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为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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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为谁嫁-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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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之间,清白如纸。

哪怕,在她困难潦倒之际,他是助她帮她的未婚夫;哪怕,他关切真诚的劝过她放下仇恨,道他会尽未婚夫君的责任。

瞧,身边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擅长攻破人心?

他从不会主动提及任何让她报仇的言语,开口皆是替她着想、尊重她的意见。他永远都是这副谦谦有礼的模样,但总在说得人心动摇之际,偶尔借他人之口传点消息入她耳中,然后蛊惑得她主动要求。

当年,她说要报仇、要去接近将军离开的时候,对安沐阳还存了愧疚。

毕竟,他未婚夫的身份,无从否定。

而自己,却为了私仇而率先提出离开他。

再次走在这庄子内,往昔的画面不断涌现在脑海中,沈嘉芫突然笑了。

是真可笑!

安沐阳走在前面,转身突然捕捉到沈嘉芫脸上的笑意,浅浅的,却让他感到了讽刺,不知为何,视线不自然的转过。

身后却有低低的声音传来:“这样的时节,真美。”

他的耳边似乎浮起很久很久前那个清婉哀愁的声音:“安世子,若能永远留在这,与世隔绝,该有多好?”

语气是那样的期盼,带着憧憬。

他没回应她。

他安沐阳,从来不会轻易许下承诺。

沈嘉芫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端倪,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将军早就知晓慕婉曾多次到这与你相见,她失踪后,这处怎可能还是秘密?”

“确实有人来过。”

安沐阳语尽笑意:“只是,我的地方,岂是他们轻易就能翻查的?”

他能将人藏在这,便能让所有人都找不着。

说话间,已到了梨林深处的一所屋外。

是她曾住的闺房。

安沐阳推门,跨过门槛,转身望向沈嘉芫。

她愣了愣,提步跟上。

这刻,或许连她都想不通,为何会这样轻易的踏入了进去。

临墙的多宝槅内,摆着一座浮叶三角熏炉,他双手捧住,往左转了几圈又往右倒转了几圈。

头顶有轻巧的机关启动声,伴着“吱”声,正上方露出块地砖大小的空洞。

却是条隐秘的密道!

竟然不在地上、不在墙上,竟是在这等地方?

沈嘉芫惊诧的望向安沐阳,他却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腰际便点足跃了上去。

漆黑的路道,先是平行,后一直向下,极长的台阶。

望着走在前方、手中举着油灯的安沐阳,沈嘉芫突然连自己都觉得匪夷,竟跟他到了这里,居然还有勇气和胆量与他如此独处!

他可是个会功夫的男人,又是个心狠的男人!

她完全可以留在外面,要求他将遗体带出来。

而方才,脑袋却似短了思考,鬼使神差的跟着进来了,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有。

此刻,只能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与他一起,天生的没有安全感。

哪怕,她知晓到时候可以依旧用安襄侯府威胁,可以杜撰恶狠胁迫他的言语,让他不敢轻易拿安家上下做赌注而杀了自己。

她依旧不放心。

走了段路,他突然停下,将两边的壁灯点上,露出道石门。

周边有些冰寒,她似乎意识到了这是哪里。

是庄内人工湖底的下面!

安沐阳吹灭了手中的灯烛,转过身对她说道:“就在里面。”

沈嘉芫却走到石壁边,将其中的短烛取下,面无表情的冲他说道:“打开!”

他望了眼她手中的烛火,低头叹息了声,语气无奈道:“你又何必如此心急?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有些事,容不得耽误!”

关于慕婉的任何事,她都不想与安沐阳说,因而是绝对不可能告知他说已经有酷似慕婉的女人出现的消息。

安沐阳启动石门旁边的机关,露出间宽阔的石室,石室明亮如昼,正中间摆了口石棺。

沈嘉芫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手中的烛火忽暗忽明,周边静得可怕。

缓缓的跟在安沐阳身后,只是自己还不待接近,前方的安沐阳就突然一下子趴到了石棺前面,面色慌乱且惊诧。

沈嘉芫心生不好,几步上前,人也征在了原地。

石棺,空空如也!

“安沐阳,你骗我?”

手中短烛落地,沈嘉芫双目怒火。

“没、我没骗你,怎么会不见了呢?”

安沐阳自己也想不明白,虽然已经应衬了让沈嘉芫毁了这具遗体,但这关头尸身消失,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让人太难接受。

一具没有生命的身体,怎么就会不见?

沈嘉芫似乎也看出安沐阳并非假装,想起丈夫的话,脚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不可控制的低诉出声:“难道……”

安沐阳却耳尖的发现了端倪,紧盯着沈嘉芫追问道:“难道什么?”

她知道了些什么?

好像从去年离开梨庄后,这个表妹就变得他不认识了。而前几天她找上自己,所言所语,都让人不敢小瞧。此刻原该是盲目无主的,但听见她说“难道”,安沐阳便认定了她知道自己所不知情的情况。

沈嘉芫听到他的问话,竟也没再想隐瞒,抬头突然郑重无奈的问他道:“你曾说,有个道士能招魂、起死回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安沐阳先是一呆,继而脸色大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七章 不见尸身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送回慕婉

第一百零八章 送回慕婉

沈嘉芫最终也没将心底的疑惑告知安沐阳,措辞敷衍他后,便道要回城。

出去的路,走的是石室内另外的机关,直通水上小筑。沈嘉芫审视的打量他,显然是不明白先前为何有轻便的路径不走,却要费事得折腾选那入口,但见他心不在焉、兀自深思的模样,便也没再询问。

跨出梨庄,沈嘉芫正欲上车之际,紧随其后的安沐阳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表妹,”他声音低沉且犹豫,唤住了她后迟缓了下方继续:“你是否在怨我?”

沈嘉芫突然转身,不明所以的反问道:“姐夫这话是何意?怨你?怨什么?”话落也不等对方接话,径自笑着再道:“到了今日这地步,你我表兄妹间再谈什么误会,不觉得可笑多余吗?”

安沐阳身子微滞。

沈嘉芫便回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仰头看了眼他轻问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表哥当日可恨我杀了她?”

安沐阳以为,沈嘉芫从不知晓,慕婉真正的死因,并非是她。

而听对方如此揽责,他目光忽闪,却依旧沉默。

进了城,沈嘉芫让余明在集市上将她放了下来,而后朝早先同香蕾香薷约好的茶楼而去,随意的进了附近几家首饰衣料铺子,又带了些食斋的糕点才回府。

一出一回,路上耽搁了许多时辰,回到齐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辰,沈嘉芫在屋内就着香茶用了点点心,便小睡了会。

外人看着,绝无异常。

而只有闭目的她自己方知晓心头的烦闷。

慕婉的尸体,不见了!

那会去哪里?

再说梨庄那边的水下密室,一年多来都没有出事,怎的最近突然就被人发觉了?且还能无声无息将人转移,都不惊动安沐阳分毫的?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意。

待听到院外动静,方知原是六姑娘齐佳玫来了,沈嘉芫这才起身,陪着小姑在隔间里坐了许久。

日渐西移,却还不见丈夫回来,沈嘉芫不由唤来侍婢,打发了人去外院。

前去的侍婢回来答话,道二爷今儿早上从宫里回来后,便被昌威将军府请去了,至今未归。

她不由得更担心了几分。

心底七上八下,反反复复起了很多种可能,却都得不到证实。

又过了会,齐天佑的随侍石南回府,到墨染园传话,道今儿二爷不回府用完膳了,让二奶奶不必晚上不必相侯。

自从成亲后,他的起居作息很稳定,更没有过晚归的现象,沈嘉芫心道定是出了状况。

故而,她让石南回去传个话,表明了今儿无论二爷回来多晚,都会让落钥妈妈给他留个门。

这话,便是不想齐天佑以迟归而宿在外院。

她想了很久,今日瞒着丈夫外出见安沐阳的举动是草率也是冲动,后又出了那样的事,更加觉得不能隐瞒他。待会等二爷回府,她便与他坦白,除却慕婉是她亲自下的手外,其他的并无什么不能说的。

如今,这方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未来。

从成亲那日起,二爷就该是她最亲密的人。

更何况,他们有共同的目的,便是不愿将军再受伤害。

这个事,瞒不住,更没必要瞒。

遗体丢失,将军得知真相,是早晚的事。

既然如此,为何非要等到他陷入别人阴谋后,才让他知晓?

故而,入夜洗漱后,沈嘉芫便拿了绣架坐在寝室的外间,借着炕几上的烛光,替丈夫缝制里衣。

香蕾伴在旁边,偶尔与她说话解闷,但见自家主子总心不在焉的模样,后来便止了声音。

齐天佑倒没预料中的回来那么迟,赶在了宵禁之前,进院后直奔灯火通亮的主卧。掀帘进屋见到炕上的妻子,心中一暖,转而露出心疼,上前缓声微责道:“都这么晚了,早些歇着,这等费眼力的活计,让奴才们做就成。”

沈嘉芫笑着起身,迎他进内室,边回首喊人送了热水进来。

近身后方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她眉头微蹙却没有如常的嘀咕相劝。反倒是他心细,察觉到妻子情绪主动开口:“今儿将军府里出了点状况,待会再与你细说。”

虽早已料到定是与将军有关,但丈夫这一说出事,还是让她紧张了好阵子,心底总猜测着到底是何时。

齐天佑从进屋到现在,皱紧的眉头都不曾舒开,这与他过去每每见她时浅笑的模样不符。

“嗯,不急。”

沈嘉芫轻声应了,就与进屋的秋兰、春月伺候他净面换衣。她将手中的巾帕递给婢子,关切的询道:“我让香薷熬了些粥,就放在咱们小厨房里热着呢,我让人给端来,二爷用些可好?”

方才那么浓的酒气,在外自然是吃酒居多,必然没如何进食。

“好。”

沈嘉芫便吩咐人去端来,坐在旁边陪着他。

齐天佑用了两碗,将筷子搁下,待等侍婢们将碗盆撤下后方开口,语气凝重:“阿芫,你昨儿方跟我说慕婉的死讯,今儿便有人送了口棺材到将军府。”

沈嘉芫捧茶的手一颤,抬头惊异道:“何时的事?”

“清早,沛言从朝堂回来发现的。”

“可查出了是谁?”

齐天佑摇头,语气淡淡道:“没查。”

他表情沉重,停顿了下突然又道:“棺材里,是慕婉的尸体。”

“哐当”一声,沈嘉芫手中瓷盏落地,双眸惊滞。

“尸、尸体?”

齐天佑颔首,视线却紧随着妻子,总觉得她反应过大了些。按理说,她与慕婉该是没什么交情才对,就算有照面,怕也是形同路人的,而她与沛言之间,就更加不用提了。

然她对这事表现出来的紧张与在乎,根本就不同寻常。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关注着,故而她亦在乎着?

齐天佑不天真,自然知晓并非如此。而妻子心中总藏着事,偏生是不愿与他说的,自己虽不逼她,但若说当真对妻子心中隐藏的秘密无所谓、没兴趣,亦是假话。

他的目光略有复杂了起来。

却没有再问“阿芫,你是否知道些什么?”的言语。

“那将军他……”

齐天佑垂首,低回道:“他的反应,你也能预测一二。我赶去赵府的时候,沛言已经将尸身抱回了落幽阁,两人关在屋里许久,后来还是老夫人在外又唤又劝了半日,他才开的门。我与沛言道,这事绝不会这样简单。前两日刚得了她在城外清华寺里的消息,今日却成了具尸体。我隔着窗户远远瞥见了一眼,尸身完整。”

说到这,齐天佑再次看了眼妻子,语态疑惑道:“并不像你所说的,去年辞世的那般。”

原来,遗体真的尚且完整!

这么说,当初安沐阳,还当真抱着能让她死而复生的念头?

不过,是俱冰冷的尸体,这让沈嘉芫安心了不少。

她过去虽不信佛,但在自己莫名重生之后,对这些鬼神之论,竟起了种莫名的信崇。

没有那样荒唐就好。

只是,先前活生生出现在将军与二爷身前的女子可能作假,那这尸身?

会不会也是假的?

沈嘉芫不由开口追问:“二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可有追查?”

闻者摇头,为难道:“你也知道沛言过去为何总不让慕婉外出、多接触世人了。虽说当初慕大姑娘养在深闺,但在这京城内到底有人见过她。她的身份不容易大肆追究,更不能惊动官府,所以……也只能对外说是病故。”

慕婉离世,沛言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失控得不见丝毫往日沉静,最后还是赵老夫人想了说辞,道一年前慕婉身患顽疾被送出京城养病,无奈天命难违,如今病逝。

这算是给了她份体面。

“我有托人找来资历的仵作过府,那人与我朋友私交甚密,想着万无一失绝不会让消息流露出去。但沛言守在屋外,如何都不让人进去,谁都不准进,我劝了半日也是徒劳。”

话至此,齐天佑又是连声叹息。

见好友那般颓废消极,他心里如何好受?

沈嘉芫亦听得停止了思维,心似被什么揪着般难受窒息,痛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到底是何人从梨庄那转移了慕婉的尸身,又为何要送到将军府外,但事实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那幕后之人,不可能只是因为看着一个已故之人无法入土,所以好心的将她送回夫家;也不可能只是因为想见到将军痛苦消极,这之后必定还有更重的动作。

“二爷,其实,我今日与安世子出城了。”

屋内正压抑沉重之时,沈嘉芫突然开口,在丈夫错愕的目光下,继续说道:“我、我一直都知道,慕婉的遗体被他藏了起来,但是今早去的时候,刚发现不见。我原是想回来便与你商量来着,只是你总不在府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这个消息,对于齐天佑来说确实惊讶不小。他一直以为,自己妻子与慕婉根本毫无瓜葛,当初沛言怀疑的时候自己还替她说了不少话。

但怎奈,她竟然知晓,且一直都知晓?

他突然站起了身,语气凝沉的问道:“这么说,慕婉的死,真是安襄侯府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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