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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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完结)-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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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缄大抵是早前说得口干舌燥了,见着茶水,连忙一口气喝干,茶水不烫不冷,温度适宜,刚好把他心里的燥气浇灭了不少。他长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歇了半晌,方低声道:“我今日才知,原来她投进去的还不止那点。”

原来涂氏管不住嘴,把这事儿告诉了涂家,问娘家人想不想一起发财。谁人不想发财?涂家当然也想跟着投钱,但没钱,没钱怎么办?自是和涂氏这个刚暴富起来,又能够当家作主的人借。涂氏从前没钱之时尚且肯给,何论现在?自是允了。

若是赚了钱还好说,她在分红时便可以扣除,但现在钱尽数打了水漂,怎么叫人还钱?涂家用来维系生计的地还是当年陆缄千方百计省下零花钱,借了林谨容的东风买卖香药粮食赚钱赎回来的,总不能这时候叫他们卖了地来还钱吧?且按涂家的习惯,不哭着闹着问她要钱就算好的。

若是个想得开的人,也就忍了。但涂氏就是个想不开的,她怎么想怎么吃亏,怎么想怎么肉疼,怨怪二房的同时,还把希望放在大房身上,希望大房能够想法子找回点来。但她不敢惹陆建新和陆建中,那就只能找陆缄哭闹,只能找陆建立抱怨。

林谨容大致理清事情经过,同情地看着陆缄,故意道:“三婶娘呢,真的是心善,对娘家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缄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我当初帮他们赎地的时候说过,我是最后一次帮他们。无底洞是怎么都填不满的。她既然执意不听我劝,又是自愿拿钱出来帮人,就该有折本的准备。来找我闹腾,无非是因为觉着我还会如同上次一样罢了。”涂家人逼涂氏,涂氏又来逼他,原因都是认为对方有钱,且能逼得出来。

林谨容道:“如今六弟不在家,三叔父病着,三婶娘也没人指望得上,她心里大抵认为你是靠得住的,所以才会找你闹。你顺着她些,左右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哄哄她也没什么不好。”

“哄不好的。”陆缄不置可否:“她若是上门来看毅郎,或是拉着你哭,你都让她来找我,你说你管不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许诺,更别给她东西,她还没到活不下去那个地步。”他最清楚涂氏最想听什么,只要他告诉涂氏,不管赔了多少,他补贴她,保证涂氏立刻就不闹了。但这话他永远都不会说的,有些人,手里就不能有余财,不然反倒是负担。

林谨容笑笑,不回答,不评价。涂氏最多敢当着她的面流几滴泪,拉着她哭闹什么的可不敢。

她不多话,陆缄反倒更想与她说:“这些日子我才觉着她明白了些,转眼又犯糊涂了。三叔父病着,她不但不宽慰他,还只一味哭闹,是被惯坏了。”

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涂氏就这样,顺风顺水还好说,一遇挫折就原形毕露。林谨容起身道:“我先让人摆饭,咱们边吃边说。”

转瞬,晚饭摆好,陆缄把他所知道的细微处说给林谨容听:“吴襄说他也没法子,从早期就一直有人盯着梅宝清。他开始只当是和我们这边一样入了股的,担心折本,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一直不见船队回来,那人才不见来了。直到船队回来,那人才又出现……后来他细细想来,梅宝清大抵是被人算计了,若非是风暴损了那十艘船,货物越多,罪名越重。当然,梅宝清自己也不干净,走私夹带这条罪名是逃不掉的。”

梅宝清是走私惯犯,且是大贩子。但真说起来,除去林家以外,陶、陆、吴三家谁家又干净到哪里去?不都是占了榷场的便宜?林谨容抚了抚额头:“我记得当初在京中时曾和张珊娘提起过梅宝清此人,张珊娘说是钱多了会咬手。”

陆缄沉思片刻,道:“现在就看他从前布下的那些人脉起不起作用了。我记得他有个亲妹子是送进王府的,还有正式的封号位分。”顿了顿,低声道:“不是福就是祸”说到这里,还有些紧张了:“若是祸,人家一定要弄他和他上头的人,可能会牵扯很广。” 说不定从前干的事都会被扯出来,平洲这几家人都怕要不太平了。

林谨容把碗筷递过去,沉静地道:“不会,一定不会牵扯上我们。梅宝清不是那样的人,他多半会全数拣来一个人背了。”当年陆家败财是真的,但也没听说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去,这个她有把握。

陆缄苦笑一声:“即便牵扯上也是没法子的事,到哪步说哪步的话,吃饭。”

夫妻二人刚把晚饭吃过,芳竹就在外头候着了,林谨容招她进来问话:“三爷那里怎么说?”

芳竹道:“三爷也得知了消息。他还得了梅大老爷托人送来的一句话,他本来早前要亲自过来说,但因着奴婢过去了,便让奴婢把话带过来。梅大老爷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梅宝清对不起大伙儿,让大伙儿的钱财打了水漂,他给大家伙儿赔礼了。要怪他恨他,他都承着,若是体谅他,但凡有东山再起那一日,他也不会亏了大家;至于其他事情,都是他梅某人一个人的事情,和大家没任何关系,请大家放心。”

和林谨容猜的一样。陆缄看着林谨容沉静的模样,不知不觉地也就跟着沉静下来,道:“怪也怪不上他吧,当初签过契书的,想必关于亏损这条他写得很清楚。”至于事后梅宝清能不能脱困东山再起,又要怎么回报这些人,那又是无凭无据,虚无缥缈的事情了。但梅宝清总是把意思传达到了,他不会牵连人家,独力承受,希望人家也别去逼他,给他留条活路,他记情。

这个人啊。林谨容叹息了一声,和陆缄商量:“不论如何,牵扯到这么多人,顶好是写封信给容七那里,打听一下事由,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陆缄应了,打发芳竹:“跟着我们一起过去,把这话说给大老爷知道。”

陆建新愁兮兮地坐在房里,和林玉珍二人相对无言。比之林玉珍,他心里又更难过许多,虽则早有心理准备,到底是他多年的积余,一点一点积存下来的,说没就没了,还可能被牵扯上,叫人怎么不郁闷?

林玉珍同他商量:“老爷也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当初你不曾出面,是用我的名义投的。再说,咱们把钱交给他,可不是让他去犯法的,实在不行,反过去咬一口就是了”

陆建新道:“你知道什么?当年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生意上和他可没少往来,每年里,光是清州榷场里走私出来,再经他的手卖出去的禁榷物就得有多少,我能推说不知道,但人家会信?这一口好咬下去的?”

林玉珍也就没什么办法了,默然道:“使人打听消息了么?当初就应该听二郎和他媳妇的。”

陆建新揉了揉眉头,不高兴地道:“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忽听方嬷嬷在帘外道:“老爷、太太,荷姨娘亲手做了枸杞粥过来。”

陆建新抬头看去,但见帘子下头露出窄窄翘翘一双金莲,知道是荷姨娘站在那里,就偷眼看向林玉珍。见林玉珍沉着脸,一言不发,便试探地道:“晚了,再气也得吃东西不是?”

赶都赶不走的癞皮狗,逼人太甚林玉珍咬了咬牙,道:“让她送进来吧。”

荷姨娘捧着一锅粥款款走进来,感激地看看林玉珍,又关切地看向陆建新,陆建新没什么心情安抚她,只低着头接了她递过去的粥碗,吩咐林玉珍:“身子重要,多吃点。”

“太太多吃点。”荷姨娘不动声色地双手奉了粥过去,指尖不经意地在碗边一拂,原以为林玉珍会发怒,结果林玉珍和没看见似的接过去当着陆建新的面吃了。

陆建新心情差到了极点,只吃了半碗粥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还未放下碗,又听方嬷嬷禀告道:“老爷、太太,二爷和二奶奶过来了,说是有事要禀告。”

陆建新可没指望这件事能考上陆缄小两口,猜他们多半也是为了旁人来打探消息的,便意兴阑珊地道:“让他们进来。”因见芳竹跟着进来,不由疑惑地看向陆缄。

陆缄扫了一旁伺立的荷姨娘一眼,道:“儿子刚得知了个消息,要说与父亲得知。”

陆建新毫不在意地朝荷姨娘挥挥手:“下去”

荷姨娘乖顺地退了出去。

陆缄这才命芳竹把梅宝清的话重述了一遍,又道:“儿子回去就写信送去京中托人打探此事。”

陆建新捋着胡子想了许久,道:“他能有这样的觉悟固然很好,但只恐别人由不得他。不过,若是舍得钱财,那倒也不见得不能脱身。”为今之计,却也只有静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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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标明是粉红多少加更了,反正大家愿意投就投,小意能加就加。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434章 手笔



第434章 手笔

天才微亮,就有早起的鸟儿在窗外鸣唱。林谨容翻了个身,眯缝着眼就着晨光去看身边的毅郎是否蹬掉了被子。但见毅郎果然将半条肥白如藕的短腿露在外头,不由微微一笑,替他将被子盖严了。还未松手,就见毅郎的睫毛闪了闪,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她一会儿,朝她一笑,然后拱着屁股往她身上爬。

林谨容忙把他搂住了,哄道:“再睡一会儿。”

毅郎昨夜睡得早,早就养足了精神,精力充沛地挣扎着:“不,不。”林谨容便去呵他,母子俩笑成一团。

樱桃在外头听见声响,忙低声道:“奶奶,您醒了么?大太太那边有话传过来。”

林谨容忙道:“什么事?”

樱桃推门进来:“大太太病了。半夜着人请大夫呢。”

林谨容惊得赶紧坐起身来:“好生生地怎会突然病了?怎不来通禀?”

“听说是吃坏了东西。”樱桃上前将热水注入盆中:“二爷去请的大夫,因怕惊着您和四少爷,故而特意吩咐不要通禀您。”

林谨容下床穿衣梳头:“昨日是累了,我睡得太死,竟是半点声息都不曾听见。二爷还在那边的?”

樱桃道:“才回来不久,这会儿还躺着。”

林谨容便吩咐闻声进来的豆儿等人:“照料好毅郎,我往大太太那边去。”毅郎见她要走,立即就哼哼起来:“别去了,别去了,陪我。”

众人都给他逗笑了,林谨容哄他道:“祖母病了,我去看看祖母,毅郎洗了脸吃了早饭也过来,好么?娘在那里等你。”

毅郎这才乖乖地伸着手让豆儿帮他穿衣服。

林谨容到得林玉珍院子里,只见四下里安安静静的,两个扫院子的小丫头埋着头扫地,就连扫地的动作也放得极轻,便猜着林玉珍大抵是脾气又不好了。行至廊下,只见芳龄打着呵欠从房里出来,忙小声喊道:“芳龄。”

芳龄忙掩了张开一半的嘴,含着笑迎上来,指了指房里,小声道:“折腾了半夜,才刚睡着。奶奶就不要进去了吧?来这边坐坐。”

林谨容就携了她的手走到一旁去低声盘问:“怎会突然病了?老爷起身了没有?”

芳龄脸上露出几分古怪来,含含糊糊地道:“昨晚吃的枸杞粥有点问题……老爷半夜起来探望太太,一直陪在身边的,也才刚躺下呢。”其实是林玉珍借着生病又哭又闹,还坚决不肯让林谨容过来,也不要小妾们来伺候,总不能只让陆缄这个嗣子在一旁近身伺候吧?陆建新便当仁不让地给她折腾了半宿。

林谨容下意识地就问:“枸杞粥是谁做的?”

芳龄往长廊那边瞟了一眼,林谨容顺着看过去,但见那边廊下直挺挺地跪着一个素白的身影,晨光下,乌发素颜,纤纤弱质,别样的凄美哀婉,正是荷姨娘。

林谨容收回目光,问芳龄:“什么时候的事?”

芳龄鄙夷地道:“她消息灵通着,才听说太太病了,就自发地跑过来伺候,后来大夫说是吃坏了肚子,问吃过了些什么?那太太昨日吃的东西不都是经她手做的么?我们当然照实回答了。等二爷送大夫出去,太太和老爷都还没说话呢,她就跪到地上去了,也不说什么,就只是哭。太太就生了气,说,我还没死呢,你着急什么?大老爷皱了皱眉头,就说让她出去。她出来后,就在那一直跪着没起来过。”

荷姨娘跪下去,自然是为了表清白,但既然到现在还跪着,那就是没人信她的清白,或者说,即便是陆建新信她清白,也不打算保她。林谨容便把此人扔到脑后去,叮嘱芳龄:“我去厨下让人熬些粥,太太若是醒了,烦劳你同她说一声儿。”压低了声音,“劝着些。”

芳龄忙应道:“奶奶自去,这里有奴婢们在呢。”

林谨容自去安排林玉珍等人的饭食不提。她一锅小米粥熬了近一个时辰,一直熬到米烂化汁,方配上几道精致爽口的小菜分作两份,一份连着送去给陆缄,一份亲自送去给林玉珍。

等她回到林玉珍院子里时,荷姨娘已经不见了,陆建新捧着硕果仅存的那只青瓷茶盏立在院子里,正盯着天边的流霞发怔。听见她请安,淡淡地吩咐道:“好生伺候你婆婆。”言罢自去了。

林谨容进得屋里,林玉珍正躺在床上低声同方嬷嬷说话,见她进来,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都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只是小米粥并几样素菜。姑母好些了么?”林谨容看着林玉珍这模样,全然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心下了然,却也不点破。

林玉珍笑道:“好多了。你公爹呢?”

林谨容道:“刚端着茶盏出去了。”

林玉珍立时把脸沉了下来:“那便是去看那个贱人了。”林谨容这才知道,荷姨娘适才跪得晕死在廊下,被送回去了。可陆建新到底也没去看荷姨娘,反而是端着那杯茶去看了陆建立。

这一回合,说不出是谁输谁赢,总之是荷姨娘没讨着好,林玉珍则把自己弄得狠拉了一回肚子。但不管怎么说,自那之后,荷姨娘倒真是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敢不管人愿意不愿意,随时都在人面前开花绽放了。

姑且不谈长房大妇与小妾之间的明争暗斗,陆家人三房人,各有各的哀伤难过,日子就在愁云惨雾中一直过着,短短几天里,陆建新三弟兄从哥哥到弟弟,全都瘦了许多。有了这件事横在中间,弟兄几个倒经常混在一处,说些从前的事情,又猜梅宝清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会落到什么地步,又或者是,关心关心陆建立的病。

半个月后,诸师母在林谨容的茶肆里设春宴款待平洲城的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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