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嫁人了,求求你,你不要再碰我了。”
那只手放在了我脖子上,突然想起那时他说你再叫我一声皇上试试,他把手伸向了我脖子。我死死盯着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原来那时候他就想杀了我。呵呵,原来他对我也是动过杀心的。我忍不住开始笑,笑得满脸是泪。他便松了手,“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太傻,杀了我吧,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他也毫无愧色,“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你就会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了。”我摇头,他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执我却不知道。
那只手顺着脖子往下,我没忍住一口咬在了他肩上,“你不是连死都不怕,还怕我碰你?”
“杀了我!杀了我!”我宁愿去死,也不要他来碰,那双手在抚过我身体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抚摸过杨婉蓉,亲吻和拥抱,他都可以给别的女人,想想就觉得恶心。
“你宁愿死也要为他守身如玉?那么我为什么要成全你?!”
只要你愿意,我尉迟敬德此生只有你是我的妻。
我苏尘年发誓,你若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救我……尉迟……救我……”你为什么要让他把我带走!?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妻,我却被他这样对待,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让他把我带走?
“不准叫他的名字!”他霸道的宣誓主权。
“求求你,不要碰我……”再低声的哀求他也听不进去,第一次我没有记住,所以你就要我这样屈辱的记住你给予的第二次痛。
别动,在你还没救下他之前你会先被摔死。那年他谦谦有礼,那年他一身银月,那年他身上是茶香,那年我那么爱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那时我才真正的恨了他。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这是第七年,这一年他改国号为贞观,在他的贞观之治开始的第一年,是我同他相遇的第七年,这一年,我开始恨他。
别人是七年之痒,我却是七年之痛,我宁愿这七年他开始厌倦,我宁愿他放弃我。
拔下头钗,却迟迟刺不下去,他转眼醒来,盯着我放在他胸口的头钗,不为所动,“你就这么恨我?想要我死?”
“是。”我亦无所畏惧,杀了我,你是皇上无所不能,杀了我,如果捏死一只蚂蚁那样。
他推开我握着头钗的手,捡起被他扔在地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给我穿上。最后抽走了我死死拽在手心的头钗,稳稳插入发间。“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我会让你看看,你选择的人多么软弱无能。”
“你这么逼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朕要尉迟将军的休书,当初朕便同他说好,娶你不过是遵循我父皇的旨意。休书之后朕要接你回宫,没想到他竟然想忤逆朕。”
我没想到尉迟竟然答应过他我们的婚事只是走过场,原来连他都是骗我的么?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等我回神过来已经站在院子里了,婢女过来扶我,尉迟上朝去了,她说方如烟被他赶回去了。
算了吧,他原本就同李世民有约定,我还有什么可信的。于是差了人去方家把方如烟接了来。方如烟脸色不太好,我便让丫鬟煮了些人参鸡汤,顺道自己起手开了副养胎药,我师傅听说我回来了,一刻不能停的来见我,我什么都不想说,说与他听,只会让他更难过,他已经没有了墨月,我不想再因为我拖累了他。
晚上尉迟回来之后被师傅扇了一个耳光,而且是当着方如烟扇的,方姑娘很心疼,拉着尉迟便怒瞪师傅,她欺负我可以,我师傅只能我欺负。
“方姑娘有孕在身还是早些休息吧。”挥手让婢女将她带走,她拿眼神杀我,可惜再凶狠的眼神也没能杀死我,我还得活蹦乱跳的来气她。
师傅指着尉迟万分失望,“你太糊涂了!”
“让你失望了。”他回答得也十分无力。
送走师傅之后,他转身想要来看我手上的伤,感谢师傅扇的那一巴掌,否则我打还没什么分量,“你为什么要让他带走我?!你明明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让他带走我?!”他猛的握住了我肩膀,眼眶都有些腥红,“你……难道……”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你既然与他做了那样的约定,我同你也只能到这里了。”我推了他转身回房,他愣了很久,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他又有什么对不起我,对不起的是我,我同他从来都只是一场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独角戏,我想同他唱一曲合欢,却始终做不好,错的是我。
如今方如烟怀了他的孩子,一纸休书,李世民求仁得仁,他也求志得志。最好不过,我,随意吧。
没过几天尉迟便被降职了,我早料想过他会这么做,却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快。若是从前我还能够冲进宫去找他,可那晚之后,我再不是他手心里的宝,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有。我抑郁得吃不好睡不好,尉迟到不怎么在意,反是他来安慰我,没关系,他向来不在乎名利,削弱兵权便削弱了罢,最好将他官职革掉他好回家种田。
我无言以对。
方如烟最后还是留了下来。我对她肚子的孩子倒期待得很,按照礼数这孩子也该叫我一声娘的吧。
我问过师傅,我月事又来了,能不能生孩子。他老脸一红,瞪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妇科大夫。
这么看,我还是不能生孩子啊,所以尉迟还我同心锁的时候我又推了回去,算了吧,我估计我这辈子是没戏了,这孩子生下来还是得叫我一声娘,送了便是送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老要去纠结孩子的问题,大概方如烟老在我面前晃的原因吧。
尉迟一声不吭的承受了皇上无形的压力,好在又要过年了,宫里宫外,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方如烟穿了厚厚的衣裳肚子就一点都不明显,我渐渐也就不再提孩子的事情了。
年夜饭师傅带着小玉一同来的,我算计了下,小玉年纪也不小了该让她嫁人了,这么一提师傅也就意识到了,墨月走后,息念去找了,我现在也嫁人了,他正闲的发慌,我这么一说他又开始张罗起小玉的婚事来,还拉了尉迟问军营里有没有合适的小伙,有没有钱是其次,重要是上进,而且必须是正室。
尉迟近来兵权被削弱,还得担任为小玉找对象的重任,实属可怜。
方如烟为了尉迟差不多已经同本家决裂了。尉迟渐渐也不再对她不理不睬,不管怎么说,母凭子贵,尉迟还是很喜欢她肚子的孩子的。
除夕这天下了一场雪,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八年。我生在四川,我妈和我爸定居地是在北京,暑假寒假偶尔会去,但都没有遇见过雪,四川也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有一年天上飘起了雪花,我很兴奋,拉着苏尘静候在院子里等雪下大,老爷子抱着热水袋靠在门框上打击道,这是从山那边飘过来的,四川怎么会下雪。我和小静信以为真,后来看见别处洪灾的时还暗自庆幸,山会把洪水挡住的,我们这里很安全。
我来到这个世界几乎年年都会见到这样大的雪。
一眼望去,一望无际白茫茫的世界,感觉特别干净和纯粹,当然在全球变暖前的世界,冬天的温度还是叫人望而生畏的。
所以化雪的时候我就缩在家里哪儿都不想去。跟冬眠差不多,也整整睡了两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把旁人下了好一跳,连忙请师傅来看看我是不是没救了,我虽然吃不下东西,水还是会喝的,怎么着也得撑个十来天吧。
师傅也不把脉,直接叫小玉带了骨头汤来,倒了一大碗,扶我起床硬生生往我嘴里灌,小玉熬了好久的骨头汤精华,油沫上飘着几颗葱花,我被呛了几个,终于崩溃了,推开师傅就趴在床边吐了。
“饶了我吧,我吃饭,不想喝了。”
小玉歪着脖子来看我,“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喝骨头汤?”
“不知道,现在一点都不想喝,还有点想吐,小玉,你是不是最近都不做饭,手艺退步了?!”我拼着最后的力气想要教育她一顿,她倒没听出来,还在喃喃自语,难道手艺真的退步了?
师傅静静的看着我,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放在我脉搏上。
“我看懒的人是你吧,你进来都没有替自己把过脉?你身体的不舒服你都没注意?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个大夫。”
面对师傅霹雳巴拉的一顿批评我顿感冤枉,他不就把脉了一下嘛,至于我犯了滔天大罪一样吗?
“怎么了?”
他将我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面,冷静而严肃道,“你怀了身孕你不知道?”
一念之间
我原本的笑意凝结在了脸上,这比当初李渊赐婚来得更叫人难以接受。甚至疑心师傅在同我开玩笑,木然道,“师傅,你逗我玩吗?”
我这么开口小玉倒反应过来了,欢天喜地的来拉我,啊啊啊的一顿怪叫,一个字也没听明白,倒是她身后我将军府里的宫女露出了微微担忧的神色,前有二夫人怀孕在先,凭着母凭子贵,想着是将军府第一顺位继承人,都巴结方如烟得紧,跟着说我也怀孕了,毕竟我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夫人,方如烟的孩子怎么也还是个庶出,这下押错注,正忧心得很,半分欢喜也感觉不到。
“两个月……”师傅若有所思道,“小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连连摇头,不能让师傅知道,“我累了,想睡了。”
“也好,我写个方子让小玉给你抓些药顺道给你做些能吃的。”
小玉看了看我再看看师傅,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怎么了,公子有了身孕不是该高兴吗?”
“话不能说得太早,有人知道了怕是要出事的。”我慢慢躺回被窝里,师傅替我挪了挪边角,摸了摸我的额头,“别怕,师傅在。”我看着他眼睛,突然很想哭,师傅不是笨蛋,他知道了,就像他知道墨月爱慕息念,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打破。
他转身的瞬间我又没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师傅,……”好多话,感激,愧疚,都有,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麻烦。”
“你是我金樱子唯一的徒弟。”
“可是他们都觉得我的是麻烦。”李二觉得,尉迟也觉得,我是个麻烦,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没有远大的计划,步步走来,如今这样,我却只想缩回我的壳里。
师傅摸着我的额头,“小年,也许有些东西,给得太满是伤害,但初衷是爱,错的不是你。”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现代,姥姥做了盘红烧肉,很好吃,醒来时枕头上是一大滩水渍。擦了擦嘴角,掀开被子起身看见尉迟静静的坐在圆桌前。见我醒了便过来扶我坐下,推着碗南瓜粥过来,“小玉特意给你做的。”
刚刚梦见红烧肉,这会儿食欲倒来了,接过勺子便开动。
他不开口我也不提,许久,久到我把南瓜粥吃完,他才冷冷清清的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皇上最近有找过你吗?”
“没有。”
“那,要我告诉他吗?”
我猛的扭头看他,觉得他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你疯了?!”
“那我们不要这孩子了吧?”他伸手过来取走我手下的碗,我神经质的看了眼碗底,“你……”
“怕我在粥里下了药?”他竟然猜到我想什么了,勉强撑起笑来看我,“你看,你这么紧张,我若真下了药?你不得恨我一辈子?”
“不,不是。”我试图解释却被他打断,“我明白,如果说是我的孩子你也会紧张是吗?”我抬头看着他,明明摆着笑,却让人生生觉得只有伤心,“我紧张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他父亲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啊,天下间本没有那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是我多心了。”
“我明白了。”他一点也不希望我留下这孩子,一点都没有。
“你明白?”他苦笑道,“你明白了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尘儿,我也累了,我能不能不再为你担心,不再因你而难过了?”
“那到底要我怎样?皇上这样你也这样,要我死了你们才开心吗?是不是又要说你死了一了百了,留着活着的人为你伤心了?那要我怎样?”我也很累了,既然大家都这么累了,各自管好自己不就好了吗?是不是真的我死了你们就解脱了?
你不要这个孩子,他也不会要,你们都不要,你们也都不要我。
我伸手推开了他,刚刚喝完的南瓜粥补充了些力气,也许他是真的累了,便没拦住我。现在想来,也不知道那时候想的是什么在寒冬十二月的这天直接跳入冰冷的荷塘的,那天雪才刚刚化掉,荷塘的水冰冷得刺骨,可我不愿爬起来。我只想这么永远沉下去,永远。
尘儿,给爷爷唱小燕子吧。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爷爷你看,这里面还我的名字,年年。
我那时候还小得他可以用一只手抱起来,当初爷爷就是用这首小燕子追到你奶奶的。
死老头,又在胡说什么!然后奶奶就会拿着扫帚来追我们,他双手抱着我,跑得飞快。我抓着他衬衣的领子笑得很是开心。
尘儿,你是苏家的唯一的女儿。
爷爷辈到我父亲再到我这一辈,我是苏家唯一的女儿,他说,你是草堆里长出的花,你不能像别的姑娘一样随便哭,你要像男子一样坚强。
我想他一定对我很失望,我没有长成他要的样子,也没有坚强,甚至他死去的时候我就狠狠的哭给他看过,盼着他心软醒来。
可不管怎样,来接我走吧,我没有长成你要的样子,你该来把我带走,变成你要的样子。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尘儿……”
来接我走吧,回家也好,去你的身边也好,我不想呆在这个世界,一点也不想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离开这里,所以,来带我走好吗?
小年,也许有些东西,给得太满是伤害,但初衷是爱,错的不是你。
我突然睁大眼睛,嘴巴里被灌入了苦涩的药水。也不知哪里的力气推开了捏着我脸的手爬在床边就吐了。刚好吐在了小玉荷绿色的衣裙之上,“对不……”
“公子,你这样,小姐看见了该多心疼啊。”话音到最后竟然哽咽着无法言语,本就不怎么漂亮的脸,便显得更不漂亮了。我很想闹她,可是我又没了什么力气。
小姐,墨月。我亲爱的墨月,你过得好吗?我,很想你。“墨月……”
小玉吸了吸鼻子,“小姐最疼的就是你了,小玉不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