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巩固六道门在江湖中的威严,他鼓励手下可以不用任何理由杀害六道门以外的人。就这样,六道门才可以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上得以存活下来。
残若,这就是我们六道门被江湖人称魔教的原因。”
小女孩在父亲的怀中眨巴眨巴眼睛,“那个老人的儿子就是爹吗?”
“是啊!”父亲苦笑,“不知不觉我都活了三百多年,却依然保持着二十几岁的模样。”
“这么说那个老人……不,爷爷他现在还被关在魔剑里受苦么?”
父亲一怔,点了点头,笑道:“残若是不是觉得爹很不孝啊?竟然让爷爷在剑里受了三百多年的黑暗折磨。”
小女孩摇了摇头,“残若只是觉得爷爷好可怜……”
六道门的第二任上主,小女孩的父亲,拿起身边那把通身银亮的宝剑交到小女孩的手中,“残若,拿着它吧。从现在起,这把剑就是你的了。但你现在还不是它真正的拥有者。等你长大了,能够承担起掌管六道门的重任的时候,你才能真正拥有这把剑,以及千破这个名字。”
“爹是什么意思?”小女孩立刻就哭了,“爹是要残若长大后杀了您吗?不要,残若才不稀罕什么永生和强大!残若要永远和爹在一起!”
“残若不要伤心,那并不是说明爹会离开你。爹会在千破剑中,永远陪着你。”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小女孩哭着跑出了父亲的怀抱。
眨眼间,小女孩长大了。十五岁的她,已然是个美丽动人的少女。眼神的锋利坚忍,可见她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六道门的少主了。
同样是在古墓里,仍然是脏兮兮的煤油灯,只是那淡黄色的火焰已经不像是跳动的音符,而是恶魔跳动的心脏。
她站在那里看着灼眼如恶魔的父亲残忍地将剑从母亲的身体里缓缓拔出。母亲鲜红的血以及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在她的眼眸中。她摸着脸上被溅上的母亲的血液,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母亲的手抚摸脸庞的温度。
那一刻,她拔出了剑,疯狂地向那个杀死母亲的凶手刺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害娘!”她闭着眼睛大喊,而她手中的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六道门上主的心脏。
“孩子,要记住这份无比仇恨的心意啊!”她的父亲临死前这样安祥地笑道,“对待任何人都要抱着这份仇恨之心,杀人时也千万不能心慈手软,要狠厉干脆!这样才能保护六道门,保护你自己啊!”
“但是……”当她的父亲在自己的面前安祥地闭上了眼睛时,她听到了像是来自遥远彼方的母亲亲切的声音,“孩子,你不要因为我的死而恨你的父亲啊!娘是甘愿死在你爹的剑下。因为没有你爹的日子,娘是断然活不下去的。孩子,娘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六道门最好的上主。”
她缓缓地拔出了剑,一下子跪在血泊中,泪流满面,无助而疯狂地大喊着:“爹!娘!爹!娘!爹!娘……”
正文 九,两个人的心
日光和煦地照着大地,明明前些天还是冰冻三尺,今日河面上竟然已经解了冻。波光鳞鳞的水面像是有了脚般,不停歇地向前涌动流逝,并且也许不再复返。
一位身穿黑色素衣、黑色长发整齐散落的少女行走在河边,偶而弯下身来,掬一捧凉水,看着水中的倒影发呆。
是否曾经有个少年落入这冰凉的水中拼命挣扎着喊救命?
是否有个小女孩为了救心爱的人不顾生命危险跳入河中?
是否有个少年指着小女孩的肩膀说:“吖,好漂亮的红痣!”结果却被小女孩狠狠打了耳光子?
那些都只是个梦么?梦中少年的面容好模糊啊!当她努力地想看清楚时,那个少年却渐渐地离她远去了。
千破眼神茫然地望着波光鳞鳞的湖面,突然像个迷失了的孩子,不知什么是方向。
七天前,她从外面回到六道门时便恢复了记忆,然而却不记得那在外面度过的三个月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三个月里,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曾和谁在一起过。只是每当她努力地想记起些什么时,便会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和一股很可怕的寒流涌遍全身。那三个月里,她定是和一个对她而言很特殊的人一起度过的吧。
“少主!”一个少年呼喊着从远处跑来,焦急的声音把千破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遨游跑到了千破跟前,气喘吁吁地将一封系在箭上的信交给千破。“少主,我正在庄园中走着,这支带信的箭就射了过来。您看看,这又是哪个不知好歹的门派给您的挑战书。”
“这不是挑战书。”千破接过信封平静地道。
“诶?!”遨游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少主收到一封不是挑战书的信。等等……这不是挑战书,难不成是邀请函么?难道……是情书?想来也是。少主都已经二十岁了,长得也花容月貌,外面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上了少主也是说不定的。想到此,他竟然对那封信有了几分畏惧感,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叹惜。少主是他们的,永远都只是他们的,谁也不能抢走她!虽然这种想法很自私,但他宁愿这般自私一回!
看着少主慢慢地打开了那封信,他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当他看到少主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时,心中大惊:难不成……真的是情书?!少主。千万别被那些外人骗啊!少主……
千破看着信上的几个血色大字,睁大了眼睛。只见信上写着:绝世崖见,欧阳万顷。
绝世崖?欧阳万顷?好熟悉的名词!
千破猛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绝世崖上的那一战。想到那个抱着她一起坠入悬崖的男子。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想不起那个男子的容貌,只记得自己在砍杀他的那一刻竟软了心,转回了剑刃,才使得自己获得个坠入悬崖的结果。
那个人是谁?欧阳万顷是谁?
她努力地去想。然而除了发痛的脑袋,她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见到少主好似痛苦的模样,遨游惊奇万分,伸长脑袋凑上去看那封信的内容。“欧阳万顷?那小子……”他嘀咕着,“那小子竟然要见少主?!”
“遨游,”千破猛然放开捂着头的双手。看向身边的少年,肃然道,“你认识这个叫欧阳万顷的人么?”
“当然啦!”遨游疑惑地看向少主。“难到您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们经常出去玩,您说您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是欧阳万顷啊!但那小子竟然说不喜欢少主,我为了给少主出气。还把他推下了水呢!您却为了救他,明明自己也不会游泳。还跳了下去……”
是吗?真的有这种事吗?千破竟觉得一阵欣喜,那个不是梦吗?真的有这个人存在?
渐渐的,一个男子的英容笑貌浮出了她的脑海中。可当她想去捕捉那个画面时,画面却化成了碎片。她所记得的,只有那下得飘飘洒洒的雪花,好美,好温柔。
“那个欧阳万顷,是龙啸镖局的总镖头,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类。少主,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遨游诚恳地乞求道。
千破摇了摇头,“我必须去,见见那个人!”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突然有了种渴望,渴望着和那个人见面。欧阳万顷,似乎和她之间有着某种羁伴,令她如此想去见他。
“少主,您现在没有了千破剑,万一那个人也是来杀您的,那您岂不是很危险。”遨游打从心底不想让少主去绝世崖,心中总是莫名地觉得不安。“少主,遨游拜求您,不要去!”他岂突作最后的阻拦。
千破收起了沉思时的温和表情,冷冷地傲然望着那个大胆的少年,冷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我要做的事了?”
遨游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在千破凌厉的目光中低下了头,“是,一切听从少主的命令。属下这就去多唤些手下,一起陪同您去。”
“不用了!”千破一把抽出遨游腰上的剑,道:“我要这个便足够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去绝世崖。”
遨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仅仅是浑身颤抖着,默不作声地一步一步离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是一个残阳落日的时间。千破望了望天边的夕辉,转身大步向绝世崖走去。当千破到达绝世崖时,欧阳万顷已立在崖上石碑旁等候着了。只是他背对着千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着这个曾喊过他哥哥、曾和他同床的魔女。
“助我杀了千破!”诸葛幻真在放他走前这么说,“杀千破,灭六道,既是朝廷的心愿,亦是你们江湖中所有人的心愿,不是么?你和鄂都门的掌门是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的铁血兄弟,虽无血缘关系,却比亲兄弟还要好。如今鄂都门却被六道门残忍地灭掉,想必你也对六道门恨之入骨吧?”
“哼!鄂都门难道不是被你所控制的傀儡所灭么?”
“哈哈……真是可笑,我朝廷是一心想要收服江湖,但小小的一个鄂都门还不值得我们如此大动干戈!当我带着傀儡杀手到达鄂都门时,鄂都门已经被灭。如果你不信,我让你见一个人便可知。”
他那时才知道,鄂都门掌门的妹妹凌铁心并没有死,而且竟是被朝廷所救。当他看到身着兵服的凌铁心走到自己的面前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六道门,是六道门杀了我哥,杀了我们鄂都门所有的人!”凌铁心恨得直咬牙,这般狠厉地道,“欧阳大哥,看在我哥和你曾兄弟一场的份上,拜托你,帮助我们杀了千破,为江湖除害,为我哥报仇!”说完,凌铁心跪在了他面前,泣不成声,只是不断重复着:“杀了千破……”
他见此情景,闭上了眼睛,心却深深震动着。残若的影像已然从他的脑海中退去,他所记得的,只有那个持剑杀人如麻的魔头,那个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千破!
他答应了凌铁心,答应了朝廷,心甘情愿地来到这绝世崖上。
他知道即使千破没有了魔剑,他仍然不是千破的对手,只是,他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为江湖,位鄂都门,为自己,除了这个魔!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拔出背后的剑,转过身来,满是杀意地怒视着到来之人。只是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却不由地浑身一颤。
残阳如血,映红了绝世崖上那支快要凋零的白色梅花。那个身着黑色素衣、散着长发的少女站在梅花旁,明丽的脸庞被夕阳的颜色染得好美好美,却充满着不相宜的震惊和淡淡的忧伤之色。
“欧阳万顷……”千破望着那张感觉如此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面孔,莫名的欣喜夹杂着悲哀涌上了心头。那是什么感觉啊,心中为何这般酸痛?她和他,在很久以前,认识么?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男子的断臂上,目光立刻凌厉了起来,冷声问道:“你就是三个月前把我推入悬崖的人么?”
欧阳万顷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一开始的肃杀之气,“没错!千破,上次我没能杀得了你,这次我定要取你的性命!”
“哈哈……”千破狂然大笑了起来,“小小的一个镖师,竟然在本上主的面前还敢说这等狂妄的话!好,我便要看看你如何能伤得了我!”
绝世崖上,两道寒光在夕阳下闪过,两把剑铮然出鞘,厮杀在一起。
那支被夕阳染红的残梅,在剑气锋利的杀意中,断成数段飞向空中。
一片花瓣掠过满是狰狞杀意少女脸庞,随即便被溅上了腥红的鲜血,落入尘泥。
“铛!”一声剑的嘶鸣,欧阳万顷手中的剑断成了三节,插在了崖壁之上。
千破也只是小使了一招,千破便把这个竟敢说要杀她的男子打成了重伤。只是当她再度挥剑欲给欧阳万顷最后毙命一剑时,持剑的手却颤了一下,竟停了下来。
欧阳万顷捂着被刺穿的胸膛,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笑道:“怎么?你为何还不一剑杀了我?”说完这句,他不由地想起三个月前的绝世崖之战,千破也是如此,明明可以杀了他,却逆转了剑刃,竟就放过了他。为什么,千破为什么一而再地在杀他时停了手?这个魔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见敌人稍有松懈,欧阳万顷一手拔过石碑上的断剑,不顾手上鲜血横飞,狠而准地刺入了千破的胸膛上。
正文 十,有情鸳鸯无情剑
“哥……”千破轻轻地唤了声,捂着伤口,后退了数步。手中的剑忽然落下,她抬起了头,望着欧阳万顷,脸上竟是无辜而天真的苍白笑容。不知为什么,她在把剑挥向欧阳万顷的喉咙时,突然记起了一切,记起了那个梦中少年的面容,记起了三个月里的生活种种。原来……她竟这么深爱过这个人,爱得如此心痛。
欧阳万顷瞬间愣住了,那个人……分明是残若,那个可爱天真的少女亲柔地唤着他:“哥……”被剑气卷起的梅花的花瓣随着剑气的消失纷纷落下,如夕阳下落英缤纷的雪花,落在那个少女的身旁。
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少女抱着古木琴从妓楼里走出来,仰脸迎着漫天的雪花,赞叹道:“好美啊!”依如十年前那个小女孩奔跑在雪中,回头对他吟笑,“呐,大哥哥,这些雪好美好美,是不是?”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时间也在此刻静止了。绝世崖上的两人定定地望着彼此,笑着。江湖的恩怨,朝廷的纷争,此刻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所记得的不过是那冬日里飘飘洒洒的雪花,好美好美。
然而就在这时,无数的傀儡持着弓箭突然从崖下飞了上来。黑暗中,那个狐狸男诸葛幻真阴险地扬起了唇角,瞬间扣动了手指,无数支箭如密雨般射向崖上的两人。
箭刺破了空气,呼啸着,穿透了空中朵朵梅花的花瓣。
欧阳万顷抱着千破,紧紧地抱着,笑着吻上了那个少女温软的嘴唇。他的身体挡住了那数十支箭,就像是刺猬的身体,血液汇成了道道细流淌下。他却始终笑着,在少女的耳畔轻声道:“残若。我爱你。”然后,他闭上了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我也是,欧阳万顷,我也爱你……你听到了吗?”千破抚摸着欧阳万顷已经退去血色的脸庞,一字一字地说。清澈的泪水漫过了她的眼框,化作珠滚落。
诸葛幻真不知什么时候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崖边,狠狠地拍了一下石碑,恨恨地笑道:“真是的,这样竟然都没有杀死千破。千破的命也太大了吧!”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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