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压了下来,不容拒绝地抿吻着季言的下唇,舌尖沿着唇缝极具压迫感地入侵,似乎想要疯狂霸占季言的全部。秦未的亲吻放肆热烈,脱缰般宣泄而出,不管季言再怎么反抗,秦未都能用更大的力道将季言压在身下毫无间隙地深吻他。
这就是秦未的亲吻,压缩了世界,一切距离荡然无存。
季言的瞳仁骤然收紧,拼命地想要推开秦未却没有办法,只能让这个男人更加深入地亲吻自己,夺取所有的空气和呼吸,秦未甚至丝毫不在意季言是个冰冷的死人,就那样毫无顾忌地亲吻他。
当秦未的右手撩进季言的衬衫下摆,触碰到季言冰冷的皮肤时,季言彻底警醒了过来,伸出右手抓住了茶几上的水杯,猛地向秦未的脸泼过去,在秦未怔住的时候立刻猛力将秦未整个人推开。
“秦未,你疯了!”季言颤抖着右手,大声地向秦未喊了出来,满脸惊惧。
秦未还处于呆愣的状态,水滴沿着秦未坚毅的轮廓滑下,秦未一脸茫然地看着季言。
“秦未你疯了,你疯了……”季言的声音颤抖着,手颤抖着,浑身都颤抖着,玻璃杯从季言的无力的手中滑下落在了地板上,咣当一声似乎打破了刚才所有的炽热只剩下了凌冽的冰冷。
季言觉得透心彻骨的冷,有一种吞噬般的恐惧感笼罩了全身。季言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视线游离着不敢看秦未的脸,然后低着头踉跄着爬下沙发想要立刻从这里逃离。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秦未刚才在做什么?
对于秦未来说,他只是个陌生无故出现的死人而已,而秦未竟然压着一个死人亲吻。
如果不是季言拼命反抗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季言根本就不敢去想。
秦未疯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季言觉得自己整个人也都快要疯了,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疯狂的心惊胆跳和恐惧紧张席卷了全部的神经,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对不起。”
秦未握住了季言的右手腕,然后沉声说了出来。
“是我喝多了,吓着你了吧。”
秦未抬头,看着季言整个人似乎都在恐惧的颤抖,季言乌黑的眼眸里也微颤地快哭出来一样。
“秦未……”季言深深地喘了好多口气才能将秦未的名字说出来,颤抖的嗓音里带着掩藏的痛苦和悲哀,但仍旧一字一句竭尽全力地说清楚,“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也已经死了,你要是喝醉了你去随便找个女人男人都无所谓,可是不要对一个死人下手好吗!”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似乎很难得的能听到秦未这么冷静的道歉,秦未坐在沙发上,头发和脸颊上都是水,但也没有用手擦,只是就那么抓着季言的右手。
“你别走。”秦未的声音有些嘶哑和疲惫,但是却就那样直直地刺入了季言的心脏。
“别走,我觉得很冷。”秦未的手握的很用力,那样的力度让季言都没有办法继续颤抖。
季言缓缓将视线落在了秦未的脸上,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又悲切。
这算什么?秦未他冷,但是他手上的温度比季言炽热了几百倍,就算是秦未心冷,那又能怎么样。季言已经死了,他唯一还剩下的就是这好不容易每天偷来的半个小时而已,就算他这个死人再怎么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捂热秦未的心脏啊!
秦未,你不懂吗?我已经毁了我自己了,现在就算你捧着那可炙热的心到我面前来,我也只会毁了你而已!
“是我醉了,你别怕。”秦未强势的时候炙热的惊人,但是温柔起来却会展示出一种让季言无法拒绝的脆弱。季言就看着秦未小心翼翼地说着,然后伸手拉着自己的右手让季言坐在沙发上,而季言仍旧是无力挣脱。
“头好痛。”不知道是酒醒了些,还是醉的更加糊涂了,秦未直接顺着躺了下去,将头枕在了季言的大腿上,然后皱着眉头吃痛地揉着自己一边的太阳穴。
季言不敢动,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然后听着秦未呢喃地又说了几句胡话,那个男人就这么沉沉地睡过去了。季言看着秦未平稳的呼吸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只是转头又看向了摆钟,离三点已经很近了。
终于,季言伸出手缓缓地将握住秦未的右手,顺应内心地与秦未十指相扣,季言的头微微低下专注地看着秦未的脸,这就是秦未,那个他原以为会与他携手度过一辈子的秦未。
如果,就让时间永远都凝固在这一刻该多好。
就让他躺在我的腿上睡着,然后我醒着,这样就好。
然后下一秒,季言看到自己的手在缓缓变得更加透明,然后秦未的手就那样直直地穿过自己的手,落在了沙发上,他与他终究隔了一个世界的光阴。
季言的眼帘微微垂下,泪水终于无声地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篮球
像是一种默契,尽管之后的凌晨两点半秦未和季言都会见面,但是一人一鬼都没有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季言不知道秦未是醉酒忘了,还是记得却清醒冷静了下来故意不提,不管是哪一种解释都让季言安心了下来,却又会矛盾地感到苦涩。
半夜的时候,那半个小时很短,有的时候一人一鬼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闲聊几句也就过去了。秦未还偶然问道季言要不要帮他教训一下抢走他女朋友的男人,季言好笑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他也只是随意编了个理由而已。
秦未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季言觉得不对,但是却又不忍心说出口。
就这样每天假装陌生的幽灵和秦未相见半个小时,季言隐隐觉得不安却又不想破坏。
这样的日子很平和,季言都已经习惯了每天呆在家里等着凌晨的日子,这和他过去单调乏味的生活相比终于多了些希望。
然后这几天秦未提起了他掌管的分公司的季度活动是一场友谊篮球赛,而他身为总经理也要参与其中。秦未问季言早上能不能出去,季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来秦未以为是自己强求季言了也没有再说话。
尽管秦未并没有开口让季言去看他的篮球赛,季言还是跟去了。
这是季言第一次在早上离开秦未的家,被太阳直直照射的时候季言总觉得自己幽灵的身体愈发透明,有一种即将灰飞烟灭的错觉和恐惧感。
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大学,秦未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不同于整天呆在画室里画画的季言,秦未天生就是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积极分子。
季言从未告诉秦未他喜欢看秦未打篮球,这个男人穿着篮球衣露出坚实的肌肉和高大的身材,每一个跨步,每一个扣篮都充满了力度和张狂。他喜欢看着秦未在阳光下挥汗如雨地奔跑,喜欢看着他得分后得意地看着自己笑,喜欢他获胜之后一身热汗还把自己抱住硬是要分享他的喜悦。
然后,七年过去了,季言还是喜欢。
当看到篮球场里,秦未穿着篮球服站在那里的时候,季言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曾经的秦未和现在的秦未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就连时光的分界线也错综不清,让季言有一种误以为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即使七年过去,秦未踩在篮球场上依旧还是那个肆意张扬的球员,干净利落的动作,矫健敏捷的身姿,运球过人奔跑,似乎每一步都踩着全场的节奏。
半旋身后,秦未接住了队友传来的篮球,然后双手一沉,握着球放在腰间,接着右手单独抡起了篮球,划出一个美丽的半圈,侧着身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那一刻,时间真的错乱了。
季言的脑海中曾经的回忆不断涌上来,相似的全场欢呼声,相似的队友冲上去和秦未击掌,相似的秦未带着自信骄傲的笑容看向自己的方向。
季言也笑了,抬起手向秦未挥了挥手代表自己看见了。
然后,秦未怔住了原地。
秦未就那么茫然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看向教练座位后观众第一排的位置。
他直觉那里有人在看着他,但是那里谁都没有。
心跳又开始错乱地跳动,那种崩溃的空虚感又一次涌上了秦未的心头,又是那种感觉。那太过明显的空缺,秦未眯着眼拼命想要记起来到底他的视线尽头里该是谁在那里,但是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季言愣住了,抬起的手僵持在空中才突然记起来秦未根本就看不到他。
接下来的上半场,秦未似乎心思全部都不在篮球上,脸色阴沉地运球还频频出错,就连投篮和扣篮也进不了球。原本第一球职员们觉得自己要被上司虐爆了,而之后职员们想要拼命放水让上司进球也艰难万分。
最后上半场结束,秦未一队的人还是堪堪地赢了上半场,但是秦未的脸色还是好不起来,搭了块毛巾盖在头上,而视线依旧阴沉地落在季言站着的那个位置。
“喂,秦未你没事吧?”来看秦未打篮球的沈廷天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未,这副表情根本不像是来打球的倒像是来寻出轨情人的,到底又是哪里惹到秦未了。
“没事,下半场我不打了。”秦未依旧深锁着眉头,然后闭了下眼睛不再去看季言的方向,转身朝休息室走去,他总觉得球场上有什么让他完全冷静不下来,心里没由来的烦躁压抑,运动的四肢有一种火热的麻痹感,让胸口有种苦痛的压抑。
季言看着秦未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跟上去,他害怕看到秦未压抑难受的样子。
球场上的秦未应该一直都是众人瞩目的灿烂焦点,而不是在上半场就阴沉着脸离开。
其实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事,那次他答应了秦未去看篮球赛却因为有事没能去,而秦未还真的在中场休息时离开就为了找他。从那以后,每一次秦未有比赛的时候,秦未都会提前拖着季言一起去,让季言坐在教练席后观众第一排最醒目的位置,每一次得分后秦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从所有人里找到季言的人。
然后当秦未获胜后,秦未的身上总是烫的吓人,却仍然不理会季言的抱怨一身热汗地将季言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紧密的触碰才能让季言清楚明白秦未的激动一样。
然后不下少数的,秦未获胜后总是会将季言拉到没人的空间里,像只兴奋过度的野兽一样亲吻着季言,在季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扒下了季言的衣裤,然后让季言无法挣脱地侵入他。
季言每次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边害怕着会有人经过发现这里在做什么,一边又因为秦未粗鲁的动作而觉得疼痛得难受。打完篮球的秦未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精力,像是来不及发泄出来一样,比平时更加火热粗鲁地侵犯着季言,把季言顶的生疼却又逃离不了。
“季言,你说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每当这个时候,秦未总喜欢闷声靠在季言肩膀上,用兴奋低沉的声音在季言耳边一遍一遍问着,咬着季言泛红的耳朵,下身不停歇地猛烈地撞击着季言。
“秦未,你,你,唔,你就是个混蛋!”季言怎么可能会顺着秦未的话说出口,每次都红着眼咬着牙不肯出声,但是当骂完秦未之后,只听到秦未在自己耳边低沉地笑了笑,然后秦未反而撞击地更加猛让季言没办法再骂出声来,每一下都让季言有种快要撞击到内脏的恐怖错觉。
“季言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然后秦未会继续在自己耳边说着话,每一个字都火热到似乎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里,如同秦未的整个人一样,完全刻入了季言的整个灵魂。
季言看着篮球场上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的比赛,缓缓勾起嘴角笑了。
是啊,要不是我爱秦未的话,当初干嘛每次都自讨苦吃地去看比赛,顺便还被吃得一干二净。
“季泽,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找秦未!”
熟悉的男声突然将季言的所有思绪打断,季言愣了愣连忙回过头去循着声音看到了蒋帆。
蒋帆是季言生前为数不多的朋友,而身为高中同学的蒋帆将季言和秦未的破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连之后的事情也清楚得差不多,作为朋友,蒋帆其实也一直都在间接照顾秦未。当初蒋帆想要去找秦未说清楚,是季言硬是拉着蒋帆别去。
而坐在蒋帆身边的人是季泽,那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秦未?
季泽似乎比季言印象中的模样又瘦了一些,脸色依旧平淡冷漠,他抓住蒋帆的手腕默不作声,但是那样凌冽而冰冷的眼神却让季言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季泽,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秦未吗?你难道忘了季言他——”蒋帆似乎很着急,怕秦未就这么提前走了,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当面和秦未说清楚所有季言的事情。是秦未对不起季言,季言死了,秦未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急什么。”季泽平淡地打断了蒋帆的话,然后左手缓缓抬起推了推眼镜。
“慢慢来。”季泽的嘴角缓缓勾起,而那样的弧度却让季言觉得如同身在冰窖般的冰冷至极,明明是幽灵的身体却依旧冷得打了寒颤。
“秦未欠我哥的总是要还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人
要是让季言排行对他好的人,在妈妈和秦未后面恐怕季言就要把季泽排上去了。
尽管如此,季言却一直都不懂季泽。
季言承认,他对季泽心存芥蒂,不仅仅是因为他二十四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弟弟,更是因为季泽比季言小两岁,而季言的爸爸是在季言五岁的时候离开的。
看到季泽的时候,季言就突然明白了他的爸爸为什么会抛下他和妈妈。尽管季言没有真的相信他妈妈说的爸爸是为了追求艺术离开的,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那个时候,季言活得很糟糕,尽管季泽每天都用冰冷活该的语气在骂季言,但是季言却知道季泽是真的对他好,每天帮他收拾着烂摊子,还一直默默照顾他的身体。
但是季言不明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季言到二十四岁才知道有个弟弟,他才不相信真的有什么兄弟情深的血缘关系存在他和季泽之间。而且不管怎么说,分析透彻下来怎么算都知道季泽和季言有着同一个父亲就知道这中间必定有一笔难算的烂账,他们两个相敬如冰才是最恰当的处境才对。
但是季泽叫他哥,从第一天坦白身份开始季泽就没有改变过这个称呼。
像是季泽想要潜移默化地让季言深深地认清楚这个身份一样,季泽是他无法否认的弟弟。
有人说季泽和季言很像,两个人都给人一种淡漠疏远的感觉。但是季言知道,他比不过季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