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头两头，所以也就歇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专心做事巩固自己现有地位，好在，她得娘亲看重，没人敢小瞧就是了。
“城主放心，有老妇在，小姐自然无虞。”佘先生不懂生意，也同意白裴宁最直接的方式，晚上走一遭，就可以去京城复命，一转眼的事儿。
“去吧。”白裴宁目送他们出去，脸上表情狰狞，礼尚往来，她可吃不得亏。
正文 第63章 杀人夜
是夜子时，真是寂静无声，老鼠出洞活动之时，除了偶尔的护院巡逻，楚家一片沉寂，想来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已休息了。
夜黑风高，这次真是杀人夜了。一个接一个的黑影在夜色中腾跃，分布在楚家的各个地方，护院手中提着灯笼在静止一刻后继续移动，一声声的打更声透着寂寥与阴冷。
白玉婷与佘先生同站在楚家院中，光明正大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白玉婷不知自家到底与楚家有何恩怨，可是，她知道白家与楚家势同水火这就足够了。
黑影有条不紊的在楚家院子里穿梭，从外面的院子一层层逼近内院，黑影所过之处更是死寂，偶尔响起的呼噜声也消失不见。
“咦，什么人……”一个夜间伺候的仆人起夜刚出门便与一个包裹在黑衣中的人迎面对上，当下就大声叫了起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多发出一个字，便被黑衣人抬手割喉。
听到外面的声音里面也慌乱起来，悉悉索索欲往外探个究竟。
外面的黑衣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个进去解决里面的人，其他的也不再一一搜罗，人手一支迷香一个个房间跃了过去。
“哼，不堪一击。”白玉婷不屑的一挥手，红彤彤的火把瞬间烧起，不知何时堆在后院的油料柴薪遇火而着，接着风势在夜色中蔓延，映红了这一片的夜空，妖艳而惨烈。
浓郁的烟火味在空气里蔓延，仿佛被梦境魇着的楚凤鸣猛然坐起，眼前的一切让她冒了一头的冷汗，果然那些人备有后招，可是，不是加强了护院警戒么。顾不上多想，楚凤鸣赶紧出去一壶冷茶倒在胡小满的头上，拉着她向外面而去。
胡小满还弄不清怎么回事，混乱着脑袋出去后才发现整个楚家已经成为一片火海，院中十来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当下就一个瑟缩：“小姐。”
“小满，你听清了，我拦住这些人，你去将大家弄醒，越快越好，小心些。”楚凤鸣侧头说过，就冲进了黑衣人群中，刀光剑影，杀机顿现。
胡小满重重的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上冷的沁入骨髓的眼泪卯足了劲儿向另一边跑去，路过东厢房将里面伺候的小双和内室休息的阮月用冷水浇醒。“快醒来，死了……要死了。”顾不上说别的胡小满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
阮月将还眩晕的头扎入冷水中，清醒后看着满院火光也是一惊，拿上自己的长剑向外面冲去。
胡小双跟在胡小满身后去了男人们住的后院，越跑心中越凉，应该已经有惊醒的人，听着那可怖的惨叫声更为这黑夜添了分血腥，狠狠的咬住牙，口中血腥味蔓延却不自知，楚家一向与人为善，今日竟有如此灭门之灾。
“小满，去救老太太和老爷子，我去救凤祥。”秦昊月一脸惨白的向楚凤祥的院子跑去，绝望的表情如同当年丧妻一样，连鞋子也未穿的脚在石子小路上淅淅沥沥的留下一道血印。
胡小满跺了跺脚，看胡小双向老太太那边跑去，自己赶紧跟上秦昊月。
夜色中楚凤鸣满目赤红，心中的血性不加压抑的释放出来，脑中只有一个字，杀！
她不知楚家与别人有和恩怨，她只知她身上流着的是楚家的血，楚家老太太望女成凤，楚家老爷子与秦昊月真心疼她，如此，属于家人的她怎能不怒。明明，明明才真心想要融入，明明才体会到大家庭的温暖，明明她才不是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失去。
没有多余的动作，楚凤鸣只想更快更快的将眼前这些阻拦自己的人解决，再不快些，她不知道，白天还对着自己微笑的人会不会再也见不到，恨铁不成钢唠叨自己的人会不会再开口，她不想堵，也赌不起。明明，生活在暗影中的人也可以行走在阳光下不是吗？
手中的动作更快，急速动作的身形在火光映照的夜色中有了道道残影，所过之处，从来不及转身的黑衣人喉中溅起一片血花。
不远处与黑衣人厮杀的阮月眼中满是急切，可是阻拦的人太多，分身乏术下更是气闷。
“报，有不明身份的二十骑正朝这边而来。”一个黑影在佘先生身前跪下，他们隶属于佘先生，即使有白家的小姐在也不假辞色。
佘先生一皱眉，思索片刻道：“加快速度，听命令撤退。”
“是。”黑衣人抱拳一礼退下。
不过片刻，哒哒的马蹄几可听见，看着人群中凶悍厮杀的楚凤鸣佘先生眼中厉色一闪，此女不除，必成大患。包裹在黑衣中的身形一动，手如铁爪，已经快如闪电的向被人群包围的楚凤鸣抓去。
“凤鸣小心。”看到这边的情形阮月急忙喊了一声，实在是楚凤鸣杀机太重，周身根本没有一点防护，此时背后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甚是危险。
楚凤鸣一个躬身，躲过那一抓，侧身避过另外一名黑衣人的攻击，看到眼前并不陌生的黑衣人，心中恨道：佘先生，果然是那白家。
看到楚凤鸣眼睛深处如一汪海水让人琢磨不透，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佘先生心中一紧，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为何她从刚刚那一眼中体会到了威胁，果然留不得。当下出手愈发凌厉，袖中的银针也用上了。
“副将，末将来迟，请恕罪。”在看到这边火光的那一刻，二十骑就快马加鞭，待到楚家一看，火光血海已经成为人间炼狱。看到人群中厮杀的阮月，立刻请示。
“将这些杂碎都给我杀了。”阮月眼中怒恨交加，待阻拦自己的人被黑衣卫接手后立刻向后院赶去。
副将？听了这个称呼的佘先生手下一顿，立刻被楚凤鸣察觉并趁机其身而上，手中夺来刃上满是鲜血的长剑一挥，纵使佘先生反应不慢，肩膀上也挨了重重的一下。瞥见新加入的人手悍勇，自己的属下一个个倒下，佘先生果断的发出一枚信号，撤。
想走？楚凤鸣借力一跃，手中长剑挥出一道道剑影，她不允许。
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楚凤鸣始终与佘先生保持一人的距离，依然是快招无防，摆明了搏命的姿态。
佘先生心中一冷，疯子！楚家人几乎死绝，任务也算完成，再说她今天的任务可不是与这家伙缠斗，飞跃的身形一低，将满目诧异的白玉婷抓起，跃上墙头就想走。
腕上牛筋绳一抖，左手借力，楚凤鸣的身体迅速向那边要撤退的两人冲去，长剑在白玉婷惊恐的眼睛中越来越近，然后一挥，一条胳膊伴着一道惨呼落下。
楚凤鸣一个跪伏正要起身追击，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身子一个旋转躲过攻击，楚凤鸣反手握剑，剑过人住，风过无声，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倒下，只是那佘先生与白玉婷也没了踪影。
正文 第64章 惨烈
夜静无声，如果不是正在余火未尽的宅子，如果不是夜风中的血腥，如果不是一具具失去了呼吸的身体，任谁也想不到滨水城里繁华无尽的楚家就这么……没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只是天气阴沉，今天必定是看不到太阳了。
楚凤鸣闷不做声的搜寻着废墟，一个个楚家人被她扒出来放在宅子中间的空地上，胡小满胡小双双眼含泪的跟在后面，连工具都没用的扒着还带着火星的残留，她们爹爹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可是她们没时间哭，因为或许还有存活的人，死者已矣，生者才是最珍贵的。
楚秀云一家身着褴褛茫然的站在一边，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只是一夜，楚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夏新荷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看着楚凤鸣孤寂坚挺的背影什么家产什么争夺都在灭门惨祸面前消失无踪，他也是孩子的爹爹，她知道失去孩子与失去父母的痛苦，他只想将那孩子抱在怀中让她静静的哭，不再压抑心中的痛。
楚凤祥院子的一角有唏嘘的响声，正在盲目寻找的楚凤鸣身形一顿，径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去，越是靠近，声响越大，楚凤鸣连忙将上面盖着的破碎瓦片和烧焦的梁木扒到一边，不过一会儿下面一个小小的空间显现在眼前，正对上的是楚凤祥一双血红的眸子：“姐……”嘶哑的声音满是痛苦，蜷缩在角落的身形很是无助。
楚凤鸣心中一惊，向他身后看去，秦昊月身子躬立，将上面的火花碎屑全部挡住，除了脸部轮廓，其他的已经成为焦黑。楚凤鸣紧紧咬住下唇，她不是没见过死人，比这更凄惨的也不少，可是，那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眼前这个人，是没有原则一味宠溺自己的父亲，是心心念念想要看到自己有出息的爹爹，昨日还言笑晏晏的男子，如今成了如此惨状，楚凤鸣心中的悲恸可想而知。
有些东西，不曾拥有便不会奢望，一旦经历，再被剥离，那种痛苦就像从身体中撕扯出某些很重要的东西，丝丝缕缕的疼痛紧紧束缚着楚凤鸣的心，仿佛不能呼吸。看到楚凤祥抽搐着肩膀的样子楚凤鸣加快了速度，在打开缺口后立刻将楚凤祥拉了出来，返身抱住没了楚凤祥支撑就要倾倒的尸身，坚毅却缓慢的将那人抱出，仿佛怀里是珍贵却脆弱的瓷器。
“爹爹……”楚凤祥扑倒在秦昊月的身上，害怕、委屈、彷徨……在眼中心里一一闪过，最终是那些人挥刀杀人，放火烧屋的景象，仇恨在眼中蔓延，无力放在地上的手紧紧攥起，爹爹，你等着看，我与姐姐定然会给你报仇雪恨的。
“别哭了，走吧。”楚凤鸣将秦昊月的尸身抱起，轻飘飘的语言却少了平时的随意，想不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她凤鸣也会体会到这种无力和自责，如果……托着秦昊月尸身的手颤抖了一下，懦夫才想如果，今日的仇她楚凤鸣记下了。
楚凤祥重重的点了点头，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抹净，踉跄着步子跟在楚凤鸣身后，只是泪水怎么也擦不尽，流过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凤鸣……”楚秀云和夏新荷连忙迎过来，看到秦昊月的惨状脸上满是不忍。
楚凤鸣点了点头，轻轻的将秦昊月与楚老太太、楚老爷子放在一起，此次，除楚凤鸣姐弟、二房及胡小满胡小双，楚原秋一支尽卒。
“阮副将，在后院发现此人。”一直帮忙搜寻的黑衣卫架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虽然面目上满是灰烬，但还是能分辨出此人正是胡小满姐妹的娘亲胡总管，此时的她还有一口气吊着。
“娘……”胡小满胡小双姐妹再也忍不住哭着扑了上去，再怎么说她们也是父母羽翼下还未经历过风雨的少女，逢此大变，早就惊惶的六神无主。
阮月不忍再看，艰难的将头扭向一侧，铁血军人，胸中却有一股气在激荡，鼻中酸涩，眼中似有温热流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将泪水逼回去，阮月大踏步的离开这里，此时与其她陪在这里陪着哀痛，倒不如去查查夜里那些杀才去了哪里，依据昨夜那些人的举动还有那包裹在黑衣中老人的招式，或许她可以猜得出那些是什么人。
或许是胡小满姐妹的呼唤起了作用，胡总管缓缓的睁开眼睛，失去往日精明的眼睛满是疲惫，看着自己的一双女儿也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缓慢的游移到二房楚秀云和楚凤鸣身上急切的伸了伸手。
楚秀云楚凤鸣忙走上前去，胡总管的状态并不乐观，此时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最后的留言。
“胡总管……”楚凤鸣不知说什么，胡总管对她向来如子侄一般，此时见她如此模样，心中的悲恸更添了一分。
“小姐，二夫人……老太太说……楚家旁支血缘单薄……此次大变需深埋心底，万不可在羽翼未丰之时报仇……不然，她死不瞑目……或可……京……”说话之时胡总管想到昨日惨状情绪激动之下呼吸急促起来，就这样遗憾的去了，临死前，一双眼睛殷切的望着自己一双女儿，至死未给她们留下半句遗言。
“娘……娘你醒醒，不要走……”胡小满无助的推搡着自己娘亲的身体，待要扑上去却被胡小双紧紧抱住。
“二婶，叔父，让爷爷奶奶与爹爹入土为安吧，今日起楚家闭门不做生意，为楚家人风光大葬，我要让这滨水城的百姓知道楚家的人即使蒙受了冤屈也不会就此泯灭，而会以更坚强的姿态报仇雪恨。”楚凤鸣长身而立，眼睛直视城主府的方向，往日有怨近日有仇的，也只有白家这一支了。楚凤鸣眼中的火焰几乎实质，滔滔怒意蔓延周身，既然胡管家拼死替奶奶留了这一嘱咐，那她就按捺仇恨，丰满羽翼，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去收取楚家人应得的利息。
ps：这章写的很压抑啊，本章为转折，楚凤鸣蜕变的开始，或许可以说是回归自我的开始……
正文 第65章 蜕变
十月初一，云层低沉，一排二十余口棺材在楚家的废墟前一字排开，最前面的几口便是楚家旁支的当家楚原秋夫妇以及楚家大房夫郎秦昊月，后面的黑木棺材以胡管家为首，严谨的排列的顺序仿佛此时不是去下葬，而是出行。
滨水城内楚家店铺一应闭门谢客，全为主家送行。
很多年后滨水城的百姓仍忘不了当时的画面，黄白的冥纸如雪花般覆盖了滨水城的主要街道，一口口棺材在一片沉寂中仿若游行，楚家的大房一双儿女面目无悲无喜，抱着亲人的排位仿佛失去了生命力的木偶。那一刻滨水城中围观的人群不胜唏嘘，谁曾想前几日还是风光无限的高门大户，一夕之间沦落到如此境地。
看到楚凤鸣的模样，谁还会记得当初她不过一个人人厌恶的纨绔女。家逢大变，以前重重错处也被人们遗忘了。
八仙抬柩，打穴放棺，楚凤鸣根据殡仪人的指引祭祀开山，避太岁，添坟土，眼看着楚家人的坟墓在眼前一点点的消失，楚凤鸣放空的眼睛总算有了一丝动静。
日暮时分，九月二十八日意外身死的三位楚家旁支及二十余位楚家下人安葬在楚家墓园中。新坟忝立，原本空荡荡的墓园一下子拥挤了很多。
“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