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噗哧一笑,“哟,你还怕吓着她?你真会心疼人。”
樱娘摇头笑道:“念儿,你真是不懂女子的心。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夜,你若是晾着观怡,她能高兴么?她情愿被你吓到,也不情愿被你冷落。她既然愿意嫁给你为妻,就乐意做你的女人,她若说你是大流氓,那也只是出于害羞而口是心非罢了。”
樱娘想到当初她和伯明的新婚之夜还是她主动的,想想就觉得好笑,没想到她那会子还挺勇敢的,又道:“女子脸皮儿都薄,你得主动,可别等着观怡找你。你快快去吧,这会子她正等着你呢。”
念儿经他娘这么一说,壮着胆子往洞房去了。他心里寻思着,即便甄观怡说他非礼她,大骂他是大淫贼,他也不能当真,就权当她口是心非好了。
“娘,我也累了,我先回屋歇息去了。”清儿见她娘实在吃不下多少,就端着碗出去了。
樱娘瞧着一双儿女的背影,真的好不舍。
这时伯明端了一碗枣粥进来了,“来,你快把这枣粥吃了,可能今日你太忙乎了,一点气血之色都没有。师父上回说你的身子没啥病症,怎的你这些日子好像虚弱了许多。”
樱娘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能嚼蜡似的吃了几口,柔声道:“没事,冬日没怎么活动,身子便虚了些,待开了春,万物生发,就会好的。”
伯明这时一直盯着她的脸色看,见她吃不下,便拿勺喂了她几口。樱娘怕伯明这么仔细瞧着,会瞧出问题来,强撑着笑了笑,“客人们都走了?”
“几位路远的亲戚由蕴儿和笙儿他们送回去了,爹娘和柱子、根子他们是由季旺赶马车送的。我担心你不舒服,就急着去煮了枣粥,没去送他们。来,你再吃点。”
樱娘感觉再吃下去的话,她就要全呕出来了,“真的吃不下了,刚才清儿还端了一大碗饭菜,我吃了大半,哪里还吃得下。”
其实刚才她只吃了几口。伯明信以为真,就将碗端回厨房了,然后端来水,为樱娘拧巾子洗脸,再为她洗脚。
樱娘被他细心伺候着,似乎忽然回光返照,又有了点精神,也能看清伯明的面宠了,“伯明,以我这身子,看来是越来越不如你了。现在是你伺候我,待你身子不利爽的时候,怕我是已经不在了,到时候谁来伺候你啊。”
伯明扶着她来到炕边坐着,“你又说傻话了,咱们肯定还有几十年的活头,你只是这几日不太精神,过些日子肯定就会好的,我师父从来不打诳语的。若是你死在了我的前头,我肯定也老得差不多了,干脆两腿一伸,跟你一起去得了,哪里还需什么人伺候。我可不想让念儿和观怡到时候守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受罪。”
伯明说完就出去倒水了。
樱娘心里默默念道,伯明,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由你自己打算吧。至于要不要续弦,或是一人孤身而过,我就不帮你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过得舒心就好。
这时伯明笑眯眯地回来了,小声地说道:“我刚才听见观怡亲热地喊念儿为念哥哥,我听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樱娘轻声一笑,“念儿听着舒服就行了,你可不许听儿子的洞房。”
伯明被她说得有些发窘,“我可没听,只不过出去倒水不小心听到了而已。”
伯明确实没有认真听,若是再听下去,他起的鸡皮疙瘩可能要掉一地了,因为甄观怡在那温馨的洞房里,接着娇羞地说道:“念哥哥,不要……不要这样,我疼。”
樱娘见伯明那副窘态,她笑而不语,爬上炕头躺下了。刚一躺下,她觉得回光返照的迹象似乎已过,因为此时的她,身子忽然飘渺不定,快撑不下去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趁自己还剩最后一丝意识,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才侧了个身,面对着伯明,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伯明,她伸手摸着他的脸宠,轻声道:“累了吧?”
伯明轻轻握住她的手,“瞧你,手都没劲了,你才是真的累了,快好好歇息吧。”
樱娘气若游丝,“真希望今日永远不要过去,一直延绵到老。”
伯明嗤笑一声,“你真贪心。你放心,像今日这样的大喜之日还会有,你就等着为孙子和外孙办满月酒吧。”
“好,我等着。”樱娘极轻极轻地应着,她也盼着这一日呢,可是她现在连手脚都动弹不了,眼前也是一抹黑,啥也看不见。
紧接着,她的眼皮子也撑不开了,只有极微弱的呼吸声。
伯明以为她是犯困了,所以这么快就睡着了。他轻轻地为她掖好被子,再习惯性地搂着她的腰身,闭上眼睛睡了。
樱娘心里默念着,伯明,我要去见阎王爷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将剩下的日子走下去。
她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缓缓地往下淌着,她不舍得离开这个家,不舍得离开伯明。可是,她完全无能为力,她再也陪不了伯明了。
老天爷为何不安排她与伯明白头偕老?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来怨恨老天爷了,她和伯明的缘份或许就此已尽了。
她的指尖轻轻触动了一下,碰了碰伯明的手,再默念了最后一句:伯明,我……走……了,爱……你。
……
次日清晨,甄观怡早早就起来了,因为她想将早饭做好,想烧好茶水。待公婆起来了,她就给他们敬茶,再恭恭敬敬地喊他们为爹娘。
当她从堂屋走过时,觉得挂在墙上的那幅全家福很不对劲。她仔细一瞧,差点吓晕过去。
她搂着全家福来到屋里,慌慌张张地道:“念哥哥!念哥哥!”
念儿睁开了眼睛,朝她甜蜜一笑,“你小声点,念哥哥念哥哥叫得那么大声,不怕爹娘和清儿笑话你?”
甄观怡哪里还顾得和他打情骂俏,她直接把全家福的那幅画放在念儿的面前,“娘……娘她不见了。”
念儿双眼一扫,吓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看见全家福上空出了一块,他的娘真的不见了!
可是昨日画师明明画上了娘啊,画完之后,他们一家子还围着这幅全家福欣赏了好一会儿呢,而且还是在大家的注目礼下,由他亲自挂在墙上的。
若是画师所用的颜料不当,也不至于一晚上就消失了,还消失得一点印迹都没有。偏偏其他人的画像都是原样,模样与色彩一丁点儿都没变,唯独他的娘不见了。
念儿惊愕地发着呆,忽然想到四岁那年,在他午睡时,他娘为了哄他睡觉,给她讲的故事。
“念儿快快睡,养好了精神就能长得高,我的念儿很快就能长大成人了。”
“娘,你给我讲故事吧,每次你给我讲故事,我都能睡着。”
“好,娘给你讲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
“娘,你换一个吧,这些你都给我讲过好多遍了,还有什么芝麻开门、灰姑娘的故事,我都快能背得出来了。给我讲一个你从未讲过的故事,好不好?”
沉吟半晌,他娘开始讲了,“两年前,有一位生活在……大约五百年后的姑娘不小心被砖头给砸了,莫名其妙就来到咱们这儿了。刚来到这儿时,她心里很委屈,因为这儿太穷了,啥都没有,连饭都吃不饱,还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手机可以打电话。”
“娘,你说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娘瞎编的,你听着就是了。”
“哦。”
“才来一日,她就嫁人了。本来她打算糊弄着过日子,反正又不能再回去了,那就得过且过吧。当她见这位相公长得眉目和善,羞涩腼腆极了,让人见了就喜欢,听着他说话她心里就舒坦……”
念儿听得昏昏欲睡,“娘,这位姑娘是你么?”
良久,他听到了他娘一声应答,“嗯。”
之后许多年,念儿都不再记得这件事了。可是就在今年,他不知怎的又突然记起了这件事,他也只当是她娘给他编造的故事。
念儿看着手里的全家福,莫非娘讲的是真事?
甄观怡抖着双手推了推念儿,“你在想啥,咱们快把这个拿去给娘瞧瞧吧,她会不会也被吓着?”
念儿慌忙起身,刚趿上了鞋子就见他爹进来了。
伯明有些着急地问:“念儿,你娘呢?大清早的她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大家,明天就要大结局了。本来我下一本想写一个穿越到先秦时期的种田文,就是连椅子和床都还没有发明出来的年代。
但是怕自己没有激情接连写种田文,所以打算放着以后再写,先写一本大宅斗换换口味,喜欢看种田文的妹纸们可以收藏我的专栏,以后开种田文会有通知,就是找到上面我的笔名于隐,进去点收藏即可,*_*
这本长媳写的不是很满意,但是因为有大家的支持,可能也会出版繁体书,在此我真的深深地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坚持下来了,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成绩。
你们的包容与不嫌弃是我写文源源不断的灵感与动力啊,爱你们,抱抱~~抱抱~~
第91章 大结局(下)
念儿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娘不仅是从画上消失了;难道也从他爹的身边消失了?
伯明见念儿慌里慌张的;“怎么了;你见到你娘了么?她不会是去菜园子里摘菜了吧,可是她连棉袄都没有穿的,这外面得有多冻啊!”
伯明说着就疾步往外走;他得给樱娘送棉袄去。
念儿颤着嗓子说:“爹,你坐下来;我想跟你说……说一件事。”
伯明止住了脚步;见儿子似乎真是有急事要说;就转身回来坐下了;嘴里还唠叨着;“你娘也是,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子。”
他见念儿与甄观怡表情都很惊恐,就像天要塌了一般,他很是纳闷,这小两口不是昨夜洞房过了么,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甜蜜蜜的笑才对啊。
“到底有啥事你快说吧,我还要去接你娘哩。前些日子她身子还精神得很,昨日可能是太劳累了,夜里不太好受,今日她又早早出了门,不知是不是好些了。”
他见念儿呆愣愣拿着一幅画框,眼眶里还泪闪闪的,他便伸手将念儿手里的画框接了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这张全家福是你娘……”
忽然,他顿住了,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咦?我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咱们几个我都能瞧得见,就偏偏瞧不见你娘呢?”
念儿一滴泪滚了下来,哽咽道:“爹,娘她……她肯定是走了。”
伯明抖着嗓子问道:“她去哪儿了?”
“爹,娘她走了,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不是你眼睛不好使,画上的娘……也走了。”
伯明手一抖,“哐!”的一声,全家福掉在了地上。
伯明惊愕失色地瞧着念儿,愣了好半晌,“我没听错吧,你是说这画上没有你娘?你也瞧不见她?”
他见念儿含着泪点头,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又拉着甄观怡过来,“观怡,你也瞧不见?”
甄观怡吓得瑟瑟发抖,哭着点头。
伯明腾地一下起身了,“怎么可能?你们俩大清早的这是中邪了么,你娘好好的,怎么会回不来了,瞎胡闹!”
甄观怡和念儿都哭着说娘是真的走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不相信!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樱娘明明是起床去菜园里摘菜了,或者是做别的什么事去了。
可是,为什么画上也没有她?
或许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他朝外走的时候,还顺手用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左胳膊,感觉很疼!
这不是梦?他顿时浑身颤抖了起来,不可能!他要出门去找樱娘,或许她会知道为什么画上没有她,樱娘懂得的事情总是比他多。
伯明先来到自己的屋,拿着樱娘昨夜里脱下来的棉袄,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樱娘肯定知道这是咋回事的,一定会知道的……”
念儿流着泪跑进了他爹娘的屋,见他爹拿着他娘的棉袄要出门,他拦下了,伸手在他娘的衣兜里掏了起来,他觉得她娘若是离世了,或是消失了,她自己应该提前有感应的,或许会留遗言。
可是棉袄的几个兜里都没有,伯明瞪着念儿,吼道:“你瞎翻腾什么!我再不去给你娘送棉袄,把她冻着了如何是好?”
念儿被他爹吼得心更痛了,他想说,爹,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样你会更难受。
可是他啥也没说,抬袖抹了把泪,由着他爹出门。他又来炕上翻开他娘的枕头,发现有两封信!一封是早已发黄的,那是他爹当年服徭役时给他娘写的信,还有一封,是新的宣纸!
念儿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伯明親啟”。
他泪如雨注,朝外喊道:“爹,娘留了信!”
伯明已经走出了院子,听念儿喊他,说樱娘给他留了信,他赶紧跑了进来。他双手如筛糠般抖着打开了信,上面是一行行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确实是樱娘亲笔写的,不会有误。
“我的夫君伯明:
当你看到此信,或许我已经身至阴曹地府。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无论是何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这一遭,只不过是或迟或早之事。你切勿过于伤悲,我自己都能坦然接受,你可不要想不开而苦了自己。
今夜乃除夕,此时你和仲平在堂屋里守夜,而我坐于桌前写着此信。刚才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现在又静谧得只能听到窗外一阵阵风吹树叶的沙沙之声。我早已想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永生永世的夫妻,总归有离别的那一日。
你不要怪你师父隐瞒了你,是我央求他的,我想在最后的这一段日子里,咱们能好好相伴,没有泪水,没有悲痛,更不想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这个人世。
你一定要好好地度过余生,不要因我离开了人世而做傻事,切记切记!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你要看着儿女们过幸福的日子,看着他们生儿育女,然后时常牵着儿孙们到我的坟前去看看,若能如此,我便能安息。
爱你的樱娘”
伯明的泪水将信打得湿透,他把信递给了念儿,拔腿就往外走。
“爹,你去哪儿?”念儿怕他爹承受不住会出事,紧紧拉住他爹。
伯明一把挣脱了念儿,“我去找你娘,她没有走,更没有死!”
他慌忙走出,在抬脚跨门槛之时,突然一下栽倒,昏厥过去了。
念儿和甄观怡直扑过去,“爹!爹!……”
清儿和顾兴因为睡在厢房里,刚才并没听到这边的动静,直到他们起床时才被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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