的直跺脚。
终于,漫天大雨中;一熟悉的身影慢慢朝这走来……
“相公……”李念儿赶忙朝那人跑了过去。
“小心别淋湿了。”倪政勋右手撑着伞,左手轻轻扶住跑的太急差点摔倒的李念儿。
李念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淋湿了换衣服便是。”
倪政勋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想说她两句;余光却看到角落处,有一男子倒在那一动不动。倪政勋心一惊,担心又是个冻死的人,便赶忙走上前确认。
如今世道不好,琅琊郡已有不少人饿死冻死。这人若真死在他家门口,发臭了可不好。
“兄弟……”倪政勋轻轻把他掰过身,叫了句兄弟后嘴巴张的大大的,惊讶的不会说话。
只见这男子长得唇红齿白,双眼虽然紧闭,但那常常的睫毛却仍给人无限幻想,若那双眼睛睁开了,定是吧嗒吧嗒眨。倪政勋吞了口口水,伸出两指轻轻放置在他鼻下方,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时大大松了口气。
“此人还活着,我们救救他吧。”
倪政勋把伞递给李念儿,小心翼翼把地上的人抱起……
经过几日的悉心照顾,男子终于醒过来了,他便是韩羽。
倪政勋极为重视这个男子,家里虽然没多少闲钱,可仍听从大夫的建议,给他买了贵重的药材。一开始李念儿以为,这不过是因为丈夫善良,心里还颇为嫁给这样的男人而高兴。可后来却发现,事情似乎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丈夫每日从外便办完事回来,第一时间便会赶到韩羽房间,关切地问:“韩兄弟,今日身子好些没?”
若没事在家,也会端着盘起到韩羽房间,道:“韩兄弟,我怕你养伤闷的慌,我们来下盘棋吧。”
开始李念儿以为,这不过是丈夫重情谊,真心把这个初相识的男人当朋友。
后来,韩羽伤好了。得知他父母已在这次饥荒中身亡,如今无家可归,倪政勋极力劝说留下了他,让他帮忙打理生意。韩羽也确实是知恩图报之人,干起事来极为拼命,让倪政勋轻松了不少。
再后来,李念儿开始觉得不对劲。丈夫开口闭口都是韩兄弟韩兄弟,里外他两人都形影不离。最最让她震惊的是,有好几次,她发现丈夫看韩羽的眼光里竟然充满柔情。
柔情……她以为自己的丈夫是那种彬彬有礼的君子,不似别的男人那般会甜言蜜语。可是,当这种男人的柔情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体现时,李念儿坐不住了。胸口的疼痛感压的她喘不过求。
以前她也听说过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可,可……李念儿直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自己的丈夫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自己眼神不好,看错了。
可是那日下午,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李念儿做好了点心,准备端去给在花园了下棋。在凉亭下,她竟然发现自己的丈夫正痴痴地看着那个累极了,趴在石桌上睡着了的韩羽。然后,她看到丈夫慢慢的府□子……
哐……那一盘点心坠落在地。
倪政勋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李念儿,满脸惊恐,最后竟荒唐逃出府。这一走便是四年。
***
“夫人,听水草说倪技能也又没吃饭,这可不行啊。老爷他……老爷他只是一时糊涂!”韩羽把晚饭端进李念儿房间,见她眼睛肿肿坐在那,心知她又哭了,心微微一痛。
哎,他没想到老爷竟然可以半年都住在离这近六十里的妓|院里,把这么美丽温柔的夫人搁置一边不问不问。他太失望了,对倪政勋太失望了。
李念儿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年轻的韩羽,美貌真是不亚于女子啊。
“韩羽,你说老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夫人这么美丽善良,谁都没法不喜欢。”韩羽一时心急,口快说出这句话。
“哦?”李念儿突然站起来,缓缓走向韩羽,脸上带笑,心里却充满愤恨,“那你会喜欢吗?”
韩羽脸一红,“我……我……”,说喜欢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不喜欢?”
“不是……”韩羽垂下头,不敢直视李念儿。
“那是……喜欢?”
韩羽脸涨的更红了,跟火烧似得。
“韩羽……”李念儿忽然严肃叫起来。
嗯?韩羽抬起头,却迎上了李念儿那娇滴滴的红唇……这个男人勾引了她丈夫,好,那她就勾引他!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许越轨了,可却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站在外面的水草在看到夫人亲上韩羽后,差点失声尖叫,双手直捂住嘴巴。从震惊中醒过来后,赶忙跑开。夫人竟然跟韩总管……水草越跑越急,心却越来越痛。早在服侍伤痛中的韩羽时,水草这颗芳心就暗许了。
***
情景(一)
“念儿,跟我走吧。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让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吧。”
“哼……”李念儿冷笑,转过身露出光滑的香背对着韩羽,道:“你一不会武功,二不会赚钱,我跟着你不就受苦吗?”
韩羽虽饱受打击,却也觉得李念儿说的话有理。翌日便偷偷找到家武馆,学起武来。
情景(二)
“呕……”
李念儿再喝了一口粥后边狂吐,站在一旁的水草震惊的语无伦次,道:“小姐,你莫不是……有了?”
“有了?”李念儿也吓到了,她只想着报复倪政勋跟韩羽,却从来没想过可能会有身孕这个问题。
“小姐,若水草没记错,你上次来葵水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
李念儿喝了口水,定了定神,仍带了点慌张对水草道:“这事你别说出去,我们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去药店买堕胎药是不行的了,琅琊郡小,一定会起谣言的。
为了拿掉这孩子,李念儿反复多次从高处滚落,奈何这孩子命硬。最后逼于无奈,冒着风险让水草去相邻镇买了藏红花。却在喝了三剂后仍未见红。
肚子渐渐大起来,韩羽发现了,满脸感动握住李念儿的手,道:“念儿,我们有孩子了。”
李念儿猛抽回自己的手,嘶吼道:“我不要这孩子,这孩子不能要。”
任由李念儿怎么闹,这孩子还是平安在她肚子里呆了十个月,痛了她两天两夜后来到这世上。帮她接生的是水草,因为是私生子,不可能光明正大去请稳婆。
抱着粉嫩的婴儿,韩羽再次说道:“念儿,我们走吧。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这一年多来我也存了些银两,武功也略有长进,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李念儿仍旧没答应,看也么看那孩子一眼,转过身便睡了过去。
韩羽体谅她生孩子辛苦,便不忍打搅她,心想总有一天她的心会被感化的。哪知道,他没等来李念儿的感化,倪政勋倒回来了。
***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李念儿见韩羽再次把手伸向自己,再再次嘶吼起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日跟相公一起救了你。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冻死街头!”
“什么?”韩羽一脸震惊受伤的表情。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李念儿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念儿……”
“够了……”
韩家父子同时出声。
韩千叶实在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甘愿为了这样一个女儿耽搁了自己一辈子?
“爹,这女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在意她干什么?”
韩羽没理会韩千叶,呆呆问道:“念儿,这是为什么?”
“为了什么?”李念儿忽然流下了眼泪,道:“别问我,问你那情同手足的老爷。”
“够了!”倪政勋气急败坏,道:“韩羽,念在你我过去的情谊,那些被你贪去的钱财,就当是你过去二十多年的补偿算了。走,带着你儿子走。”
“听到没?滚,快点滚出我的视线。每次看到你,我都恶心的想吐。”李念儿冲着韩羽喊。
噗……
李念儿的话似一把剑,直插韩羽心脏,一口鲜血就这样喷出。
“爹……”韩千叶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韩羽,一脸痛心。
“爹,我们走,我们走,不要再理这肮脏的倪府了。”
走?韩千叶要走?倪橙忽然大叫了句‘不要’。
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