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领着二女二兽,重又迎至场中。
对面莫金荣等也商议完毕,双方重晤,彼此都显得很客气,莫金荣当先拱手道:“贤兄妹想必已有制胜高策,咱们是人先出场?或是兽先出阵?””黄大郎有心先声夺人,抢胜第一阵,便笑道;“争执原由雪狒而起,自然是先斗神兽,然后黄某再行领教桑兄高招。”
莫金荣哈哈笑道:“大郎老弟不愧精明,竟然一口便揭破老朽藏拙之计,佩服!佩服!”
黄大郎茫然道:“前辈此言何意?”莫金荣道:“方才老朽过于托大,自称必须连胜两场才算全胜,其实,咱们自知甚明,贵门雪狒乃是久经训练的神兽,相较之下,咱们定然败数占多,所以,刚才麦姑娘还在抱怨老朽班门弄斧,无奈老朽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出场,看来灵兽之战,咱们八成输定了……”
黄大郎挑眉道:“听你日气,莫非想反悔?”
莫金荣笑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中原武林最重信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知反悔二字,这一点,也许跟关外各门派有些不同。”
黄大郎怒道:“咱们虽生长关外,一样言出如山,说出口的话,绝不食言反悔的。”
莫金荣哈哈大笑道:“壮哉斯言,原来是老朽孤陋寡闻了,现在请教贤兄妹,咱们是双兽齐出混战一场呢?或是以一对一,按顺序以分胜败?”
黄大郎傲然道:“悉听尊便,咱们没有意见。”
莫金荣道:“为求公平,老朽建议由双方各选一兽出阵,输的一方,有权再派出第二头雪狒接战,赢方不能拒绝,贤兄妹以为如何?”
黄大郎毫未迟疑,点头道:“就依你的办法,只要你输了不反悔便行了。”
黄金荣双手一拱,笑道:“但愿彼此共勉,请!”
“请”字出口,两臂微分,仰身倒退出丈余。
麦佳风解开一头雪狒项上铁链,举手在它头顶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道:“大白,你先打头阵,别害怕,把你的本领拿出来,即使输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懂吗?”
那头雪佛龇牙低吼,连连点头不已。
这时候,哑女菱姑也解开一头雌狒,口里一声吆喝,素袖微扬,那雌狒四肢一伏一伸,飞也似的直扑阵中。
两头雪狒在空场上相遇,天残门所养雌狒蓦地发出一声厉吼,登时前肢高举,人立而起。
反观麦佳凤那头“大白”,却流露出怯意,虽也露齿作态,竟不敢迎上前去。
麦佳凤焦急地叫道:“大白,别怕呀!冲过去!冲过去呀!”
无奈那“大白”临阵胆怯,欲前又止,惧态毕露,一望而知是平时太少训练的缘故。
黄大郎得意地笑了笑,向哑女菱姑一颔首,道:“下手吧!先教他们知道本门神兽的厉害。”
莲姑突然沉声道:“且慢!”
黄大郎一怔,问道:“莲妹有何高见?”
莲姑轻声道:“机会难得,菱妹子须下令雪狒生擒敌兽,不可伤它性命,咱们要带回阿尔金山去……”
黄大郎犹豫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莲姑道:“有什么不好,咱们事先又没有答应擒获的俘虏必须交还呀!”
黄大郎心头一动,含笑颔首道:“这话也有道理,菱妹就这么办吧!”
菱姑点点头,几掌连击三响,喉中发出一声轻啸。
场中雌狒闻声而动,白影疾射,猛向“大白”扑了过去。
那“大白”惶恐欲逃,怎奈雌狒扑击太快,竟连转身也来不及,迫不得己,挥爪乱舞拒敌,甫一照面,便被那雌狒一把抓住了双腕。
莲姑大感兴奋,忍不住大声吆喝道:“捉它回来!捉它回来!”
那雌狒厉吼一声,两臂一用力,意欲将“大白”举离地面谁知就在这胜利在握的刹那,“大白”忽然向下一蹲,仿佛人类施展“千斤坠”工夫,反把雌狒向怀里猛一扯,紧接着,全身仰后而倒,两条后腿飞快踢出,竟硬生生将那硕壮的雌狒,从空中踢翻了过去。
这一式“倒飞仙猿”,无论时间火候和力道,都拿掐得恰到好处。休说那头雌狒未曾防备,甚至黄大郎和莲姑、菱姑也没料到,只听“蓬”地一声,雌狒跌了个四脚朝天,直挺挺躺在地上,竟然动也不动了。
黄大郎师兄妹同吃一惊,不期戛然失声。
麦佳凤却鼓掌大笑,道:“好大白,真乖,旗开得胜,这一手施展得太妙了,快回来歇歇吧!”
“大白”从地上跃起,引吭欢啸,抖一抖尘土,昂然回归本阵。
黄大郎沉声喝道:“慢着,这还算不得获胜。”
莫金荣捋须笑道:“贤兄妹的神兽已经倒地不起,无力再战,怎的不肯服输?”
黄大郎道:“咱们刚才已经有话在先,输方有权换兽再战,赢方不能拒绝,可有这规定?”
莫金荣嘻嘻笑道:“不错,有这个规定,贤兄妹如果败得不服,还可再派另一头雄狒来试试运气,不过,老朽奉劝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了,再来一次,只怕仍是输多赢少……”
莲姑冷冷截口道:“输赢须待事实,你就准知能再胜一场不成。”
莫金荣道:“好吧!再来一场就再来一场,现在贤兄妹还是先检视贵门神兽要紧,老朽看它倒地不起,伤得必然不轻。”
其实,未等莫金荣招呼,哑女菱姑早已飞身掠出,但她遍查雌狒全身,却发现并无受伤,竟是被“大白”踢闭了前胸穴道。
一头雪狒,居然懂得“制穴之法”?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若说是无意踢中,却又未免太巧了些。
哑女菱姑困惑不解,拍开雌狒闭穴,牵回本阵,便以手语将详情告诉了大郎和莲姑。
两人获知此情,也同样满头雾水,猜不透是“巧合”?是“预谋”?
莲姑恨恨道:“无论如何,总不能就此罢休,叫雄狒再战一场,这次别顾虑生死,好歹扳回些颜面才行。”
黄大郎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哑菱姑依言而行,锁上雌狒,放开了雄狒。
那头雄狒身形齿爪,都较雌狒高大锐利,兽类虽然头脑简单,对配偶却比人更亲密,锁链才解,雄狒已耸毛咆哮向场中奔去。
麦佳凤拍拍“大白”头顶,笑道:“去!这次别再畏缩了,好好给它一顿重的。”
“大白”果然抖擞迎出,一到场中,便人立而起,双爪握拳在自己胸前擂得“蓬蓬”作响,长啸示威,状颇傲慢。
雄狒一声低吼,猛冲上前,挥起左臂,对准“大白”前胸就是一爪。
“大白”后肢一蹬,耸身跃起,竞由雄狒头卜一翻而过。
雄狒一击落空,暴吼着旋转身躯,双爪并举,搂头扑到,同时张开血盆大口,生似欲将“大白”活吞下去。
那“大白”好像早料到有此一着,一连两个空心筋斗,直退出八九尺远,堪堪又将一扑之势避开。
雄狒扑噬未中,怒吼连声,箭也似急追而上,二次挥爪猛击“大白”背脊,身手之矫捷迅速,虽武林高手亦不过如此。“大白”逃避不及,却出乎意料的转过身来,举起左臂,径向雄狒爪上迎去。
雄狒力猛爪利,一击之威何等惊人,便是块石头也碎了。
孰料雄狒一爪拍在“大白”左臂上,突然发出一声负痛嘶呜,忙不迭缩爪连抖不止。
“大白”得此机会,反扑了过去,一拳正中雄狒前胸,“蓬”然一声,登时将高大狰狞的雄狒打翻在地上。
那雄狒一连三次扑噬无功,其势已弱,倒地滚后跃起来,斗志消失大半,只顾作态低吼,不敢再发动攻势,那只右爪终于悬空萎缩,不肯落地,显然已受了伤。
“大白”却声威大振,不停地扑上前去,挥爪舞拳,频频抢攻,不片刻工夫,雄狒身上又挨了两记重的,越发惊惧惶惶,哀
鸣声声,四处窜避,莫敢径撄其锋。
莲姑惊得目瞪口呆,哑女菱姑焦急恐惧地喃喃不己,黄大郎浓眉紧锁,终于长叹一声,叫道:“请停止了吧,这一场,咱们认输了。”
麦佳风欢呼着召回“大白”,哑女菱姑疾步奔出,捧起雄狒右爪,只见兽掌上骨断爪裂,一片血污,伤得竟然不轻。
她天生哑残,平素以饲兽为乐,爱兽如命,一见雄狒负伤甚重,心里一阵酸,泪水涔涔直落,匆匆取出随身药物,替雄狒包扎右爪伤处。
黄大郎凝重地对莲姑说道:“神兽之战,两场俱败,如今唯有愚兄战胜桑琼,始能扳平和局,事关师门威誉,愚兄誓必全力以赴,万一不幸失手,这率队返回阿尔金山的重任,就全在你肩上了……”
莲姑骇然失声道:“大郎,你不是说过么?全身而退应该没有困难?”
黄大郎点点头,神情一片肃然,道:“是的,那是早先的估计,但现在……”
莲姑抢着道:“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黄大郎道:“早先,愚兄期望于雪狒能胜取头阵,则第二阵胜负已无关重要,现在雪狒落败,咱们不能再输,否则就一败涂地,只有含恨引退出关了。”
莲姑柔声道:“大郎,咱们人关任务已经达成,即使暂时引退,也无伤大局,你又何必——”
黄大郎凄厉地笑道:“愚兄身为长徒,人关不足匝月,如今落得人兽俱伤,倘再全身而返,何颜归见恩师。”
莲姑惊问道;“你……你准备……怎么样?”
黄大郎低头看了自己左臂一眼,喃喃道:“愚兄决定用‘袖刀’应敌,若再不胜,不惜施展‘聚精大法’跟他一拚。”
话落,一昂头,大步直向场中走去。
莲姑脸色顿变,跨脚急探,紧追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颤声道:“大郎,‘聚精诀’戕身伤元,你要多多谨慎,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黄大郎身形微顿,苦笑道:“放心,我知道利害,能不用自然不会轻用的。”
说着,轻轻在莲姑肩上拍了拍,重又举步而出。
桑琼静立场边,早把黄大郎和莲姑这番对答听在耳中;心里不禁大感为难。
他原意仅想使黄大郎略受挫败,知难而退,却不料此人竟是个死心眼,不惜戕身耗元,欲以孤注一掷的“聚精大法”与自己一决胜负,“聚精大法”霸道凶猛,自己虽不畏惧,处置上却多
了一层困难。全力相拚吧!又怕出手过重,结成死仇;略留情面吧!又恐化解不了那雷霆万钧的舍命一击,权冲利害,真是难煞人也。
思虑未决,黄大郎已在场中停步,扬声叫道:“请桑大侠赐教。”
桑琼怀着踌躇之心,缓步而出,拱手笑道:“黄兄,你我远无深仇,近无大恨,胜败皆是小事,以武论文,可否点到为止?”
黄大郎木然道:“既要分判胜负,少不得各出全力,在下并无伤人之心,但拳脚兵刃无眼,还是彼此当心一些的好。”
桑琼微微一笑,道:“黄兄此言,莫非定欲生死相搏么?”
黄大郎道:“在下未必定能获胜,但总得打出个结果来才行。”
桑琼道:“那么,何不舍兵刃单较拳学?”
黄大郎道:“天残门人,随身皆是兵刃,阁下还是亮剑赐教,比较妥当。”
桑琼见言辞无效,默然片刻,终于点点头,道:“既然黄兄坚持,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左脚倒退一步,龙吟声中,撤出了飞龙剑,却将剑锋转藏左肘后,单掌一立,含笑道;“黄兄先请!”
黄大郎目注他肘后长剑藏而不用,不期诧道;“你藏剑不用,敢情是有意托大傲敌么?”
桑琼笑道:“不敢,在下因见黄兄左臂虚垂未用,故也暂的藏剑肘后,黄兄不用左手,在下也不用这只左臂和长剑。”
黄大郎浓眉一挑,嘿嘿笑道:“我奉劝阁下还是免此拘束的好,只怕等我使用这只左手的时候,阁下运剑已经来不及了。”
桑琼泰然道:“多承提醒,在下自会小心在意。”
黄大郎目光暴射,微微颔首道:“阁下掌伤我师弟,武功想必确有独到之处,这么说,咱们就不必赘语了。”
语声微顿,注目问道:“咱们是各尽全力,不限招数,必要分出胜负才罢手,阁下可有意见么?”
桑琼摇头道:“悉由尊意。”
黄大郎深深吸了一口气,蓦地双睛暴睁,喝道:“好,接招!”
声未落,人已动,未见他如何晃肩作势,大步一探,竟已欺到近前,右腕一抖,当胸一掌疾劈了过来。
桑琼心头暗惊,脚下一错步,侧身半转,巧妙地闪开三尺,却没有出手。
黄大郎冷嘿一声,如影随形紧跟而上,右肘一抬,径向桑琼胁下撞去。
桑琼虎腰轻折,飘然斜飞而起。
那黄大郎突然沉声喝道:“仔细了!”
双脚猛顿,身形电掣般破空激射数丈,一霎眼,便超过了桑琼,右掌连翻,猛拍三次。
这时候,两人都正跃起离地,变式趋避全皆不易,黄大郎后来居上,抢得上风位置,三掌拍落,业已贯注全力,但闻“蓬蓬蓬”一连三声暴响,登时将桑琼罩人一片劲风狂飚之中。
在这般居高临下情势之下,掌力如巨雷轰顶,除非桑琼能仰面发掌硬接,再想闪避,已是万难。
莫金荣目睹此状,也不禁替桑琼暗掐了一把冷汗。
岂料桑琼既未闪避,也没有发掌硬接,竞然身形一长,直迎着轰顶狂飚破空射起。
场边众人但见一道光华矫健龙腾,疾然穿透掌风,直升六丈’有余,堪堪从黄大郎身前两尺处掠过,紧接着,光华一敛,在空中连顿了四次,才缓缓泻落地面,桑琼双手捧剑,含笑仁立,剑尖毫芒犹自伸缩闪动,人却衣发元伤。
双方观战之人,个个屏息如呆,好一会,莫金荣和麦佳凤才异口同声喝采起来。
黄大郎脚落实地,脸上敬佩之色毕露,情不由己地赞叹道:“阁下好精纯的御剑之术,不愧中原高人。”
桑琼微微一笑,剑锋一转,仍然藏入肘后,道:“黄兄劈空掌力威猛无俦,在下亦深爱钦佩。”
黄大郎肃容道:“两度出手无功,三次发掌无效,论理,黄某应该拱手认输才对,不过,咱们说过,须分判胜负始能罢手,黄某仍欲厚颜一战,不知阁下还肯赐教么?”
桑琼道:“本来就没有分出谁胜谁负,黄兄尽请出手,何须太谦?”
黄大郎脸上一红,道:“既承掩遮,黄某心领盛情,但此番下手,必须分出胜负,黄某不妨奉告阁下,请留神左臂。”
说着,右掌微提,欺身又上。
桑琼连试三次未肯还手,已知这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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