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不好了,二夫人院里遭贼了。”司棋跟绣橘一脸紧张的跑了进来,道。王妈妈站在一边,看了眼迎春,身子一抖,什么话都没敢说。
“哦,是么。看来二夫人有的忙了。”迎春淡笑道。
“姑娘,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这可是遭贼啊,万一那些个贼人跑到咱们院子里来,那可如何是好。”司棋剁了下脚,不满道。姑娘以前是万事不管,如今是万事不怕,唉,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怕,怕什么,难道怕贼人中了我的毒针,丧了命不成?”迎春好笑道。这两个丫鬟一个稳重,一个机灵,都比前世那些宫女有生气的多。
司棋一愣,“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姑娘,那我去打听打听二夫人那儿的事了啊。”迎春一点头,拉着绣橘就出去看热闹。
如今姑娘变的这般厉害,她们也就不用整日里跟着姑娘,生怕她被人欺负了。
“姑娘,二夫人院里,可是你。。。。。。”司棋绣橘一走,王妈妈搓着手,有些不安道。若真是姑娘,那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这二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姑娘怎么上跟着跟二夫人作对呢。
“怎么,妈妈可是怕了。”迎春喝了口茶,手肘撑着炕桌,侧脸倚在手背处,淡笑道、
“哎呦,我的好姑娘哎,你怎么惹上那位了,慈眉善目的不一定就是菩萨啊。”王妈妈急得团团转,手心上满是汗。
“恩,我知道,你也不必担心,下去吧。”迎春摆手道。王妈妈无奈,只能退下,而后向几个相交的姐妹打听打听。
王夫人处
面上蒙着淡紫色面纱,一双眼睛全是冷意,屋子里跪满了奴才,就是周瑞家的也跪在地上。
“说,昨日是谁进了我的屋子。”说着,一双眼睛如利箭般从人群中穿过。
今日一早,王夫人是被丫鬟惊叫吓醒的,而后去了铜镜处一看,竟是长了满脸的红疙瘩,密密麻麻的,看的她自己都是一阵冷战,忙让丫鬟喊了太医过来,再低头却发现妆奁里的首饰一件不剩。王夫人一顿,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头晕脑眩,手脚冰冷,立柜里的银子,床垫下的银票都不见了。这些银子可都是给元春的啊,一万多两,就这么没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风呼拉拉的吹过。
王夫人怒极,也不禀报贾母,将她院子里的奴才全部招过来,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严加拷问。特别是守夜的丫鬟,更是被人押着胳膊跪在地上。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小丫鬟金钏哭着求道。
王夫人自是不信,拉着她下去就是一顿板子,而后扔在地上,屁股上渗出了血来,王夫人面无表情,阴沉着脸道,“说,到底是谁弄的鬼,赶快给我站出来,不然让我知道了。一家子都落不到好。”
底下哀嚎声一片,却是没任何人站出来。
这边动静实在是大,贾母那儿不一会儿就接到消息,听奴才说,王夫人在院子里处罚奴才呢,气道,“糊涂东西,糊涂东西。”而后拄着拐棍就往王夫人这边赶去。
她们这种人家,但凡有个风水草动,保不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外边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这个蠢妇,做起事情来,也不知道想想宫里的元春,想想宝玉,想想政儿。
到了院子,见地上跪了一院子的奴才,狠狠的用拐棍敲了敲地面,对着周瑞家的道,“你们且退下,对了,这丫鬟,找好点的大夫看看,再去琏二奶奶处取五十两银子给她们一家,好好的补补,等休养好了再到府里办差。”
周瑞家的听此,连忙带着众人退下,屋子里也就剩贾母,鸳鸯跟王夫人。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心中憋火,只恨这老不死的总是坏她好事。
众人离去,贾母对王夫人也就不客气了,道“你这蠢妇,嫌元春在宫里过得太平不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你这般劳师动众。”纵是有什么事儿,也该私下里查探,这蠢妇,这般明目张胆,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知道内情的,会笑话她们连个奴才都管不好,不知道内情的,还不定以为她们这主子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不管奴才生死呢。
贾母越想越气,她做了一辈子和善人,谁在外边不喊句老菩萨,荒年大旱的时候,更是经常在街上布衣施粥,从没这般对待过府里的奴才,若她跟这蠢妇一样,这赖嬷嬷能有这般忠心。她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善名,都要被这蠢妇给败坏干净了。
纵是有天大的事儿,也得冷静,私底下查探,哪家妇人跟这蠢妇一样,光明正大,不要脸面。
贾母心中有气,对着王夫人是半点不客气,唾沫横飞,拐棍直杵地,王夫人诺诺点头告罪,心中却是愤恨不已,待贾母骂完后,王夫人才道,“不是媳妇故意这般,而是昨夜,我这院里竟是遭了贼,预备给元春的两万两银票和一万两碎银子是一点不剩,还有媳妇的一些头面首饰,那都是今年春新打的。媳妇丢些钱财倒也不怕,就怕那贼人胆大妄为,到时候去了母亲院子里,到时候母亲也丢了什么,那就不好了。”
贾母一听,“什么,竟是丢了银子,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丢了三万两,你这蠢妇,把银子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作甚,急等着贼人惦记不成?”头开始贾母还不怎么担忧,但想着那贼人若真去了她的院子,那还得了,没了银子,就她这两个媳妇,还不把她给吃了,如此,哪里还能淡定的了,只痛恨这王夫人不早些将事情告诉她。
王夫人见贾母面带忧色,心中畅快,“母亲不知那贼人是如何奸诈狡猾,媳妇都藏的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找到了,因此想着,会不会是府里出了内奸,因此才有刚才那么一出。”
贾母沉着脸道,“这事是该严查,鸳鸯,你去将琏儿奶奶喊过来,若是这府里真有那吃里扒外的东西,纵是我心慈,也是不能容忍的。”鸳鸯听此,忙去请琏二奶奶过来,因着事关重大,脸上的表情也比往日沉重了些,王熙凤见此,眉头紧皱,一早也听平儿说二夫人院里遭了贼,她原想着等事情处理完了再过去看看,这会儿看来,这可不是件小事。
一路上,鸳鸯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王熙凤,特别是三万两银子的事儿,就是王熙凤也倒吸一口凉气,三万两银子,别看荣国府在外头瞧着光辉的很,但这公帐上,也就十万两左右,外头田庄基本上都入不敷出,也就时令的时候送些瓜果蔬菜讨讨老夫人欢心。想此,王熙凤眉头一皱,竟敢有人在她手里翻出浪花来,当她王熙凤是死人不成。
一路,王熙凤板着脸,横眉冷目,脚底生风,见了王夫人跟贾母,随便问了安,直接问道,“二太太,可有查出来,是不是府里奴才做的?”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这原想查呢,只是这奴才们嘴巴紧的很,一个个都说不知道。”
王熙凤冷哼道,“太太心慈手软,我可没这么好性子,我倒要看看,一个个是镶了金牙还是银牙,钳子还撬不开不成。”三万两银子,亏的荣国府的就是她大房的,大房的也就是她的,竟敢有人从她手里偷东西,瞎了她的狗眼。
王夫人装模作样叹了几口气,还说了刚才贾母说的话儿,什么莫要太过名目张胆,以免别人闲言碎语,不慈不仁云云,王熙凤直接冷哼,一旁贾母顿时红了脸,咳嗽几声,道“好了好了,如今说这些有何用,凤儿啊,你赶紧跟你姑妈一道好好查查,不怕是府里奴才起了贪心,就怕是府外的人,也不知道跟哪位皇子有关。“
“太太,除了银子,你可还丢了别的什么东西?”王熙凤皱眉道,这事儿还真透了股邪味儿,这府里的奴才,纵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这么大笔的银子,小偷小摸是肯定的,但是三万两,就是放地上,还不定敢捡。
王夫人想了想,“没,我今早已经看过了,就丢了银子跟头面首饰。”
贾母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简单的偷银子的贼?
“太太,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蒙了面纱?”王熙凤一时也理不清,再抬头就见王夫人脸上蒙了面纱,忙关心道。
王夫人摸了摸脸,咬牙道,“不过是长了疮,没什么大碍。”手轻轻摸了摸面纱,心里恨得不行。
“面纱揭开看看,什么疮这么严重?”贾母敏感的觉得王夫人这脸上的疮怕是跟那贼人有关,皱眉让王夫人将面纱揭开。王熙凤也顺眼看去,什么疮这么严重,竟是要蒙上面纱了。
第十八章
王夫人长的不差,胜在端庄,且她注重保养,身子虽有些微微发福,但皮肤白皙,瞧着也不比邢夫人大了多少。为了自己的皮肤,王夫人花了不好心思,可一觉醒来,满脸疮,她哪里能够忍受,也不肯让贾母跟王熙凤看,心中悲愤的恨。
贾母皱眉,这王夫人磨磨蹭蹭是为何,不过就是看下脸罢了,难道还会笑话她不成,不就是长个疮么,还戴个面纱。
“太太,张太医来了。”周瑞家的从外头进来,轻声道,脖子还缩着,这会儿也不敢太过显眼,生怕招了主子的怒火,少不得一通数落,借题发挥。
王夫人皱眉,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让周瑞家的请太医入内,而后将面纱解开,黯然道,“母亲,媳妇不过是怕吓着你罢了。”说完猛一抬头,吓得贾母倒退一步,王熙凤哎呦一声,忙去搀扶贾母,再抬头就见王夫人满脸红疮,大大小小,红的发亮,一个堆着一个,紧挨着长着,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王熙凤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整个人浑身一颤。
服侍着贾母喝了口茶,压了压惊,坐在一旁,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张太医走了进来,忙上前催着他过去给王夫人看看。
王夫人见贾母跟王熙凤神态,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变得骇人,今早起床之时,她好显没被吓晕,还是因着丢银一事,转了注意力。
饶是张太医见多识广,也被王夫人这一脸的疮给吓着了,上前把脉,其脉象看来,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身子骨健康的很,无奈,抬头看了看王夫人的脸,深思良久道,“夫人这疮,怕是湿热引起的,无碍,不过是排毒罢了,只这几日饮食注意,莫要吃辛辣油腻之物,脸上也莫涂胭脂水粉,想来慢慢就会消除。我这儿开几帖药,去湿热润肠道,一日两副,七日后再看看。”
王夫人皱眉,“太医,你可知为何我一下出了这么多疮,之前不过是一粒两粒,如今这般,我……”话语未尽,但众人也都明白,这般模样,莫说出去见人了,就是自己见了,怕也觉得害怕。
这时候,贾母坐在一边,微眯着眼睛,也不说话,只心里念叨着阿弥陀佛,这老二家的,莫不是招了什么邪物不成。
“夫人,疮逗等因人而异,就如同有的人,吃不得螃蟹等物,有的人则无碍,个人体质不同,表现出来的情况也不同,夫人只管调理好心态,莫要心火过望,不然,这疮一时半会儿就消不掉了。”张太医轻声道。
开了药方,细细交待底下奴才如何熬药,有那些禁忌,张太医才背着药箱离去。
王夫人一筹莫展,想着最近怕是要便宜了赵姨娘那个贱人,这心中就不满的很,眼睛一转,就想着如何收拾那小蹄子。
贾母实在是不忍心看王夫人这张脸,说了几句,就由鸳鸯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将迎春黛玉几姐妹喊去,这时候也只有看看那些花样的丫头,心里才能舒服些,不然,中膳怕是都用不下了。
“黛玉,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这些日子,你们也不要去跟二太太请安了,她身子不适,你们自己玩,知道么。”贾母搂着林黛玉,爱的不行,到底是敏儿的骨肉,瞧着都舒服的多。
迎春看了眼贾母,见她面带厌恶,不知是为了银子还是为了王夫人那张脸呢。不过,不管如何,想来那王夫人最近是没时间寻她麻烦了。
王夫人的确是没时间找迎春麻烦,就是找赵姨娘麻烦的时间都没有,头两天吃了太医的药,她脸上的疮倒是消了不少,但第三日就没有任何效果了,偏那日喝药的时候,贾宝玉从外头进来给王夫人请安,不小心看着了,竟是吓的晕了过去,醒来后,就有些痴痴傻傻,胡言乱语起来,还不肯让王夫人靠近,这一靠近,就说浑身痒的厉害,使命的抓挠,连手背上都抓红了,一条条红杠,贾母见此,忙气的将王夫人赶了出去,自己搂着宝玉又是吼又是安慰,还许下好些条件,又让迎春她们过来陪着宝玉,就是薛宝钗闻讯,也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王夫人一走,又来了这么些姐姐妹妹,贾宝玉一下子,什么病都没了,反而笑道,“只要姐妹们都在,我纵是生了再大的病,见着你们,一下就能活过来。”
贾母笑骂道,“又说什么荤话,什么病不病的,我的宝玉健康的很。”宝玉不以为意,反而看看薛宝钗又看看林黛玉,虽说喜欢林妹妹,但是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宝姐姐了,柔声道,“好些日子不见宝姐姐,宝姐姐越发出众了。”但想着薛宝钗日后是要去宫中的,心中顿又觉得无趣,叹道,“好好的姑娘,何苦去那样的地方争权夺利,殊不知‘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如此度过一生,无趣乏味。”接着还想说什么来劝解薛宝钗,探春忙道,“二哥哥真是,见着了宝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们这些妹妹不成。林妹妹,你说说,二哥哥是不是不公正的很。”说完亲昵的拉着林黛玉的手,娇俏埋怨道。但是只要留心一看,就能发觉探春刻意将身子侧着,反而将身后的林黛玉搂到了前面,跟贾宝玉近的很,见着了林妹妹,宝玉刚才那些话立马也忘记了,只忙急着解释道,“好妹妹,你可不能冤枉我,天地良心,我怎么着也不可能忘了妹妹不是。”说着还看了眼林黛玉,脸上也红红的。
这贾宝玉倒真是个风流性子,姐姐妹妹,一个都不忍得罪,左右逢源也不嫌累人。这人,若只是风流,倒也没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因着生母貌丑就害怕嫌弃,倒是让人心寒的很,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若是红颜衰老,还不弃之如敝履,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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