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弃不等乔灵说完便捂住了她的嘴,而后按着她使劲儿晃了晃,笑嗔道:“再说话,就把你从窗户上扔下去。”
乔灵吱呀乱叫,去挠姜弃,姜弃拎着她的衣领,让她够不着。好一通闹腾,乔灵最先告饶,姜弃才把她放回了原处。
乔灵揉了揉脖子,问道:“你这次的差事是要做什么啊?真的不用离开三川城吗?”
姜弃拿着酒杯咂巴了一口酒,脚丫子翘在窗台上轻晃,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却是没有答话。
乔灵试探地问道:“不会是朝廷让你来灭掉你自己家吧?”
姜弃看了乔灵一眼,笑叹道:“虽不准确却也差不多了。”
“啊……”乔灵苦恼道,“那你可怎么办啊……到底是什么差事?”
“这次的差事啊……是杀了阿憧的舅舅——杨延钟。”
乔灵一惊,“怎么会这样?”
姜弃却是笑着望向窗外,叹道:“早晚会这样的。”
在客栈又住了三天之后,乔灵才跟着姜弃回到了姜府。对于姜忆他们三兄弟来说,这简直是意外惊喜。不过乔灵想起姜弃这次坑弟的任务,心里还挺替姜弃发愁的。杀死自己弟弟的舅舅什么的,感觉好像家庭伦理剧里面的爱恨情仇啊……
谁知她这里正为姜弃和姜憧发愁,那边姜憧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十分得意,他风骚地拿着扇子在乔灵面前一抖,冷笑一声道:“你也知道你死期不远了?”
“啊?”乔灵蒙了。
姜恺扑哧一笑,走到乔灵面前,板着脸道:“你上次扒掉三哥裤子的事情,难道就想这么算了?”
姜憧拿着扇子狠敲了姜恺的脑袋一下,嗔道:“你少幸灾乐祸,小心我连你也收拾了!”
乔灵却是疑惑地望着姜憧道:“难不成您还惦记这事儿呢?”
姜憧眯眼,笑容里邪气横生。乔灵抖了抖,嘟囔道:“我说明啊,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别想让我以身相许。”
“你想的美!”姜憧冷哼一声,转头扑向姜弃,撒娇道:“大兄可不许偏帮,若不然阿憧可不理你了。”
“怎么还是这般孩子脾气,也不怕小四笑话你。”姜弃笑道,“都不许闹了,听见没有?这事已经过去了。”
姜憧不情不愿地扭了扭身子,瞪了乔灵一眼,这才算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吃着水果巧克力蛋糕的我很幸福啊~~~~
☆、姜忆的汇报
姜弃和他的弟弟们坐在主桌上吃饭,乔灵自己端着碗站在姜弃身后跟着抢菜,偶尔姜弃还坏心地给她加些葱姜蒜或者她不喜欢吃的大肥肉。乔灵威胁道:“你再闹,我可把饭扣你身上了!”
话音才落,三双六道刺人的目光杀向了乔灵,乔灵抽噎一声:“以后还是少回来吧,我都不习惯了。”
姜弃笑了笑,也不再闹她了。倒是乔灵,吃着吃着,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去了厕所一瞧,原来是那位亲戚头次造访了她这个干瘪的身子。她在厕所转了几圈,都想不出古代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
于是乔灵只好寻了老熟人曹婶询问,倒是曹婶颇有些不满地说:“你不是说你才九岁吗?去年还不显,今年可是不像了。”
今年的乔灵被姜弃喂养熟了,个头窜了不少,小平板的身子也开始发育了。乔灵干笑两声,说道:“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我也是猜的……”
从曹婶那里搜刮了些女性用品之后,乔灵偷偷摸摸地回了姜弃的院子,谁知道刚一进门就见到了坐在圆桌旁看书的姜弃,乔灵立刻把手里的包袱藏在了身后,质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刚见到你贼兮兮地半路离开,我来看看你这丫头要做什么坏事。”
姜弃起身几步上前,乔灵立刻躲开,却还是被姜弃揪住了,乔灵扑腾道:“姜弃你耍流氓……”
姜弃拿了乔灵手里的包袱一看,开始还皱着眉头略有疑惑,后来翻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只见姜弃傻乎乎地呵呵笑了两声,把包袱还给乔灵,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道:“恭喜啊,长大了。”
乔灵一脚飞踢过去,气呼呼地红脸跑走了。
到底还是姜弃的脸皮厚,之后几天乔灵都避开他走,姜弃还嘻眯嘻眯地笑着,用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看得乔灵都想抽他。好在这几日一直繁忙的姜忆抽出了时间过来,乔灵终于可以安生一下午了。
这几个月不见,姜忆倒是越发显得沉稳干练了,说话做事也很是有了气魄,越发像个成熟可靠的兄长了。姜弃回来这几日,他日日都抽时间过来,却是连一盏茶的工夫都待不了,便被人叫走了,看样子手中的事情颇多,接触的权力也大了。只是姜忆依旧对姜弃尊重无比,趁着这天下午无事,他认真细致地向姜弃汇报了这几个月姜府发生的事情。
“二皇子在大兄走后第二天就离开了,说是要继续出去游历,目前帝都还是没有他回去的消息。”
姜弃点了点头,道:“不用太过在意二皇子。”
“这几个月父亲又交代给我了几件事情,有公有私,事后父亲也曾夸赞过几次……只是他的夸赞我听在耳里,总觉得心惊胆战。”
乔灵很明白姜忆的感受,她虽然只躲在里屋见过姜宁安一次,但是姜宁安的夸奖很像是对人临死前的善言一般,明明是好话,却是听着仿佛再也没有未来。
姜弃宽慰道:“父亲的性子就是如此,你也不必多想什么。交代给你的事情尽力完成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我也是这般想的。”姜忆点了点头,又道,“五月的时候,怡华姑姑突然离开了父亲的身边,不知原因,直到上个月才回来。我觉得事情很蹊跷。”
姜弃问:“怡华姑姑离开之前,府上可有什么征兆?”
“我没注意到什么征兆,不过怡华姑姑离开后,父亲去珠山住了两个多月。虽然往年父亲也常去珠山居住,却不是这个月份。”
“我知道了,你再说说别的。”
“别的事……就是上个月父亲又纳了一对侍妾。”姜忆的声音低了下来,“父亲最近很是宠幸那两人。中秋家宴,那两人也一直坐在父亲身边。”
姜弃笑道:“没什么好忧心的,父亲身边的人何时长久过?”
“那两个人妖妖娆娆的,和我一般年纪,看着不痛快。”
乔灵咋舌,和姜忆一般年纪可真是够小的。不过按照姜宁安的样貌和气质来说,他纳妾还不太好说谁在嫖谁呢,这世上能和姜宁安样貌匹配的女人,怕是不多的。
姜弃笑着问:“最近阿憧和小四如何?”
姜忆叹了一声,头疼地扶额,“阿憧我是管不得了,我觉得他不只是样貌随了父亲,便是性情也越发像了。一天天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成日都以败坏自己的名声为乐趣,我念他一回,他能不着家半个月。”
“杨延钟没劝过他吗?”姜弃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看多半还是那个奴才把阿憧惯成了这幅模样。”姜忆蹙眉道,“那奴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少挑拨阿憧和我们的关系。”
“你也不必气急,到底是阿憧的舅家,许是有些期待的。再说阿憧大了,虽然行为荒唐,心里却是有谱的。别人想挑拨倒也不容易。”
姜忆道:“小四倒是还好,性子虽张狂了些,却还是听话的。”
基本上姜忆快汇报完了,姜憧和姜恺也过来了。姜弃不等两人黏上自己,便让他们一人默写一旁文章,两人顿时如临大敌,恨不得掉头就跑,可惜姜弃和姜忆一人揪住一个,直接拎到了书房里。
乔灵在一旁给这两位苦逼的公子磨墨,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姜恺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写的还算认真,字稍显张狂了些。姜憧却是左顾右盼,嬉笑装憨,偷偷抄姜恺写的文章。姜憧的字乔灵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体来了,极度怀疑是姜憧自创了花孔雀体,跟他的人格实在相似极了,圈圈弯弯的,招摇极了。
姜弃认真地检查了两人的默写成果,然后公正地判决姜恺以后每天十篇大字,姜憧每天五十篇大字。姜憧立刻上演了一出撒娇耍无赖的戏码,他扒着姜弃上蹿下跳的,什么无下限的卖萌招数都用尽了。可惜姜弃不买账,非让他把字练好了才能出门。
乔灵看了半天热闹,心情很好。等到晚上三个人吃完饭走了,乔灵又发愁地叹气起来。
姜弃好笑地望着她,“你叹什么气?”
“我替你发愁啊!”乔灵说道,“三公子虽然性格稍显风骚恶劣了些,不过对你还是很好的,你要杀他舅舅,就算是没有良心如你,也会心里不舒服吧?”
姜弃朝着乔灵招了招手,乔灵走了过去,问道:“干嘛啊?”
姜弃揪着乔灵好一通蹂躏,直把乔灵弄得嗷嗷直叫,头发乱成了一窝,连连讨饶才停了手。
乔灵抑郁地拿着梳子梳头发,期间怨念无比地看上姜弃一眼,姜弃抬眼瞥她,无奈地一笑:“你有话就说,看人看得发毛。”
“三公子的舅舅是干嘛的呀?”
“阿憧的舅舅叫杨延钟,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不过后来因为阿憧的母亲极受父亲宠爱,连带着父亲也提拔了他。姜家在各郡的生意,现在大部分都是杨延钟在代替父亲监管着,对于父亲来说,是左膀右臂一般的人。”
“所以说,朝廷此次给你的差事,其实是让你拆你父亲的台?”
“的确如此。”姜弃略有些疲惫地靠向了椅背。
“那三公子与他舅舅亲不亲?”
“如何能不亲?”姜弃苦笑,“我们兄弟四人之所以能有现在这样优渥的生活,几乎都是杨延钟的功劳。阿憧感激他这个舅舅,杨延钟也自是颇为器重阿憧的。”
乔灵拍手道:“杨延钟就是之前有人提起过的杨大爷吧?”
“不错,外面姜家的商户掌柜们都要尊称杨延钟一声杨大爷。他们能否继续开店,每年上交多少利钱,还有能否得到姜家的支持,这些都是杨延钟在负责。他的权力极大,所以阿憧能得到的好处也极多。”
乔灵咬唇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姜弃闭上眼,手指敲着扶手道:“自然是要动手的,若是不杀杨延钟,只怕死的就会是阿憧了,朝廷没有那么好糊弄。”
乔灵叹道:“你说你何苦和朝廷搅在一起呢?弄得像现在这样两厢为难。就算你爹不是什么好人,朝廷可也不是善茬呀?一狼一虎,你还不如好生呆在狼窝里省心呢!”
姜弃轻笑,瞥眼看着乔灵道:“本来我还挺苦恼的,听你呱啦呱啦地说了一通,怎么觉得那么好笑呢?倒是难得你这丫头越来越有良心了,居然会为你家公子操心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第二天,姜憧想要偷偷出门,被姜弃给暴力镇压了,然后姜弃把人拎到了自己的书房,并告知姜憧以后每天过来,如果不见人脸划花。果然姜弃的威胁比较管用,姜憧虽然千万个不乐意,却还是乖乖地每天来姜弃的书房报到。不过姜憧听话了,倒霉的却是乔灵。姜憧在姜弃书房练字期间,对乔灵各种使唤,姜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两个人相互闹腾。
☆、寻家
这天上午,姜弃有事要出门,临走前交代两个人道:“好好相处,不许打闹,若是不听话,我回来可收拾你们啊。”
两人乖巧地点头,待姜弃一走,就相互抓挠了一通,期间鸡飞狗跳就不多提了。待两败俱伤之后,两人又苦命地开始清理现场,把一切都伪造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姜憧那双狭长的眼睛斜斜一瞥,开口道:“我大兄前几个月到底去哪儿了?”
“唔……你猜?”
姜憧倒是没恼,居然还真猜了,他把元国二十个郡挨个点了一通,乔灵只能在他说到榛原郡的时候点了头。
“咦,怎么跑到那么偏院的地方去了?榛原郡有什么好,不是很穷的吗?”
“穷,那是相当穷。”乔灵想起榛原郡之行,还是心有余悸,“榛原郡除了港口和郡城,其他地方真不能看。”
“那大兄在榛原郡待了几个月是做什么了?”
“唔……你再猜?”
这次姜憧一直猜到姜弃回来,都没猜对,十分气闷。
之后几日,姜憧还是日日来姜弃这里报到,不过姜弃大约是要完成他那坑弟的差事,多数时候都不在。反倒是姜憧和乔灵天天凑在一处,说些闲话。
“大兄这几日总是出门,他做什么去了?”
“你猜……”
姜憧揪着乔灵的小辫子使劲儿扯了扯,乔灵嗷嗷直叫,连忙把小辫子抢了回去,以后她就是盘头也不编辫子了。
“我总是觉得二兄知道大兄去做什么了,可是他不与我说,其实我只比二兄小几个月,为什么大兄的事情就可以告诉他不告诉我呢?”
乔灵揉着被拽疼了的头皮,嘟囔道:“肯定是因为你不可靠啊!”
姜憧狭长的眼睛一瞟,笑得邪气四溢:“我再不可靠,也比你这个小丫头好。”
“你真没必要羡慕嫉妒我,你大哥那档子破事……”乔灵长叹一声。
姜憧端坐好,揪着乔灵也站好,认真地对她道:“那这样吧,我不问大兄到底在做什么,你只需告诉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呵呵……你啊……”乔灵干笑,总不能让你大义灭亲吧?
姜憧挑眉,“怎么?瞧不起你家三公子?你家三公子手中的钱银,比国库里的也不少。”
乔灵犹豫了一下,问道:“之前我和你大兄出门,曾有客栈的掌柜说让我在什么杨大爷和你面前说好话,杨大爷是谁啊?”
“那是我舅父。”姜憧鄙视地看向乔灵,“你连我母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你和你舅父关系很好?”乔灵状似不经意地问,“他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不是他有钱,是姜家有钱。”姜憧揪着乔灵问,“是不是大兄缺银子了?照理说不应该啊……”
“他倒是不缺银子。”乔灵犹豫了片刻,对姜憧道:“就是你舅父对他不怎么好。”
姜憧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团,“什么时候的事?”
乔灵干笑两声,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时候,没什么时候……你慢慢练字啊,我有事!”
说完,乔灵撒腿就跑,出门就碰见了不知偷听了多少的姜弃。姜弃揪着她下了楼,手指点着她的额头道:“多事的丫头!”
“还不是为了你啊!”乔灵躲开姜弃的手,“好歹给他点暗示,等他舅父死的时候,为了你这个兄长,也不至于太难过。”
姜弃揉了揉乔灵的脑袋,叹息一声,这才上了楼。
时值九月,秋雨绵绵。乔灵趴在窗前唉声叹气,这几日姜憧练字练得终于有了成果,姜弃许他放风去了,反倒是乔灵自己一个人困在这里,无聊的发霉。
姜弃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