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为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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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为谁嫁-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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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者笑容更深,言不由衷道:“祖母取笑孙女。”

“萱姐儿都十四了,你母亲前几日还跟我念叨,说你三姐的事已定,就该是轮到你了。”沈老夫人笑容亲和,很是疼爱地抚了抚对方面颊,“你自己可有中意的儿郎?”

这话,若是换做旁的姑娘,必然是羞笑了缄口不言,垂首答但凭长辈做主。

而事实上,如若是旁的孙女,老夫人亦不会有此一问。这后宅里的人,都是什么脾性,她心里清楚得很。故而,此刻见沈嘉萱没有回答,含笑着即重复道:“没有中意的吗?那祖母就随意挑了好的给你安排,可好?”

“祖母。”

四姑娘耐不住了,抬头就欲语还休,“孙女、孙女……”

老夫人没有点破,只移了视线淡淡言道:“原念着你近来乖巧,对我又一片孝心,想给你个自主的机会。如若萱儿心里有合适的对象,祖母就疼疼你做个顺水人情,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总该让你选个满意的。”

四姑娘已是满面通红,将先前母亲的叮嘱和关照抛至九霄云外,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安襄侯府的世子爷。只是,到底是名媛闺秀,再是直接嘴快,平素该有的矜持还存着几分,因而吱唔着没有答话。

“萱儿不吭声,那便是没有了?”老夫人合掌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在盛京城里挑个好子弟给你。对了,前几日听你祖父说起,城东朱御史府里的二少爷……”

“祖母,孙女不要旁人!”

听说真要将自己许配给旁人,四姑娘急了连忙打断,神色紧张地望着身边人。

“那萱儿想要谁?”

四姑娘不肯说出安沐阳名字,一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二则是想着安世子亦是六妹妹的心上人,祖母素来疼她胜过自己,能成的机会不大。再且,这个事早非秘密,祖母说让自己选择,她不敢确定是不是默许的意思。

老夫人依旧没有恼,沈嘉萱在其注目下,最后扑进对方怀里嗔道:“祖母明知故问,您清楚孙女想嫁谁,是真的让我自己选择吗?”

“这还能有假?”

老夫人搂紧四姑娘,缓缓抚着对方后背,诱哄般言道:“萱姐儿的心思,祖母是明白,不过这事比较为难,便是想给你做主,还要问过伯爷和你姑姑的意思。再且,我虽是你的祖母,不过婚姻大事,也不知你父母那是否有旁的好人选。”

听出对方话里的为难,沈嘉萱眨了眨眼,眸角显然有些失落,“孙女明白您的为难,不强求。”

即使表现得善解人意,不过那僵硬的表情即说明了所有,四姑娘心系安世子多年,为其不惜同家中姊妹翻脸争执,哪里是说不强求就能真放下的?

可惜,不这样又能如何?饶是素日任性没理智,亦明白惹恼了老夫人有弊无益,她是沈家庶房里的姑娘,再不甘心也得承认,于身份上差了六妹妹一大截。

现今说的好听,皆为伯府嫡出的姑娘。可六妹妹是名正言顺的延伯府千金,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伯府千金配侯府世子,这是门当户对;而自己,待等今后分家后便只能算作旁支,且父亲和三叔非嫡亲,真要有个什么好处哪轮得到自家?父亲官职不过从四品,这样的门第在盛京多得是,若自己嫁安世子,便是高嫁。

个中利害,沈嘉萱心知肚明,但就是因为太过清楚,才更不想认命!

在府里这么多年,她自看得出四婶和八妹妹惯常会讨好奉承三房中人,不过都是借她们今后的富贵权势,想得些好处罢了。可惜自己母亲和三婶的梁子是早就结上的,便是委曲求全去谦让六妹,关系亦不会有所缓和。既是如此,何故要受那份委屈?

沈嘉萱早就想通彻了,与其战战兢兢地过窝囊日子,倒不如仗着现今闺中姐妹平等的时候,肆意活出侯府姑娘的精彩?今后如何且顾不得,偏是将眼前日子过舒畅才是。她是个实在人,不会让自己憋屈不痛快,虽心有定位亦不会妄自菲薄。毕竟,现今这都还没分家呢,做什么就要对她沈嘉芫奴颜婢膝?

看到四姑娘出神,老夫人面露心疼,“萱儿是个乖巧的,让祖母想想法子,定不让你失望。”

沈嘉萱闻言,倏然抬眸,紧紧地盯着对方,老夫人说什么?不让自己失望,那她便是同意了?

“祖母,您、您不反对?”

瞧着欣喜若狂的孙女,老夫人笑得和蔼,“祖母反对什么?你是我孙女,自是盼着你幸福,难道还见不得你好?傻孩子,将你那颗心放实了,好在中意的是阳哥儿,你七姑姑还能做个主,怕是不会太难办。”

四姑娘很清楚,对方能说出这话,那成事的机率非常大。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感动,只觉得脚踩不着地,浑身飘乎乎的竟是觉得不真实,“祖母,您说真的?”

老夫人故意扬眉,打趣道:“难道不是阳哥儿?”

“不、不,就是他!”

沈嘉萱不断强调,这事实在太过惊喜,再三忍耐还是说道:“孙女以为,您会将六妹妹许给他的。”

“哪里来的传言?竟是瞎说!”握紧了四姑娘的手,老夫人语气郑重,“你六妹年纪尚小,再说长幼尊卑,既是适合咱们萱姐儿的,祖母难道还非偏着心留给芫儿?真是多想。”

四姑娘即笑,笑得合不拢嘴,上前替祖母捶背按肩,“您真好。”

沈老夫人侧首拍着搭在肩上的小手,语气悠然道:“萱姐儿是咱们沈伯府里的姑娘,自是要寻个体面的夫家。今后出嫁,万事要记得府里,常回来瞧瞧,可别将祖母给忘了。”

“孙女的一切都是祖母您给的,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呀。”

沈嘉萱心情极好,不断地陪着老夫人说奉承话,心念着母亲的话竟是还真管用,从不曾想过祖母会这般疼自己。若是真的成了安襄侯府的世子夫人,做了他的妻子,侯府的未来主母、诰命夫人……便是想想,便已心潮澎湃,激动难言。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利用

打发走四姑娘,沈老夫人神色疲惫,端起手边瓷盏才发觉茶水已凉。侯在旁边的葛妈妈近前接过,退至帘外寻婢子换了热茶,恭恭敬敬地奉上,觑着主子神色关切劝语:“可是不舒服,奴婢伺候您去榻上歇会吧?”

后者摇头,伸手制止道:“不歇了,估摸着她们已在来请安的路上,虽说清早拦着,可现今都见过芫姐儿、萱姐儿,不能再拒之门外了。”吃了口茶,觉得嗓间微润,复言道:“萱姐儿沉不住性子,倒是芫儿较过去稳重得多。”

葛妈妈则笑,转念说道:“六姑娘近来是乖巧得体许多,想来从前都是那几个不知好歹的贱奴在旁边挑唆,成日搬弄是非平白连累了姑娘声誉。”

“是啊,芫儿那丫头本性不坏,就是被老三媳妇骄纵得厉害才有失分寸。”用杯盖拨弄着绿水上漂浮的茶叶,老夫人语气欣慰又似感叹,“到底是我太疏忽,竟让那样的人在清涵院里当差数年!”

“便是菩萨也有失误的时候,您哪能事事都预料得到?”葛妈妈赔笑着替主子宽心,“那些叼奴存了坏心思,欺上瞒下的勾当做得天衣无缝,连世子夫人都被蒙在鼓里,这……”

方提这话,老夫人便即刻打断,“蒙在鼓里?”语气暗嘲,“这些年,还不知是谁被谁蒙在鼓里呢?!”

葛妈妈是她身边的老人,从闺中起就跟在身边的,主仆情分非凡。但凡老夫人心里藏的事,皆有几分了解,闻言则凑上前,“您许是多心了,世子夫人疼爱姑娘的情谊,阖府上下谁不知晓?她认定六姑娘将来是给咱们七姑太太当儿媳妇,必然疼爱有加。”

沈老夫人眸角的疑虑飞速闪过,惆怅费解道:“便是因为太疼芫姐儿了,我这心里才总觉得不踏实。”挥去这等思绪,将茶盏搁下,想起方才场景,启唇添道:“明儿个姝儿回府,萱姐儿和阳哥儿的事,怕还要她在姑爷跟前多费心功夫。”

葛妈妈自听出了对方语中的心疼之意,忍不住缓声试探:“老夫人素来疼爱七姑太太,这回怎的要她为难?”

闻者则合上了双目,“我为难着,她也为难,唉。”语气无奈。

晚夕去广源堂请安,沈嘉芫自然而然就被世子夫人留下,陪她共用了些清粥,母女俩则进内室说话。午后游廊里的那番谈话似是让蔡氏拘谨了许多,面对低眉若有所思的女儿时目露歉意,“芫儿,下午是母亲说话不妥,你别生为娘的气。”

沈嘉芫抬眸,迎上对方情真意切的面庞,忙摇首回道:“是女儿的错,不该冲撞母亲,皆是以往我举止颇有失格,才会让您如此费心担忧。”

“芫儿是越发善解人意了。”伸手将对方发丝捋至耳后,世子夫人轻笑道:“咱们母女间,还这般生分作甚?今儿个出去累着了吧,我让人炖了银耳雪梨汤,待会吃了再走。”

“嗯。”

沈嘉芫抿唇应声,心里估摸着对方深意八成是欲旁敲侧击问在侯府里的事,本意不想留下,然原主对她依赖极深,现儿自己表现地太过生分着实惹人猜忌,且眼前人亦非个好糊弄的,若反让她看出些什么,岂不是多生事端?

果然,几言寒暄后,世子夫人沉吟着顿声片刻,缓缓说道:“你姑姑最近身体可好,去侯府可见着了附哥儿?”

“回母亲话,姑姑身子很好,说是明儿要来府里。不过女儿今日去的不巧,未曾见到三表哥。”沈嘉芫发觉,母亲很关心安沐附,往来亲近,且他每每过府,必定会来广盛楼请安。

“你姑姑明儿要过府?”

世子夫人大为惊喜,继而喃喃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告诉母亲?”说着倒也不见责怪,“方才蔓儿在这,说是从你那得了蜜饯,还取来孝敬我,是皇后娘娘赏给你姑姑的吧?”

“是的,女儿不敢独食,便让人给七妹和九妹各送了些。”说着面露讪讪,沈嘉芫颇不好意思道:“女儿不孝,居然给忘了您。”

顾盼羞愧间,俏态百出,世子夫人瞧在眼里,哪舍得责怪?揽着闺女就宠道:“到了母亲这个岁数,什么好东西没尝过?芫姐儿有蜜饯想着分给姊妹左右,是身为长姐的气度,我看着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见怪?”

后者则微微莞尔,娴静和柔。

“对了,听说你姑姑疼你,特地请宫里的师傅给你雕琢首饰,可有这事?”

她怎么会知道?

沈嘉芫心里片刻惊讶,转念佩服起对方的耳目灵敏,抬眉却故作娇嗔,“母亲都这么清楚了,还来问我?”

“瞧瞧,咱们芫姐儿的脾气多大?我是连问都问不得了。”世子夫人侧首看向旁边的蔡妈妈,见对方附和则续道:“可不能再如上回般顽皮,虽说你姑姑不是外人,可在安襄侯府里惹了麻烦,你姑父会不高兴的。”

好端端的,竟是扯到了安襄侯爷?

那日的变故会造成什么影响,沈嘉芫心底不是没数,且联想到安沈氏多日不登门和今儿老夫人的深意,自能推算出安襄侯爷是动了怒意。然碍于二府颜面,这些事被瞒得严实,连老夫人说起时都含蓄的很,显然不愿人知晓太多。

母亲特地提起,究是个什么目的?

“芫儿,想什么这么入神,母亲跟你说话呢。”推了推女儿,蔡氏言带安抚,拍着对方手背即道:“别怕,都过去了,左右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大表哥亦不会怪罪,瞧你们兄妹感情不是照样的好?”紧紧凝视着少女眉宇,似不愿错过对方任何的细微动作。

沈嘉芫却似什么事都没,随口应道:“女儿知道,您都说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怕什么?”说完视线朝蔡妈妈投去,纯然天真道:“母亲不是说有汤喝吗?下午坐车许久女儿有些乏累,想喝个汤回去歇息了。”

世子夫人还藏着满肚子话没说,见女儿已经掩手哈欠喊倦,只好让人端来了汤羹放她回去。听着屋外渐远的脚步声,蔡氏甩了甩帕子,沉脸道:“这叫个什么事啊,芫儿的口风竟是这样紧,真不知她们给了她什么好处?”

“夫人,六姑娘怕是真的累着了,待明儿再……”

蔡妈妈的话才说过半,坐着的主子就极为不甘地拍起了桌子,打断道:“明儿再问?我看是问不出个什么来了,真是奇怪,芫儿她素来听我的话,最近是越发不对劲了。”神情苦恼,却又想不通彻,便只好对亲信轻问:“你说,她有时陌生地连我都觉得跟变了个人似的,可方才那撒娇的神态,还是和从前那样什么都不上心。”

“夫人快别愁了,自六姑娘病愈后,您都没舒过心。”蔡妈妈扶着主子转进内室,亲自伺候对方宽衣。

世子夫人则连连摇头,“老爷也真是的,明知我心里好奇着,也不给讲个明白。”说着往外瞅了眼,叹气道:“跟着伯爷歇在外院,但再急也该进来去颐寿堂请个安啊。”

“夫人别担心,世子爷是和伯爷回来的,二老爷亦在外院,怕是商谈要事留住了,老夫人不会怪罪的。”

褪了厚实的褙子,蔡氏坐在床沿,皱眉道:“芫儿伤的人肯定不简单,否则安襄侯府不会将那日跟去别庄伺候的奴才都藏起来,弄的我们什么线索都查不到。”

“夫人,您为六姑娘的事费了那么多神,还是早先歇着吧。”

世子夫人目视前方,讷讷沉言:“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母女的算盘,想毁了那门亲吗?我是绝不会松口的!这个事要真闹起来,便是闹到安襄侯跟前,我们芫姐儿也一定要进侯府!”紧咬住双唇。

蔡妈妈见她这般,目光越发心疼担忧。

次日,安襄侯府的马车抵达在沈家大宅门前,世子夫人亲自迎了安沈氏进院,两人直往颐寿堂方向。众夫人姑娘早已侯在屋里,几番招呼过后才退出内室,仅留老夫人母女谈话。

没有外人,安沈氏则渐渐收起了脸上笑容,了然为难地看着对方,语气无力道:“母亲,您别怪女儿不孝,朝堂上父亲和侯爷的事你定然清楚,我身在安家,有我的无可奈何。”她并不跟娘家生分,亦不会强撑颜面,素来对沈老夫人都无所隐瞒。

“姝儿,娘明白。女儿嫁做外家妇,是该以夫家为先。”

“谢母亲理解,女儿实在惭愧。”

沈老夫人开门见山,“你现儿过来,姑爷可有说什么?”

闻者摇首,轻声答道:“侯爷他不太高兴,怪我自作主张,听说是芫姐儿过府请的我,又念叨了上回的事。”

听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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