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失敬了。”刘飞鹏双手齐扬,两柄飞刀闪电出手,迎面射来。
袁紫烟没有用手去接,坐着的身子向后一仰,两柄飞刀掠面而过。
后面一丈距离就是墙壁,飞刀应该撞在墙壁上。
但刘飞鹏的三、四把飞刀,已由左右两侧兜过来,飞行奇速,那么准的撞在了第一、二两柄飞刀上。
四刀互击,刀势忽变,转个头,射向了袁紫烟的背后。
这种怪异的手法,精湛的技巧,连袁紫烟也有些佩服了。
何况,连续而来的四把飞刀又以一线相连,面迎而至,每把飞刀相距一尺左右,四把九寸长的飞刀,连成一道八尺长的一串刀光。
神乎其技呀!
现在,袁紫烟面临着前、后飞刀的夹击,前面是四刀连成一线,后面是四刀并成一排。
在一座大厅堂中,上有顶盖,前有木案,上跃、前伏,都有限制。
只有向地下蹲一途!
宇文成都眼都瞪圆了,他担心袁紫烟受到伤害,也不愿袁紫烟蹲下去,躲入木案之下,那会在她领导的威信上留下瑕疵。
不论什么英雄豪杰人物,只要动了感情,利害和理智,全都抛到一边了,袁紫烟霸占了宇文成都的领导权位,宇文成都没有妒忌,而且是很希望接受她的领导,也期望她受到拥戴,只不过为了能多亲芳泽。
吃不到,多看几眼也好啊!
袁紫烟没蹲下去,也没有站起来,稳稳的坐在铺着大红垫子的太师椅上,但却出了手,拔下了头上的金钗。
金钗不过三寸长,握在纤巧的玉手中,却发挥了惊世骇俗的威力,绕着身前身后一阵转,八把飞刀全被金钗挡开了。
不知道是袁紫烟手下留情,还是飞刀蓄有的内力奇妙,飞刀投有被击落,仍然绕着人身转。
刘飞鹏吐气出声,最后四把飞刀也出了手。
果然是刀带冷风起,光芒过长空,八把余势已衰的飞刀,在新发四刀连环撞击之下,突然又增强了飞旋的力道。
十二把连环飞刀,环串成了一片刀网,绕着袁紫烟飞刺不停,大有不杀人,不肯罢休的气势,刀似有灵,完全变活了。
金钗幻化出一圈金光,把袁紫烟的上半身裹在金光中。
第二回 轻骑北进
厅中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于袁紫烟的身上,金光和刀光并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刘将军,十二连环飞刀,果然是刀中奇技,紫烟很佩服。”
口中说话,手中金钗仍是疾如轮转。
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后,刀光忽然不见了。
金钗也重回到袁紫烟的秀发上。
十二把飞刀,也没损失,整整齐齐的排在木案上,一把不少。
袁紫烟不敢笑了,但声音却十分柔和的说道:“刘将军,请把飞刀收回去吧!”
没有人看清楚袁紫烟是如何的把飞刀接了下来,但却看到了刘飞鹏垂手肃立在袁紫烟木案前五尺许,道:“末将请国师科以应得之罪!”
“将军何罪之有?”袁紫烟道:“我们是约好的比试啊!”
“国师大量,末将只能认输了!”刘飞鹏取过飞刀,躬身而退,表现出无比的恭敬。
袁紫烟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诸位各怀绝技,愿意赐教的,就请出手!”
在座的三位副统领相互看了一眼,神情凝重,似乎是服气了,但却又似不很甘心,目中神芒流动。
袁紫烟实未想到,如此简单的就让群雄雌伏,心中一高兴,忍不住又笑了。
“国师,成都想领教高招!”
事出意外,袁紫烟微微一怔,道:“好啊!宇文将军想如何赐教呢?”
“正如国师所言,技艺百家,各有长短,成都斗胆,想和国师对搏几招,以便能充分发挥本身的技艺。”
要直接的对打啦!
袁紫烟点点头,道:“好!就依将军!”
她心中却暗暗忖道:“原来他心中不服!表面上,却又十分恭敬,看不出一点怕色,这个人好生深沉!”
既是动手对打,就不能坐着不动了,袁紫烟站起身子,行人大厅中。
宇文步行到袁紫烟身前三尺处,札住了马步。
四个副统领不自觉地也站了起来。
袁紫烟给他们的是一种惊奇,那种魔术一般的接刀手法,叫人无法看出一点门道,是他们习武数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奇技。
这样两个难测高深的人要对打一场?可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观。
宇文成都一抱拳,道:“国师,不要手下留情,我输了,会心服口报。”
“我知道,但也不要以命相拚吧!”袁紫烟道:“我还要借重将军啊!”
宇文成都神情很冷肃,道:“国师,恕我无礼。”
左手一扬,迎面劈来。
袁紫烟娇身一闪,避开掌势,忖道:“原来宇文成都将军是个左撇子……”
心念初动,一股强烈的掌力已卷袭而至,手掌还在三尺之外,暗劲已汹涌而至。
那是宇文成都右手发出的掌力,不是左撇子,攻来的左手,只是一个虚招。
袁紫烟也发觉了宇文成都掌势的奇妙,攻来的不是一大片掌风,而是凝聚于一团的暗劲,那表示宇文成都技艺的修为上,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别人感觉不到掌风呼啸的威势,但身受者却似有着一根重大的铁柱,直撞而来的威猛。
把一片掌力,束成一股力量,自然是威势倍增。
“好啊!诚心要一掌打死我呀!”袁紫烟暗忖,左掌一立,迎着掌势撞去。
有如耸立在洪流中,一根坚牢的柱石,硬把万马奔腾般的水势,生生的一分为二,分向两侧流去。
内力对冲之下,宇文成都已无法再控制发出的力道,一道撞上墙壁,原本无声无息的暗劲,受到阻挡,突然暴发一股强烈的旋风,屋宇震动,力道回旋,木案上的茶杯纷纷被冲撞落地,跌成碎片。
另一股力道,就非常的不幸了,撞在了莲儿的身上。
她虽然已得袁紫烟传授了一点术法、武功,但初学乍练,基础也未打好,全然无备之下,如何能承受得住,整个人被撞得飞了起来。
宇文成都大叫一声:“不好。”
身如流矢,疾飞而起,悬空一把,抱住了莲儿姑娘。
但他去势太快了,虽然一把抱住了莲儿,但整个人却向墙壁上擅去。
匆急之间,一脚踹出,青砖墙被踹出了一个大洞。
但宇文成都却借这一脚之力,一个空中翻,稳稳的落在了大厅上,双手仍托着莲儿的娇躯。
低头看去,只见莲儿脸色苍白,口角流出鲜血,伤得似是不轻。
“国师,对不起,我无法收住发出的力道!”宇文成都有些懊恼的说。
“是我用错了,接你掌力的方法!”袁紫烟缓步行过去,道:“她伤得怎么样?”
“伤得不轻。”宇文成都侧身在莲儿胸前,听了一阵,接道:“她好像学过武功,真气护住了心脉,给属下三天时间,我负责治好她的伤势。”
袁紫烟点点头,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丹丸,道:“先让她服下这颗丹药,保住她伤势不要恶化。”
巧儿已快速的奔了过来,接过丹丸,投入了莲儿的口中。
“将军。”袁紫烟道:“莲儿的伤势可望稳住,你的技艺,还未发挥,放下她,我们继续这一场比试!”
宇文成都苦笑一下,道:“国师,我认输了,治疗莲儿姑娘的伤势要紧。”
态度变得很快,已无再战之心。
“将军。”袁紫烟非常不满宇文成都的多变,淡淡说道:“既然动上了手,总要分个胜负出来才是,莲儿死不了,不用担心,巧儿,把莲儿抱一边去。”
巧儿伸出了双手,宇文成都只好交出莲儿。
“将军,出手吧!”袁紫烟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宇文成都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我只想解她之危,亲身出战,以绝三个副统领用车轮战法对付她的计划,却不料弄巧成拙,惹出她的怒火了……
“将军如自知拳脚工夫上的火候不够。”袁紫烟道:“改用兵刃也成。”
这不是挑战,而是迹近轻藐的迫战。
宇文成都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成都误伤莲儿,确属意外……”
“莲儿的事,不劳关心,她已经平安了!也用不着你出手施救,老实说,三天的时间太久了,我希望明天能上路,兵贵神速啊!”袁紫烟突然对宇文成都生出了厌恶之感,只觉他反复无常,忽然恭谨受教,忽然又挺身挑战,只不过动手一招,却又改变出另一副面孔,一味求饶的神情,哪里有大丈夫的气概?
怎会一眼把他看成了英雄人物,还要想借重他的武功、威望,去扑灭王气之源?
只听袁紫烟冷冷接道:“宇文将军迟迟不肯出手,是想让我先机了,好,恭敬不如从命!”
右手一扬,点了过去。
五根纤细的手指上,竟然各射出了一股指风,分袭向宇文成都五处大穴。
宇文成都运气若钢,避开五处穴位,却故意以左肩,迎向一缕指风。
他想了解一下,袁紫烟在真正的武功上,究竟有多少成就,气势如此的咄咄逼人!
宇文成都吃惊极了,能以指力穿透他护身气功的人,是生平初次遇到,这个仙女之姿的美人,竟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不可轻敌,这个闷亏吃大了。
但这也激起了宇文成都放手一战的豪气,大喝一声,右掌疾扣,展开了一轮猛攻。
他左肩受伤,一条左臂暂时无法配合右手的攻势。
单是一只右掌的攻势,也足够惊人了!
掌势上带出了强大的内力,如铁锤击岩,巨斧开山一般,整座的厅堂中,都被他强大的掌力,卷起了一股旋动的气流。
袁紫烟突然停手不攻了,娇躯随掌势转动,如影随形。
旋动的劲力,飘起她的衣袂裙角。
骤然间,看上去,她好像已被宇文成都强猛无伦的掌力,逼得章法大乱,跟着掌力团团转。
但如看得仔细,简直吓得人心惊胆颤了。
袁紫烟整个人,化作一片轻叶,似是附在了宇文成都的右掌上转动,任得宇文成都掌力能碎石,裂碑,但袁紫烟似是一点也承受不到压力。
四大副统领,眼睛都看直了。
因为,他们发觉了另一件可怕的事。
袁紫烟的身体,在空中飘浮着,足不落地,腿也盘了起来,好像在盘膝打坐,而且,微闭着双目。
只不过双手平收胸前,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出的姿态,没有做合什的形状。
这是什么武功?似把一个人完全化作了一团气流。
宇文成都一口气,劈出九十六掌后,突然停了下来,道:“国师怎不还手?在下左肩受伤,无力封挡,国师错失了一个制服成都的机会。”
袁紫烟答非所问地道:“宇文将军能在一面发掌攻敌,一面运功疗伤,心分二用,左手可以划方,右手同时划圆,相当的高明了,只可惜这些微末之技,还未放在紫烟的眼中,我要彻底收服你,让你见识到武功技艺的领域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心中对宇文成都的一份好感,破灭了,话也就说得十分尖锐,不留余地。
宇文成都也被激火了,剑眉耸动,俊目放光,哈哈一笑,道:“国师技艺,确有过人之处!但是否天下无敌呢?”
“宇文将军,何不施出全力,求证一下。”袁紫烟接道:“百招我不还手,过了百招,紫烟就手不留情,将军好自为之。”
四大副统领,听了发呆了。
袁紫烟接下刘飞鹏的十二连环飞刀,展现了惊人奇技,但言词谦和,不失温柔,怎么对宇文成都,却是语锋尖厉,不留余地。
宇文成都心头也在震动,忖道:怎么弄到如此的誓不两立,我是真诚的拥护你呀!难道真想杀了我,以立威望,还是别有所图?去我适能成事,只要你肯说明白,我也许能为你而死,你这样言语迫挤,我就死难瞑目,真要全力以拚了!
抢前两步,左掌右指,一齐攻出。
袁紫烟也不再卖弄身法,采用游斗,双手迎击,扣腕截脉。
宇文成都这一次,施展出了真的本领,行气似珠,运劲若钢,掌指的变化,极尽凌厉巧妙。
人不退步,沉腕避招,曲肘还击!
两个人展开了一场近身相搏,掌指变化,各尽其妙。
就在彼此指掌数寸距离之间,点、扣、斩、截,变出了无数的凶险招法,谁也不肯后退一步,谁也不肯撤回指掌。
真是招招变化,间不容发!
“好武功!”袁紫烟低声赞了一句,突然不还手了。
宇文成都已有了求胜之念,袁紫烟忽然改采守势,给了他全力抢攻的机会,掌法一变,攻势更加猛烈。
袁紫烟整个人被圈入一片掌影中了。
但闻袁紫烟娇声说道:“将军已攻过百招,我要还击了。”
随着娇喝之声,激烈的搏斗,突然静止下来。
宇文成都一脸迷惘之色,呆呆站着,良久之后,才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败了,多谢国师手下留情。”
两个人都很完好,无人受伤。
四大副统领也没有看出来,两个人如何分出了胜负,只感觉到大厅中急如旋风的劲力突然停止。
“将军,论真实的武功,我输一筹。”袁紫烟又变得温柔起来,道:“我胜在技巧之上。”
“国师不用自谦,成都输的心服,国师有事,但请吩咐,不过,明天出动大军,稍觉急迫了些。
“三天时限够不够呢?”袁紫烟道:“我不要点动大军,只要将军选带两百名精健的武士同行!”
“两百名精健武士,分作四队!”宇文成都看看袁紫烟的表情,面带微笑,似在静听自己的意见,接道:“由厅中四位副统领各带一队,成都率两名侍卫随行。
“好,不过,别忘了我和两名侍女,莲儿、巧儿。”
“莲儿姑娘的伤势未愈,能够骑马长征么?”
“这个,将军不用担心了。”袁紫烟道:“马要好马,人要勇健,还要留下一批足够保卫宫廷的武士。”
“成都会作安排,三日后,教场候命。”
“有劳将军了!”袁紫烟道:“三日后,一早出师,巧儿,我们走。”
巧儿抱起莲儿,随着袁紫烟,回转后宫。
望着袁紫烟消失的背影,宇文成都黯然说道:“真的想不通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会练成了如此高明的武功?”
“统领,以属下之见,她练的不是武功!”一个面白无须,二十六七岁的副统领,道:“是妖法,才能人化魅影,在统领漫天掌势中浮飘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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