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可是在梦里见过自己的孩子好多遍哩,只不过每次梦见的模样都不一样。他快步走了过来,瞧着摇床里的念儿,激动得有些哽咽。
他伸出一双大手,将念儿轻轻抱了起来,紧搂在怀里,十分轻柔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又柔声细语地说:“我的小闺女,爹没亲眼见你出生,又这么久没来抱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樱娘听了眉眼一弯,微笑道:“不是闺女,是儿子。”
伯明一愣,再瞧了瞧念儿,“哟,儿子怎么生得这么白嫩这么秀气?爹真是傻了,连儿女都分不清了。”孩子是儿是女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伯明心里愧疚得很,再凑唇过来,亲了亲念儿的额头。
念儿才一个多月,也不知能不能看清伯明。他只是好奇地瞧着伯明,不哭也不笑,然后伸手抓住了伯明的嘴唇,用吃奶的劲抠着。
伯明忍不住亲了亲念儿抓过来的小肉手,念儿忽然笑了。
这时银月在旁说道:“瞧,我赌赢了吧,我就知道念儿会笑的,叔昌和季旺,你们两个今晚可不能要压岁钱了,全都留给念儿买小玩意儿。”
叔昌和季旺听了嘿嘿笑着,瞧着大哥与念儿这么默契,他们还真的有些意想不到。要知道,平时他们俩抱念儿,念儿有时还哇哇大哭不肯哩。果然还是自己的爹亲啊,这个理连一个多月的小孩都知道?
招娣过来招呼着,“大哥,咱们先吃年夜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伯明抱着念儿来桌前坐着,打算抱着他吃饭。樱娘挨着伯明坐下,说道:”念儿又不会吃这些,你别抱在手里了,放进摇床里吧,他不会哭的。”
伯明紧搂着还不舍得放下,笑问:“咱们的儿子有这么乖么?躺在摇床里瞧着咱们吃这么一大桌好吃的,他会不哭?”
樱娘笑着瞥了他一眼,“这就叫乖了?念儿乖的地方可多了,你快放进去吧,来好好吃饭。”
伯明自然会听樱娘的话,他小心翼翼地把念儿放进摇床里,再为他盖好被褥,然后才过来坐下吃饭。
这时,仲平举起酒盅,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哥,咱们一家终于团聚了,来碰个盅吧!”
伯明见一家人都开心得很,其乐融融的,他就是他平时想念的温暖的家啊。他知道,是因为他的意外回家,给他们添了一份惊喜。他也知道,他们这近半年来肯定没少牵挂他。他有太多的话想跟他们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以为自己肯定要过个三五年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家了。以前他以为自己与梁子是不幸的,连大牢都蹲过了。现在想来觉得他们俩又是最幸运的了,一起服徭役的几万人,也就他和梁子能提前回家。
想来还是啥也别说了,伯明举起酒盅,与仲平碰了一下,再与叔昌、季旺都碰过了。
然后他又来碰樱娘的酒盅,樱娘羞道:“我要给儿子喂奶,不能喝酒的。”
伯明还真是忘了喂奶这回事了,他柔声道:“你就舔一舔。”
樱娘举盅与他碰了碰,果真就只用舌头舔了一下。伯明是一杯就醉的人,他可不敢全喝下去,也只是抿了几小口。
他不想喝醉,因为呆会儿他还有好些话要跟樱娘说哩。除夕之夜,他们夫妻得以团聚,樱娘肯定也有好些话要跟他说,他若是就这么睡过去了,樱娘不掐死他才怪。
仲平能喝酒,一大盅全入肚了,然后放下酒盅,问道:“大哥,是李长安大哥托人放你出来的么?梁子哥刚才也回家了吧?”
伯明点头,“蕴州一位衙役跟我说,有一位姓李的与知府关系密切,平时私下交情非浅,之后不知怎的知府就放我和梁子出来了。当时我就明白过来了,肯定是李长安大哥从中帮忙的。”
樱娘和招娣、银月她们全都听得一头雾水。
樱娘连忙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衙役,什么放不放的,与李长安又有何关系?”之后她又紧张起来,“伯明,你不会是过完年还要去蕴州服徭役吧?”
伯明摇头,握了握她的手,说:“不需要再去了。我和梁子是因为……”
当伯明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说完后,仲平才将他和季旺求李长安帮忙的事说了。
伯明早就猜到了,知道肯定是家里人托李长安帮忙的,只不过他不知道樱娘对此事完全不知。
樱娘听了直抹泪,嗔怪道:“仲平,你和季旺也真是,这种事怎么可以瞒我?”
她的泪水吧唧吧唧地掉着,又瞧着伯明,“你干了四个月的苦徭役,还……还蹲了近两个月的大牢,你这罪遭的……”
樱娘有些泣不成声了,“若不是仲平去了一趟乌州,正巧李长安又提起这事,你和梁子岂不是要一直关着?或是关个几年之后又要送去服徭役?”
招娣赶紧给樱娘递手帕子,她可是头一回见大嫂哭成这样。
平时樱娘确实几乎不哭的,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咬牙□□着。哪怕想哭,她也是一个人搂着伯明的那封信默默流泪,招娣他们是看不到的。
伯明又伸手过来,握紧了樱娘的手,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这哪算遭什么罪,相比那些还在蕴州服徭役的人来说,我和梁子算是最幸运的了,他们可是盼都盼不来的。”
樱娘仔细一寻思,想来也是。若不是这样,她又如何能这么快就盼到了伯明回家?
她赶紧擦净了泪,又笑了起来,还朝仲平和季旺嗔道:“以后有什么事你们敢再瞒我,我知晓了可不饶你们。”
这时她又瞧见了银月,还有银月她娘秦氏,只见她们母女俩都在默默抹泪,叔昌在旁瞧着也不敢吭声。秦氏虽然近来一直不怎么说话,脑子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刚才听伯明和仲平说了这么许多话,她也知道这事与她的儿子钱银宝有关。
樱娘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笑得这么开心的,虽然伯明与梁子因钱银宝而蹲大牢,可也因为这件事才早些回了家。可是钱银宝,却再也回不来了。银月与她娘不听此事还好,这会子听到此事的全过程,她们是如何也笑不起来的。
樱娘忙敛住笑容,招呼着大家,“赶紧吃菜、吃饺子吧。”
叔昌站起来为他们哥几个斟酒,庆祝大哥提前回来,但不再提牢狱之事了,一提这事,难免就会说到钱银宝这个始作俑者。
银月也不想因为她那不争气的哥哥惹得一大家子笑都不敢笑,她举起酒盅,微微笑道:“今儿个我也来喝一盅。”
叔昌立马提醒道:“你也要喂奶的,可不能喝。”
银月娇嗔道:“我也只是舔一舔嘛。”
樱娘见银月放宽了心,她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这时,她侧过脸来瞧着伯明,伯明也正在瞧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暖意融融,甜蜜无限。
第64章 不许瞧我
吃过年夜饭,樱娘拎着十几串铜板出来;要给大家发压岁钱了。
按照这里的习俗;都是大人给小孩发压岁钱的,过了十五岁的一般都收不到的。只不过,在这之前樱娘就说要给每人发一串;图个喜庆,也是为了图个好意头,望来年各个小家都能发财;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樱娘挨个发后,叔昌和季旺因刚才打赌输了的,此时他们就把钱串在一起全给了念儿。之后,他们又从自己身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再给念儿。
这么多钱放在念儿的小枕头边,念儿忍不住用手去抓,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颇有小财主的气势。
当然,不只是念儿收到了好些压岁钱,小暖和小语也收到同他一样多的,大家都做得丝毫不偏颇的。
这时,伯明厚着脸皮来到樱娘身边,嘻嘻笑道:“怎么没有我的压岁钱?”
樱娘努嘴道:“你快去洗头洗澡再换身干净衣裳吧,否则我给你这副模样的人发一串钱,看起来倒像打发叫花子。”
招娣和银月听了咯咯直笑,伯明羞得忙洗去了。
仲平在堂屋里架起了一小堆篝火,大家围着吃些瓜子,再唠唠嗑。家里这么多男人凑在一起,云儿很懂得避嫌,早早回自己的杂物间了。
之后大家都玩尽兴了,也各自回屋去了,叔昌和银月也带着小语及秦氏回自家了。
“招娣,你抱小暖回咱屋里去睡吧,今晚我来守夜。去年除夕是大哥守的,今年他才刚回来,肯定有好多话要跟大嫂说,就由我来守吧。”仲平往小堆篝火里加着粗木,他已打算守一通宵了。
招娣向来细心,平时也挺会心疼仲平的。她为仲平烧了一壶茶,再为他准备了一杆旱烟,以此好打发这漫长的一夜。仲平平时并不抽旱烟的,只不过逢年过节偶尔为之。
伯明洗净自己且穿着利索之后,他抱着念儿坐在仲平的旁边,“二弟,我瞧着你抽旱烟的模样,倒越来越像爹了,神形皆像。”
仲平憨笑着,此时他们哥俩同时回忆起孩提时,每到过年他们的爹就是这样守夜的。他们兄弟四个围着火堆旁打打闹闹,他们的娘忙着端出放零嘴的格盒,让他们解解尝。
“你们四个臭崽子可别都吃光了,明日有客来拜年,还得留一些待客哩。”这是他们的娘每逢过年都要说的一句话,那时候家里穷,吃什么都得数着来。
岁月无痕,转眼他们的爹娘已不在,他们兄弟几个都开始当家了。
伯明感慨道:“这日子过得真快,除了季旺,咱们兄弟三个都当爹了。”
“可不是么,再过几日小暖可就满周岁了,大嫂还说要为她准备抓周哩。”仲平瞧着伯明的面宠,“大哥,你比去年显老成了,这近半年来,真是苦了你。我在家倒是轻松得很,长了一身闲肉。”
伯明瞧了瞧仲平的身板,“哪里是一身闲肉,我瞧着你结实得很。你种了整整一年的地,轻闲不到哪儿去。”接着伯明又打趣道,“我虽然今年显老成了一些,但看上去肯定也比你年轻,咱村里人以前可都说你像哥哥,而我像弟弟哩。”
仲平嘿嘿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长得粗犷一些,咱们虽然眉眼都有些像爹,但你的脸宠像娘,显嫩。”
樱娘刚才一直在收拾厨房,这时又来擦堂屋的桌子。她听见仲平说伯明显嫩,忍俊不禁道:“还显嫩呢,听上去好像说哪位大姑娘似的。”
念儿好像听到她娘的声音,立马在伯明的怀里扭动起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因为他饿了,要吃奶。樱娘见桌子都擦净了,赶紧去洗手,准备来给他喂奶。
仲平已算是有经验之谈的娃儿爹了,他一瞧念儿这模样就知道他这是想干嘛,催道:“大哥,你快抱念儿回自己屋去吧,这里熏得慌,他也饿得慌。”
伯明抱着念儿回屋,把他放在炕上。自己也脱掉鞋,和念儿一起躺着。
伯明就这么侧身细瞧着念儿,瞧着瞧着就傻笑起来。想到他已经当爹了,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仍觉这像个美好的梦境,很不真实。
他用手轻轻抚着念儿的脸蛋,又摸摸他淡疏的眉毛,再点了点他小巧的鼻梁,忍不住道:“我的念儿,你长得可真滑溜。嗯……让我仔细瞧瞧,看你长得是像爹,还是像娘。”
这时樱娘进来了,听见伯明嗲声嗲气地对念儿说:“我的儿,爹瞧着你长得可是很像爹哩。”
樱娘走过来坐在炕上,抱起了念儿,“你还说,他可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而且我辛苦怀了他几个月,没想到他竟然从头到脚都找不出一丁点儿像我的地方来。”
伯明自豪地说:“我的孩子自然像我,你就别吃醋了。”
樱娘瞅了一眼他那得意的样,便低头准备撂起自己的衣襟给念儿喂奶。
只是伯明就在身旁瞧着,樱娘有些害羞起来,毕竟快半年没相见了。两人这才刚见面没多久,就要在他面前袒|胸|露|乳的,她还真做不到。
她红着脸道:“你背过去,不许瞧。”
伯明耍赖皮,“不嘛,我要看我儿子是怎么吃奶的。”
樱娘急了,“不行,儿子吃奶有啥好瞧的,你这个当爹的好不害羞。”
这时念儿是真饿了,等不及了,一双小手在樱娘身上乱抓了,还哭了起来。伯明哪舍得儿子饿得哭呀,赶紧背过脸去,“好了,我都背过来了,你赶紧喂念儿吃奶吧。”
樱娘瞧了瞧伯明的背,嘴角噙着笑意,撂起了衣襟。念儿急得一下就含了过来,一吸一吮的,两眼紧闭,像是吃得十分享受。
伯明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回头了。他的儿子在吃娘的奶,他这个当爹的好像真的不需要回避,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樱娘见他回过头来,羞得想躲,可是念儿紧含着根本不放,她只好坦坦荡荡地就这么喂,让伯明瞧个够。只是,她的头埋得很低很低,脸上火辣辣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根处了。
伯明见念儿嘴里含着樱娘的乳|头,一只小手还扒住樱娘那圆鼓鼓且白嫩的丰盈之上,那模样简直是太可人了。
他乐得都差点笑出声来了,再仔细一瞧,发现樱娘的这个可比以前大得多,想来是因为里面有许多奶水的缘故。这么一直盯着樱娘的这个瞧,伯明也觉得自己好坏的。
他再细瞧着樱娘的脸宠,柔声道:“樱娘,你生孩子后,可是变得圆润丰腴一些了,脸也更白嫩细腻了。”
樱娘略抬头,“你不会是嫌我变胖了吧?生孩子的女人大多数都会变胖的,我这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再过几个月,肯定就会瘦下来。”
伯明忙道:“干嘛要瘦下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可比以前还要好看了。你这模样哪里是胖,而是正好适宜。”
樱娘满意地扬起嘴角笑了笑,女人都爱听好话,被伯明这么夸着她高兴得很。
若按她穿来之前的眼光,以她现在这般模样,她肯定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偏胖,还会想着怎么减肥,然后做出各种健身与节食的计划来。没有好身材,走出去很不自信啊。
而在这里,以她现在这般身形不但不会被人说成是胖,还会说她愈发好看了,是个有福气的人。这里可是以丰满为美的地方,一般人家娶媳妇,都不爱要瘦的,嫌人家干巴巴的,认为肯定是家里太穷没吃过好东西。就像招娣那样,没有人说她好看,也不仅仅是她脸上有胎记的原因,太瘦也是其中一个缘由。
而且这里人都认为,稍稍福态一些的人好生养,能生孩子,干起活来能挑能扛。当然,这指的是丰腴美,而非肥胖美,过于胖的人,肯定也不招人喜欢的。
樱娘以前是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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