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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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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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乱点鸳鸯谱

我问度娘:“这里山路纵横,我们又不识途,怎么知道甘家住在哪里呢?”
度娘笑道:“这个好办,方才我看到那瘦子是个跛脚,路上泥泞,他的足印必定是一深一浅,而且他们刚过去不久,脚印必定是新鲜的,好认的很。”
我不得不佩服度娘的细致入微了,方才大家饿得头晕眼花,连那两个路人的脑袋也未必看清,伊却对他们从头到脚做了一次全方位立体式的分析总结,真是有神探狄仁杰的潜质。
沿着瘦子光辉足迹的指引,我们很快找到了甘家大院的所在。甘家坐落在一个叫留仙峪的山谷里,与四周低矮破败的民宅比起来,也有宫殿的富丽堂皇,但是与西京的豪门相比,就成了草根范儿的富丽堂皇。无论如何,这甘家大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在这人迹罕至的深谷,也算是骨灰级的。
可到了地方我们才惊喜地发现,别说敲门,连围墙的青砖我们都摸不着。院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举袂成云挥汗如雨的人,一个个踮脚伸脖子注目着墙内的绣楼。
那绣楼约有十几尺高,披红挂绿地更像个待嫁的新娘子。其独具一格的山药蛋派的娇媚俏丽与草根范儿的甘家大院绝妙地融合在一起。
我扯扯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向伊打听消息,“这甘家小姐不是要出阁么,怎么把客人全晾在外头?”
老婆婆大拊其掌,道:“啊呀啊呀,你不知道甘家小姐要抛绣球招亲的么?只要年貌相当的男子,皆可前来。”
我一向认为抛绣球的招亲方式是最不靠谱的自由恋爱,除非你是职业射击运动员,况且就算职业射击运动员,也有跑偏的时候。
我不由带了几分嘲讽道:“那要是甘小姐的绣球抛到个麻子手里怎么办?”
没想到我的的问题问出了水平,勾出了老婆婆的八卦瘾,伊轻笑道:“你是远道来的吧?难怪你不知道,听说这位甘小姐先时与府里的家丁有情,甘老爷把那家丁赶出门,甘小姐便自誓不嫁,耽搁成了老姑娘,甘老爷好说歹说,小姐才同意抛绣球招亲,所以甘小姐这一只绣球抛出去,谁接着便是谁了,甘老爷想女儿出阁都快想疯了呢?”
怎么越听越像私奔不成的王宝钏?看来王允老先生应当欣慰了,虽然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入寒窑深似海,至少没有变成满目凄凉的“剩斗士”。我看看搭得喜气洋洋的彩楼,遥祝甘小姐今日成功“脱光”,过上幸福的生活。
正在浮想联翩,甘小姐已经莲步依依地出来了,一身气势磅礴的红,头上带着花冠,远远瞧着,像一只才上好浆的冰糖葫芦。众人一见,尽皆惊叹,那声音振聋发聩,恨不能有俯首称臣山呼万岁的架势。我似乎有点明白甘小姐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打发自己终身了,本来就是大龄剩女,再不加点儿博人眼球的包装,条件再怎么好,也是超市里的尾货有价无市了,但是抛绣球,会让那些适龄男子一个个在等待的过程中,仰着脖子大剂量地流口水,遐想无限,而甘小姐便也会由陈年旧货变为奇货可居。
旁边的侍女捧出一只金漆托盘,揭开盘子上覆着的红丝绢,赫然出现那只无数宅男梦想中的绣球。
甘小姐双手轻轻捧起绣球,向人群中望了几圈,其实隔得那样远,所有人都已面目模糊得不分青红皂白,哪里还看得清?甘小姐用力一抛,那绣球乘着风势,在半空里平着滑翔一段,继而呈下坠之势,向我们这边扑过来。
飞快地环视一周,发现周遭只有几个身形微缩面相猥琐的登徒子,我不忍心甘小姐爱情受挫变成大龄青年之后再遇人不淑,因此向度娘使个眼色,度娘立即向空中一挥衣袖,那绣球便又借着度娘这一挥之力向一棵大槐树底下飞去。
那株槐树也是合抱之木,枝叶参天,正是槐香满院的时节,满树的冰凌霜挂,伸出一枝枝清甜。槐树离甘家大院已远,故而人丁稀疏,只有几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坐在树下乘凉。眼看那甘小姐就要落得白发红颜的结局,我一着急,急跑几步,就要上前拯救危局,没想到饿得太久站得太久的后遗症就是腿脚抽筋,才跑出没几步,就身子前倾,眼看要与大地亲密接触,这时候两只胳膊挽狂澜于即倒地将我托起来,我才没有当众出丑,扭头一看,原来是萧尧。
我惊魂甫定,另一个惊喜从天而降,那只承载了无数宅男激情与梦想的绣球,竟然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头上。
萧尧拿起绣球,看了看,安慰我说:“还好,是软缎做的——疼吗?”就算是一只麻雀,高速撞到飞机上还有子弹的威力呢,我脑门儿一阵阵儿地发晕,但是马上我就意识到一个性质极其严重的问题,这只绣球,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了萧尧的手里!
甘家一众家丁突破层层围堵,像终于捉到了一个潜逃多年的通缉犯一样,欢欣鼓舞地把萧尧架了起来。
萧尧没想到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倒有白掉的绣球,立时打躬作揖地表示这是个误会,可是甘家人如何肯听?
不一时,甘老爷踱着方步,志得意满地过来了。一见萧尧那颜如宋玉貌比潘安的气度,更加坚定不移地认为四方神仙庇佑,让女儿找到了这迟来的爱。
萧尧被起哄的人群搞得焦头烂额,只得拱手道:“甘老爷恕罪,方才在下要扶我......我......”萧尧迟疑地看我一眼,又看看一哄而上人多势众的家丁,语气忽而坚定起来,“在下要扶我夫人,因此误接了绣球,请老爷开恩,就劳甘小姐再抛一次吧,绣球在下奉还!”
甘老爷又不是没看到那些簇拥在楼下,等着抱得美人归的“土豆款”男生都是什么人,甘小姐再抛十次,也未必有这样的机缘了,遂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女抛出的绣球既然落在了公子手里,也是天作之合,我女儿在择夫之先,已然许下心愿,无论什么人,哪怕是贩夫走卒,只要接了绣球,也情愿下嫁。若是已有妻室,亦甘心作妾。”说着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看这位夫人,和蔼可亲,以后定能与小女和睦相处。”
说着,回身吩咐众家丁道:“带姑爷沐浴更衣,送夫人去后堂,好生款待!”
没能我们回过神儿来,已经被架起来脚不沾地一径向后堂去了。更令我奇怪的是,萧尧明明会武功的,怎么任由人家推来扯去,毫无反抗能力,难道他......
我心急如焚了,推推搡搡中,我拉住同样被架起的度娘,薄嗔道:“你不是会功夫吗?怎么还不出手?”
度娘轻轻在我身边耳语道:“甘府的家丁仆妇个个身负武功,他们人多势众,不好对付,郡主放心,等夜里咱们再把大爷救出来。”
心里忽而一松,怪不得萧尧刚才被人围住没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呢!我还以为他对这从天而降的大便宜喜不自胜呢!
命运也真是无常,半个时辰之前,我还饿得恨不得捋几把槐花榆叶果腹,现在面对着一桌珍馐佳肴,我却食不甘味。甘老爷把我和阿豪度娘带进他的三间倒厅,鸡鸭鱼肉流水介摆上桌来,映在我的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像糖衣炮弹。
我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清蒸鳜鱼,把一条完整的鱼弄成了碎尸万段状,悄悄看看窗外,确定无闲杂人等,趴在度娘耳朵上问:“你说萧尧会不会假作不愿,其实巴不得纳那甘小姐为妾吧?”
度娘神秘地看看我,笑道:“郡主若不放心,一会儿到甘小姐的洞房外头听听墙根儿。”
我细忖一刻,才想到是伊在戏弄我,白她一眼,闷滞滞地托腮静坐。
阿豪听到我跟度娘的言语,筷子一放,拍着胸脯子打包票,“我们大爷从不是那样的人,郡主只管放心就是!”
夫君都要跟别人入洞房了,我要放心才怪!
好不容易挨到起了更,度娘侧耳倾听,外面鼓乐渐低,便同阿豪交换了一个眼神,轻手轻脚地就要开门。
我闪身来到伊面前,道:“带我一起去。”
度娘意味深长地笑笑,箝紧我的手,从倒厅里摸了出去。
原以为初入甘府,要摸到小姐绣房,如同摸索着石头过河,必定要费一番周折,哪知度娘在前探路,几拐几进,就见到小姐那座浓妆艳抹的绣楼,几乎没走什么冤枉路。
我拍拍度娘,赞道:“你真厉害,不会连甘家的园子图样都在你心里存着吧!”
度娘在黑暗中笑笑,道:“虽不曾知道甘家园子的图样,但西京的大户人家,多半是先入垂花门,走完抄手游廊,即是穿堂,穿堂之后是正堂,我方才进来时见这院子也是这样造的,便依着旧日公府图样走的,果然甘家除了进数少了些,其余楼台亭阁也差不许多——郡主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进去帮大爷脱身。”
我抬手拦住伊,沉声道:“慢着,让我先去窗根儿底下听听,说不准他还不想脱身呢!”
度娘轻轻叹息,如浮过山巅的微云,只得带着我和阿豪默默地掩到窗根底下去。



☆、第三十九章 程咬金

山谷之中夜凉如水,纺织娘在脚边的草丛里不知疲倦地彻夜长鸣,肥阔的叶子筛下一丝丝的月光,地下树影斑驳,风过处,只听见叶子的沙沙声。
甘小姐的绣房里,喜娘正说着“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恨得我直想撕块创可贴糊在伊的嘴上。
我直起身子,用唾沫濡湿了手指,在糊窗户的荆川纸上顶出一个洞来,脸凑过去,我看到甘小姐遍体通红的坐在床头,彩绣辉煌的盖头掩住了不知是西施还是无盐的容颜,萧尧端坐在另一边,大红喜服,跟去年成亲时一模一样,我无禁不住限酸楚涌上心头,急于想看清他的表情,却是鞭长莫及。
那喜娘不知是甘家从哪儿重金聘来的,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快赶上煽情肥皂剧了。又不知过了多久,伊终于说累了,与几个侍女慢慢退了出来。
我们栖在墙下的厚厚的阴影里,喜娘们掩上门出来,浑然不觉。
这时候,只听萧尧说话了,他站起身来,对那甘小姐拱手作揖道:“小姐恕罪,今日不慎误拾了小姐的绣球,被拖进贵府招亲,在下已有妻室,怎能配得上小姐之尊?但我屡次向甘老爷解释,老爷只是不听,望小姐放在下出去,在下感激不尽!”
这时候,只听甘小姐冷笑一声,依然像驼鸟一样把头埋在大红盖头深处,道:“男人三妻四妾也平常,况且妾身甘居侧室,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原以为这甘小姐该是个闺阁女流,柔声细气,没想到一出口便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也难怪,洞房花烛就要被人淘汰出局,换了谁也会义愤填膺的。
萧尧无奈地叹气,道:“小姐休怪,我也是为小姐好,别人都是醋坛子,我那夫人是个醋缸,醋瓮,小姐若与在下为侧室,只怕此生吃不尽的苦!”
我几乎立刻就要跳起来冲进去了,度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按在我的腕上,腕上瞬时像压了千钧重担,动弹不得。我只能蹲在黑影里生气,心想萧尧,可别叫我再见着你,不然我非拿绣花针给你戳成蜂窝煤。
甘小姐的笑更尖利了,使人心惊胆寒,“你既如此说,我还真想会会她。”
我叹为观止了,这位甘小姐原来并不是我想像中的娇花照水弱柳拂风的姑娘,这回萧尧算撞枪口上了。
萧尧哭笑不得,只得说道:“不管小姐放不放在下,在下都不能与小姐成亲!”
甘小姐顿了一顿,道:“你若一意孤行,我也无法,只要你能踏得出这个门槛,我便不再追你,放你出甘府大门。”
哼,说得好听,我暗想,费尽心机地抛了半日绣球,哪会把到手的鸭子再抛掉的道理?再一思索,难道甘老爷怕萧尧悔婚在绣楼左近设下了伏兵?这一闪念间,却见度娘阿豪皆是与我一般的想法,不停地东张西望,而萧尧也在屋里警觉地瞧了瞧四周,而后一步一顿地,向屋外挪出去,生怕踩了地雷似的。
就在萧尧一只脚才要踏出门去,甘小姐突然盖头一掀,从床头飞身上前,手腕翻转处,已按住萧尧脉门。
我们外头三人俱是一惊,萧尧的功夫虽然比不得度娘,也算是学有所成,然而伊一介弱女子,一招之间即将其制服,功力精湛可见一斑。阿豪眼神飘乎地看我一眼,仿佛在说:以后你可有得熬了。
这时候,我们才看到这甘小姐的真容。竟是个娇俏的美人,柳眉杏眼,雪肤花貌,按住萧尧的纤纤玉指如嫩笋新发,手腕柔若无骨。我恨恨地想,萧尧,就看你经不经得起这颗糖衣十足的炮弹?
甘小姐看着目瞪口呆地萧尧,淡淡一笑,“现在,你还要走吗?”
我快要昏厥了,这甘小姐对自己的美貌很是自信啊!
可恨的是,萧尧竟然称赞起甘小姐的容貌来了,“小姐绝世之姿,必有许多爱慕小姐之人,在下是有妇之夫,夫人又为人严厉,实在配不上小姐,请......”
甘小姐“哼”了一声,打断萧尧的话,“你那妻房既然这样厉害,要我看还是休了清净!你若舍不得休她,方才的话便是欺骗于我,其实你心里却爱她如珠如宝,难以割舍......”甘小姐说到这儿,眼里竟然泛起泪光,映着滟滟的烛火,如明星荧荧“你若真是这样重情义,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不能再耽搁了,看这甘小姐这霸王硬上弓的架势,是誓把成亲进行到底了。然而度娘才欲破窗而入,只听对面长窗“喀嚓”一响,一人冲破窗棂滚落地下,手提一把钢刀,眨眼间便拦在甘小姐和萧尧中间。那断裂的窗棂,一根根似刀切斧凿一般,切口极为平整,可见来人武功不低。
甘小姐一见此人,立时花容失色,似有无尽缠绵之意,写在眉梢眼角之间,然而只是一瞬,伊立即换了一副气势汹汹的神情,戟指大怒,道:“你......你来做什么?”
那人微笑道:“我来接你上山,拜堂成亲!”
甘小姐艳若桃李的俏脸冷若冰霜,厉声道:“你也配么?当初是你叫我等你十年,我为你青春已大孤守空闺,你却言而无信,我才答应爹抛绣球招亲的——可见你仍然记恨当年祖父害得你家里坏了事儿,一家离散。终究没放下报仇的心思!”
那人有“仰手接飞猱”的功夫,又是携着兵器而来,听了甘小姐的话,却并不气恼,只沉痛道:“灵雁,你错怪我了!你祖父害得我一家离散,我那时年少,心中怨恨,但自从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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