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笑着摸了摸姜恺的头,换来了姜恺狠狠地一瞪。
姜憧连起身都懒得奉送,只媚眼一瞟,嘟囔了句:“长得还没我好看,穿衣服也很没品。”
阿礼似是没见过这般亲昵的兄弟,有些看呆了,半晌才羡慕地道了句:“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乔灵还挺可怜阿礼的,这么单纯的人,太子和皇后却是厌恶的,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似是也不喜欢他,实在是个亲情缺失的倒可怜孩子。
阿礼见那三姜没人理他,颇有些失落地看向了乔灵,乔灵讪笑一声,道:“要不……你也扑过去蹭蹭?”
姜弃满头黑线,嗔道:“你这丫头,嘴上愈发没着没落了。”
“谁让你身上的父母爱光辉太耀眼呢?除了照耀自家兄弟,照耀照耀你表叔也不费力气嘛。”
阿礼被说的颇为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灵儿不必担心我。”
姜憧翻身看了两人一眼,细长白嫩地手指轻敲唇瓣,眼睛转啊转的,媚光流转,他妖娆一笑,攀着姜弃的肩膀道:“大兄且瞧瞧那两个,是不是颇有情谊?”
阿礼顿时红着脸,手足无措。倒是乔灵咧嘴一笑,对阿礼道:“殿下瞧瞧那两个,是不是颇有□?”
“奸……情?”阿礼懵了,这个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姜憧嘴角一勾,拿起小桌上的杏子,朝着乔灵的脑门投掷了过去。乔灵来不及躲,一旁的阿礼便伸手轻巧地接住了杏子。
乔灵夺过杏子,狠狠地朝着姜憧掷了过去,姜憧一躲,却是砸到了一旁看热闹的姜恺。白团子顿时怒火中烧,端起一整盘杏,一把接一把地砸了过去。阿礼挡在乔灵面前,一边抓杏子,一边被砸,期间乔灵也不幸中招。乔灵青筋一跳,直接抄起一旁的点心,连盘子一起扔了,姜恺直接躲在姜憧身后,还坏心地抓着姜憧的腰不让他动弹,软糯的糕点就这样糊了姜憧一身。
乔灵爆笑,笑趴在了阿礼身上。姜憧顿时黑了脸,先把姜恺扔到地上,也不看果盘里装的什么,一股脑地全朝着乔灵扔了过去。
乔灵直接戳起坐榻上的小桌当盾牌,幸免于难,就是阿礼身上挂了彩。
姜弃也不得不坐起身来,躲着意外飞溅的东西。不过姜弃对于他们孩子气的打闹并不阻拦,反倒暗中点了点姜恺,用手指画了半个圈,姜恺眼睛晶亮地点头,在姜憧和乔灵相互扔残渣的时候,偷偷绕到了一旁,抄起一旁的茶壶,从后面泼了乔灵一身。
乔灵尖叫一声,回身看见了偷袭的姜恺,她脱了鞋子正正砸到了姜恺的脑门上,姜恺也不躲,直接扑过去,把乔灵压在了榻上,还欢快地喊着:“三哥,快砸她!”
姜憧掳了袖子就奔过来了,阿礼刚把乔灵从姜恺手里解救出来,转身就挨了姜憧的黑心拳,乔灵虎扑过去要帮阿礼,却是扑得过猛,从榻上摔了下去,为了稳住身子,她随手抓了一下不只是谁的衣服,结果她摔在了地上,姜憧的裤子也被她扒了下来。
一时间几个人都愣住了,乔灵看见白嫩嫩的两条腿,也不敢抬头,急忙捂住了眼,姜恺坐在榻上哈哈大笑,姜弃都忍俊不禁。姜憧急忙提起裤子,咬着唇愤愤地跑走了。
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乔灵见就姜弃身上干干净净的,便对阿礼使了个眼色,阿礼笑着上前挽住了姜弃,乔灵搓起一把点心渣滓,跑过去糊了姜弃一身。姜弃按住她的肩膀笑道:“你这疯丫头,还没玩儿够吗?”
姜恺竟然也捡了个烂杏糊在了姜弃身上,姜弃便松了按住乔灵的手,把姜恺抱了起来,笑着问:“你这也是玩儿野了啊。”
姜恺咯咯笑个不停,早没了之前那狠戾模样,真正地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乔灵也跟着嘻嘻地笑,姜弃笑瞥了她一眼,道:“屋子可是你收拾啊。”
乔灵一噎,傻乎乎地“啊?”了一声,就见姜弃抱着姜恺大笑着走了。
阿礼也是难得的欢快,对乔灵道:“灵儿莫急,我陪你。”
虽然乔灵苦兮兮地花了一个多时辰打扫屋子,但心情却还算雀跃,好似姜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等她再熬上三两年,目色个又老实又有能力的人嫁了,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由冒险模式改为种田模式了。
回来的姜弃见乔灵一个趴在桌上嘻眯嘻眯地笑,便伸手刮了她鼻子以下,问:“又乐什么呢?”
“乐你弟弟光着屁股跑出去的事情呢!”
“等阿憧想了法子报复你,你可别对着我哭啊。”
“对你哭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对阿礼哭呢。”
姜弃挑眉,坐到乔灵身边问:“我瞧着二皇子对你的心思,你也挺清楚的。他爱慕你,你这也是准备把他当做未来的如意郎君了?”
乔灵连连摇头道:“我是谁呀,一个小小的婢女,人家可是皇子呢。”
“你倒也知道,我以为你早忘了自己是婢女了呢。”
乔灵嘟着嘴道:“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清楚着呢。阿礼对我好,我总不能躲着他。反正他早晚会回帝都去,我们也不会再见。”
“他一个皇子倾心于你,你就不动心?”
乔灵摆手,老气横生地说道:“年轻人的感情啊,太冲动,太短暂,要不得的。”
姜弃好笑地摁了一下乔灵的脑袋,“你才多大啊,还说别人是年轻人。”
“不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啊?”乔灵报复性地挠了姜弃一把。
“你明白就好,他不会是良人的。”
“他会是良人的,不过不是我的良人罢了。”
姜弃嘲笑着摇头,沉声道:“不,他不会是任何人的良人。”
乔灵为阿礼抱不平,哼道:“你才不会是任何人的良人呢,又是杀手,又是暗探,又是朝廷的人,又是世家的人,你的身份还能更复杂些么?”
姜弃不介意地笑了笑,“我承认,我不会是良人。”
“我看你和阿礼才是难兄难弟。”乔灵撇嘴。
☆、又跑路了
这一晚与往日没什么区别,乔灵半夜里睡醒,觉得口渴,便迷迷糊糊地倒了杯水喝。她揉了揉眼,望向了窗外,见夜幕深沉,想来也就是子时左右。乔灵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第二觉,抬头却瞧见姜弃的卧房似乎有抹微弱的光。乔灵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就见到十分熟悉的一幕。
听见了推门声的姜弃也停下动作,颇有些无奈地看向了乔灵。他那棉布衣裳才穿了一半,包袱还摊在床铺上,他自己也觉得这一幕挺熟悉的。
乔灵又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睛道了句:“慢走啊,不送了。”
姜弃上前两步,就把乔灵拎了过去,说:“本来想把你留下来的……”
“不用本来,现在我就可以留下来。”乔灵立刻精神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不过是有些梦游的毛病。别喊我啊,我继续做梦去了……”
乔灵转身想跑,却被姜弃揪住了头发又给扯了回去。
“我本来是想把你留下来,让阿憧整治你一番,也好让你乖巧一些的。”姜弃笑眯眯地说,“不过我想了想,你鬼主意颇多,万一你定力不够逃跑了,我还得费心回来追杀你……实在是有些麻烦。”
乔灵哭丧着脸道:“我上午才觉得你可亲了些,你不至于现在就要把自己的形象颠覆了吧?”
“别多话了,赶紧收拾东西去。”
“呜呜……这次又要去哪儿啊?”
“这次去榛原郡。”
在享乐了近一个月之后,乔灵再次苦兮兮地追着姜弃连夜赶路。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流程,脑神经也粗大了,在最初的极度抑郁之后,乔灵终于淡定了。
一直到了早晨,姜弃才停下来休息,乔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嘟囔道:“以后看不到太阳,绝对不起床!”
唉,说什么都晚了。郁闷无比的乔灵凑到姜弃身边问:“榛原郡在哪里啊?”
姜弃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叠起来的布巾,等他展开之后,乔灵才认出这上面画的是这个元国的地图。她开始还很新奇,抢着拿过来看,等她看到榛原郡在哪儿的时候,她都想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这么远……”
“所以我们要先走水路。”
三条河在三川城汇聚成为一条河,名为汶水。汶水起源于三川城,流经帝都,最后流入大海。姜弃打算在距三川城最近的港口上船,一路西去,由内海进入榛原郡。
乔灵只在蓝烁湖和玉兰湖坐过船,那船就是摆渡的小船,能坐二三十人,而且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湖对岸。这次乔灵终于长了见识,看见了真正的码头渡口,还有超大一只带着风帆的船。
乔灵上了船,兴奋地叽叽喳喳,到处乱跑,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无比。船上的乘客多掩面轻笑,姜弃无法,只能把乔灵给揪了回来,然后把人反锁进了客房里,自己去安置马兄。
待姜弃回到房间后,乔灵的嘴已经厥的老高了,气鼓鼓的像只青蛙。
“我要出去玩儿!”乔灵瞪圆了眼睛死盯着姜弃。
姜弃往床上一躺,悠然地开口道:“还记得咱们从上夷郡回安原郡的时候,船阿公说的那些人吗?”
乔灵歪头想了半晌,问:“你是说拿着画像找你的人啊?”
姜弃点头,笑容看上去有些恶毒,“那些人就是后来刺杀我的黑衣人。若不是你咋咋呼呼惹人注意,让人记住了我的容貌,那些人可是没那么容易找到我的下落。
乔灵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出,不满地嘟囔道:“你这是要算后账么?”
姜弃戳了乔灵的额头几下,一副长者模样教训道:“我是让你长些记性!你要是再招来些不三不四的杀手,我就让人把你捅成筛子。”
乔灵张嘴,朝着姜弃空咬几口,磨牙中。
可怜乔灵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第一次坐大船,却是什么新奇都没瞧见,只呆在没有窗户的客房里看着姜弃发呆,都快要生蘑菇了。就连途径帝都的时候,姜弃都不肯让她出去放放风赏赏景。
坐了七天的船,他们终于到了内海的榛原郡的港口。乔灵一股脑地从船上奔了下去,长出一口气。姜弃悠哉地牵着马兄,慢慢踱步下了船。
乔灵放了会儿风,才觉得憋了几天的郁气舒缓了些,转头问姜弃道:“今次鹿波来么?”
“你很喜欢鹿波?”
“还好啊,他很可爱呀。”
“于生不可爱么?”姜弃笑着问。
乔灵黑着脸道:“他有什么地方能和可爱这个词沾边吗?”
姜弃笑了笑,说道:“那就可惜了。鹿波在帝都有事去做,这次不会来的,可是于生会来的。”
“你这次来榛原郡要做什么呢?”乔灵很是好奇。
“捣毁神教什么的。”姜弃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那种骗人钱财的教会什么的么?”
“或许比那个要严重一些。”
在乔灵的印象里,神教这种东西和邪教或者传销的含义是差不多的,就是一个大忽悠大骗子洗脑一大群人,大肆收敛银财。不得不说,乔灵在榛原郡赶了几天路之后,越发觉得那个神教的大骗子选地方选的好。
“为什么说这个地方选的好?”姜弃笑着问。
“港口那里还好些,这几天越是赶路越是发现榛原郡的贫困落后,好像土地也不太平整,庄稼也不多,要不然就是长得不繁茂。一路走来,都没有什么大的城镇。所以说啊,要骗人就要找这种贫穷封闭的地方,人们都没什么见识,才容易被骗嘛。”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比起榛原郡来,北城郡,永临郡,宜章郡更穷困,为什么神教不选择那里呢?”
乔灵赶紧翻出地图来找那几个郡,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猜测道:“许是榛原郡离着帝都和你们家都远?要不然……就是这里是骗子的地头?”
姜弃拨了拨火堆,说道:“我也猜这里是那教主的地头。”
“和着你也是猜的啊……”
时间已经是四月初,乔灵和姜弃才来到了榛原郡的郡城封邑。倒是还是郡城热闹,比起规城也不差。乔灵满心欢喜地倒在客栈的床铺上,这么整天的赶路,谁也受不了。
姜弃收拾了一下包裹,却是道:“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啊?去……哪儿啊?”乔灵蒙头蒙脑。
“去捣毁神教啊。”
“呃……神教不在郡城吗?”
姜弃笑道:“你也说了,要骗人就要找穷困的地方。郡城又怎么会穷困呢?”
乔灵趴在床上不动弹了,不满地呜呜。
姜弃把乔灵从床上揪起来,指着床头的衣裳道:“明天起只能穿这个,你那些金子银子都藏好,不许外露。以后买东西只能用铜板。”
乔灵拎起那衣服来,只见那衣服褪色十分严重,上面还有几个小补丁。乔灵吞了口口水,问“这是……谁的衣服?”
“你的。”
乔灵还想再吐槽些什么,就见姜弃在她面前抖开了另一身衣服,那简直就是一身补丁拼成的抹布。姜弃挑眉道:“这是我的衣裳。”
乔灵乖乖闭嘴了。
第二天一早,姜弃把乔灵从床上拽了下来。乔灵半睡半醒地出了门,当见到面前的马兄时,顿时惊醒了。
“马兄,谁把你弄成了这幅模样?”乔灵抱住马兄的脖子,惊得嘴都哆嗦。她丰神俊秀的马兄,此刻身上坑坑洼洼的,毛也似要秃了似的。
马兄悲鸣一声,头朝着姜弃就想咬。姜弃却是浑不在意地揪住马兄的鬃毛,让马兄丝毫动弹不得。
“快上车,要不然可就把你马兄扔在这里,另买骡子去了。”
乔灵可怜巴巴地再看向后面的马车,已经无语了,那马车破旧的已经堪称古董级别。她上车的时候,木轮车吱呀呀地响,吓得乔灵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靠着车厢的一角就不敢再动了。
离开了郡城,路也越发的不好走了,半路上遇见了一场雨,两个人还在山里没处躲,姜弃只得钻进车厢里和乔灵挤在一起,可惜这马车太残破,里面也漏雨,两人狼狈极了。
这么艰苦了几天之后,姜弃终于对乔灵说:“明天就到了。”
乔灵都快哭了,扯着姜弃的衣袖道:“我错了,上次去上夷郡我还诸多抱怨,我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上夷郡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庭啊!”
姜弃好笑地揉了揉乔灵的脑袋,“你呀,比我娇养,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了。你有吃有穿的,比起这里的百姓来,你幸福多了。”
“我就是被人贩子掳走的时候,都没过的这么辛苦。”
姜弃想了想,问道:“你在被拐之前家是哪里的?我记得你说你曾经还是有不少家产的样子。”
乔灵道:“我也不知道我家是哪里的。我是……大约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扑哧……哈哈哈哈……”姜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