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狭小、避无可避,她只能第二次硬接他的攻击!
这一幕太惊人,使得正混战中的两方人皆停下了动作——
露台被直接轰穿,红炎在上、死死压着蓝色光茧,如流星般直直朝地面坠落!
一声巨响,本已千疮百孔的科研楼再添新伤,正门隔断前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滋滋作响的电浆散去,速水紫央仰躺在坑底、横剑在身前的手臂因周防骇人的力道不住颤抖,锋锐的剑刃离咽喉的距离缓慢地缩短着。
他垂下头盯着她。
“口口声声说着要匡扶正义,这种时候……反而自愿放弃你引以为傲的义理了么?”
她深吸一口气,雨水的腥气掺杂着铁锈的味道弥漫在鼻腔中。
“……就算他犯了错,也要通过正当渠道指控。”
他俯□,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汇流至下颔,复又落在她的腮际。
“舍不得?”
两人之间的对话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然而这停顿很快就被打破。
一直站在台阶上没有挪动一步的伊维斯,突然迈出一步,继而缓缓走下台阶。
S4的剑士们下了死力气阻止想要突围进来的赤组,这会儿看见他的行为,纷纷出言阻止。
米白的皮鞋行走时在积水中荡漾出一圈圈涟漪,也将那涟漪中洁白伞翼的倒影一次次踩得支离破碎。
他径直走到科研楼广场被开出的陷坑前,站定。
“周防先生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啊……”
尽管像是在对周防说话,伊维斯的目光停驻之处却是天空上的巨剑。
“那把剑也快到了要落下的时候了,你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
语气轻缓,没有一丝多余的喜悲或好恶。
“指责我卑劣的同时,是不是也该正视一下自己怀抱的私欲有多么浑浊?”
苍白的五指缓缓转动着伞柄。
“……你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话音落下的同时,原本还在较力的两人情势就发生了改变。
也许是因为力竭,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速水紫央架在身前的长剑被周防尊轻松地夺过,下一秒剑刃已经抵在了喉间!
速水紫央眼皮颤了一下,将视线从伊维斯身上移回,看向了周防尊。
王权者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简直就像是刚才的话一个字都没听到似的,启唇轻声说道:“你在……”
指缝陡然被赤红阳炎包裹!
“看哪里?”
干脆利落的一击!
这一回速水紫央是实实在在地中了招,勉强架住这一下之后直接被击飞,贴地翻滚时激起大量的水花!直到身体重重磕在洞壁上,她才双手撑地一个翻身站起、吐出一口污水。
周防尊掂了掂手里工艺精美的长剑,反手轻描淡写地一抛。
“专心一点。”
她接过长剑,下意识地摩挲剑柄仍有余温之处。雨衣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浑身都被打湿,寒气一点一点地在身体中蔓延。
良久,她才动了动嘴唇。“少废话,”将身上的雨衣扯开、她的嗓音在雨声中有些不真切,“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专心得起来?”
周防尊仰头望向伊维斯。
“果然应该先解决掉……喜欢用多余的话扰乱别人的家伙啊。”
伊维斯毫无惧色地轻笑起来。
“对于不老不死之人来说,一旦选择在流逝着的生命作为参照物,就会为自己静止的时间感到痛苦。就像现在这样,你再次让她痛苦了不是么?要消除这种痛苦,除非选中的参照物……是永恒啊。”
就像是应和着这句话一般,整个科研楼的广场突然猛地震颤了一下。
一时间广场上激斗正酣的人个个都开始站立不稳。
乌云翻涌碰撞,天际的闪电舒展着银蓝的脉络、将基地照耀得亮如白昼。
正中央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横跨南北的银线,将四四方方的广场一分为二;随后这银线开始渐渐拉伸、变宽,缓慢地形成光带。
——若凑近细看,就会发现这并不是光带。
地面的确是被“一分为二”,就像是被均匀地切成两半的大陆。
不停运动着的地面恰如两块徐徐展开的庞然帷幕,缓慢地向着两边平移。而隐匿在其下的未知,正是散发着光芒的源头;随着距离逐渐增大,那光芒便
越发耀眼,直至倾泻而出——
埋藏在地底的秘密终于脱去了漆黑的外衣、显露出真容。
伊维斯凝望着脚下的景象,轻声叹息。
“能力者……看似强大,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啊。”
☆、盗文会菊部地区干旱哟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完全退至广场边沿的水泥地面;恰如两方堤岸。而掩藏在其下的……正是波光璀璨的长河。
那是一整方延绵的玻璃穹顶。
而穹顶之下,则是罪恶的源头。
放眼望去,这个庞然的地下王国就像一具有生命的血肉之躯,密密匝匝的甬道仿佛错落着的驳杂血管与脉络;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常人的血管流淌着的是鲜红的血液,而这里……只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地板、炽烈的日光灯……
因为周遭都是一片不掺杂质的白;使得被禁锢着的“人”显得格外突兀。
——数以百记、双目紧闭的人,就像是一座座静止的雕像;矗立在林立的隔断所构筑的纯白牢笼中。
被烙上国长路军基标记的科研机器人不紧不慢地在其间穿行,时不时拉起一双双苍白的、布满青色筋络的手臂;调整着其上密密麻麻的导管。
伊维斯迈出一步,站在了那方穹顶上。
立足于剔透的、几近透明的玻璃穹顶之上的男人,远远望去;简直就像是……漫步在虚空之中。
“能力者……看似强大,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啊。”
他俯瞰着脚下的情景,轻声说。
“人类被石板选中、赋予力量,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崭新规则成为了新世界的主宰。这力量被愚蠢的追梦者们奉之为神迹、甚至妄想以之改变命运、改变社会、实现……梦想。”
伊维斯抬眼。
深邃的眸比之最灿烂的蓝宝也不遑多让。
“其实神迹啊……只不过是……”
“以惨痛的代价,换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而已。”
……
“……精彩的演说。”
国长路科研所对街,在瓢泼大雨中行进的S4专车上,青之王双手交叉、置于鼻端,凝望着眼前的液晶屏幕。
“都录下来了么?”
“是。”淡岛世理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宗像礼司微微支起前倾的上身。“干得不错,这下高层的老家伙们可就赖不了账了。”
淡岛世理的唇线绷紧了一些,最终一语未发。
“怎么?”宗像礼司将视线移向下属,“动摇了?”
“不……”淡岛世理几乎是反射性地否认道。
“可那张脸上的犹豫可是骗不了人的啊。”宗像礼司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尔后发出一声叹息。“不必那么紧张,淡岛副长。”
交叠的修长双腿重新舒展开来。
“就连我啊,听到那样的话时……都几乎要成为那个男人的信徒了。”
淡岛世理霍然抬头,“……室长?”
宗像站起身,掸了掸袖口,拿起车门旁边放置的雨伞。
“走吧。”
……
站在穹顶边沿的速水紫央倏尔脸色一变——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躯突然诡异地发亮、继而变得虚化!
周防尊就在她身后,见状伸手去拉她;只是手指刚一触及她的肩膀,对方已经凭空消失!
他眼神一厉、看向站在远处的伊维斯,红炎呼啸着向后者猛扑而去,瞬间吞噬了男人单薄的身躯!
如同翻滚熔岩一般的能量映红了一小片天空。
半晌,红炎消散。
站在原地的伊维斯已经和身边的速水紫央一样没了踪影,而脚下的玻璃穹顶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实验室中央地面的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伊维斯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地下。
稍稍移开罩在头顶的白伞,隔着这层水晶牢笼,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正上方的王权者,尔后从容地步入旁边的金属隔断,身影隐没在川流不息的科研机器人中。
周防尊脸色一沉,再度催动力量。黑色外套被阳炎带起的烈风猎猎掀起,狰狞的火舌冲天而起、滋滋炸响!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到此为止吧。”
青组的剑士纷纷让开道路。
宗像礼司撑着雨伞穿过人群走来,瞥了一眼脚下的奇景,“哦……比想象中还要惊人啊……”
青之王语气轻描淡写,与身后的下属们惊得无法言语的模样成鲜明对比。这声感慨过后,他又转向老对头,“这层屏障可不是能凭借蛮力打坏的,停手吧,周防。”
周防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暴涨的红炎已经再次轰到了地面、使得整个广场都震动起来!
与上一次没有任何区别,阳炎散去后,透明的玻璃棚顶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
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不断推挤,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视野清晰起来时,速水紫央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空旷的房间中。
墙壁、天花板,触目所及,尽皆纯白。
伊维斯背对着她站在前面,拉开了房间门。
门扉开启,立刻就有不绝于耳的嘀嗒声涌入房间;这里连接着整个地下实验室的走廊主干,举目看去,无数科研机器人正穿梭在囚禁着活人的牢笼之间。
“……伊维斯,”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那一具具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青白人体,艰涩地呼吸了一下。“为什么这么做?”
就像是没听到这她的问题似的,伊维斯仍是望着前方,淡淡地说:“这里全都是β组的能力者。如何,数量非常惊人吧?比起这些天来失踪的人数来说,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很奇怪吧,为什么明明这里有大批失踪的能力者,户籍课却一无所觉?”
他发出一声轻笑。
“不但没有登记过,而且无法被Scepter4的系统检测到能量反应。因为他们……是人造的啊。”
他举步向外走去。
“自从战后石板被运回日本之后,高层的贪欲就在不断膨胀。不满足于由石板自主选择strain的现状,想要找出能够干涉石板、人为地制造能力者、甚至夺取那力量的方法,全面地掌握主导权。”
他回过头、慢慢收拢手中的白伞;残余的水珠顺着伞头滴下、溅在地板上。
“现在研究已经取得了成果,比如说……就连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够使用这种将空间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能力了。”
雨伞倏尔虚化、消失,片刻后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所以你以为,只凭我一己之力,就能够建造出这座罪恶之城么?我啊……只是借用公职之便,让这项研究提前深入了一些而已。”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她颤抖着的左手。
非常熟悉的小动作——每当情绪大幅波动时,她就会握紧剑柄,仿佛能够从那澄黄的冰冷金属里汲取强烈的信念似的。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印象深刻,数年前的记忆仍旧鲜活得就像刚刚发生不久。
他甚至记得她当时的情态——她以手托腮,看着隔离室密封的天花板,目光却像是透过重重阻隔、企及天穹似的——
然后她问他:“博士知道天上那一位么?”
——当然知道。恐怕从事着与德累斯顿石板相关研究的研究员,每天都起码有超过三次以上的机会念到那位大人的大名。
阿道夫·K·威斯曼。
漂浮在日本上空的那位永生者,正是发现了石板、将神迹带临人间之人。
她叹气。
“那一位跟我一样,是不老不死的异端啊。不过自从那年他姐姐死在柏林、德国政府也彻底玩儿完之后,他就一个人在天上漂着,再也不肯下地一步。原因嘛……大约也跟我差不多?那些像我这样、渴望着力量的人……”
——“你对我说,渴望着石板力量的人,大多妄想着操纵神的力量来实现愿望,结果发现其实是那力量在操纵着自己、将自由剥夺、只剩孤独……到最后,追悔莫及。”
将这段回忆一字不差地复述完后,伊维斯走到了一个被固定着的能力者面前,伸出食指在旁边布满密密麻麻按键的控制台上梭巡了一下,尔后在某一点停驻、按了下去。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了……想要帮你实现愿望啊。”
话音刚落,就被她一把拽住了衣领、重重地一推,背朝后磕在了金属隔断上!
“你疯了吗?用别人的生命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就算真的走到了尽头,终点也只是深渊而已!”
“……早就在深渊里了啊。”
他别过脸,看向那名被固定在两人高的容器中的能力者。
她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看清那名能力者身上所产生的急剧变化之后,她不由屏住了呼吸,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看到了吗?好不容易找到实现愿望的方法……”伊维斯湛蓝的眼蒙上了一层灰霾,被浓烈的绝望所占据。“却要为之付出……我付不起的代价。”
……
“室长,找到控制台了。”日高连伞都顾不上打,在狂风中扶着雨帽小跑而来。“已经着人开始破译密码,设法开启这个……”他瞥了一眼脚下,一时卡壳,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下人体实验室。
没等宗像礼司对下属说些什么,站在另一头的草薙突然连按几下手上的终端、继而适时地插口道:“不用那么麻烦。”
宗像挑眉,“怎么?”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那家伙的小助手了,她说她知道控制台的密码,现在正往那里赶。知会你的部下一声,让他们放行。”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宗像挺自然地说。
草薙耸耸肩,看了一眼站在穹顶正上方、脚下满是烟蒂的周防尊一眼,“别搞错了,这可不是为了你们。”
“非常好,这样一来我也不必因为人情而伤脑筋了。”宗像眨眨眼,“所以人抓到以后,不要妄想在这里动用私刑。”
“这可真是打得好算盘,想让我们空手而归?”
宗像不以为忤,“……你是聪明人,该知道真凶并非是‘一个人’。”
草薙出云蜜镜后的眼神氤氲起冰冷的锐芒。
——并非是任何一个个体,而是已经腐败的、这个国家的“内核”。
“我理解你的愤怒。”宗像推了推眼镜,语速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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