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费了好大劲勉强靠着桌子椅子站起身来,又听见门外细细碎碎的有了声响,我觉得,敌不动我不动,装睡的好,好在我聪明,当机立断的摸了桌上的陶瓷茶杯放在枕头下装睡。
我刚扯过被子躺好,门果然吱呀一声怪叫,想来是有人进来了。感觉听觉视觉包括触觉都各方面不是太好,隐约只能听见茶壶被拖动的声音。连脚步也听不见,更不无法判断来人是几人,男人还是女人。
大约是见我没反应,来人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椅子被拉开,大约是坐上了,还不打算走,我摸了摸茶杯,觉得我该采取些行动了,吸气,很好,掀开被子不要多想,看准目标直接砸。
可惜我力气不足,杯子将将就就落在了床边,对方怪叫一声,跌在地上,手里还拿着跟香蕉。我转着眼珠仔细瞧了瞧,是个小姑娘,年纪也就十来岁,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香蕉大约是饿了才偷偷跑进来的。
我一块石头落了地,便要挣扎着爬起身来,还顺道冲她挥了挥手。她一脸脏兮兮,头发也跟着乱糟糟的,看不清长得怎样,只是一双眼睛还挺美,漂亮的桃花眼,估计长得也不错,这长大了肯定得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
她也破罐子破摔一口将香蕉全塞进嘴里。但明显是噎住了,又爬起身来抱了茶壶,展现了一口闷的气魄,我这么瞧着也觉得喉咙有些痒,“哎,你、你给我留、留着点。”
她顿了顿,好奇的看着我,“你醒了?”
我心说我都在你面前坐了好半天了你才问我醒了?张嘴却连话也说不甚清楚,磕磕绊绊半天才算扯出一句话来,“你……是、是谁……”
她歪着头想了想,“恩,我是你女儿。”
老子直接从床上吓到了床下。“你……你……你别血口喷人!”一激动舌头也都顺了。
“你睡了好几年,可能不太记得了,我真是你女儿。”她摊手做无奈状。
我头疼得格外厉害,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我手心抱着个孩子的模样,为什么……会有这种记忆,难道我真穿越了?还特么是魂穿?穿过来,姑娘都快十岁了。我的娘哎,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你……你说我睡了很多年?”
她见此端坐在我面前,认真道,“对的,你在这间草屋里睡了很多年了。我当时年纪小,也不太记得那时的事了,总之……”她顿了顿,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娘亲,你醒了太好了!”
娘亲,我从前也曾经等待过谁叫我娘亲。记不起来了,我以为这是地震后我醒了,她说我睡了很多年年,我的五感和身体无一不告诉我,我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只是一去细想这些事来脑子里就像针刺一般的痛。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
“这个嘛……你睡过去时我还小,哪里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至于我爹嘛,这个娘亲你也没有告诉我。”
我很想扔砖头好么,莫名其妙蹦出了说是我女儿却连自己姓谁名谁,老爹是谁都不知道。不管了,反正我若是真穿了,那也举目无亲弄个女儿过来陪着我也好,若是别人给我开个玩笑,我现在也需要一个人照顾,她自称是我女儿,要演戏也要乖乖配合的好吧。
“那好吧,这样,你扶我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世界。
她果真乖乖的过来扶我,可惜年纪小加之身体也长得比较瘦弱,自然没有什么力气。我还摔了好几次,这倒是个倔强的姑娘,也没有抱怨一声,咬牙扶着我出了门,我伸手挡住光线,屋里还不觉得,屋外日光太强,有些不适应。
待到眼睛适应了些,我才放下了手,这是一间坐落在山脚下的草屋,两面临水,是条浅浅的湖泊,大门外是条木板搭起的小路直通水面之上的桃林。我低着头还能清晰的看见水面下鹅卵石,这是个好地方啊,我大喜,全然忘了自己要出门的初衷。背后巍峨的大山,左右的清澈水面,前方的树林,虽然已经看不见桃花,也看不见桃子,但明显很看得出是桃树。完全世外桃源的模样的地方。
我看着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桃树,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这样,我给你取个名字,叫做桃花怎么样?”
她斜眼嫌弃的看了过来。
我再看了看四面山水,“小水?”
她再度斜眼,已经明显带着些不爽了。
“小山?哦不信,谐音小三太不吉利。”我愁苦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突然想起小时候的童谣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早早早……恩,这样,你叫小照,谐音倚天屠龙里的小昭,那可是个美女。”
她已经懒得斜眼了。“行吧,就这样。”
我顿时自信心膨胀都快要自己给自己跪下了。
“不过说回来,我要真的魂穿了,你爹是谁呢,这是个问题啊。”她扭头过来看了我看我,却没有多问,这丫头太机灵了,我要真穿了那是她的福气啊,这么聪明的丫头,老子肯定得好好教育成新时代好少年的。
小照替我捏了捏手脚,琢磨着我这状态可能也得要个把月才能自己恢复过来,毕竟躺了太久了。期间她又返回过去顺了两根香蕉出来,我对香蕉无爱两根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我摸了摸头发,一直还没注意,扯了把头发拉长,竟然可以到小腿的地方了。我呆了呆,慌慌张张的趴在木板上借着水面看自己的样子,但水太浅肯本看不到是什么样子,现在我最最需要的就是一面镜子。
我怎么会长成这样了,而且我明明有点近视了,眼睛也好了,还有,我妈送我玉镯也不在身上,难道,真的是穿越了?
“小照,现在是哪年哪月了?”
她伸手过来以手为我梳头发,“你睡太久了,可能不记得了,现在是贞观九年了。”
贞观九年,可惜我站不住,否则真要跳起来了,贞观是太宗的年号,作为太宗的脑残饭,我怎么能不激动,穿了,真穿了!还穿到了太宗时期,这这这……抱歉我需要组织组织语言。小照拉了拉我的衣袖,“怎么了,娘亲为何开心?”
“对了,我们现在在哪里,离长安远吗?”
“现在?荆州,离长安多远我不知道,娘亲想去长安?”
那必须去啊,既然都穿越了怎么能不见一下太宗,那我这一生不就白活了。“恩,那就这样决定了,等我身体好了,咱们一起去长安。”
“你不能去长安!”我这厢正兴奋着也就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桃林的,大约也是我同小照说话的声音太大被她听了去。
我缩了缩,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不能去长安?”
“容月,长安太远,不要去了。”
容月?我指着自己,她是在叫我吗?“我叫容月?”问完才觉得不太合适,“我睡了太久不太记得事了。”
“你受了伤,娘都知道,不太记得没关系,娘都会告诉你的。”
我震惊的看着同样震惊的小照。
妇人扶着我回到了草屋内,篮子里呆着温热的饭菜,这样一看我也是真的饿了。拉着小照便要开动,可是碗筷只有一个,顿了顿,“小照,你真是我的女儿?”我虽然知道自己大约是真的穿越了,可是,这妇人又自称是我母亲,还说我叫容月,为何带来饭菜却只有一份,她难道不知道小照的存在。小照咬着馒头看了眼妇人,那妇人也刚好低头来打量着她末了扭头冲我笑了笑,“小照前两天同我闹了脾气,跑出去了,你刚醒来还不知道,所以我就没准备她的饭菜了,但我又怕她会偷偷溜回了所以故意放了些水果。”这样说来,也能顺过去。
“这么说的,您知道小照的父亲是谁吧?”这个我还是比较关心的,死了最好,免得突然跑来烦我。
妇人愣了愣,“这个……小照的父亲已经逝世了,你也因为太过伤心才受的伤。来,先吃饭,你师傅还在等你。”
师傅?我眨巴着眼睛,难道这个身体还是个侠女?莫不成小照她爸也是武林中人然后被仇家暗算死掉了,我也因为被人偷袭才睡了这么多年?这,不要太惊心动魄啊。
“你师傅还念着,怕你醒来,将他交给你的医术全忘记了。”
好吧,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叫容月
我在小木屋内待了五日,“母亲”每天按时会送食物过来,同我说一些从前的事,我到有些奇怪,这剧情极为符合穿越小说,可惜失忆不是我自己说出口的,我这所谓的母亲早就料想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
我叫容月,父亲过去是尉迟恭手下的一员大将,太宗即位后,我父亲便辞官归故,回了荆州,至于父亲辞官的重要原因还是我。我昏迷了整整七年,当年我受了伤,父亲听从师傅的话带我来木屋修养。
七年,我震惊之余的连忙要求母亲带面镜子来,小照都十来岁了,这样算来我应该也是二十多快三十的人,不要啊,人家明明十六一只花的年纪,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要成为一个妇人啊啊啊啊啊啊!!!
自然母亲没有给我带来镜子。
七年前的故事大抵不过是一场爱而不得的风花雪月,好在当事的两位男主角都已经不在了,这让我很是唏嘘。
母亲有些茫然的摸着我头发,“你看,七年了,头发都长长了,人却还是一点没变,这样也好,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你还活着。”
我不太懂她眼里的情绪,更不太懂从前的,现在的,未来的世界。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只能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到第六天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木屋了,母亲带着个马夫,我蹒跚着爬上马车,一路颠簸,结果还是……晕车了,吐得昏天暗地。
母亲拍着我肩将我叫醒,我揉着眼睛挑开车帘的一角,四周的树木草绿已经慢慢变成繁华的街市,小照在我怀里辗转了身子,我低头瞧了瞧见她还没有醒,继续望向了窗外的风光,我明明不曾来过这个地方,更不可能参观过古代的街市,为什么……脑子里却半分震惊欣喜都没有。难道说我穿越而来,本身还带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么?
马车速度慢慢放缓,最后停了下来,母亲叫醒了小照,拉着她跳下了车,我放下车帘定定的瞧着伸过来的手,不是母亲的也不是小照的,是谁?大约是见我久久没有反应,手的主人有些急迫的跳开帘子来瞧我。
一个男人,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这应该是母亲口中我的师傅,神医金樱子。
“小……”话到一半他又像想起什么,匆匆改口道,“容月。”
连我自己都意外的一种喜悦从心底盘起,最后化成了嘴角大大的笑容,“师傅!”
金樱子这名字其实是一种植物,说白了就是山石榴,很是符合他神医的身份。为此我虚心请教了我师傅大人一次,师傅啊,您这名字是您父母取的还是您后来从业后改的。
回到医馆的第一晚就没有饭吃。
我躺在床上哀嚎了半天也见得有个人来表达下关切,最后来的是同我一样没什么存在感的我的小闺女,小照神神秘秘的关上了房门,我爬起身来瞅了瞅她,发现这么一盏茶的功夫我姑娘居然从幼女发育成了少女,这让我抓着头发有些惊恐,小照白了我一眼,从胸前摸出了两个馒头。我爬起来倒了杯茶。
“娘亲,您的思想真复杂。”她面不改色接过我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我一口馒头噎在喉咙,她递了茶水过来,差点就被馒头给噎死。“你到底是不是我家的人啊!”
“我才十岁,离出嫁还早得很,当然是咱们家的人了。”
我深深的凝望着她,心里有种蛋蛋的忧伤。
我师傅很少叫我的名字,我自己也不太习惯,每次别人叫我都要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叫的是谁,索性我就坦白说了,以后还是叫我小年吧年月的年,师傅愣了愣,没有做声,等到他开口时便成了小年,我愣了愣,想起我第一次见他,他欲言又止的说了一个字,那时候我没有太注意,现在想来却透着些诡异。
修养了个把月,师傅倒是充分扮演了一个良师的角色,教导了我许多医学上的事,我从前跟着我叫老爷子学过,偶尔也会替他抓一把药,学医对我倒不算难事。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的缘故,我精力过于旺盛,每天早早被母亲催促爬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过大约精力过旺的也不止我一个,小照抱着枕头来敲我房门的时候我倒很是欢迎,她缩着身子抱着我胳膊,我从前也不太喜欢同人做这些亲昵的事,大约也是我被长年放养的缘故,我妈很是不喜欢,逼着我学钢琴又逼着我留长头发,从长相到性格都颇为像男孩子。奶奶很伤心,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娃,还是被教养成了男娃。为此,老爷子没少受她埋汰。
我往墙角缩了缩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来,小照稍稍抬起头,微弱的烛光之心,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娘亲。”
“怎么了?”
“我想娘亲。”
“我不是在吗?”毕竟我不是容月,勉强做出慈母相来也略显别扭。
“我还想父亲。”
这个我没辙了,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没有父亲,娘也可以照顾好你,没有男人,咱们娘俩更要好好的是不是,不许哭。”
“小照没哭,娘说得对,同样是人,女子并不比男子差,没有父亲,我们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我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满意的打了个一百分,我苏尘年的闺女,当然得有这种觉悟,不然过两年她就领个毛头小子跟我说要嫁给他,做个贤妻良母的话,我想了下觉得这副画面实在太恐怖了。
“我好喜欢娘亲。”
“娘也喜欢你,乖,睡吧。”
这一年,李渊驾崩,葬于献陵,彼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更不明白这能同我扯上什么关系。
有传闻,太武皇帝在病逝前感染了风寒,加上年纪渐长,精神不大好,常常半夜做噩梦醒来,有次他同身边亲信的宦官说起,他近来常常梦见一个女子,像极了九江公主的生母,为此太宗传了急诏要将九江公主召回中土,太武皇帝手抚上一朵桃花道,我知道,几个兄弟中你最像我,连瞧上的人都同我的眼光一样。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外嫁的九江公主也没有再回来过。
太武皇帝驾崩前手双手搅着身下的床单,像是见着了此生最为伤心难过的往事,嘴里口口声声都是原谅我三字。
师傅替一作坊送药,我便站在门外候着,大门旁是一间茶铺,听得些闲言碎语引起了我兴趣,老板倒也是好人,递了长凳来,大约也是承了师傅的好,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