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说我有欠光明?”萧瑶暗自捉摸这中年丑妇的身份来历,点了点头,扬眉答道:
“当然有欠光明,你以为你这样对人突施暗算,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中年红衣丑妇把她鼻孔朝天的大蒜鼻耸了一耸,冷笑说道:“我当然有相当理由对你出手!”萧瑶道:“先说你的理由,说完再通名受死!”
中年红衣丑妇屈指计道:“第一,这位‘太白金翁’李子西是我师兄,师兄有难,师妹不能不救!第二,你无端假冒我的名号,我当然应兴问罪之师!第三……”萧瑶不等她的“第三”出口,便目闪神光,失声叫道:“这样说来,莫非你就是‘五行门’弟子中真正的‘离明火姬’呼延霄么?”红衣中年丑妇狞笑遁:“对了,任凭多鬼魅,有佛在灵山,你这假呼延霄,遇到我真呼延霄,总该现出原形,听凭我加以处置,严厉惩罚了吧!”萧瑶见穆超元站在那真正的“离明火姬‘呼延霄背后,已将有所动作,遂向他暗施眼色,示意穆超元暂缓发难,并含笑说道:”谁惩罚谁?此时尚说不定,我还有两句话儿要想问你。“呼延霄尚未答话,穆超元却已猜出萧瑶的心意,在一旁接口答道:”有甚话儿,要问快问,问完了,我好送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上路。“萧瑶以两道充满智慧、清澈如水的目光,盯在呼延霄脸上,问道:“呼延霄,适才向‘千鬼壑’中抛枝告密之人,就是你么?”呼延霄狞笑道:“当然是我,除了我这真正的‘离明火姬’之外,还有谁能揭破你这冒牌货色的阴谋诡计?”萧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假冒你的名号,混入‘千鬼壑’之内的呢?”
呼延霄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在来此途中,听得‘千鬼壑’派遣出外的办事人员谈话,说是木神妃霸业当成,高手云集,连‘五行门’的师兄妹都全已来到壑中,由此可见,最低限度,其中的‘高明火姬’呼延霄必是冒名假货!”
萧瑶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千鬼壑’中当面揭穿,却要鬼鬼祟祟地投枝告密则甚?”
呼延霄冷笑道:“因为我对‘千鬼壑’中的情况太不熟悉,又不知你有多少党羽?万一进入壑中,反而被你陷害,岂非太划不来……”穆超元不等呼延霄再往下讲,便自接口笑道:“没有了,她根本没有党羽,‘五行门’师兄妹中,只有她一人是假冒的身份!”
呼延霄闪动着她那双三角眼,以目光斜瞥穆超元,扬眉问道:“李师兄怎能断定除了她之外,其余都是真的呢,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其余的三位同门中,也有……“穆超元笑道:“身份可以假冒,功力无法假冒,我们自接呼延师妹的投枝密告之后,业已集众考较本门特有神功,才发现只有这丫头一人是假,遂予以格杀。”
呼延霄闻言,得意笑道:“既然她没有余党,李师兄就和小妹共同出手,送这丫头上路,或是把她擒回‘千鬼壑’中,交由木神妃发落如何?”
穆超元点头笑道:“好,但江湖处事,最忌夜长梦多,还是把这丫头斩草除根,来得干脆一点!”
萧瑶知道穆超元这几句话儿是讲给自己听的,遂颔首微笑,进步欺身,逼向呼延霄,右掌猛扬,一式“惊涛拍岸”,当胸倏然推去!
呼延霄一来未曾尝过萧瑶的真正厉害,二来又倚仗有穆超元所扮的“李子西”
在旁相助,遂不肯闪避,冷笑一声,挥掌硬接!
但她右掌才挥,后腰眼上突觉一麻,便告全身无法动转,被穆超元点穴制住!
萧瑶见穆超元业以“隔空点穴”的手法将呼延霄制住,但一只右掌仍伸往呼延霄的后心,不禁诧然问道:“老人家,你……你这是作甚?”
穆超元笑道:“当机不断定,夜长梦必多!有关‘五行门’之事,除了‘青阳木魃’柳洞宾尚可暂加利用之外,这呼延霄是最后一根祸苗了,我要把她连根拔掉!”
话音未了,指头业已搭上呼延霄后心要害。
萧瑶想起一事,向穆超元叫道:“穆老人家,慢点……”她这“慢点”二字,是稍微说得“慢了一点”,因为穆超元杀意早决,指尖才一搭上呼延霄的后背,掌心已同时顿出。
“噗”的一声,那“离明火姬”呼延霄被穆超元的“小天星”内家掌力震开被制穴道,但也立即口吐鲜血,尸飞四步!
这时,萧瑶的“慢点”二字,才刚刚送进穆超元的耳内,穆超元目注萧瑶,歉然问道:“萧姑娘是否还有什么要紧事儿?我……我下手得似乎太……太快一些?“呼延霄既已死去,萧瑶不愿再埋怨穆超元,遂摇头含笑说道:“没有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想问问呼延霄,她还有同党没有?”
穆超元怔了一怔,含笑说道:“能问上一句,当然比较妥当,但我觉得‘五行门’师兄弟的人数已齐,呼延霄是一人在此,林内别无动静,或许没有什么同党……”话方至此,林内突然传出“哼”的一声冷笑!
萧瑶反应既捷,身法又快,才一听得笑声,便见到一道红色电光闪进林内。
穆超元生恐对方奸诈太甚,萧瑶大意有失,遂赶紧随后跟去。
进入林内丈许以后,萧瑶却站在一株合抱的巨树之后,目光低垂,呆呆发怔!
穆超元诧然问道:“萧姑娘,你在看些什么?”
萧瑶叹息一声,答道:“老人家请过来看,真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种意外情况,可太以令人惭愧!”
穆超元走过一看,只见树后地上躺着两具人尸,由那鬼魅装束之上,一看便知是“千鬼壑”中的喽罗人物,或所派的岗哨!
尸边地下,还有几行用树枝所写的草书,依稀可辨,写的是:“‘千鬼壑’下既然警戒森严,壑上岂无岗哨?故在诱杀呼延霄之前,先应除却暗岗,否则,机密照样泄漏,再回‘千鬼壑’时,不啻飞蛾扑火,自投罗网也,语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信然一笑!傲糇种螅⑽词鹈瓜粞肽鲁疚薹ú虏庹馕话锪怂谴竺Φ奈淞制嫦溃渴悄母觯?
萧瑶秀眉双蹙,诧声说道:“奇怪,这人是谁?穆老人家见高识远,是否猜得出来?”
穆超元向地上字迹细细看了一番,摇头苦笑,向萧瑶皱眉说道:“以树枝在地上草书划字,根本难辨笔迹,却叫我们怎样凭空推测?但不论此人是谁,所帮的忙委实不小,这两名在此轮值放哨的‘千鬼壑’中喽罗若不除去,必将归报与索明知晓,我们便难免原形毕露,大遭险厄的了!”
萧瑶叹道:“我也承认对方帮了我们大忙,但他为何如此神秘,连个姓名都不留呢?”
穆超元道:“萧姑娘,适才进林之后,可曾见着那留书之人的一些踪迹?”
萧瑶的如花秀靥之上,浮现出薄薄一片代表惭愧的淡红色泽,摇头说道:
“我一听得冷笑一声,便飘身进林,自认来得绝不算慢,但到此只见树后遣尸和地上留字,却根本不见留字之人半点踪影!”
穆超元笑道:“如此说来,这位奇人除了智慧高绝以外,功力修为方面也相当惊人,至少在轻功一道之上,已到了能与萧姑娘互相颉颃的地步!”
萧瑶苦笑道:“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这话真是不差,这回我在’千鬼壑‘中可大大开了眼了!既有人假扮我的身份下壑救人在先,又有人为我们暗除……“一语未毕,双眉忽挑,目中闪烁慧光,若有所悟地顿住话头,向穆超元叫道:“穆老人家,你说这先后两事,会不会是她一人所为?”
穆超元连连点头,含笑说道:“萧姑娘推想得妙,那位独入‘千鬼壑’,震倒‘枉死城’和‘望乡台’,救走几名重要囚人的红衣女郎,也是具有超群胆识和卓绝武功,委实与如今这位神秘人物有几分相似!”
萧瑶叹道:“不瞒穆老人家说,我姊妹自视甚高,尤其在巾帼英豪中,一向不作第三人想,但如今不单出了木小萍、皇甫婷等红粉魔头,又出了这位神秘女侠,真是……”穆超元听萧瑶说至此处,遂打断她的感慨之语,接口笑道:“萧姑娘,我们在此胡乱推测,也无法着甚边际,还是回转‘千鬼壑’,把经过告知你顾兄和你辛师叔吧!”
萧瑶颔首道:“好,我们回去,但在回去之前,是否应该把这两具喽罗的遗尸和‘离明火姬’呼延霄的尸体,加以收拾掩埋一下?”
穆超元略一寻思,摇头说道:“掩埋三具人尸颇费时间,故而我觉得这两具喽罗的尸体可以不必管它,只把呼延霄的遗尸投下幽秘山谷便了!”
萧瑶赞同穆超元这种意见,飘身出林,目光扫处,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适才被穆超元以“小天星”内家掌力震断心脉,狂喷鲜血而死的“离明火姬”呼延霄,业已失踪不见!
地上,血迹依然,但那伏地的人尸,却出人意料地不知何去?
萧瑶秀眉深蹙,目中神光炯炯,电扫四方,喃喃自语说道:“怪事年年有,没有今日多,居然连死尸都会自行溜掉,穆老人家,你刚才在那记‘小天星掌’上,到底凝聚的是几成功力?”
穆超元道:“我凝足了十二成功力,保证呼延霄的心脉震断,脏腑已碎,决无复生之理!”
第十七章
萧瑶道:“既然如此,莫非呼延霄戾气难消,变成僵尸?但即令有此怪事,它也得吸收日精月华,慢慢成形,不会在血迹未干之下,便尸变而遁!”
穆超元笑道:“不会是变成僵尸,大概是我们在林中观看地上神秘留书之际,那位神秘人物却悄悄来到此处,又替我们消弭了这桩痕迹!”
萧瑶略有不服地轩眉说道:“我不相信,他在此弄走呼延霄的尸体,竟使我们听不到半点声息?”
穆超元道:“事实如此,不相信也不行,我这趟真是大开眼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像我这样一把老骨头,委实不足与后生俊彦争强斗胜的了!”
萧瑶无可奈何,苦笑一声说道:“好了,人家事事都替我们遮盖妥当,我们且回转‘千鬼壑’吧,但愿这位神秘女郎也能参与今晚‘望乡台’上的‘九幽大宴’,让我拜手识荆,并和那‘五毒香妃’木小萍,异常精彩地斗上一阵!”
穆超元点头笑道:“这事大有可能,我们且冷眼旁观,倒看这位神秘女郎,是怎样进入戒备森严的‘千鬼壑’,登上‘望乡台’的呢!”
萧瑶梨涡双现,含笑说道:“如今的‘千鬼壑’,确实不易闯入,但我对这位神秘女郎倒颇有信心,相信她必会施展极巧妙的办法,去往‘望乡台’上凑热闹!”
穆超元起初听得不断点头,但随后却也勾起感慨地咬牙说道:“正邪双方,今夜可能便到了决战关头,但戚小香那贱婢却还未曾转来,我如不能手刃此女,怎消心头之恨!”
两人一面轻声对谈,一面走回秘洞。
秘洞之中,仍被那道极为厚重、决非人力能开的“玄阴鬼门”闸死!
穆超元走到“玄阴鬼门”之前,朗声叫道:“值班头目,老夫李子西,与呼延姑娘业已回来,快把‘玄阴鬼门’启开!”
语音微顿,“玄阴鬼门”上先开启了一个小小圆孔,值班头目从小孔中向外张望,看清来者确是穆超元所扮的李子西及萧瑶所扮的呼延霄,遂笑着应门,按动机关,使那扇又厚又重的“玄阴鬼门”,缓缓往上升起。
穆超元与萧瑶走过这道关口,又向那头目说道:“我与呼延姑娘在壑上业已除去一名大敌,但‘千鬼壑’所派的两名岗哨,也告惨遭毒手!故而,你们仍应把‘玄阴鬼门’放下,不论有谁要想通过,都向壑中报告请示,我黄师弟与沐师弟轮值第二班,有甚事儿,你就先找他们便了!”
值班头目“喏喏”连声,穆超元遂向萧瑶笑道:“呼延师妹,我们轮值第一班的时间已到,且去‘孟婆亭’交班,由你黄师兄和沐师兄来轮值吧!”
萧瑶点头随行,等避开这些岗哨喽罗以后,方对穆超元压低语声,悄悄说道:
“穆老人家,少时到了‘孟婆亭’内,你与索明找话闲谈,让我有机会把壑上之事,用‘蚁语传声’向辛师叔暨顾兄说明。”
穆超元笑道:“好,我编造一套假话,向索明陈述,萧姑娘便可利用机会,向辛兄、顾老弟述说陈情。”
说话之间,他们业已走出秘洞,到了那鬼气森森的“千鬼壑”下。穆超元、萧瑶目光注处,见索明仍与辛东坡、顾朗轩、柳洞宾等在“孟婆亭”上饮酒,“望乡台”的修建工作,也已到了接近完成的阶段。
索明一见穆超无、萧瑶走来,便举杯行至“孟婆亭”口,含笑叫道:“李兄和呼延姑娘辛苦了,快来饮上几杯,我想秘道之中大概不至于有甚事变吧?”
穆超元边自走入“孟婆亭”,边自向索明摇了摇头,扬眉说道:“索壑主猜得不对……”“不对”两字才出,索明便吃了一惊,双眉剔处,目射厉芒,诧声问道:“李兄这样说法,莫非秘道之中已生变故?如今的情况穆超元接口笑道:”
不是秘道之中生变,而是壑口有了情况,因为我与呼延师妹放心不下,索性去往‘千鬼壑’上,在左近周围,巡查一遍。“索明道:“李兄与呼延姑娘太以贤劳,但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穆超元暂不置答,笑向萧瑶道:“呼延师妹,关于壑上的情况,是由你叙述?
还是由我向索壑主陈报?”
萧瑶心中雪亮,懂得穆超元这样说法之意,是通知自己准备开始向辛东坡、顾朗轩“传音密语”,遂一扬柳眉,娇笑说道:“大师兄还向我客气则甚?当然是由你对索壑主说明经过。”
穆超元举起杯来,先饮了一口酒儿,向索明注目扬眉,朗声叫道:“索壑主,你大概意料不到,当我和呼延师妹到了‘千鬼壑’上,四周巡查之际,竟发现本壑所派的两名暗哨,业已遭人毒手!”
索明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么?李兄与呼延姑娘可否发现杀害本壑所派暗哨之人,是何等来路?”
李子西道:“发现了,是一个红衣女子!”
索明失声道:“红衣女子?是否曾来本壑捣乱,炸倒‘枉死城’,震塌‘望乡台’,救走几名重要囚徒的‘红衣昆仑’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