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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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婚中-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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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孝身上。
她怎会这般以为?难道是沈思孝抢先一步对她撒了谎?事关重大,罗依又气又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罗裳到底是旁观者清,镇定许多,对孔氏道:“我姐姐在你家遭的罪还不够多么,她好容易才跳出火坑,怎么可能再回去?分明是沈思孝对你撒了谎,你居然还信”
孔氏却道:“我儿撒谎?难道聂大人也撒谎不成?咱们的聂知县亲口告诉我,是你姐姐罗依要求撤销离书,这还能有假?”她说着说着,脸上讥讽神色尽现:“至于你姐姐为甚么要反悔,哼,韩长清他爹追到你们家讨回庚帖的事,谁人不知,你们罗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她哪里还嫁得出去,她准是想着后事无望,所以才想重回到我沈家来”
聂知县竟帮着沈思孝一起骗孔氏?看来沈思孝这回是下了大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了。由此也印证了罗依的猜想,贿赂聂知县一事,多半不会成功。
罗裳啐了孔氏一口,恨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姐姐才不会嫁不出去,你以为谁稀罕你家”
孔氏向来是骂遍天下无敌手,鲜有人敢招惹她,却不想今日被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啐了一口,登时大怒,上前就要呼她巴掌。
罗裳虽泼辣,却到底年幼,有些发怵,反倒是罗依乃典型的行动派,自墙边抓起半块砖头,一声不吭地就朝孔氏身上拍。
孔氏唬了一跳,慌忙躲过,那砖头倒是险险地擦着脸过去了,但腰却给闪了一下,疼得她直唤哎哟。
罗裳抚掌大笑:“孔大婶,我姐姐可没动你的腰,这怪不得她。”
孔氏扶着腰,动弹不得,只得破口大骂,图个嘴上便宜。
罗依恨道:“你不信我的话,等我真被沈思孝重新弄进沈家门,你就等着天天吃砖头罢”
孔氏有聂知县的话在前,如何肯信她,只当她是恼羞成怒,更加讥讽挖苦不停。
罗裳还要与之对骂,罗依把她一拉,道:“她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别说骂,你就算把她打一顿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罗裳急了。要知道,自古以来,女子以夫为天,若是沈思孝撤销离书得逞,罗依就必须重回沈家;如果她不肯,就算沈思孝请了衙门的衙役来把她给绑回去,也无人敢有异议的。
罗依以前在沈家过的是甚么日子,罗裳清楚得很,她以前之所以劝罗依不要轻易和离,乃是因为怕她贸然和离归家,会遭到哥嫂的嫌弃,而今看来,哥嫂虽有微词,但绝不到容不下她的地步,是以她改变了态度,觉得罗依这婚离得好,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地焦急,生怕罗依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要重新回到那牢笼里去。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沈家低矮的院墙,照射到了隔壁去。罗裳看看沈家院外那白的墙,灰的瓦,鼓足勇气,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一把抓起罗依的手,道:“姐,走,咱们找赵大哥去。”

第三十八章 紧急(二)

粉墙砖瓦,小门半掩。
罗裳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院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这里很可能就是她未来的婆家,这般冒失,该不会为婆婆丈夫不喜罢。罗依正担心,却见赵大婶笑着迎了出来,一颗心这才放下。
罗裳是赵大婶看着长大的,在她面前毫不拘束,张口就把来意讲了个一清二楚。赵大婶才听说这个,登时大急,连忙让她们到厅内坐下,然后把赵世忠和赵世杰都叫了出来,让他们帮着罗依想想办法。
赵世杰是个暴脾气,一听就跳了起来,要去找沈思孝算账,赵大婶连忙拉住他,不许他多生事端。
赵世忠倒跟罗依想得差不多,认为贿赂聂知县这条路行不通,别去浪费银子;倒是官衙里的文书向来由他们吏员掌管,可以考虑从这里着手。
罗依终于看到了些希望,倾身向前,愿闻其详。
赵世忠打趣道:“所谓大鬼易过,小鬼难缠,我们这些吏员,就是所谓的小鬼了。我想那聂知县虽为一县之长,但不论撤销甚么文书,都是要经过我们的手的,到时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使个瞒天过海的法子,帮你把离书档案保存下来。”
罗依十分感激赵世忠肯帮忙,但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待聂知县发现事实真相,还能饶过他?
赵世忠笑道:“此事本就是沈思孝私下求情,聂知县并不敢声张,左不过辞退我罢了。吏员一职虽然是我多年所求,但跟你的终身大事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他这话,是冲着罗依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罗裳。
罗裳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又怕他临到头来反悔,少不得要站起来表明决心,羞怯怯地低着头道:“你放心,你就算穷到去讨饭,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未嫁的女孩儿家再怎么泼辣,讲出这些话来也觉得脸上飞烫,后面那几个字根本犹如蚊蚋,教人听不清楚,而她一刚说完,就羞得握住脸,跑出去了。
“有话从不好好说”赵世忠哼了一声,满脸不悦,但到底还是寻了个借口站起来,追出去了。
赵大婶笑得前仰后合,罗依撑不住,也笑了一气,赵世杰则趁机溜出去了。
赵世忠才考进官衙不久,根基并不牢固,所以他虽然答应了帮忙,但把握有几成,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因而罗依并不敢高枕无忧,告别赵大婶回到家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贿赂聂知县多半无效的话告诉罗久安,然后同他另商对策。多想几条法子出来,总是好的。
就在她去沈家的时候,罗久安已找人递了些银子去官衙,然而却是石沉大海,收下银子的师爷连句准话都没有。他虽说老实,但到底阅历不浅,自然看出是怎么回事,因此很赞同罗依的策略,多寻些法子,两手准备。
但父女俩才进东屋不久,房门就被敲响,两人只得将此事暂且搁下,先开门应答。
门外站着罗成,满面焦急,手上还沾着些药渣,他一见罗久安就道:“爹,我以为后屋住的范公子染的只是普通风寒,请了郎中来瞧,却说还有旧疾,而且身上带伤,这会儿他浑身烫得跟火似的,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这可怎生是好?”
罗久安闻言大急,那范景明是他们家的房客,而且身份不低,倘若在他们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脱不了官司。他看看旁边本就愁容满面的罗依,直感叹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时,高氏从外面回来,也是一脸的不高兴,道:“韩长清那小子就在咱们家对面租了个铺面,要开个裁缝铺和我们打擂台呢,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这几日他们沉浸在新订单和新衣裳的喜悦之中,还真没留意这个,此时听了高氏的话,朝外一看,果见并不宽的街道对面,有一间面积不小的店面正在装修,敲敲打打。
罗依恍然,怪不得先前遇见韩长清时,他一副正在干活儿的模样,原来是在打理自家的裁缝店。
被逐的小徒弟要入行,并无可厚非,但他把店址选在罗家裁缝店的对面,意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罗久安身为昔日的师傅,面色很是难看。不过这会儿他们家的棘手事不少,没功夫去理会这些,因此只是站在门口深深看了几眼,就回转过头,问罗成道:“那范公子在这里可有亲戚朋友?你赶紧通知他们去。”
罗成绞尽脑汁想了想,摇头道:“我只晓得他是从京城来的,父亲在宣城做着知府。”
范景明果然来头不小,若出了事,不是他们这等普通百姓能承担得起的。可不论是京城还是宣城,离阳明镇都太远,报信哪里来得及?罗久安没奈何,亲自走了趟后院,发现范景明果真病得不轻,脸上的神色就更为焦急了。
常氏到厨下煎好了药,端着个碗立在范景明房门前,犹豫不已。她因为房租,看重范景明不假,却也不愿为了几个钱而感染上了风寒,她得病没事,可她屋里还有罗长吉呢……
正踌躇,忽见罗依的身影自厅门前闪过,连忙叫住她,笑道:“阿依,我厨下还有些事,你帮我把这碗药给范公子送进去罢。”
罗依刚随罗久安一起看过范景明,此刻想起范景飞与范景明的关系,正准备提醒他们去长乐街屈府走一趟,她见常氏要她帮忙,并未多想,只让常氏帮忙转告一声,就接过了药碗。
通知病人家属是大事,常氏不敢耽误,赶紧上前头去了。
药碗不烫不凉,看得出常氏很是用心,罗依端着那药碗,走进屋里。范景明生得白净,发起烧来更显面色通红,他头上搭着一块白毛巾,将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来。
罗依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范景明的容貌,突然发现他的眉眼同范景飞极其相似,真不愧是兄弟俩。他们之间虽说有矛盾,但到底血浓于水,范景飞不会见死不救罢?就算不救,好歹也把人给弄回去,不是她罗依没同情心,只是他们罗家家小势微,受不起一丁儿磨难。
她端着碗,俯身轻唤:“范公子范公子”
范景明微微侧头,半睁双眼,怔怔望着罗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出人意料地伸臂抓住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住,口中含混叫着:“淑然,淑然……”
罗依突然被人轻薄,自是羞恼,但等听清他叫的是谁,就只剩下了叹息,敢情这范景明范公子心里记挂着屈淑然,只可惜这屈淑然命薄,早已经化作了一缕香魂。
既是被当作了别人,而范景明又正烧得迷迷糊糊,罗依也就不甚在意了,只抬臂用力,想把手挣脱出来。然而不知是因为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人执念更重,还是因为范景明对屈淑然用情太深,反正任罗依怎么使劲儿,都没能把手给挣脱出来。
她侧耳听了听外面,十分安静,想来家里人要么去了屈府报信,要么守在店里,并没有到这后面来。喊人帮忙的打算落空,罗依只得望着自己的手苦笑一声,继续唤范景明:“范公子,范公子,起来吃药了”
“淑然,你好狠心……就这样扔下我去了……都怪景飞太轻薄,竟,竟半夜去翻你家的院墙……我好恨……”范景明对于罗依的呼唤惘若未闻,抓着罗依的手却越攥越紧,似把对范景飞的一腔恨意都发泄到了她的手上。
听他这口气,那屈淑然之所以选择了自缢,是因为范景飞半夜去翻了她家的院墙?她是为了自身清白,才毅然自尽的?那范景飞看着还好,想不到其实是这样一个登徒子,竟害得人家好好的小姐自杀了罗依正猜想着,忽然觉得手上吃痛,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已被攥得变了形,而范景明的手更是青筋暴起,显得十分吓人。想不到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手劲儿竟这样的大罗依疼得额上冷汗直冒,再顾不得怜惜他是病人且又痴情一片,提气大喝:“范景明,你还不赶紧给我醒一醒你看清楚,我是罗依,不是你的屈淑然”
这声量足以震透墙壁,引起回响,范景明的眼睛终于慢慢恢复清明,手劲儿也渐渐松懈。他保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望着罗依的眼神很有些迷茫,喃喃念道:“你,你不是淑然?”
罗依哭笑不得,举了举手中的药碗,道:“我是罗依,罗大娘子,你又不是没见过,怎却认错了人?可见是病糊涂了。”
范景明尴尬垂头,却发现自己竟正把罗依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松开口,缩回胳膊。但任凭他动作如何地快,也是迟了,门外已是响起了吃吃的笑声。
范景明像是听出了这是谁,扭头面向墙壁,默不作声。
罗依到底来自千年之后,虽说也有些尴尬,但还绝不到脸红的程度,因而听见笑声,就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看。
门口,站着一身锦衣的范景飞,一双微微上掠的丹凤眼,正含着意味颇深的目光,在她和范景明身上流转。在他身后,还站着罗成和罗久安,两人神色惊人的一致,三分赞许,七分惊喜,特别是罗久安,甚至还冲着罗依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紧急(三)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本来甚么事都没有的,生生被误会了罢?罗依暗自嘀咕几句,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把范景明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范景飞却一点儿靠近的意思都没有,进门才几步就站住了。
罗成见那药碗还放在床头没动过,有心给妹子创造机会,想让她去照顾范景明吃药,当到底当着范景飞的面不好开口,只得自己上前,把范景明扶了起来。
范景明想来是喉咙红肿,连药都吞得极为困难,罗久安见了更显愁容,便与范景飞商量,希望他能把范景明给接回去。
然而范景飞却道:“我在阳明镇也是客居,怎么接?他病成这副样子,我就算想把他送回京城,恐怕也不大可能。”
罗成刚才就是去长乐街屈府接的范景飞,闻言便道:“范公子,您何不把他也接到屈家去?”
范景飞奇道:“他身上的伤,就是屈府打的,他之所以感染风寒,也是因为屈府的人朝他身上泼了凉水,屈府既然这般不待见他,又怎会让他住进去?”
罗依听了他这番话,暗暗奇怪,如果真是范景飞害死了屈淑然,那屈府怎么却把他当作上宾,而视范景明为仇人?
罗久安也是觉得奇怪,这两人明明是兄弟,怎么在屈府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不过这会儿范景明已经病成这样了,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该通融些。他还想再求一求范景飞,毕竟范景明若是在罗家出了事,他们要担上干系。
但范景飞还没等他开口,就深深望了过来,道:“屈家同我们范家是世交,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更替他们着想。”
罗久安被勘破心思,一阵脸红,范景飞说得没错,把个病重的人抬进家门,任谁都会认为是晦气的事,屈家既然同范家交好,范景飞就更不能做出让朋友家为难的事来。罗久安做人一向厚道,而今因为心急,却让个小辈来给他讲大道理,心内惭愧不已,再不敢提要范景飞把人接走的话。
范景明喝完药,却依旧不见起色,没一会儿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连眼睛也睁不开了。范景飞皱了会儿眉头,出声道:“我听说他有个丫鬟被安置在邻县,不如我派人将她接来照顾他,顺便也到邻县看看有没有甚么好郎中。”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邻县的郎中比阳明县的出色些。罗久安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范景飞背着手,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到了罗依身上,道:“阿依你送我,我要同你讲讲订单的事。”
一听说他要谈正事,不等罗依搭腔,罗久安已是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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