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看到了半夜才睡去。
练武之人的眼光比一般人好太多,那些刊刻的本子字也很大,所以即便是傍晚也能够看得清楚。在夕阳的余晖里,只见唐眠手上那本书的书皮上洋洋洒洒五个大字:金1瓶1梅词话。
只看一会儿,天黑下去,眼睛着实有些累。唐眠看其他三秀在陆小凤房里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本想进去看一看,不过揉了揉眼只觉得中有困意,也就不挣扎了,打一个哈欠调整了个姿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石秀雪的怒叫声,正迷迷糊糊地起了来,突然感觉到一阵惊天的杀气弥漫起,一道强大的剑意冲她袭来。
她的身体迅速地做出反应,拿剑一挡。剑气是被挡住了,她身上也没什么伤。
不过唐眠却还是云里雾里。那一剑颇有些熟悉,唐眠思考一会,猛地想起来,好像四秀来找陆小凤,出来时在小院子里遇见西门吹雪,石秀雪对苏少英之死耿耿于怀,要和西门吹雪打,却被花满楼救下,而西门吹雪似乎还卖弄了一下,随手出了一剑,把一棵树劈成了两半,末了还很骚包地装酷地说了一句“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树”把四秀哄得一愣一愣的。
劈树这种小事,她当然已记得不是很清楚,现在想起来,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院子里明明有好几棵树,感情她刚刚睡到了最悲剧的那一棵。
“咦?”她才想完这一系列的剧情理顺了首尾关系,身下的树冠已经倒了下去。
西门吹雪的这一剑迅疾强势,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他收剑回鞘,冷冷地看了一眼花满楼,最后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学剑小丫头身上,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
“哎哟!光顾着想都忘了树是要倒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那被劈下来的大树冠落到一地上,一声女子的惨呼从里头想起。
而后树冠被层层推开,一个头发被树叶扫得凌乱的青衣女子满是恼意地钻了出来,她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一本书,摸着头叹晦气。
“大师姐,你怎么在那儿?!”其余三秀本来被西门吹雪的剑势所威慑,眼下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看着狼狈的师姐破树而出,又有些好笑,倒把西门吹雪威力十足的剑忘到了脑后。
峨眉派四秀之首?能够在自己的剑势中毫发无伤,应该是有几分造诣了。
西门吹雪眼神寒冷地扫过从树冠里走出来的狼狈女子,却只见她左手拿着一把一看就并不是上佳品质的剑,甚至还有些锈迹。
一个真正的剑客绝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剑。西门吹雪心下闪过三分轻视。这样的剑他连看都不愿看,目光便顺势落在了她的另一只手上,那是……
——《金1瓶1梅词话》?
“……”西门吹雪简直一点都不想看这个女人了。
唐眠看他眼神有异,略有些惊讶地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才发现手上还拿着本《金1瓶1梅》,她立刻了然似的,不怀好意地笑了,伸出手将书递出去:
“你要的话,借你看看?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她当然知道现场有很多人。她本来就是故意的。谁叫西门吹雪非要劈错了树呢?……
“……”西门吹雪脸色冰冷,将目光收了回去,理也不理唐眠,直接走出了院子。
唐眠已将剧情忘掉了大半,也没想起来西门吹雪到底是什么时候杀独孤一鹤的,看着他出门,她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西门吹雪从出了小院救发现刚才那个女人跟在他身后。
他从刚才峨眉三秀那里听说独孤一鹤已在珠光宝气阁,便预备去和他决一死战。他的轻功不错,他对于自己的轻功一向也很自负。
可是他发现身后的人和他的距离竟然没有明显的缩短。
“你为何跟着我?”西门吹雪终于停下来,清冷的眸子注视唐眠。
唐眠怔了怔,她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有别的好说的,顺手把自己还捏在手上的《金X梅》递到西门吹雪胸前,坦然道:
“喏,你的书忘记拿了。”
西门吹雪看着唐眠,良久,握住了自己的剑柄,冷声道:“拔你的剑。”
“呃……”她不过开个玩笑,要不要这么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太辛苦,于是亲妈的目标是让女主做一只懒懒的快乐玛丽苏,也希望看文的亲都能快乐,嗯~
今天小修了一下,可能伪更了,明天我试试能不能双更赎罪吧。。。那啥,不要抱太大希望→→
…剑神,博览群书很重要,金瓶梅来一发!
☆、陆小凤传奇之马秀真(三)
“拔你的剑。”西门吹雪见她毫无反应;再次提醒。
他们已经行到了一个小树林里;四下并无人烟。
唐眠看着西门吹雪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是动了真格了。
“你要和我比剑?”
“是。”
“为什么?”她不觉得她的剑已经练到了西门吹雪引以为对手的程度。
西门吹雪的眼光落在了她身上;声线依旧毫无起伏;道:“我此去便是要杀你的师父独孤一鹤。”
他只说了一句话;然而这一句话已经解释了一切。
他看出唐眠是有意跟踪他;而以他的轻功确实摆脱不了唐眠。既然唐眠是峨眉派的弟子;若看到他和独孤一鹤相争,必然会出手。
独孤一鹤乃是使剑的行家;内力深厚,便是西门吹雪也不一定胜得过他。并且,和这样一个高手决战,他自然不希望这场决战中出现什么妨碍物。
眼下;唐眠就是那个妨碍物。
“哦?真的啊?太好了。”唐眠有些惊喜。她跟着西门吹雪,本就是防着他去杀独孤一鹤的,却没想到正巧赶上了,倒省去了许多时日。
看着眼前说着“太好了”的峨眉派女弟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西门吹雪的眼神还是冰冷,嘴角却不自觉地抽了抽。
——这女弟子和她师父是有多大仇?
唐眠也立刻想到自己的话好像说的有点不对,忙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你要和我比试?”
“是。”西门吹雪应得干脆,他的手已握着剑鞘,鞘中的剑已经蓄势待发,只待他眼前的对手应答。从刚才轻轻架住他那一剑和她的轻功上,他已看出,眼前这个峨眉派弟子的功夫必然不差。峨眉本就是剑术大派,苏少英的剑法就很不错,只是还不纯熟,而她的剑术必不会比苏少英的差。他已很想领略她的剑。
“拔剑。”他再次道。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紧张,漫天的杀气弥漫开来。
霎时间,竟是刚刚多情的柔软春风也停驻在了树梢,树上的叶子一动都不敢动。
唐眠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剑竟然颤抖起来了,因着剑的颤抖,手上和手臂上皮肤也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是马秀真本人,估计此刻已会像苏少英一样,因为颤抖和兴奋而仓促拔剑。而她一拔剑,西门吹雪也就不会再客气,最终的血光之灾可以预见。
果然随便练练的剑术确实不可能有西门吹雪高。唐眠无奈地叹口气,脸上却没有多少失落之色。
唐眠伸出还在颤抖的握着剑的右手去,又伸出左手,将整柄剑摸了一遍。她这个做法颇为奇怪,但她脸色慎重,似乎是在完成什么仪式。
剑客珍视自己手中剑,对于自己的每一次出剑总是十分郑重。西门吹雪也总要在沐浴焚香后才会拔剑杀人。
仅凭这个郑重其事的仪式,西门吹雪就已将她当做对手。他拇指一动,剑鞘已经被推开,一道细细的凛冽寒光照在唐眠的鹅蛋脸上。而他的目光时刻关注着她手中的剑的动向,似乎如果她一有动作,他便随时都会一剑封喉。
然而,在他的眼中,唐眠的手却放开了,她手里那把品相不佳的剑也直直落了下去,啪嗒一声,毫无意外地落在了绿色草地上。
西门吹雪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目光攀升落在唐眠的脸上。
唐眠似乎早已料到了,扬起下巴看他,摊了摊手,挑衅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呵呵。”
“你明知道自己的剑术比我高还找我比剑,羞不羞啊,傻瓜才会和你比。”唐眠一脸理所当然,顺带鄙夷地看着西门吹雪,“我现在手中无剑,你来杀我啊~”
她扔剑扔得理所当然,此刻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无赖三分痞子气,剩下四分都是漫不经心。这种对剑极是漠视的态度,让西门吹雪这个痴心于剑道的人很是不齿。
他眼中闪过两分失望与轻视,随手一伸,落在地上的剑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起到了他的手中,他的手轻轻一握,唐眠的那把剑就似腐土一般,从中间断裂,掉下时已分成了两半。
“听闻峨眉剑客重剑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剑心不诚,此剑跟着你,也已经损失了原来的品相,如此锈迹斑斑之剑,我便替你毁去了。下次若是让我看到你还在用剑,我便绝不会客气。”西门吹雪不再看唐眠,他失望地收起自己的剑,走了开去。
唐眠似对他的做法浑然不觉,脸色丝毫未变,也转身跟上了他。
西门吹雪走出两步,她也跟上了两步。
西门吹雪脚步一顿,道:“你既不想和我比剑,若到时你阻止我杀你的师父,哪怕你手中无剑,我也绝不会留情。”
他这是在警告她。
唐眠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她却得逞地笑起来了:
“听闻西门庄主颇通医术,原来也不过如此。”
西门吹雪正准备再次迈开腿,听到她这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自己刚才毁剑的手。他的左手已经染上了一层黑,那层黑气正迅速地往手腕处蔓延。
这毒无色无味而毒性剧烈,他精通医术,也知道这是极厉害的毒了。
——这个峨眉派弟子从一开始就不想和他比剑,她在自己的剑上下毒,竟是早料到自己会拿起那剑,会毁了那剑?
西门吹雪眉头轻挑,转过身去:“将解药给我。”
“呵呵。”唐眠笑得诚恳,“你傻啊,若是我会乖乖把解药交给你,何必辛辛苦苦地毒害你?”
峨眉山上物产她这几年在峨眉山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西门吹雪用内力强压住体内的毒,手中剑出鞘,一道剑光袭向唐眠。
唐眠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杀她,脚下一动堪堪躲开去,剑气却已将她左手的袖子割了大半去。
“我死了,你的解药可也没了!”
“你死了,解药自然在你的身上。”西门吹雪提着剑,冷冷逼近。
唐眠手上没有兵器,看西门吹雪丝毫不见恐惧,只是咄咄逼近,整个人散发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叹了口气,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好啦,服了你了,我打不过你,也还不想死,这是解药,你拿去吧。”
西门吹雪一眼扫过她,取走了她手里的瓶子,打开瓶口木塞闻了闻。
那毒物的毒性他已了解,也大概猜到了是那几味毒物配置而成。而瓷瓶中的药水,确实散发着那几味毒药的解药之味。他对自己医术造诣很是自信,抬头便将瓷瓶中的药水吞了下去。
药水下肚,他手上的黑气立刻退了下去,手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白皙。
西门吹雪看着面前行事乖滑的女子,全无情感的眼眸之中竟然闪过一丝少见的厌恶之意,他沉声道:“你行事阴险,贪生怕死,以后最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唐眠无语。她想着,果然人与人就是不能比,想当年她穿成孙秀青的时候,西门吹雪又是把脉又是送药的,换了她就各种“别让我再见到你”,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好吧,虽然她成为孙秀青的时候从没有想着要毒他。
“明白了。”唐眠应一声,嘴角却还挂着一丝无奈又嚣张的笑。她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拍了拍西门吹雪的肩,“可惜了,我估计你可能还是要再见到我的。”
西门吹雪本不愿让这个女人碰到自己的肩的,但是他要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无法动弹。
“你!——”饶是西门吹雪,也有些动气了。他对自己的医药之术颇为自己,却竟然再次中了这个女人的计,那个瓷瓶里装的,竟然是另一种毒药?
“不用那么惊讶,你想想,你才活了二十几年,在剑道上却修习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本就已很不错。在其他地方比不过别人,也属正常,不要想不开,知道不?”唐眠很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却满是戏谑笑意。
西门吹雪想一剑杀了她,却发现身体已再不能动弹。这次的毒是他自己喝下去的,还喝得一滴不剩,中毒也就中得极彻底。在他闭上眼昏迷之前,只看到一张含着十万分同情让他很想要一掌毁去的脸,听这个表面是峨眉派却比唐门还毒的女弟子说着:
“西门傻孩子哟,你小时候你妈一定忘了告诉你,路边的怪阿姨给的糖果你不能吃啊~唉,也怪我,忘了告诉你,你这毒是摸到剑中的,那药水你也得敷手才能解毒,还有美白嫩肤的功效呢……”
唐眠看着躺在地上僵硬的白色身影,蹲了下来,戳了戳他线条分明的英俊脸庞。
西门吹雪不愧是西门吹雪,他在剑术上天赋高,他聪明,可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
唐眠本想一走了之,可是想了想让西门吹雪一个人在这里,万一重要配角的光环又笼罩了,让他得了什么奇遇解了毒,又跑去杀了独孤一鹤,岂不是麻烦?不过要让她痛下杀手,她也有点下不去手。
想了想,她拉掉自己已然破了的袖子,绑在西门吹雪的脸上,而后拉起他的一条腿往林子外拖去。
“唉,同情心泛滥要不得。”她边拖边感叹。马秀真在女人中长得还算高大的,力气也比寻常女人大,却还是有些吃力的。
拖过了一条巷子,拉过了一条街,大街上人人目光惊奇又好笑地看着这一个女人拖男人的画面。有几个老妪见了,以为是哪边逃难来的女人死了丈夫没地葬,唉声叹气一番,扭过头抹了几滴泪。
七拐八拐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唐眠也总算翻墙回到了珠光宝气阁。
“大师姐,你总算回来了!”孙秀青等在她的房里,回头见了她很是惊喜,又看到她背上的白衣男人,突然就愣住了。
西门吹雪脸上遮的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她自然认出那是西门吹雪,他那冷酷的面容和强大的剑法还留在她的脑海里——她刚刚才温习过一遍。
孙秀青脸颊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