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楚凤鸣将车窗放下来,一个身材中等的小厮便一路小跑的过来打了个躬:“楚小姐,我家主子请您去楼上一叙。”
锦绣这家伙一向是看热闹,今天怎么动手掺和热闹,楚凤鸣向青姨说了几句跳下车跟那小厮去了酒楼,青姨她们率先回了宅子。
“楚凤鸣,听说你被太上皇看中当了烧火丫鬟,真是可喜可贺,恭喜恭喜。”锦绣将手中的暖炉放在桌上,语气眼神里都透着看热闹的意味。
虽然轩辕无双失了神志的事情被封锁了,可楚凤鸣进宫这么个不算秘密的事情有心人都会知道,更何况是永安侯。
“听说永安侯用心良苦给锦小侯女请了翰林院的编修上届状元辅导功课,看来是对您今年的科举期望颇深,锦小侯女天资聪颖,努力努力。”挖苦人谁不会,楚凤鸣冲锦绣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在她的示意下在对面坐下,手在旁边的炉子上烤了烤,虽然这两天没有下雪,可是天气却仍是干冷干冷的。
斗嘴皮子这种事输了也就输了,如楚凤鸣一般,锦绣觉得如果自己能中了状元,那当今圣上真的要担心了,虽然在青云书院混了三年,可是当状元太累,她从来没想过将它当目标。奈何永安侯望孙女成凤,愣是看不清抑或者不想看清现实,她有什么办法。“好了,咱们好好说话,我想着你得了太上皇的青眼,不用科举便能混个一官半职,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被打发出来了。”当初听自家祖母说的时候她还咂舌楚凤鸣的好运气,不用考试进官场,这得积攒多长时间的人品?
“做了两天烧火丫鬟,太上皇看我颇有天分。特封我为御前三等侍卫。”楚凤鸣向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对还在疯癫状态中的轩辕无双的敬仰。
当烧火丫鬟有天分跟御前侍卫有什么关系?如此跳跃性的话锦绣觉得思考下去绝对没有任何意义,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些纳闷:御前三等侍卫?一个书生,好吧,即使楚凤鸣有些功夫,青云书院出来的却被要去做了三等侍卫她绝对是第一个,最重要的是。有前途么?
都说伴君如伴虎,与皇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机遇与风险并存,若让她选……好吧,在皇上太上皇面前也没的选,都是怎么想的?
楚凤鸣喝了口茶暖了暖胃。对面锦绣的纠结已经从心里转移到了脸上,她不会是将自己代入进去了吧?“刚刚那些人是你找的?”她知道朗悦与宁雅儿不对付,迁怒到白玉清身上也是有的。锦绣一个看热闹的参与进来总得有个理由。
“啧,原先不觉得,这两天也不知吹的什么风,白玉清风声渐长,本候女是容不得人的么?拆本候女的台也就算了。踩着本候女往上升我也不计较,可是她老是挡了我看热闹就不能原谅了。白家的人都是这么讨厌么?”说到底还是热闹惹的祸,永安侯拿着尚方宝剑满大街的追了好些年都没有将锦绣这个毛病削掉,如今白玉清搅局自然招了锦绣的眼。
白玉清想要短时间内得到京城里大小世家大人小姐的认可自然需要做出点什么,踩着别人上升比较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不知道那白玉清怎么偏偏挑了锦绣。唔,永安侯家的嫡孙女,地位够,白家与永安侯有过过节,朝堂上也不对付,形势够。与锦绣相比,白玉清的个人形象也够,所以……选锦绣是有道理的。如此楚凤鸣能想到的事情锦绣自然能想到,即使她想不到,永安侯也会让她明白。
这才是她愈发郁闷的原因,是以看不得白玉清痛快,比如方才那件事,不管白玉清怎么做,她都能够掀起一阵熏她的风。收了人就是趁人之危为美色所惑,不收就是徒有其表假仁假义,万不想她竟然将人买下送了其他人。送其他人送其他人……锦绣心中思考,突然拍了下桌子,她怎么就没想到,人是东西么?人不是东西,那人也不是普通人,人家是卖身葬父的孝子,孝子是你家的家生奴才么?当然不是,不仅不是奴才,还得是受大家推崇,你买了人家算是功德一件,不好生对待放家里伺候着,竟然转手就送人了……这是什么行为?锦绣不管这是什么行为,反正白玉清做的不对,招手将旁边伺候的小厮叫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几句,那小厮便一脸得色的跑下去了。
自始至终楚凤鸣听在耳中看在眼里,虽然搞臭名声这种事不显山不露水无法实质伤害人,但是对于一心塑造良好形象的白玉清来说足够她郁闷的了。
解决了一件事,锦绣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些,拿了两颗放在小火炉边烤着的栗子剥开,香软甜糯,心里也熨贴了。
楚凤鸣也不说话,只慢慢的宽茶听锦绣唠叨些有的没的。
“吱呀吱呀。”如今寒冬,又不是正点的时候,酒楼里的人少的很,此时上来几个客人自然显眼的很,不过锦绣横行惯了,自然不会正眼去看谁。
楚凤鸣背对着那个方向,只是听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嘴角翕动了一下,后面那位武功不低。
“哼。”锦绣往上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认真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真是晦气,刚打发了一个,就来了够相似的,白玉清看着也不像大众脸啊。
楚凤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边,刚上来的三个人一人占据一边在角落里的桌子边坐下,同样的衣服佩剑,楚凤鸣却看出两边的人以中间那位为首,态度恭顺敬畏低微的很。
最主要的是中间那人……与白玉清竟有六分相似,楚凤鸣在引起别人注意前一秒收回视线,时间竟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人,还有那人的眼神……楚凤鸣脑中闪过一个并不显眼的人影,南诏国国师身边的随从?
“国师大人……”右边那位女子低声就要说话……却在瞟了楚凤鸣她们一眼后再压低了两分,楚凤鸣这边是真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无聊。”锦绣嘟囔了一声,即使添了三个人酒馆里也是显的太过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烦意乱,锦绣将手中剥了许久的栗子壳扬手扔向窗外,立刻就有人叫嚷了起来:“谁这么没公德心乱扔东西,砸到下面的人怎么办?”
锦绣一听有人找茬,精神气儿立刻上来了:“本候女我扔的,你待如何?”她一天不看热闹心里就痒痒的,如今大热闹瞧不着,小小的争执也能调剂下了。
“我待如何?我打你满地找牙。”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楚凤鸣家二婶置办的宅子里出来找楚凤鸣的阮京白,哪想到刚到地方便倒霉的被人用脏东西砸了头。
“看清楚,那是镇国将军家的小公子。”楚凤鸣不用看也听得出来是谁,这一句是提醒锦绣的,她一不相信锦绣打得过阮京白,二不相信永安侯打得过镇国将军阮英,三不相信两方家长会因为一把栗子壳将小儿女争端上达天听或大人互殴,毕竟双方家长在某些时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都是文明人,最主要的是两家交情不错。
锦绣嗤了一声:“好女不跟男斗。”想到阮京白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锦绣皱了皱眉对楚凤鸣道:“咱还是走吧,今日这酒是喝不成了,改日我去临江仙,咱们不醉不归。”
“砸我的女人,还不下来!”脾气上来的阮京白比较暴躁,语气也有些冲。抬头往上一看正好看到楚凤鸣,连忙招手道:“我以为你走了呢,正好给砸我的家伙揪下来。”
锦绣咬了咬牙嘟囔道:“一个男子家家的整天在外面横冲直撞和女子咋咋呼呼的,还将军府家小姐呢。”语气中却是没脾气的纯粹抱怨了。
“楚凤鸣,那个叫李秀的在家里躺着呢,大夫说是营养不良饿的了,青云书院的学生有这么惨么?”在锦绣的一再坚持下楚凤鸣走在前面,因此阮京白最先看到的也是楚凤鸣,说的自然是他来接楚凤鸣想说的事儿。
楚凤鸣一愣,李秀?她家是京城的?本来没怎么打过交道,只知道她家境贫寒,自尊心强,喜好读书,其他的真没有了。
“竟有此事,凤鸣你赶紧随阮弟弟回家看看吧,咱们的事儿改日再说,我先告辞了。”锦绣一脸正色义正言辞的拱手离开,毫无拖泥带水要跟上去看热闹的意思。只不过一转脸表情就纠结了起来,今日天冷,路上人少无热闹可看也就罢了,如今有了热闹却看不了更是闹心。李秀?她听说过,粘上就甩不掉的酸才。
“她怎么也在这儿,”阮京白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继而转身朝楼上走:“哪个家伙敢往我头上扔栗子壳,看我不教训她。”
楚凤鸣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口中应道:“人都走了你去教训谁,下次找机会再说吧。”
“是锦绣,怪不得溜那么快,哼,回去我就告状,让锦爷爷用尚方宝剑制她。”阮京白对着锦绣立刻的方向狠狠的跺了跺脚,却听话的跟着楚凤鸣离开了。
“楚凤鸣?就是那个人,跟上去看看。”楼上一声吩咐消散在安静的风中。
正文 第90章 关系
“咱们怎么走这儿?”阮京白跟着楚凤鸣在胡同里左拐右拐的摸不着头脑。
“锦绣说这边胡同里卖的栗子不错,咱们也买回去些让那些孩子解解馋。”在胡同的尽头楚凤鸣终于停下脚步扔给店家两角碎银子让她给称些栗子,眼角余光扫向胡同口,西区胡同小而密,若她能跟上也是人才。
阮京白狐疑的看了楚凤鸣一眼,买东西这事儿从来都是他和楚凤祥干,今天怎么那么贴心?思考无果的情况下将两包栗子抱在怀中,鼻子翕动,香甜味扑面而来。两手都占着,只能干看着嘴中分泌唾液。
楚凤鸣嗤笑一声接了过去,想吃就说么,平常可没见他这么在意形象,当然,自己不太有的东西想在意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阮京白的耳朵疑似不好意思的动了动,终于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抓了一把栗子开剥,他倒是好力气,用手一捏,栗子仁整个的就碎成了无数块,倒在另一个手心里再填进嘴里,阮京白满足的眯了眯眼。
堂堂将军家的小公子吃个栗子能满足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准会以为他在家中吃不上喝不上,不过栗子被捏成那个样子不会影响胃口么?
“你要吃么?”看楚凤鸣总是盯着自己的手心,阮京白大方的将手伸到了楚凤鸣的下巴边。
楚凤鸣张口一吹,即使没用多少力气那栗子碎块也在阮京白的手心上飞了个干净,还有些沾在了他的衣服上。
阮京白不满的瞪起了眼,自己好心让她吃不吃就算了,竟然也让自己吃不成,真是。
“用指甲盖顺着上面的纹路稍微划开,左右一挤就行了,你用的力气太大了。”楚凤鸣将两只手上的栗子袋往上提了提。曾经有一阵子她去一个小镇执行任务,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栗子,大街小巷都是栗子香,倒也没少吃。
事实证明,阮京白的学习能力真的不怎么样,尝试几次之后已经变成阮京白抱着袋子,楚凤鸣剥栗子了,阮京白只管张口。
一个人喂食,一个人被喂,场面倒也和谐。偶尔胡同里有行人路过,也是对她们和善一笑。很快就到了楚家宅子门口,不过是一条胡同里的院子较大的普通院落。外面看真看不出来什么特殊。抓着外面的门环,两短一长的敲了,里面自有守门的人打开。
那群孩子真是勤快,每次过来都是身着单衣满头大汗的舞枪弄棒,阮京白招呼她们拿着栗子去屋里吃。以免着凉。
房间里楚凤鸣正靠着一个小火炉缝补衣服,闺中学习的刺绣手艺却被他用到了这里,虽然大材小用,他却颇为安心。
“凤祥,那家伙呢?”楚凤祥与阮京白倒是同岁,仔细说来楚凤祥还要大上两个月。不过却被阮京白磨不过,两人都是彼此名字叫着。
“她一个书生能言善辩的我哪说的过她,她一醒便离开了。我送她银子也不要,拦都拦不住。”
楚凤鸣转身又走了出去,招手叫来的楚一,她们熟悉各个胡同,想来找个人没那么麻烦。何况李秀住的也远不了。
果不其然听楚凤鸣一说,楚一便点头说她知道那李秀是哪一家。接过楚凤鸣递来的钱袋信心十足的点头保证自己可以完成任务。不就是先礼后兵么,要了便给,不要便塞,哪有送不出去的银子。
楚凤鸣与阮京白在胡同里走的时候,不远处一条交叉的胡同里秦青岚与秦暮秋两个方下马车,看着两人从眼前一闪而过却谁都没有出声,脸上却都有几分讶异,她们怎么也在这里?
看她们的身影消失而自己的弟弟却有些恍惚,秦青岚笑道:“天气冷的厉害,我们早去早回才好。”过年了几个大掌柜的早就领了分红银子,不过想要留住人,不仅要舍得银子更要用心,今天她们便是带着些礼物过来探望,却不想碰上了好些日子没见的人。楚凤鸣生意她也是出了份力的,不过过年收尾一直在忙,倒是一直没好好叙过。
秦暮秋点了点头,好似不在意的说:“听说楚家生意铺展的挺快,锦州城附近几乎都有她们的商号,却是换了名头。”
“嗯,”秦青岚观察了下自己弟弟的脸色才继续说道:“想来是觉得楚家酒馆这种特别明显的招牌太显眼了,如今的店名都是换的中规中矩的不扎眼,不过东西物美价廉,酒楼中酒水别具一格,倒是颇有市场,如果不是时间尚短,我们秦家商号也不能出其左右。”秦家商号几辈子的努力才创下如此商业王朝,那么容易被人超越了自己都觉得寒碜。
“哦?那楚凤鸣是不想考科举了。”秦暮秋垂着眼边走边问,仿佛平常与姐姐聊天一般。
秦青岚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却仍接着回道:“都是别人在操持,不过看她在京城里的作派……的确是不打算科举了。”说这话时秦青岚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秦暮秋的脸,务必将他所有的表情记到心里。今天弟弟的话……多了些,关注一个人的时间也长了些。
秦暮秋的脚步稍稍一顿,却加紧了后面的步子带了过去,他的步子本就小,倒也看不出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一霎那的吃惊,竟然不科举了?“如此,真是可惜呢。”不过看她刚刚那样子,倒是个不愿意受拘束的。秦暮秋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心中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蔓延,无端的觉得有些委屈。
“弟弟?”秦青岚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纠结了,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自己一直呵护的弟弟,却直接被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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