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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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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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起!”我扶起少燕。

话已至此,他笑了一笑,便也走了。不多时,又来了数个奴仆带着步撵,道是来送少燕回房养伤的。

看少燕面白如雪,我也不客气,让他们担着他回去休息了,扶他上去前我低声道:“这几日就不用你伺候了,你放心,少英的事我会盯着在。你安心养伤,今日之仇,他日我一定向他们讨回来。”

送走了少燕,我回身,那青年仍在原地未走。虽对和涂山小白有关的人已没什么少印象,但毕竟刚刚是人家解的围,我撇撇嘴:“谢谢你刚才解围,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涂山小白。”

“你一定打不过。”青年抱剑肯定道。

“……”

这可不一定,涂山小白再能耐也不过十来万岁的年纪,而我这副身子再不济也有三十六万年的底子,当真和他拼命,指不定谁先咽气。

腹诽归腹诽,我没忘记出来的目的,赶在他没离开前,道:“能否再请帮个忙,带我出这破……园子。”

他欣然应许。

一路走着,基本无话可说。我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终还是被他发现了,我讪讪道:“你长得和我的一个故人很相似。”

只不过,那时候你的脸上没有这道几寸长的疤。

“是么。”他似不怎么相信,约莫我关注的眼神太明显,他失声笑道:“这个疤很吓人么?”

“还好。”我收回眼神:“只不过这个位置的伤痕,当时受伤时一定很凶险。”

他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可不是么,身为重华的贴身侍卫,见过的死人、受过的伤,怕比走的路,经过的桥还要多了。我很想问,他在这,那重华在哪?可现在的我,该如何开这个口况且这次,他似乎是隐瞒了真实身份来到青丘。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自个儿纠结时,他反倒率先开了口。

我啊了声,半晌道:“这个,那个,对了,先前看你在客栈叫她环环,为什么涂山小白叫她阿幺?”

“涂山小白?”他似乎对我这么直呼青丘之主的名字很诧异,但随之道:“你说的她是涂山氏的二小姐,涂山环,小名叫阿幺,只有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才如此称呼她。”

“那你……”我想问的是那你来了,你家主子人呢?

可他似乎会错了意,道:“我奉命送她回青丘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他,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因为印象中重华的这个侍卫是个沉默的主,对陌生人更是惜字如金。看来,时间当真能改变一个人许多,不知重华变成了何种模样。

“我与你只是萍水相逢,这才第二回见面,你就对我说这些不会不妥么?”

“你是秦卷仙上身边的人,有何不妥?”他不以为意。

是啊,现在的我,哪怕重新站到了他、重华和过去所有相识的人面前,都不会是当初的那个我了。重生过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感觉。对于过去,我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放得开,始终是,意难平。

“到了。”他站住脚步:“今日涂山氏老家主邀请秦卷仙上来此对弈,此刻他应该还在这里。”

“多谢。”我低低道,跨门而入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那日秦卷来蒲柳亭救我时,你可也在?”

他点了点头。

“多谢。”我又说了一遍。

随着引路的侍从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我想了又想,终于明白刚刚和他在一起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什么了。是熟悉感,仿佛和重华在一起相处时的熟悉感……

“大人,人到了。”侍从禀告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一抬眼,碧绿入洗的茂林修竹中,一方小小石桌前一老一少二人对坐博弈,旁边红泥小火炉上茶水沸腾,香气萦然而升。

“这是?”白须垂膝的老者专注地看着棋盘,放下一枚黑子。

秦卷看了我一眼,拈起粒白子,却是对我说道:“用过早膳了么?”

“没有。”本就满腹心思的我,又想起昨晚醉酒之事,只觉愁上加愁,闷闷地在他旁边坐下:“没胃口。”

“活该。”秦卷手下落子不断,杀伐果决。

我几番开口都想问昨晚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之事,顺便再将刚才涂山小白和他妹妹的恶行添油加醋地告个状,可一张口,嘴里被堵了个严实。

酥脆香甜,拿下来一看,是块糕点,秦卷的眼神仍旧在棋局上:“先垫着点。”

“哦。”正好当着别人家爹的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就着糕点一边啃一边慢慢地酝酿一会的说辞。

秦卷抽空瞥了眼我,转眼一杯热茶又倒了我面前,我欣然受之。

这时好像眼中只有棋盘的老人像才注意到了我,拈须微微一笑:“郎才女貌,二位很相配啊。”

“噗。”很不幸地,我噎住了。

秦卷却十分淡定,看我噎得死去活来,欣赏了会我痛苦挣扎的样子,才停了手,慢悠悠地替我又倒了杯水,眼中有淡淡笑意:“让老家主见笑了。”

“不下了,不下了。”老家主丢下棋子乐呵呵:“仙上的心在她来时就乱了,这棋也没什么下头了。我看这丫头不是无事来登三宝殿的,再不问,我看她要憋坏了。”

秦卷看我,眼中有几分了然。

我看看涂山老家主,看看秦卷,话到嘴边却是:“明日我过生辰,你有空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有妹纸说花卷,就是秦卷,这真是个可爱的外号……不是很有特色,其实呢秦卷这个人会随事情发展前后会经历一个很大的变化,现在的他怎么说,是希望能守住在白茯山和女主相依相守三十六万年那种平静安稳的日子的心态。可随着他们所面临的种种事情,他会明白一味求稳是不可能的,人也会逐渐改变。

正文12祖宗,生辰了

与秦卷并肩从竹林走出,融着雪水凉气的和风拂过脸上,叫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难得与他有一刻无争无吵的相处时间,闲逸的气氛叫我懒得说话。

出声打破安静的人是秦卷,乌骨扇在他手中开了又合上,道:“既是你生辰,想要什么?”

生辰是实话,却也仅是我想单独约秦卷出来的借口。打从来到青丘,遇着的这些事,让我觉着这里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世外桃源。况且,借着此次机会也好查看秦卷体内的毒究竟怎样了。

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当了真。这一问,还真把我给问住了。年少时喜欢花哨精致的玩意,到年长了心思淡了也没什么机会过生辰,偶尔想起也就是句“啊,又老了一百岁了。”

“你想送我什么?”问题在脑海里兜个圈,索性重新抛回给了秦卷。

他蹙起长眉,扇柄抵着下颚,似很苦恼地思索起来。从侧面看去,乌发直垂下的这张脸尤带着少年人的两分稚气,又有着青年的瘦削棱角,夕阳下漂亮得不真实。

在他察觉之前,我率先移开了目光:“少英的事你与涂山小白说了么?”

“只提了提走失了个侍童,没说明他是白茯山中人,也未说明你的身份。”他自然地捡起我肩上落叶:“有涂山氏帮忙,青丘再大,找出少英的蛛丝马迹来应是不难。”

我嗯了声,秦卷脾气虽别扭了点,但经手之事稳妥细致,到底是个活了几十万年的主。只不过,涂山小白那个人……想起之前他漠然旁观自己的妹妹仗势欺人之事,心中总是憋闷。

走到园子口,他漫不经心道:“对了,你是如何找到这来的?”

“之前在客栈让给我们房的那人送我来的,貌似是个高俊神族。”

秦卷的步伐一顿:“是他?”

意识到他口气不对,却不明白为何会冷淡下来:“怎么了?”

“这种人,最好不要与之打交道,”秦卷冷然道:“虽说是高俊国的人,可他剑上沾着的神族的血,未必比魔族要少些。”

这场对话的结局,是我和秦卷不欢而散。

因着我无法认同他对念的看法,就如同他不会认同我对涂山小白的偏见一般。

一言不合,分道扬镳。

气哼哼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忽然想起来,这吵架了,明天还给不给我过生辰啊?!

到了晚上,少燕捎来秦卷的话,约定明天辰时初刻,落樱山下青丘主城门口相见。

少燕苦兮兮地看着我道:“祖宗,您是不是又和仙上闹别扭了?”

“没,才没有呢!。”我断然否认,后道:“是你家仙上和我闹别扭了。”

“……”

次日,天光大好,唯有几缕纤细云丝浮在初升的旭日之上。

落樱山,山如其名,粉白樱树连成浩瀚花海,风一起,就听簌簌的花叶摩擦声一波连着一波,飞起的花瓣织成片片锦缎。又赶着青丘的小年节,故而许多三三两两结伴的姑娘家来山中抛彩绸许愿祈福,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市集尚未开放,秦卷还没来,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块平石上晒太阳,顺便嗅一嗅路过姑娘们身上的香粉,辨一辨其中研磨的花草。丁香、扶桑、芍药、樱花……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种花名从嘴里念念吐出,直到身前突然冒出来个人,吓了我好一大跳。

“姑、姑娘,是一个人来逛集、集市么?”年轻男子脸颊通红,半天憋出一句。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背后的影子抖了抖,结结巴巴道:“看、看姑娘不似青、青丘人士,可、可要小生陪同一起?”说完紧紧闭上嘴巴,额头上一粒斗大的汗珠滑了下来。

什么?

我茫然看了他一会,就在他抖得快落荒而逃时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传中的搭讪?

认真瞧一瞧他,我很真挚地提醒道:“尾巴露出来了。”

这回换他瞪大眼茫然了,好心指了指他背后,他颤抖着一回头,就见一条灰扑扑的毛绒绒大尾巴拖在地上,伴着他一起抖啊抖啊。

腾的,我仿佛见着他头上冒出几缕青烟来,嗖的一个人就在我面前消失了。不远处传来轰然大笑声,原来暗处还有围观的啊。

这种事以前随重华出去,也遇到过。只不过那时有重华和他的侍卫白念在,搭讪人在我面前脚跟没站稳就被提着脖子丢到了一边儿去。

青丘到底民风奔放而热情,余下的时间又有两两三三的青年人路过我身边,有意无意地寻着话头。无一例外是邀请我一同去踏青、游览。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的我,思索片刻,随手从土里摸了把尘灰,毫不犹豫地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总算得了会清净功夫。

这张脸我也照过镜子,只得感叹到底是父神母神的亲闺女,就是比我原来那个胚子水灵俊俏得多。

有句俗语,道“吃一堑长一智。”

这句俗语在我身上显然是不成立的,我等了秦卷两个多时辰,晌午的太阳早晒得老眼昏花,他的影子还遥遥无踪。

我很生气,更苦闷的是一时间还找不到冤大头撒气。于是循着以往的老办法,决定去市集里狠狠吃上一顿,以泄怨愤!

青丘市集与人间并无二般,卖出买入亦需银钱,好在打来时,秦卷就给了我个绸缎袋子,里面兜了大大小小不一的银锞子、金珠。

摸到怀中小小的袋子,不免想起那个屡屡放我鸽子的可恨人,很骨气地又揣了回去。这段骨气持续到十步后看到白乎乎、热腾腾的葵花糕后荡然无存,站在摊子前磨蹭着百般纠结。

一包才出屉笼的葵花糕端端递到了手边,抬头,一手拿剑一手托着葵花糕的白念正站在我面前,很了解道:“没带银子吧。”

“……”握着满满一袋子金银的我默默将它们塞了回去。

择处人少干净的地方坐下,白念默不作声地看我一口一口吃着葵花糕。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就算糕点再可口,我也吃不下去多少。抹了抹嘴,我道:“你也是来逛集市的么?”

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看他神情似乎不是很高兴,我也不便多问,揪了根茅草,把它想象成秦卷那厮,先削头后腰斩,折腾得非常畅快。

“今日是我一个朋友的生辰,她喜欢叮叮当当的小玩意,于是每年今天都会来集市走一走。”他突然开了口,平平静静的语调:“年复一年,就成习惯了。”

茅草一不小心碎成零丁数截,落在地上,我低头道:“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幸福。”

“她不在了。”忽而风来,无数的樱花翩跹飞舞,遮住他的表情:“几百年前,她就死了。”

装作沙迷了眼的我揉了揉眼角,爬起身:“我渴了,去买碗茶。”

庆幸他没有跟上来,若是跟上,倒不知如何解释我这副表情了。

走了会,那股子心酸也便淡去了,倒真觉得有几分口渴。回首找摊子时,一道熟悉身影在眼角处转瞬即逝。

来不及发愣,脚下步子已骤然加快,跟了上去。那身影左拐右拐,犹如道魅影,愈行愈快,且似完全听不见我的呼叫,以至于后面我不得使出御风之术才得勉力跟上。

待他慢下速度,就见人影一晃,消失在了块高高的青石壁之后。

我喘了喘气,喝道:“少英!你小子给我出来!”

声音撞在石壁上,空荡荡的只余回音,零星蒿草随风摇摆不定,暗沉的绿色与赤红的地表形成刺眼对比。

急躁褪去,眼睛再不管事也能看出此刻的不对劲。之前由于一时见着了少英没细想就跟了过来,此刻冷静下来,悟出这有九成是个诱敌之计。

警惕地看向四周,退了一步,没有动静,又退了一步,周围仍未有变化。一连退了十来步,皆是安然无恙,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多心了。

这个怀疑在下一瞬间就被打破了,脚下一软。

本坚硬牢固的大地就和融化了般,火红的土壤变得浓稠炙热,与我的双足密不可分地粘糊在一起。那块怪异耸立的青石壁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如此变成无数块将我团团围在其中。

地面越陷越深,腾云、驭风之术皆使了个遍,一碰到这怪异的红土就和泥牛入海,了无动静。无奈之下,望见旁边半人高的蒿草,便想召来它们,将自个儿拖出去。蒿草动了一动,慢慢抽出柔韧的枝条,凌空飞来,将将碰到我指尖,轰然平地起了道火光,将之烧得干净。

焦黑的草木灰撒在土中,漆黑得像我此刻的脸色。

最终,我望着头顶上方的遥不可及的天空,不禁感叹,论作死这世上真真没人比得过我。

方才完成无瑕的平地此刻塌陷成了个长三丈、宽一丈有余的地方,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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