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那可是大房的东西,想的倒是美,好处自己占着,这花钱的事儿踢给她,当她是傻子不成。
王夫人扫了眼气愤的邢夫人,柔声说道;“瞧大嫂说的,这事儿可都是大爷同意的,怎么到大嫂嘴里,尽是老夫人霸占大房东西不成。大嫂若是不信,去问大爷就是。”
贾母重重一哼,“二丫头是你闺女,都这个时候了,尽只会说些风凉话,二丫头若是丢了丑,丢的不也是你们大房的脸面,仔细赦儿到时候揭了你的皮。”对于邢夫人这个儿媳妇,贾母是万万看不上眼的,一股子小家子气,没用的很,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儿媳妇也省心,好拿捏的很,若是那宋氏不死,这贾府,她怕是也当不了家。
邢夫人看了眼贾母,心中只觉得恨人的紧,扶了扶发上的玉簪,邢夫人一抬头,却是满脸笑容道,“老夫人说的是,二丫头好歹是国公府千金,与我也有份母女缘分,皮毛布锦字画古董花瓶等公帐是有的,媳妇已经划下来了,四季衣服从现在到老的,都准备好了,头面首饰胭脂水粉,媳妇在芙蓉阁胭脂铺,如意金铺,绣云楼成衣铺都订好了,待会儿就会送过来。除了在济世药铺买了些人参燕窝,媳妇看府上有个百年人参,也划了过去。对了,子孙桶,衣柜,炕桌等东西媳妇也买了现成的,实在是二丫头婚事订的仓促,不然找人慢慢打最好了。不过老夫人放心,那些个家具都是上好紫檀木做的。奥,对了,媳妇听了不少谣言,觉得到底亏了二丫头,再从公帐上划个一万两压箱银子,三间铺子一个庄子给她。”
邢夫人上下嘴皮子一张,说的轻巧,可却将贾母跟王夫人说的心中一跳,忙让鸳鸯将账本拿来,这一看不得了,这公帐上的毛料布锦古董字画竟是去了一大半,还有那芙蓉阁胭脂铺,如意金铺,绣云楼成衣铺,济世药铺,这可都是京城最好的店铺了,一小盒胭脂都要二两多银子,再一看这账单,加起来又是一万五千两银子,这算上府里现成的东西,再加上压箱银子,庄子铺子,这不得十万两银子,那孙府的东西加起来统共就那么七八万。
贾母气的浑身发抖,怒道,“老大家的,你好大的本事,干脆将贾府掏空就是,你这是存心给我作对不成,说,这账本是谁给你的,库房钥匙是谁给你的。老二家的,这就是你管的家,啊。”
邢夫人自是存心气贾母的,当初迎春亲事一定下来,她就急得很,说要置办嫁妆,可贾母跟王夫人反倒将她是说了顿,道,平日里不见她对二丫头有慈母之心,这会儿巴巴来献殷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只羞的邢夫人没脸见人。等孙府聘礼到了以后,贾母竟是让她去置办嫁妆,一份银子不掏不说,还将孙府的聘礼全部拿了过去,不给大房不说还充公,这邢夫人怎会答应,这不明晃晃的欺负人么。
回了屋,跟贾赦抱怨,又被训了一顿,只道她一点用也没有,娶来无用。后来还是王善保家的出了主意,压着王熙凤,要来了账本跟钥匙,这不,脑袋一热,竟是按着最贵最好的置办。想着,反正她无儿无女,这贾府不管给谁,她都沾不得光,还不如解气的好。
王夫人这会儿只觉得心疼的很,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回老夫人的话,前些日子宝玉身子不好,媳妇净顾着忙着宝玉去了,就将账本钥匙给了凤丫头,让她管理府邸,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王夫人心中大骂王熙凤是个蠢货,邢夫人就是那不叫的狗。
“快快,快给我将琏二奶奶给我喊来。”贾母怒斥道。
王熙凤刚入屋,就被贾母劈头盖脸骂来,只说的王熙凤脸色发白,眼泪唰的就哭了下来,跪在地上,“老祖宗,孙媳真的不大清楚,孙媳刚生了三更,才没几天出的月子,这事儿媳妇真的不知情啊。”
贾母皱眉,“你不知情,老大家的,那你说说,这账本跟钥匙是哪里来的?”没想到这老大家的本事不小,竟能瞒着众人置办了这么多东西。
邢夫人梗着脖子,红着脸就是不回答,这么些年,她算是忍够了。
见邢夫人这死不悔改的模样,贾母气急,只听啪啪啪啪拍桌子的声音,“好好好,一个个真是长大本事了,来人,给我将大爷找回来。”
邢夫人冷哼一声,“老夫人是想休了我不成,媳妇可是不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娘家如今是没落了,但你贾家正盛呢,若真休了我,我定吊死在贾府门前,让世人看看,说说。”
贾母听此,不可置信的看着邢夫人,就是王熙凤并王夫人也吓着了,没想到这邢夫人竟是吃了豹子胆了。贾母被邢夫人气的猛咳嗽,眼里杀意一闪。
她能放弃一个儿媳妇就能放弃第二个。
邢夫人自是看到了贾母眼中的杀意,但是她并不害怕,如今,她只想让这老太婆不得好死。
记得刚嫁进贾府的时候,邢夫人是多么的自豪,多么的幸福,只是,想的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糟糕,丈夫好色粗鄙一不顺心拳打脚踢,婆婆瞧着倒是慈善的很,可老天保佑,一次贾母病重,她服侍在旁的时候,听了贾母的梦话,整个人吓的半死,此后战战兢兢过了这么些年,一直都不敢得罪贾母,就怕惹了她,没了命。
只是王熙凤怀孕的事儿,让她找到了希望,悄悄的让王善保家的将老大夫找来,把了脉,竟说她身子被人下了药,也不怪她这么些年没个孩子,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想着贾母的狠,邢夫人如何不恨。又加上之前受的刺激,竟是一下子看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就是死,她也要将贾府闹的翻天地覆。
不过今日看来,这王熙凤也不似之前那般敬重贾母,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账本钥匙,事情办得也不会这般顺畅,想此,邢夫人讽刺一笑,怕是王熙凤也没想到她会舍得给二丫头这么多好东西,毕竟自己可是爱财的很。
哼,如今,她连死都不怕了,还说什么银子。
邢夫人想的没错,王熙凤的确没想到邢夫人竟然舍得花这么些银子,毕竟邢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是贾府当家太太,这贾府日后都是她的,且她还是看重钱财的,怎么也不会舍得出这么些银子,只会气气贾母罢了。没有贾母的准许,她是不好随便动用公帐这么些银子的,好在她在月子中,倒将这事儿踢给了邢夫人,还让人暗中帮她,此后也未多管,只一心照顾自己可爱的儿子三更,那想到就是这么一不注意,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这么些银子,公帐都要空了,就算她怜惜二妹妹,可这么些银子的怜惜,真的太重了,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啊,这以后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
“回老太太,外头来了好些人,说是来送东西的。”鸳鸯小心的看着贾母的表情,轻声说道,这会儿大夫人买的东西都送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如何做。
邢夫人见贾母脸色不爽,心中爽快解恨的很,“老夫人,如今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您给二姑娘置办了这么些嫁妆,都夸您菩萨心肠呢,媳妇刚刚受了些惊吓,身子不适,回屋休息一会儿,就不打扰老夫人了。”说着竟是直接走了出去,到门口正巧碰着被人寻来的贾赦,贾母尖声道,“老大家的,给我把你那疯魔了的媳妇拦住了。”
贾赦虽不知道邢夫人又怎么惹着贾母了,却还是听话的拦住邢夫人,邢夫人心中恨急,一口咬在贾赦手腕上,贾赦立马嗷嗷叫了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道,“疯婆子,发什么神经。”
邢夫人对着贾赦脸上就是一口唾沫,尖声骂道,“好你个贾赦,你这个孬种废物,把老娘不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在老娘面前逞威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眼瞎耳聋的东西,瞧瞧自己那熊样,真以为这死老婆子把你当个人不成?这府里上下,谁把你当回事,谁把大房当回事?这府里上下瞧不起我,我心里清楚,不就是看我娘家不显,狗仗人势么,但仅仅这个就敢这般欺负我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狗东西没本事,人家瞧不上你,你要是厉害了,我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告诉你们,这日子我是过到头了,想弄我,好啊,看谁怕谁,老太太,今个这门口可是站了不少人呢,明个这满京城的人又有话题聊了,我丢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是不怕的。”邢夫人从来不知道将心理话说出来是这么的爽快,当年邢夫人父亲早逝,她是长女,若不泼辣些,家财还不被族里人给占了去了,只是嫁到贾府,想着人家是权贵之家,少不得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后来又知道那些个腌臜事儿,更是害怕小命不保,最主要的是,她过惯了贾府奢侈的日子,不舍得离开这富贵窝。
然而,当知道自己此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后,邢夫人承受不住了,想着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窝囊的很,看着贾母虚伪的面孔,她彻底爆发了,这一爆发,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浑身血脉都在跳动,着实解气。
贾赦等人被这般的邢夫人给吓了一跳,贾母更是嚷着家门不幸,邢夫人不孝,拿着话压贾赦,邢夫人也恨,直接一下子将呆愣的贾赦推倒在地,冷冷的看着贾母道,“不孝,若这窝囊废真的不孝,你有如今这般的好日子,人家说夫死从子,我看你是想在儿子头上拉屎,不,不是想,你可拉了不少了,这窝囊废的名声不就是你败坏的,不就想为你二房寻好处么,呸,只当众人都是瞎子不成。”说着看也不看贾赦,转身就走,等回了屋,邢夫人才清醒过来,一下子软在椅子上,手竟然有些哆嗦了。
王善报家的愁眉苦脸,急道,“太太,完了完了,你怎么就不再忍一忍。”被休倒不可怕,就怕有别的阴司。
邢夫人狠狠拍了拍自己不成器的手,冷声道,“忍,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附耳过来。”说着细细嘱咐起来,让王善保家的去邢家找救援。
邢家虽说家道中落,没个有本事的人给她撑腰,但是,邢家可有好几房无赖,之前都是她压着,如今就让她们闹一闹,看看贾府有没有那个脸面。
“对了,再给我找四条大狗来,越凶狠越好。”邢夫人想了想又道。
王善保家的看了眼邢夫人,浑身打了个哆嗦,不得了,大姑娘这下子是真的逼狠了,也不装贤惠了,只怕这贾府日后有的闹了。
想着邢夫人在家做姑娘时候的厉害,又是一阵哆嗦。
邢夫人这边解了很,贾母那边好险没被气死,偏门口还有人要账,这东西都送到门口了,也只能掏银子买了下来,王夫人皱眉劝道,“老夫人,这些个太多了,退掉就是了。”
贾母气道,“退掉,怎么退,你去退?贾府几辈子的脸面不要了,这么点东西都买不起不成,这钱就从公帐上出。谁都不要给我二话。”
等拿了东西,看着满院子的好东西,王熙凤也倒吸一口凉气,这邢夫人还真是胡来,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嫁公主也使得。
“鸳鸯,给我抬到库房去。”贾母看着心里烦闷,眼不见为净。
“老夫人有喜,小人代表芙蓉阁祝老太太万事安康,如今满京城都知道老太太是个慈悲的,如今小人代表芙蓉阁给老太太道句喜。”
“小人代济世药铺……。。”
这几家店小二愣是没眼色,这贾府脸上的表情都能泼墨了,刚才府里还闹成那样,这会儿竟是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贺喜,可这话里却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若是日后二姑娘出嫁没将这些东西陪嫁出去,还不定怎么丢丑呢。
贾母气急,偏还得强笑道,“同喜同喜,老二家的,还不给赏钱。”
等人走了以后,贾母看了眼贾赦,“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滚。”刚才邢夫人骂了贾赦那么久,都直接说贾母偏心了,贾母这会儿也不知道安抚,反而将火气洒在贾赦身上,贾赦也不是说一点脾气没有的,今个被邢夫人这么一打一闹的,也有些心寒了,看了眼贾母道,“儿子是不成器,若是成器,想来这荣禧堂也不是二房住了。”说着甩袖离开。
贾母被邢夫人贾赦这么一弄,气的后退几步,“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不孝子,不孝子,天打雷劈的孽子。”
王夫人见贾母气成这般,一点儿用处都没,心中很是鄙视,沉默不语,至于王熙凤,见着这样的贾母,心里想到,这才是老夫人的真面目吧,之前她还真是看走了眼。
她只当自己是个女诸葛,却不知道被自己的羽扇遮住了眼,贾母如此,王夫人如此,邢夫人亦是如此。看来,日后她还是小心为好,不可小看任何一个人。想此,倒是不由想到迎春之前提的醒,王熙凤一个激灵,莫不是还有看走眼的。
贾母这一气,府里上下全都知道了,王妈妈听此,乐呵呵道,“姑娘姑娘,不曾想这大太太竟是个明理的,老奴可听说了,那嫁妆七七八八加起来十万两左右呢,最主要的是,大太太竟然早早就将铺子庄子过到姑娘的名下了。啧啧,不愧是大太太,就是有魄力,日后谁再说大太太小家子气,我跟谁急,这府上再也没有比大太太还要大气的人了。”
“是么,那你替我好生谢谢大太太。”迎春不在意道。
王妈妈点头称道,“是该如此,老奴这就去好好谢谢大太太。”
这一夜,众人辗转反侧,贾政宿在赵姨娘处,王夫人起身入了密道,数了数自己藏着的银票,大松口气,转而又想到今日公帐上亏的银子,立马心疼起来,那些个古董字画还可以划回去,可是这胭脂衣服头面铺子的却是改不回来了,七七八八还是有五万两左右银子,这贾府日后可是宝玉的,不能亏的太厉害,想了许久,王夫人还真想出了个主意,这一来,还真困了。
迎春将迷香丸扔上地上,无色无味,然包括王夫人在内的所有人皆昏迷过去,这次,迎春可是半点没客气,将王夫人的银票金银元宝全部刮走。
次日一早,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去了孙府,见孙府亦是红绸挂花的,冷冷一笑,反正那二丫头是个霉星,还是大房的,管她死活。
庄氏听丫鬟说王夫人来了,立马推着笑道;“今日妹妹怎么得闲过来了。”明日都是大婚之日了,难道有什么变卦不成,那可不行,这喜帖都发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孙府可是丢不了这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