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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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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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露手里端着金底红窑瓷碗,时不时舀了里头的红枣银耳汤,勺子微侧,只听那汤水涓涓淌下去的声音,只是不吃它。听得久了,心里也便似这水声一般静而规律。
又是一段时日,皇后学皇帝这招学的倒快。
想了半天她才问:“你在钟粹宫当过差,可知皇后娘娘是否有专门信赖的太医?”
“奴婢只是管洒扫的小宫女,偶尔娘娘身子不适时,也见太医入门。但大多是不相同的面孔,想来是那日当值的太医。”良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并不曾发觉哪位太医出入的更多些。”
云露沉吟着不说话。
比暗探暗招,皇后自然比不过怜妃,所以才会想要拉拢她们好分怜妃的宠。但比明斗,历朝历代也鲜少有皇后如她这般“作威作福”的。掌宫一事说驳就驳,避孕药说赐就赐,先前甚至没过问皇帝的意思。未免仗着藩王和自以为皇帝的维护,太自恃过高了些。
当然她不是没有资本,但正因为这些资本,如今她活得越是轰轰烈烈,死得就越快。
可惜自己猜不透皇帝的意思,朝局动向不归她知道,有个大方向不错也就够了。她暂且只能先行自保,把避孕汤药这一关应付过去。
虽说她也赞成皇后说的,年纪轻不易生养,但是后宫里汤药不能胡乱吃她还是知道的。就凭皇后那“光明正大”地性子,难保她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地在药里下什么东西。即便不出人命,万一药性太烈,或许会影响生育。
“咦……”良辰忽而作了一个思索中的讶异表情。
云露不免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奴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良辰边想边道,“这在后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后娘娘先时不懂医也不会医,后来……大约是淑妃娘娘那一届选秀前后的时间,娘娘渐渐就喜欢上了钻研药物,为此皇上还赐了不少药材给她玩儿。不过娘娘是个金贵人,哪里肯行那些琐碎的事儿?不过是玩闹罢了。”
“因而大家虽然都知道,却并不当一回事。”
云露若有所思。
虽然这事曝露出来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过这么一来,她更不敢用皇后赏下来的汤药了。对方若是动了心思,说不定连太医都不必召,自己掳袖子就能干。
只是怎么推拒不喝,还要有所思量才好。
******
这段时节细雨极多,云露才在御花园里散心没一会儿,忽而天布阴云,细细密密地雨点儿立时打落下来。锦缎春衫薄而轻透,来不及回去,便使团扇遮头,赶忙躲进水榭亭里避雨。
良辰忙活着替主子擦拭雨水,倏地压绢一蹲身:“奴婢给沈芬仪请安。”娇丽的团花锦缎撞进了她眼里,制式新巧,虽不够大气,却与对方气质相符。
云露拂了拂肩侧的雨珠,闻声一抬眼,也笑全了礼数,待沈芬仪相笑来扶才直起身。
“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必多礼。”沈芬仪酒窝轻旋,倒比许多新人更来得青春可爱。因二人平白站着腿累,便邀了云露一同在石凳上就座。
这个沈芬仪一直是“亲民”的类型,云露坐得倒也安然。
不过仔细琢磨对方那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仍品出些不同的意味来。沈芬仪作为皇后明处的得力干将,后宫里但凡不是来混日子的宫妃尽皆知晓。
如今皇后才和自己示了好,她立时就把二人归为一处,是在说她早就知道?
看来皇后还真挺信任她。
“臣妾与芬仪娘娘好歹还能进亭避雨,外面的花花草草就要遭殃了。”云露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
沈芬仪望向雨帘外,想到自家妹妹因庇护花草而得沐天恩的事,忍不住一个皱眉。
她不说话,身边的宫女枣糕便活泼地说道:“云才人多虑了,小雨淹不了花草,倒是植木匠人不必多浇一趟水啦。”
两人品级相差较大,因此对方的宫女插嘴,只要内容无关紧要,主子没有不悦,就算不上逾矩。
沈芬仪弯了弯眉,似是想到什么,说道:“近几日下倒也没什么,过两日是乔贵嫔的生辰,若是落了雨就不美了。”她顿了顿,见云露凝神在听,笑着娓娓叙来。
“说来也巧,今儿怜妃娘娘特地去请皇后娘娘示下,问及乔贵嫔生辰的事,恰巧娘娘在陪皇上用早膳。皇上一并听见了,便说这个时节海棠花开得好,除了旧例赏赐,还要特设宴席赏花庆生,一举两得。你说,若是天公不作美,岂不坏了皇上兴致?”
贵嫔这个分位听起来贵,实际上颇有点尴尬,正四品自然不低,但说是高位妃嫔却又不然。因此诸如生日酒宴,帝后记着你,开了恩便有,若不记着,没有也使得。全看你脸面如何。
怜妃能出面为乔贵嫔挣脸,二人之间还真少不了猫腻。
云露心思几转,面上只当新鲜事儿来听,笑着点头:“确实呢。”
沈芬仪这算是在为自己人科普宫内派系表吗?
阴雨天闷热,沈芬仪没带扇子就用宫绢儿扇了扇,两人坐得近,云露如何看不见这动作。秉持着和平友好条约,就势挪了挪团扇替她打扇,匀去些丝丝凉风。
她笑容浅浅,声音也跟着这轻柔的微风一起轻了:“早前因怜妃娘娘生病,我偶尔去拜访也被拒之门外。如今她既是能得出精力空闲挂心乔贵嫔的生辰,可见是要好了。”
云露心头一凛。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怜妃要出山了。
当时如果不是怜妃尚在病中,分不出精力,恐怕那件事也没有这么快就被安在她头上。
“那可真是喜事。”
再一联系到皇后突然提出避孕的举动,她心下就有些了然。
恐怕是想在怜妃之前先行震慑笼络新人。殊不知她能让人避孕,也能为个别人撤了这个举措。左不过费一句“规矩妥帖,见识广博”的夸赞罢了。
沈芬仪旁观,看这位云才人漾开春风袭人的笑,眼底却有阴霾,心里一哂。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也是,怜妃的手段着实不弱。
谁让她运气不好撞上那事,间接得罪了这位宠妃娘娘呢?
“咦,主子主子,那可是皇上?”枣糕骤然出声打断了她们的思绪,指着雨雾里行走的人问。而后她的手被自家主子拍了下来。
她跟着一缩,立时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不该指着当今万岁,但还是嘟了嘟嘴。
两人一道站了起来,云露迎了出去,沈芬仪却只站着不动,心里又是一叹。果然她才是真的年轻活泼,自己到底是心累了。
曾几何时,她也会这么娇俏欢快地将皇上迎进宫里,替他更家常衣,替他沏酽酽地茶。皇上大多时候是随和的,但你永远猜不到他的心意,明明前一刻还在笑,只要他感到不快,天威一怒,就令她心惊忐忑。
她是有些怕他的。
后宫里无数的妃嫔都是如她一样,爱慕或者讨好着他,紧跟着就是难以言说地敬畏。即便他仿佛永远在笑,永远爱玩爱闹,永远会亲昵地唤妃嫔的名字。
那凛然之意都会在他靠近之时从骨髓里爬上来,让她不敢放肆。
“皇上从哪里来?怎么在雨里慢行?便是小雨,也不能不将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福禄,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入耳地嗓音像打在地上的雨珠子一般清脆,并没有高傲凌人之意,便是抱怨圣上身边的人,都只能让人听出是对圣上的关心。
而不是恃宠而骄。
福禄跟着一踏进水榭,才嘻嘻哈哈地长揖一礼:“才人主子息怒,奴才可是冤枉的!皇上才从兽苑驯马回来,说要和花草动物一同感念天地灵气,愣是不让奴才撑伞。奴才不敢有违皇命。”跟着他看见里头站着的人,马上又给沈芬仪行礼问安。
云露正是恼着,听罢扑哧一乐,连替皇帝拍拂去雨水的绢帕都抖了抖,一双妙目宜嗔宜喜,瞧了皇上一眼,只低头颤着肩。
皇帝见她如此,想起自己的举动眼里也是笑意一闪,掸掸袖口道:“古人说‘好雨知时节’,依朕看,它不止知时节,还知人的心意。你们也常说朕身体安康,既然安康,怎么就淋不得?”
话只说了一半,凭她二人去猜。
沈芬仪依据诗词背景,自然觉得是有喜悦之事发生,因此松了口气。她分位高,便笑答了这话:“臣妾自是希望皇上安康,皇上若淋雨,不防备得了小灾小痛,岂不是让咱们心里难受?”
皇帝摆了摆手,看似不想再论这个话题。
云露却比她想得更深,写作时还会用明媚的天气反衬主人公的悲剧,一句诗又能说明什么?人大多是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喜欢淋雨,皇上又说雨下的知心,且福禄刚刚提了兽苑,她眼底光芒一掠,有了别的计较。
“朕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俩亲热地坐在一起,在说什么呢?”皇帝撩袍入座,还冲云露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福禄知道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早让小太监去沏了热茶。云露先接来捧在手里试了试温度,才递到皇帝跟前,顺势笑吟吟地答:“臣妾在和芬仪娘娘说故事呢。”
沈芬仪觑她眼,没反驳。
“哦?”皇帝挑眉,吹开茶叶梗子,喝了一口暖茶入喉,五脏便滚烫熨帖起来。情绪也跟着好转,“给朕讲讲。”
“是民间乡野的糙事,臣妾恐污了皇上的耳朵。”
皇帝笑:“以退为进,你现在不说,朕就不听了。”
沈芬仪面色一变,已经做好要下跪请罪的动作,伺候皇上几年,她深知很多时候皇上表面在笑,心里其实早已动怒。
更何况眼下将话说的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o(* ̄▽ ̄*)ブ


、遇刺

还没等她真的请罪,就见对面的少女盈盈一笑,不慌不忙地说:“幸而臣妾面皮不薄,否则让皇上戳穿了,真要恼了。”
再看皇上,笑容不改。
沈芬仪抚了抚心口。
而后她见皇上身子一侧,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觉有些奇怪。等他再回身,却见方才那笑脸盈盈地云才人脸颊粉莹莹地如蜜桃一般,顾盼流波,待看见自己的目光时眉眼儿低了低,说不出地羞怯。
隐约可听见皇上低凑到她耳边的笑意:“朕试了试,嗯,比旁人还是要薄的。”
她脑海里浮想联翩,心里登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云露掐住火候,不至于让沈芬仪太看轻,也不至于她想左嫉妒,清脆流利地说起那个故事来。
“这故事说得是一家面摊子上发生的事。那村子有个人喜欢占小便宜,逞口舌之能,有一回他去面摊子吃面,先要的是素面,摊主端来的面里加了葱,他不想吃,就让摊主另换了一盘牛肉面。那面摊主人也是好脾气,便给他换了。谁知他吃完一撂筷子,账也不付就走了。摊主急了,追出去向他要。此人就说‘我吃的牛肉面是用素面换的’,摊主说‘素面你也没有交钱’,此人又说:‘素面我没有吃呀’登时气得老板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时声音不停变换,加上轻重得当,还真有几分说书人引人入胜的本事。她才说完,皇帝和沈芬仪就笑了。
“不过是砌词狡辩。”沈芬仪道。
皇帝却颇有兴致地回味,“虽是狡辩,倒让人难以驳了他。有些意思。”
“皇上以为,他狡辩在何处?”
“这……”皇帝为难地皱起了眉。
恰此时绵绵的春雨停了,云露眼波流转,扇柄一偏,掩了笑:“歪理歪理,既占了‘理’字,可见它也是门大学问。”
逻辑上的问题最能把人绕晕,都知道不对,但那个狡猾的错误点,总会在抓到手时从指缝里溜走,让人无法清晰的诉诸于口。
“这句话,又是歪理。”皇帝将茶盖一叩,话虽如此,却是笑道,“既然你说它是学问,那朕可要好好钻研钻研。”他神情间尚有几分入迷地思索,并无不虞。
因思绪不在此处,便趁着雨停挥手让她们都回了。兀自闲坐。
四壁花木香风入座,远远地,只看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原从雨中踏出时浑身隐隐地郁气已渐消了,身后站着福禄伺候,便是思考问题,也显得怡然自得,松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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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晚间枣糕给主子收拾床铺,压在枕下的一方绣花手帕飘到脚边,她猛地记起来喊道:“主子的手帕落在水榭里了。”
蜜瓜听了登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大宫女的派头狠戳她一记,恨铁不成钢地说:“做事再这么不仔细,我就禀了主子将你撵出去。主子的贴身物件儿也是能混丢的?”
“主子请皇上安的时候落在了桌面上,我那时还想着要提醒主子,后来云才人的故事说得有趣……我、我……我这就回去找。”枣糕委屈又惴惴。
“回来。”蜜瓜拉住她,“今儿风大,春季水榭里的槅子又没安上,恐怕不知道被吹到哪儿去了,你怎么找?又或者被皇上、云才人捡了去也未可知。皇上就罢了,反是好事。若是云才人,明日再问她就是了。幸而今日带的帕子并没绣上姓名,却也无妨。”
枣糕心里有了安慰,小脸便舒展开来。
蜜瓜却怕她不长记性,又戳了几记,边道:“你啊你!”
“你又数落她做什么,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沈芬仪米白的中衣外搭了件枣色披风,见到里头情景就笑了。
蜜瓜忙是走上去替主子紧了紧披风,边恨恨地答:“主子给她起的好名儿,成日家口里‘糟糕枣糕’一日不停,真个是人如其名。”
枣糕被数落地又是委屈又是笑,见主子也笑,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才把心安回了肚子里,冲蜜瓜地吐吐舌头。
沈芬仪见她可爱地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先是软了,紧跟着又是一黯,叹了口气。
蜜瓜倒是能猜到自家主子的几分心事,轻声问:“主子又在想沈良人呢?”
沈芬仪神采黯然,轻声诉说:“我做姐姐的自然要多照顾妹妹,偏偏她不要我管。御花园里的事,人人都以为是我告诉了她皇上的行程,却不知我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姐妹亲人的事最难插手,蜜瓜也只是安慰:“奴婢瞧着,沈良人心里是有成算的。孩子长大了不想给人管着,也是有的。”
“若是在外边我也不担心,可这里是后宫。”沈芬仪眼望窗外,夜幕里繁星点缀,一闪一闪,那光芒却不足以与月争辉。
“姐妹如果不能相互扶持,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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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斜照进锦绣朱户,留下一格格错落的影儿。
良辰快步走进内室的时候,正见主子倚在床头,乌云攘在肩侧,白雪般地手背轻掩下一个呵欠,睡眼惺忪,端的是慵然疏懒。非是名门淑媛端庄持重的做派,却让人看了心头放松。
“主子,怜妃娘娘遇刺受伤。”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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