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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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完结)-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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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缄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有劳了,钱请照收。”

“您慢走,半月后来取就是。”唐三爷便起身送客,陆缄脚步已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可有什么精致的东西,我看一看。”

唐三爷殷勤引他入内,捧出几只锦盒来:“这里都是我新近做出来的,这几件算是独一无二的。”

陆缄将那几只锦盒打开来看,一眼就看到了一支金镶白玉双莲花钗,突如其来的,他便想起当初林玉珍拿出来做了彩头的那支水晶双莲花钗。那支钗彼时被林谨容斗茶胜过陆云得了去,转眼间她便高价卖给了林六……气得林玉珍鼻子都差点没歪了。

唐三爷见他看着这支钗不眨眼,便拿起来给他看:“客官您瞧,这只泥绿色的蜻蜓是天生的,可不是弄上去的,不是我夸口,这样合适的颜色,再找不到第二件的。您瞧瞧。”

陆缄依言拿起细看,但见那这只双莲花钗玉质温润,花瓣处带点淡淡的粉,微微凸起的莲心用金丝勾勒镶嵌出莲蓬的形状来,莲蓬左上方停着一只小小的蜻蜓,蜻蜓色泽微显泥绿,实在是巧夺天工。不由多看了那唐三爷两眼,暗道果然是个有才的,不怪吴襄肯与他结交。

“您看着还满意?”唐三爷脸上含着笑,却不是非得卖给他不可的样子,只因这钗,绝对不缺买家。

陆缄毫不犹豫地道:“我要了。”

这一日,寒风凛冽,陆缄从温暖如春的唐家金银铺里出来,再上了马,就觉着风刮得人有些受不住。将身上的披风紧了又紧,又让马儿放慢了速度,还是觉着冷。

好容易看见自己的大门,看到门上热闹闹地贴着的门神并挂着的桃符等物,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换了一副笑脸。

一路入内,都只看见笑脸,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深刻,待得看见歪在榻上听樱桃报晚饭菜单的林谨容时,笑容就更鲜明了:“我路上就在猜今晚要吃什么。”

林谨容含着笑朝他走过来,要接他手里的披风:“今晚吃家乡菜,总归你最爱吃的炙鸡是有的。”

陆缄一让,把披风递到一旁的豆儿手里:“这披风冷飕飕的,莫让寒气侵了你。”

“哪里就这样娇弱了?外间很冷?”林谨容又去张罗着给他倒热茶,低头垂首间,发间垂下的珠串荧光闪闪。

陆缄看得分明,她今日戴的正是他送她的珠钗。送珠钗之时,是因林七出嫁,她和他闹了矛盾……她和吴襄有事瞒着他,那是一定的,他心里不由又酸又涩,十二分的不舒服。

“你在看什么?”林谨容把一杯温热的茶递到他手里,调皮地晃了晃头,十二粒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调皮地跳跃着,“难道你送我的东西都认不得了?今儿元旦,我特意把它找出来戴给你看的。”

陆缄收回心神,强笑道:“怎会认不得?正是看着好看,便忘了形。”

林谨容啐了他一口:“没个正经。”

“你看这个,刚才给你买的。”陆缄从怀里将那支金镶白玉双莲花钗拿出来,递到林谨容的手里。

林谨容的眉眼间满满都是喜悦:“真做得不错。又是唐家三爷做的罢?”不等他回答,便拿了发钗走到窗边亮堂处,对着光线去看钗尾,果然看到唐家金银铺三个字后头,轻轻巧巧地飞了三片花瓣,于是就笑道:“果然是的。许杏娘就特别喜欢他做的东西。我那对梅花簪,也是他做的呢。从前在家时不觉得,只觉着自己的那些首饰也算是不错的了,待进了京,才发现到底是没有这京中的精致新奇。也难怪她们都喜欢唐家金银铺的东西。”

听她又提起那对梅花簪来,陆缄干巴巴地一笑:“这唐家金银铺的东西,特别是这种工艺的,委实不便宜,杨茉待你也是有心了,大老远地使人来替你定做。”

“所以我才觉得她的礼难回。”林谨容哪里晓得他在想什么,更不晓得他此刻酸涩难忍,只拿着那莲花钗爱不释手,翻去覆来地看,兴之所至,命豆儿:“豆儿,你去把我那对梅花簪拿来,我倒要看看这唐家三爷的手艺到底有什么共通之处,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陆缄吓了一跳,忙阻止道:“我送你的东西,你还要和别人送的比个高低出来么?”

林谨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是有几分不太高兴的样子,便笑道:“好了,不比。总是你送的最好,什么都比不上。”

陆缄默了默,起身道:“我给你戴上。”

林谨容便含着笑扶着他的手臂站定了,将头伸过去:“弄得好看点儿。”

“阿容,你既喜欢唐家金银铺的东西,那我送你的那对香球怎不见你戴?”陆缄替她正了正发钗,特别赞道:“比你那对梅花簪好看多了。”

林谨容笑道:“你糊涂了,我才进京不久便有了身孕,哪里还敢用香?”又走到照台前竖起镜子来照,问豆儿等人:“真的比那对梅花簪更好看?”

豆儿等人自然要哄陆缄与她欢喜,虽不至于贬低那梅花簪,却也交口称赞这支莲花钗难得别致。

林谨容便又要去翻那对梅花簪,陆缄看得分明,忍不住闷着声音道:“你那对梅花簪,被我失手打坏了。”

“?”林谨容吃了一惊,却还在笑:“你哄我。”

陆缄认真道:“我哄你作甚?昨晚你睡着了,我怕你戴着簪子不舒服,想替你除去,正好你醒过来,一拉一让之间便失手落在地上,怕你不高兴,就没说。”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她的神情。

“成什么样子了?”林谨容见他神色认真,又想到他今日给她买的这钗多半也是为了赔她的,确认并不是乱说,面上不由露出几分难过与遗憾来。两世为人,她最在意的便是与杨茉的这份情,不多说旁的,这一生中,有个人不因你的境遇如何,不管隔了多远,一直都能记挂着你,那便是最难得的了。

陆缄看着她不言语。林谨容只当是断成两截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岁岁平安啊……到底也是人家送的东西,日后不好见面,若是还能修补,还当拿去请人修补一下。”

陆缄道:“我已然送过去了。只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永远不要见面的好。

不摔坏已经摔坏了,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林谨容转入正事:“过来看看这些贺岁门状,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陆缄见她不再提那簪子,乐得不提,靠过去道:“什么事?”

林谨容从中抽出一张门状来:“这是容七娘子给我的。适才姚琢过来拜年,说是这两日有人总在铺子里打转,生恐是有人想使坏,我便想,是该给这个铺子找尊佛镇着了。你看方便不方便?”

陆缄明白她的意思,是想借容七两口子的名头去压着,却有几分为难:“只恐他二人有想法。”

林谨容道:“所以不能算计试探,只能明说。她若是肯,我便分她一分红利,她若是不肯,就请她帮我找个肯的人。就不知她今晚会不会出来?”

陆缄思忖片刻,道:“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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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336章 协力

第336章 协力

正月初一夜,不夜天,满城开赌。

整个京城到处张灯结彩,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到处都是临时搭下的赌场,小到一个果实,一担柴,一块糕点,大到金银珠翠,都被拿来做了赌,端看客人包里有多少钱,有多大的胆子,愿意下多大的赌注。

舞场歌馆里传出的丝竹之声响彻云霄,酒店茶楼里的酒香菜香牵动着街上观赌参赌的人的胃,更有一种香,无法代替,更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无数的贵家女子,着新衣,巧梳妆,穿金带玉,锦绣拥簇,被身强力壮的家丁和精明谨慎的侍女护着,悠然漫步在人群之中,随心所欲,看什么感兴趣,便在哪里停下。高兴了,便指使身边的人也进场子去赌一把,兴致来了,便往一旁的酒店茶楼里去歇歇,吃吃喝喝,怎么舒服怎么来。遇到熟人也不过是含笑打声招呼,谁也不笑谁,反倒是互相称赞对方的衣饰妆容好看。她们便是这正月夜里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她们在看旁人,旁人也在看她们。

这便是京城。一个规矩秩序森严,却又处处透着骄傲繁华独特的地方。

潘楼街角清净处,停着一张外表十分普通的马车,车头挂着的气死风灯散发出温润的光,照亮了车窗里半露的人脸——年轻男子独坐在窗前,乌发青巾,眉眼如墨,神情温润如玉,仿似是一副画。

“是陆二郎。”一张装饰豪华的马车慢吞吞地避开拥挤的人群,朝着潘楼街驶去,容七奶奶张氏珊娘老远就看见了静候在那里的陆缄,含笑轻轻戳了戳一旁闭目养神的容七:“你看陆二郎是不是像画中人一样的?”

容七睁眼,一本正经地看了一回,道:“的确是像,不过比起我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旁的侍女不由轻笑出声,容七严肃地瞪过去:“笑什么?难道你是说你家公子我,没有陆家二郎好看么?”

侍女忙低了头,小声道:“谁也比不上七爷。”

“胡说睁眼说瞎话,我哪里比得上咱们七奶奶。”容七嬉皮笑脸地转头去问张珊娘:“珊娘,你说是不是?”

张珊娘早就见惯不惯,淡然道:“你就吹吧。反正吹得天花乱坠也不要钱。”

容七皱眉道:“我说,珊娘你怎么半点不可爱?你夫君我说香,你便要说香,我说臭,你便要说臭,这才是为妻之道。”

张珊娘微微一笑:“夫君说得是。”

说话间,马车接近了街角,容七忙命车停住,跳下车从去与陆缄打招呼:“敏行”

陆缄应了一声,跳下车去,先与容七见过礼,然后遥遥朝着马车里的张珊娘行了一礼,道:“内子在铺子里恭候二位大驾。”

“先去,我们随后就到。”容七朝身后的马车比了个手势,不客气地跳上了陆缄的马车,四处打量一番,笑着拍了拍陆缄的肩膀:“你倒是会享福,外头看着不显眼,里头布置得可舒服。”

陆缄微微一笑:“内子身子不便,总要以她为先。”

容七挑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了,道:“知道了,男人么,小事儿上就该多让让女人。”又笑道:“难得你主动邀约我出来,说说,是有什么好玩的?”

陆缄坐直了身子,含笑道:“无他,内子命她铺子里的管事设了个小小的关扑游戏,玩闹玩闹。”

容七本来懒散的肩背一下子绷直了,道:“你怎知我们想玩这个?”

凡是人,都带了三分赌性,更何况是这样全民欢腾的轻松时光?容家家规森严,但这容七却是老来子,年轻人喜欢玩乐不是什么秘密。陆缄不与他说这些,只道:“七郎也喜欢的么?原只是图个热闹,既然喜欢,那便更好了。”

容七兴奋不已:“在其他地方总是束手束脚,今日可要好生尽兴一番。你还请了谁?”

陆缄一笑:“说来惭愧,因着请了你们,便不曾胡乱请人。”

容七微微挑眉:“你也太小心谨慎了些,我不是挑剔傲慢之人。”

“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请你。”陆缄也不多言,只管领他到了铺子门口。那铺子门首高悬着的“林记宝货行”五个大红灯笼随风打转,下面扎了个五彩大棚,里面放着些珠翠、冠梳、玩具、扇子、簪钗、丝绸之属,好些人围在那里关扑,笑声喊声响成一片,闹得沸反连天的。

见马车到了,姚琢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几人进了后院,林谨容裹着件兜帽大毛披风,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来,含笑立在门前候着,与容七、张珊娘见过礼,便领他二人入了一间精致的雅室。

张珊娘适才已听容七说了缘由,也有些跃跃欲试,乃叹道:“早年我也曾偷偷与杏娘、琼娘一起玩过,却不是这样正经的玩法。”

林谨容就笑道:“我是想请她二人来着,但总觉着有些冒昧了。”

张珊娘就来了兴致:“不怕,若是你不嫌烦,我便立即让人去喊她二人来。琼娘最近心情不好,正好与她排解排解。”

“人多才好玩。”容七是个自来熟,丝毫不怕陆缄与林谨容嫌他多事,直截了当地与陆缄道:“敏行你素日太严肃端正了些。这样的机会,正该想方设法多结交几个人,将来不管是留在京中,还是放了外任,对你也只有好处的。就不说宦途,就说二嫂这个铺子,生意指不定更好呢。”

既然他主动提及,这便是好机会,陆缄趁机道:“不瞒七郎,今日请了贤伉俪过来,实在是有点小私心的。”

容七和张珊娘不露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张珊娘止住要去请许杏娘和赵琼娘的人,又示意身边人退下后,容七方出声道:“实话与二位说,如果能帮上忙的不用多说,但若是不能,还要请你们见谅。”他是老来子,袭的是祖上的恩萌,仗的是父兄的势,这倒是实话实说。

他直接,陆缄也干脆,便将铺子里遇到的事情说了,道:“我不是轻易想给人添麻烦的人,但长此以往只怕是麻烦不断,有朝一日总要求人,不如早作打算。若是贤伉俪能借势那便极好,若是不能,还请帮忙搭个桥。”想了想,又添补了一句:“本来我们倒也不缺钱,怕麻烦这铺子也可不开,只是她有个小心愿,便离不得这铺子了。”

容七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才一听说就明白了:“是了,你们在这京中无根无底,若是寻常生意倒也罢了,宝货生意本就招人眼,近来生意越好,那更是招眼。天子脚下,虽不至于就敢强买强卖,但被人盯上,三天两头惹事是挺麻烦的。你莫要担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他如此豪爽,令陆缄和林谨容十分意外,正要称谢,张珊娘微微一笑,把话接了过去,柔声道:“又不是杀人放火,违纪乱法,不过举手之劳,自然是能帮的都要帮。但只是,我可否听容娘说说你的心愿?”

言下之意便是举手之劳是可以的。张珊娘可比容七精明得多,轻易敷衍不得,但林谨容并不打算敷衍她,坦然道:“我的愿望只不过是想开办一个义庄,尽力让身边所见的贫女能有个归宿而已。”

张珊娘面上露了几分惊讶,随即很快掩盖过去,轻轻一笑:“容娘这个想法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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