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魔忙道:“信!信!信!只是,老大你得给咱们说明白些,到底你的锦囊妙计是怎样安排的呀?”
赵刚不慌不忙道:“我说答应她的条件,有两点理由,一项附注,最后还有一项‘但书’。并不是平白就答应下来,你们不问清楚,吵些什么……”
铁铜李庆连忙陪笑道:“咱们决不吵了,洗耳恭听,先请教哪两点理由?”
赵刚道:“第一点,北宫五燕情遗骨肉,蓝燕虽死,她们决不情愿让她的尸体毁在咱们手里。第二点,云岭双煞是桑琼的同门盟弟,其价值不输于黄燕,所以我敢打赌紫燕不敢中途反悔,也不会存心欺骗咱们。”
三魔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锁镰刀崔五又道:“那一项附注又是如何呢?”
赵刚笑道:“附注的意思,就是咱们必须在取得第一只铁匣以后,先检视其中藏珍的价值,如果值得,再放云岭双煞,否则仍可拒绝继续交换,我以为只用黄燕换取一半武库藏珍,无论真假,我们都不吃亏。”
三魔一致赞同,又问:“最后的‘但书’又是什么意思?”
龙钩赵刚阴森森一阵冷笑,道:“你们也太老实了,难道以为我真正愿意交还船只,困在荒岛等她们来摆布?所谓‘但书’,乃是表面答应交人还船,但是,如果两只铁匣全部到手,藏珍不假,咱们就中途翻脸,带着武库藏珍扬长而去了。她们若是认命,被困孤岛插翅难飞,迟早逃不出一死,要是不认命,蓝燕的尸体还在咱们手中,投鼠忌器,虽有四燕和双煞联手,又岂奈我何?”
这番话,只说得三魔笑逐颜开,哄然叫起好来,鼓掌大笑道:“妙计!咱们就这么办,明天一早依计而行。”
口口口
就在天山四魔扬帆退去的同时,北宫三燕也正围坐海边谈论着第二天的应付之策。_墨燕气愤地说道:“刚才要不是大姊预先叮嘱不准出手,我真想把赵刚和李庆两个魔崽子留下来,咱们也整治他一番,逼他乖乖放回四妹,交还船只,然后一剑一个,全宰了他们。”
紫燕园注海面,哺哺说道:“我何尝不欲手对此獠,替二妹报复血仇,咱们姊妹之中,二妹性格最柔,唉!想不到竟死得那么惨烈…”
欧阳玉儿低问道:“大姊真愿意留下二姊的尸体,向他们交换船只?”
紫燕双目一聚,陡现杀机,缓缓道:“你想我会那么傻吗?我提出交换船只,正是要赵刚心生猜疑,无法立时决断;答应把二妹尸体留在岛上才能使他相信咱们确有诚意,其目的,只为了争取这一夜时间,从容布署。”
墨燕忧虑地道:“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紫燕毅然道:“今天夜里,咱们必须全力寻找桑公子,向他借用那两只铁匣,用那些空匣装满废物石块,然后合咱们三人内力,将铁区封死,明天一早,等他们送回四妹之后,依约将一只铁匣交给他们,我猜他们初获藏珍铁匣,一定会争先恐后启匣检视,咱们就趁这时候发动出手——”
墨燕激动无比,脱口道:“假如他们和今天一样,不肯靠近岸边停泊,怎么办?”
紫燕颇有信心地道:“他们一定会自动靠近海滩下锚的,因为小艇往来费时,他们急于争取时间获得武库藏珍,何况,赵刚自持握有二妹的尸体作护符,他会估量咱们不敢硬来。”
欧阳玉儿却道:“万一不能一击得手,岂不被他们毁了二姊的尸体?还有梁氏兄弟性命,也要设法保全。”
紫燕坚定地点点头道:“合咱们四人之力,魔崽子们又正被武库藏珍吸引,论情论理,应该不致失手,只要能踏上船舷,便有八成把握,如果能先救得梁氏双煞,以六对四,何愁魔崽子们不束手受擒,不过——”
她语声微顿,脸上忽然现出无比凝重之色,又道:“这是咱们的如意打算,自然难免意外,假如咱们尽了心力,仍旧无法保全二妹的尸体,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会原谅咱们的。”
墨燕愕然道:“大姊是说,不得已的时候,宁可牺牲二姊的尸体?”
紫燕颔首道:“正是。”
欧阳玉儿掩面失声,叫道:“啊!可怜的二姊人…”
墨燕却怔了片刻,然后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含着两眶热泪哺哺自语道:“是的!她知道我们已经尽了心,她……她一定不会怪我们的……”语声未已,泪水竟籁籁而下。
挚情未酬,芳魂已渺,对北宫四燕来说,雁行折翅,自然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然而,对桑琼却成了难以推卸的精神负担。
桑琼在礁石洞穴里,目睹全部经过,只觉混身冰冷,寒意透骨。一时间,既惊又骇惭悔无穷。
假如不是为了他,北宫五燕不会扬帆海域来到这座孤岛,假如不是他在武库冰窟中固执偏见,蓝燕也可能不至惨死在五魔之手。
这些纠缠矛盾,错综复杂的因果,归根结底,全由他一人而起。但是,欧阳玉儿和紫、墨三燕对他并无半句怨尤,困窘危迫之下,犹未忘梁氏双煞和他的安全。
桑琼越想越惭愧,只觉得杀害蓝燕的不是天山五魔,倒像是自己下的毒手。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钻出石洞,三燕已经不在海滩了,空旷出寂的沙滩上,只有一排排涌上来,又退下去的粼粼波涛,一如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永无休止。
桑琼仰天长叹;悲愤难抑,蹒跚回到峰顶,把那两只铁匣重挖掘了出来,不禁感慨万端,暗想道;我桑琼堂堂丈夫,难道真要等着几个女孩子来营救保护?蓝燕惨死,黄燕被掳,船只遭劫,难道我就不能助她们把尸体、人质和船只夺回来?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于是,先将剑匣启开,取做“飞龙剑”佩在腰间,另将那四份刀招剑谱、拳经掌式秘笈又用油纸封裹,一齐塞进怀里.然后再动手腾空刀匣。
谁知刀匣口盖一掀,却见匣中多了一个长约一尺、金光灿烂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浑圆,牢牢附在铁匣内,竟是一个巨大的奇形蚕桑琼吃了一惊,想不透这蚕茧怎会到铁匣内去的?及至发现区底那枚“火计”,才恍然记起自己离开武库时,在水潭中提到的那条“金色怪鱼”。
金色怪鱼所过之处,潭水立即凝结成冰,怪鱼却能在水中游动,记得墨燕便是被怪鱼困住,险些窒息而死,那时桑琼藉火针之助,将怪鱼捉获,顺手塞进刀匣里,想不到怪鱼居然吐丝结茧,这倒是件怪事……
桑琼一念及此,心头猛然一震,几乎脱口叫出声来!
“冰蚕!原来怪鱼就是冰蚕!”
当他在飞云禅寺自破真气,老和尚凌镜大师曾告诉欧阳玉儿,欲使心脉续接,真气复通,必须“千年冰蚕蛹”才能有望,欧阳王儿夺取藏珍秘图,寻觅逍遥武库,不正是为了求取“千年冰蚕蛹”吗?谁又料得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桑琼喜极欲狂,双手捧着那一尺多长的金色蚕茧,不禁流下欣喜的泪水,口里哺哺不已,道:“这是天意要我报答五燕,冰蚕结茧不迟不早,现在正是时候。”
他本想用“飞龙剑”剥茧取蛹,忽又觉得那冰蚕丝坚韧难得,断毁未免可惜,而且,据说“冰蚕之蛹”须煎汤服用才有效,于是急急拾聚些枯枝败藤,在洞穴深处升了一个火堆,就以铁匣作锅,准备剥茧抽丝。
岛上无水可用,桑琼摘了许多野果熬成果汁,将蚕茧投人汁中,一面以火针为轴,抽绕丝头。那匣中果汁沸腾,发出一阵阵异香,使人饥火更盛,馋涎欲滴。
不多久,丝已抽完,匣中竟有三枚蚕蛹。
桑琼先灭了火堆,待汁液稍凉,连蚕蛹果汁一齐喝下肚去,便静坐洞中运功提气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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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并无异样感受,耐心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间,只觉得丹如下生起一股热流,激如怒潮向全身扩散,不片刻,真气鼓动,几欲透体射出。
桑琼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欣喜,仍按内功吐纳诀要,缓缓诱导那股势如奔马的真气,过紫府,透玄关,入十二重楼,渐渐集中胸脏“七坎”穴。
真气一至穴门,顿觉奇痛难忍,连试三遍,竟无法冲过,反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桑琼心知这正是自己生死一发的紧要关头,咬牙苦口支撑,一次不行,略作调息又再接再厉,直到第九次,脑中突起嘶鸣,一阵椎心裂肺剧痛,闭塞了将近百日的“七坎”穴,终于霍然贯通,可怜他全身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冲开了闭穴,勉强将真气导归丹田,桑琼孱弱地斜靠在石壁上,忍不住长长嘘了一口气,满脸热泪横流。
那是喜悦,也是哀伤。自从飞云寺散破真气,他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真会重获失去的武功,如今一旦竟成事实,以致使他兴起一种虚幻渺茫的感觉,几疑犹在梦中。
夜凉如水,海面微波粼粼,天际寒星数点。
孤岛上,夜幕正浓,海风拂过,带来了几分凉意,然而,摸索在峰峦丛野中的北宫三燕,却已经汗透罗衫。
她们分头在岛上寻觅、搜索,几乎踏遍每一寸土地,探查遍每一处石岩洞穴,凡是可以藏得下一个人的地方,都被仔细查看,上达峰顶,下至海滩,竟然始终未发现桑琼的踪影。
时间渐渐逝去,一夜将尽,紫燕的脸色变得无比肃穆,一向沉稳的她,已经开始感到阵阵慌悸了。
三人散而复聚,遍搜全岛,毫无所见,东方天际却透现出无数的曙光,欧阳玉儿芳心尽碎,黯然低头,在他意识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只是不愿说出口来。
墨燕除了失望,更有无限焦急,张大两只秀眸,惶恐地望着紫燕,目光中尽是询问的光芒,好像在问:怎么办?怎么办?
紫燕轻轻叹了一口气,哺哺道:“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咱们只有认命了。”
墨燕听得一怔,脱口道:“大姊,咱们可以孤注一掷,趁他们刚停船的时候,突然发动,冒险夺船…”
紫燕摇摇头道:“‘你把龙钩赵刚看得太简单;没有那两只藏珍铁匣为饵,他决不肯把船驶近岸边来的。”
墨燕道:‘咱们设法弄两只假铁匣也不行么?”
紫燕苦笑道:“岛上连木匣都找不到,那来铁匣?何况那赵刚狡诈百出,岂会轻易受骗。”
墨燕张目四顾,也没了主意,黛眉频皱,不由恨恨道:“唉!我真是不懂,全岛只有这么大,咱们三个人寻了一整夜,竟会寻不到一个失去武功的人,除非他已经跳了海——”忽然觉得这话不妥,偷偷望了欧阳玉儿一眼,连忙住口。
欧阳玉儿娇躯一震,缓缓抬头起来,凄声道:“他一个人流落孤岛,呼天不应,人地无门,又误会我们害死了云岭双煞,灰心绝望之下,必然会走上那条路,这不能怪他,只怪我不该弄什么藏珍图,是我一手逼死了他的……”言犹未尽,已哽咽不能成声。
紫燕忙柔声劝慰道:“五妹,事无确证,怎么可以胡乱猜测呢?桑公子吉人天相,绝顶聪明,我说他决不会做那种傻事。”
欧阳玉儿仰面道:“如果他还活着,怎么会不在岛上?”
“也许………也许……”紫燕实在也想不出任何理由,竟讷讷无以为答。
正在为难,墨燕突然一声惊噫,扬手指着那削壁上的武库入口、叫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紫燕和欧阳玉儿一齐举目望去,只见那武库洞口竟有火光透出。
墨燕惊喜地道:“岛上没有别人,准是桑公子,咱们真笨,各处都搜遍了,偏偏忘了武库冰窟。”
欧阳王儿却摇头道:“不会是他,从前天开始,大姊已将洞口长藤割断,他一身武功尽失,不可能攀上数十丈削壁。”
紫燕注目凝视片刻,道:“假如不是桑公子,火光就更加可疑了,咱们快去看看。”
三人各展身形,联袂掠起,刹那间赶到山壁下,却见那洞口火光仍未熄灭。
紫燕撤剑在手,低谓二燕道:“你们注意替我监视洞口,我上去试探一下。”
剑藏财后,一提真气凌空拔起,直射十余丈,莲足疾点石壁,飞快换步踏升,施展“步步登空”轻功绝技,整个人与削壁垂直成“卜”字形疾窜而上。
欺近洞口,左手一探,五指扣人石壁中,藉机换了一口真气,只见墨燕和欧阳工儿正向自己挥手示意,表示洞口并无异状。
紫燕觑准洞口,猛然一挺纤腰,一式“乳燕穿林”射入洞口,身未到,长剑半圈护住身子,左掌就势一翻,呼地劈出一掌。
掌力过处,毫无反应,待她双足落实,探头向山腹中一望,却骇然一惊,急忙向下招手道:“三妹,五妹,你们快上来。”
墨燕和欧阳王儿双双掠上削壁,进人武库洞口,也不期一怔,只见山腹水潭边,正燃着一个旺盛的火堆,火堆旁赫然放着两只狭长铁匣。
三燕面面相觑,惊悸莫名,及待启开铁匣,其中一只铁匣内盛着一柄古迹斑谰的宝刀,另一只铁匣却放着一块石板,石上刻了几行字:
刀剑双匣,武库珍秘,龙剑留用,凤刀诱敌,午刻潮涨,依计行事。
墨燕轻呼道:“这不分明是桑公子的口气么?”
欧阳玉儿激动地捧着两只铁匣,高兴得热泪盈眶,颤声道:“老天!难道他真的还活着?”
一缕阳光透破重云,天色终于大亮了。
天山四魔饱餐之后,精神抖擞,辰牌甫过,便吩咐拔锚手,向海边沙滩缓缓驶来。
四魔经过密议,预先作了万全安排,铜锤陆开泰把守舵楼,附带守着蓝燕的尸体,龙钩赵刚和铁铜李庆负责中舱,舱面上一排放着三张木椅,黄燕欧阳兰和云岭双煞梁氏兄弟都被制住穴道,安置在木椅上,锁镰刀崔五则专管船头铁锚,准备随时砍断锚链开船。
全船水手都受到严厉警告,不许离开桅下三尺之外、风帆不得卸落,必须在奉命之时,以最快的速度操作升降;另备两名力壮水手,负责小艇驾驶。
一切都安排妥当,四桅大船迎着微风,平稳地滑向海岸,距离渐近,岛上景物已清晰人目。
锁镰刀崔五挺立船首,凝目眺望,脸上浮现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沉声向赵刚报告道:
“老大料得不差,紫燕彩燕墨燕已经在海滩上等候着了。”
龙钩赵刚问道:“可曾看见那两只铁匣?”
锁镰刀崔五连声道:“有!有!铁匣放在欧阳玉儿身边。不多不少,正是两只。”
赵刚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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