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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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完结)-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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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珍尖锐地道:“大侄儿媳妇真威风。”

“我没想到她身子这么弱。”吕氏脸色煞白,看向陆老太太,又看看宋氏,陆老太太垂眸转动手里的念珠,淡淡地道:“不想养,就别养了。”看向宋氏,“你抱去养吧。为了那两个孩子,我实在说不出出妇这样的话来。但以后真是不想看到这个人了,何其恶毒。”

“老太太”吕氏脸色大变,觉着自己真是冤枉,谁家的孩儿哭烦了,不会打两下?正想跪下去求情,沙嬷嬷已然捏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大*奶,为了两位少爷着想,您还是回去吧。”

吕氏看向宋氏,但见宋氏垂着眼不语,只得抽抽噎噎地去了。

陆老太太揉揉额头:“真是老了,再不想受这些腌臜气。”

没人敢答她的话,少倾,陆建新几弟兄并陆绍等人都急匆匆地赶来了,只有陆缄不在。陆老太太皱眉道:“二郎去哪里了?”

林谨容忙道:“老太太,眼瞅着过了年,立了春,整整三、四个月来只下过一场小雪,今年春旱是必然的。二郎是带着人打井挖渠去了,怕不得晚上才能回来。”

陆老太太就道:“他不在,你在也是一样的。”于是将她的身后事一一安排下来:“我的棺木寿衣是早就备下的,将来也不用买地,就埋在你父亲身边,可以省去一大笔钱。佛事排场呢,也不用如你父亲那般,让你们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所以这些浮财里,给我留下十万缗也就够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一文钱砍三半,用掉一文你们就少得一文,我不耐烦管。就这事儿。”

老太太这是真的被伤透心了,陆建新苦笑着:“母亲,儿子不孝……”

陆老太太止住他的话:“不用多言,我只盼你们,不管将来如何,还记得身体里流的血脉是一样的,不要太赶尽杀绝。需要知道,在外人面前,还是自个儿的靠得住。”然后看向林玉珍:“老大媳妇刚才做得就很好。”又看向林谨容并康氏:“你们两个,我不多说了,人呢,还是厚道点的好。”

陆建立觉着她就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不由流着泪道:“母亲,儿子不孝,让您难过了……您不要憋着气,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儿子们能做的一定去做。”

陆老太太朝他慈祥一笑:“老三,你是个憨厚孩子,娘劝你一句,本本分分地守着你那几亩田地过日子罢,不要妄想,你这辈子就只这个命。”言罢朝众人摆手,语气决绝:“都退下去罢,从明日起,无事就不必来打扰我了,我要向佛。二郎媳妇出去后,也带着毅郎搬回去罢,我怕吵。”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大惊失色。陆老太太生气安排后事都正常,但现在这话却是有几分厌世,不许众人再来打扰她的意思在里面。早前还好好儿的呢,怎地突然如此?谁都不知因由,便把眼睛看向沙嬷嬷,沙嬷嬷只顾低着头难过,并不能给他们任何暗示。

陆建新还要再劝,陆老太太已然寒霜满面,起身自往里去了。陆建新兄弟三人就在正堂里跪着流了一回泪,又拜托沙嬷嬷好生照料老太太,实在无果方去了。

也许其他人都认为陆老太太是在生小辈的气,做给他们看,但林谨容却是记得,当年陆纶被毒杀后,陆老太太便是紧闭了荣景居的大门,一心向佛,轻易不踏出荣景居大门半步。可此番陆纶并没有死,陆老太太早前也没露出这个打算来,怎地林玉珍来算个帐,吕氏打了福娘一巴掌,老太太就峰回路转,突然做了这个打算?

她看向瓦蓝的天际,轻轻握紧了拳头。陆纶,你一定要好好儿地活着,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在苍茫的大山深处,有两个人坐在火堆旁,慢慢地烧烤着一只褪了皮的兔子。黑皮麻脸的汉子唾骂了一声:“娘的,过了这个冬,肥兔子都变成瘦兔子了,没有二两重,一股子草腥味。”

一旁那个青衣白脸的男子叹了口气:“爷,过了这许久,咱们该怎么做?总不能一辈子就一直窝在这山里。”

黑皮麻脸的汉子沉默许久,低声道:“捡个好日子,把我的骨灰送回去吧。就让,天下人都以为我死了。”陆家人如此,郭海那里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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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421章 桃枝



第421章 桃枝

虽则一冬干旱,檐下的那树桃花倒也没有因此就瘦了几分,衬着几片嫩嫩的叶芽儿反倒显得别样的清新娇艳。林谨容立在廊下,将手里的糖炒豆子扔了一粒去砸正在赏花的陆缄:“你当心了,还有闲心赏花。听说某位大学士,母丧,写了首赏花的诗就获了罪。”

陆缄微笑回头:“我自来不做酸诗。”默默打量了满脸笑容的林谨容一番:“不过为卿做词倒是可以。”

花满枝头,他一身素服,笑得比花还要好看几分。林谨容的心跳慢了一拍,微微笑道:“妾身替郎君研墨铺纸?”

陆缄一笑:“好。”

二人正要往房里去,就见樱桃提着食盒进来,脸色苍白地道:“二爷,奶奶,长安回来了。”

他二人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陆纶的,此刻突然听到他的消息,都有些振奋,再看樱桃的表情,就又有些空落落的,隐隐的害怕。林谨容抿紧了唇,听到樱桃在耳边说:“……带回了一只坛子……二老爷不许进门,说他已经不是陆家的子孙,二太太已经昏死过去了。”

到底还是逃不过么?林谨容直直地看着那枝开得最艳的桃花,花是极美的,但真是看不到几年了。陆缄很急速地和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但看到陆缄快步走了出去,她还是下意识地想:他是出去安置陆纶了。

林谨容倚坐在廊下,默默看着那树灿烂的桃花,从午后一直看到傍晚。当天边最后一抹残红落去,睡了半日的毅郎醒过来,依依呀呀地喊出一声“娘”,她惊醒过来,含笑起身进屋将毅郎抱起来,低声道:“毅郎睡够了么?”

她以为她会流泪,但其实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有些茫然而已。

天黑尽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冷风,陆缄顶着料峭的春寒踏进房里,看到林谨容独自坐在灯下画一枝桃花。粉嫩的花骨朵颤巍巍的在枝头绽放,她蘸满桃红色颜料的笔尖点下去,他的鼻尖就仿若闻到了花香,桃花的香,清淡中带点苦苦的涩涩的味道。

“阿容。”陆缄看着林谨容纤瘦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是我兄弟,和慎之一样的亲。他曾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之一。”林谨容把头软软地靠在陆缄胸前,手无力地垂下,饱含颜料的毛笔坠落在如玉般润泽的宣纸上,沉重地绽放出一朵绚烂到了极致,却飘落了枝头的花。

陆缄长叹了一声,想安慰她,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只能专心地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耳鬓边细细地亲吻。林谨容睁大眼睛,“这是宿命。”她回过头,搂住陆缄的腰,仰起头,眸子晶莹如水:“二郎,我舍不得你和毅郎。”

陆缄心中微动,在她的双眸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我们又不会分开。我会一直陪着你们啊。”

林谨容却只是仰着白玉一般素净的脸,安静地看着他。眸子里满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心上:“你知道么?”她曾经恨过他,十二分的厌憎过他,她只是舍不得再死一次,不然她宁愿死也不肯再嫁他这次。

陆缄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的体温和馨香柔软透过衣料传到他的掌心里,又从他的掌心,透过血脉,一直传递到他的心里,跳动如他体内的血脉一样,分不清你我。掌心感受到的心跳时有时无,很脆弱,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脆弱的林谨容,他想他必须回答:“知道。”

他不知道。林谨容有些酸涩,伸手轻轻触触他的脸庞,笑道:“我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去的。”所以别和她说。死亡的滋味咀嚼太多,让人伤肝伤心,摧肺摧魂。

陆缄沉默片刻,道:“我给他寻了个好地儿。”

“长安呢?”

“走了。”

“该走。”林谨容把手圈住陆缄的脖子,低声道:“二郎,你抱我上床去,我累了。”

她的眼睛波光潋滟,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娇媚柔软勾人,声音更是又娇又软,陆缄被勾得一颗心狂跳不已,晓得她是伤心了想寻求安慰,然而他却是不能,只微微侧了头不看她,吸了两口气才稍微平静下来,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温声道:“你睡吧,我在一旁看着。”

林谨容看了他两眼,突地一笑:“看到了么?我画得一枝好桃花,这辈子就从未画过这么美的花。你恐怕是不及。”

陆缄实打实地承认:“从未见过你画画,今日一见很惊讶。”会画画的大家女子多的是,但多数都有匠气,死板工整有余,灵气巧动不足,林谨容偶尔做件事,总能让他惊艳。

林谨容淡淡一笑:“还不是和分茶一样的。将来你老了,你要记得,我年轻时也曾画过这样一枝桃花,少有人能及。”不等陆缄反应过来,就打了个呵欠,面身向里:“你去歇着吧,顺便帮我把灯灭了。”

是怕自己将来如同陆建新一样的吧?陆缄站起身来,安静地看了林谨容的背影片刻,轻轻把灯吹了。林谨容躺在床上,听到他在外间轻声吩咐樱桃:“小心着紧些,奶奶若有不舒服,就叫我。”

林谨容听到他的脚步声往隔壁去了,方滴下两滴泪来。贼老天

这一年的春天,硬是没有下过一滴雨,每每看到乌云聚顶,刮起冷风了,众人翘首以待,等着它下雨的时候,却是不阴不阳地闷了片刻就被一阵风吹散,复又露出灰白色的天空来。

林谨容跟着陆缄坐在牛车里从麦田旁的大路上经过,看到从前青翠如玉的麦田如今成了金黄一片的枯草。有老农绝望地坐在田埂边上痛哭,已经发生了抢水斗殴出人命的事件,这天气,实在是让靠天吃饭的人绝望。

林谨容最多的是於田,於田要种的稻子,等待的是四、五月间里的天河水,等待着放於那一日,浩浩汤汤的河水倾泻而下,再把富足希望带给平洲城。

马庄头蹲在新打的水井旁边,亲手打起一桶清亮的水饮牛,笑道:“东家舍得花钱打井,佃户们用水倒是方便,但这沟渠是不是挖得早了些?到时候天河水一来,还要堵住沟渠呢。”

如果天河水该来的时候没来,不该来的时候来了呢?林谨容问马庄头:“我听人说是只怕会一直旱下去,如果不下雨,还有天河水么?”

马庄头怔了怔,道:“那东家打的这些井就起了作用,大不了我们和那一年一样的,改种高粱。那玩意儿又耐旱又抗涝。再来点豆子也就差不多了。为防万一,今年的秧苗少育些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林谨容认真想了许久,道:“一定要把井和沟渠看好,若是天气一直不好,指不定大家伙儿就只能靠着这个了,但凡是能多种出点吃食,不叫大家饿肚子就是好事。种地的事儿我不懂,所以要拜托马庄头了。”

马庄头忙起身行礼:“这是小的本分。”

这一年,一直如林谨容记忆中的那样,该下雨的时候没有下,太阳仿佛在天上生了根,渚江也曾开闸放水,可是半途上就给人截了去,农民们发疯似地抡着锄头抢水,挖渠毁道,只盼望能多有一点水落到自家的田地里去,挽救一下那些可怜的秧苗,挽救一下自家一年的生计。可老天爷看不到人间的苦,好不容易下雨了,也只是稀稀拉拉地把地皮给浸湿就算了事。

马庄头从容不迫地指挥着佃户们改种了高粱、豆子,在不惧旱涝的地方还是照旧的撒秧种稻,但凡是有些经验的人家也跟着改种。陆、林两家自不必说,都是这样的路子。

这一年的秋天,以一场白花花的豪雨开头,无数的田地庄稼、矗立了多年的平洲城墙,悉数被浸泡在了绵绵不到头的雨水中。被毁坏了的渠道这个时候充分暴露出吓人的破坏力来,洪水失去沟渠的引导,就如同没有缰辔的野马一样肆虐,平洲的种地人欲哭无泪。也不是所有的田地庄子就都遭了灾,总有那得天独厚的良田旱涝保收,但总归大家都吃了老天爷的大亏,十成庄稼只收得一二成。林谨容第一个下了命令,这年的租子全免了。

消息传出去,陆家、林家、吴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免,但陆建新十分不喜。这样的大事情,她这个小媳妇怎么不与长辈说一声就自作主张了呢?就算是要免租子,这件事也该由他出面来做第一人才对。这个儿媳妇看着最守规矩,其实最不守规矩怎奈这话他是说不出口,只能郁结在心里,待寻机会好教训林谨容一番。

陆缄最是敏感,少不得劝林谨容:“下次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不要做了,先与长辈商量一下也不吃亏。”

林谨容微微一笑:“若是他不肯呢?我的地,我自己要免,与他何干?”明年她要做的事情更多,事事请示,事事听从,她便可以什么都不要做了。

陆缄也不说话了。

林谨容就扯住了他的袖子撒娇:“二郎会护着我吧?”

陆缄沉默片刻,看看一旁满地跑的毅郎,揉揉妻子的头发,低声道:“会。”

风雨飘摇中,陆老太爷的小祥满了。举家祭奠,痛哭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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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得了一种病,打开文档就发痴发傻的病,然后今天单更,以便抽时间理发去。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422章 春雪



第422章 春雪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次年的春天比之去年寒冷得多,且变化多端,头天还是艳阳高照,热得让人受不住,第二日早上起来便是大雪纷飞。如此冷热交替,林谨容认识的人就病倒了两个,一个是陆建立,一个是远在清州的陶舜钦。

林谨容忧愁的同时又觉着机会来了。忧愁的是,陆建立的病此时虽只是外感风寒,但她担忧他会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发展,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连逃难的力气都没有;陶舜钦她倒是不太担忧的,毕竟大家平日都知道,陶舜钦自吴氏去后就一直落落寡欢,从不曾真正欢愉过,郁积太深,这场病是迟早的事情,但不会有生命危险。相对来说,她反倒觉着这是个机会——林谨音早年就曾和陶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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