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暴露她们在这里的人手,值得吗?小桃不知道什么“得失”,她只知道,不能给她家君姐姐惹麻烦。她对花满楼的感官不错,如果她能帮忙,她倒是很乐意出手,但也仅限于她自己。找人,她不在行,而那个叫薛冰的女人,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怎么帮呢?办不到的事情,不要应承——这是君姐姐教她的,小桃觉得很有道理。
能帮忙却不出手,小桃觉得愧疚,故而一直沉默着。花满楼心中有事,没注意这个应该很活泼的姑娘一反常态的沉默。
那个叫做薛冰的姑娘,有手有脚,有武功有脾气,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她出了事,没准儿,是小情侣耍花腔,自己走掉了呢。花满楼心中觉得不妥,还是稍稍放下心中忧虑。他终于注意到了小桃的沉默。
“小桃在想什么?”花满楼问道。
“在想谁是绣花大盗。”小桃说。
“想到了如何?去抓贼吗?”花满楼问道。方才小桃邀战叶孤城的行为,让她对这姑娘的惹事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才不要。想到了,就去问问君姐姐,我猜的对不对。”小桃说。
知道小桃对她家君姐姐的盲目崇拜,花满楼好笑地说:“难道你的君姐姐连谁是绣花大盗都知道?”
小桃想了想,说:“其实很多人知道绣花大盗是谁,只是,不想说罢了。”
花满楼心中一跳,说:“很多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难道……绣花大盗其实有很多人?”好吧,他想到的是团伙作案。
“这我怎么知道?”小桃说。
“那小桃知道什么?”花满楼略有急促地问。
“我知道‘贼喊捉贼’,可惜,这样喊的人太多,我不知道是哪一个。”说着,小桃露出懊恼的神色。
花满楼摇摇头,说:“为了钱财,把自己变成瞎子?而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绣花的大胡子……”
“捉贼的不应该是官差吗?什么时候轮到受害者自己动手了?”小桃疑惑地说。
花满楼明白了小桃的意思。他愣住了。官场,那是个比江湖更加险恶的所在。他也明白为什么会有很多知道绣花大盗的人保持沉默了。良久,花满楼叹了口气。他开始担心陆小凤了。
小桃完全不知道花满楼已经脑补到政治斗争方面。她只是想知道绣花大盗到底是谁。花满楼很聪明,有了自己的提示,他能很快找到答案吧。
正文 8第7章
不提花满楼如何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掉进了小桃无意中挖的坑,先说君舒雅这边吧。
君舒雅要做了不得的大事,注定要结交朋友。她的朋友,有的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的,却背景深厚,有着过人的本领。有人说,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条路,陆小凤则用他的实际经历告诉世人,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个麻烦。君舒雅没有陆小凤那样的运气,她的朋友,也不是个个能将麻烦带给她。不过,总有几个特别重要的,一旦出了事,会让她手忙脚乱。
眼下,君舒雅的一个朋友在掺和一件大事,性命攸关。无论是私交,还是来自那人的势力的助力,君舒雅都不能不管。
君舒雅的手下,随时注意着各方人马的风吹草动。一些蛛丝马迹,再加上来自前世的朦胧印象,她很容易就猜到了某人的打算。不过,有些事,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她的那位朋友做的,就是其中之一。等君舒雅真的确定了,人家的计划也已经准备妥当,即将启动了。
还好只是组了队,准备图标已选,副本还没开始,不然,不论这个朋友多么的给力,君舒雅都会坚决的换一个盟友。由此可见,她的这个朋友捅的娄子是多么的大。
找人是一门学问,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急吼吼地送上门去,是很傻的法子。君舒雅只是到一家不起眼的餐馆,点了两道很平常的菜,走的时候额外打赏了些银两。第二天的这个时候,君舒雅已经和她的朋友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了。
如果此刻陆小凤在这里,他一定会大惊小怪,因为,他竟然在闹事中看见了叶孤城。是的,没人规定,叶孤城不能来闹事。但是,此时,这位绝世剑客与一个容貌不甚出众的女子并肩而行。他依旧是孤绝、寂寞的白云城主,却终是染上了几分人气,不再想天边的云那般可望而不可即了。
白云城主的风仪自然不消多说。君舒雅也是个有趣的人物。这个不是很美的女人,是那样的特别。若是不曾注意她,她便是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若是不小心看见了她,那便再无人能夺去她的风华,即使那人是叶孤城。
叶孤城不明白君舒雅想要做什么。她将自己约了出来,却只是在街上闲逛,像普通的女人一般,被廉价的事物吸引。如果她真的想要逛街,带着那个闹腾的小桃,或是长袖善舞的李婉娘不是更好?
让一个了不得男人对自己千依百顺,是女人炫耀的资本。君舒雅是个女人,却没兴趣拉着朋友,做出这一的假象。
太阳落山的时候,君舒雅和叶孤城来到了城楼上。这里本不是寻常人能来的。这两位也不是寻常人。来到城楼的君舒雅沉默地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地平线,一言不发,好似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星斗漫天的时候,君舒雅忽然开口。
“我从不猜你的心思。”叶孤城说。
“呵……”君舒雅轻笑,说,“我在想,能从白云城捞到多少好处。”
叶孤城沉默了半晌,说:“我以为,我们还算有几分交情。”
“我本就是背信弃义之人,何况,和我有交情的是叶孤城,如今,”君舒雅转身,看向叶孤城,说,“如今,他要死了。”
叶孤城:“……”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大好年华,却总是在找死。”君舒雅说。
“你知道多少?”叶孤城森然道。
“你猜。”
叶孤城:“……”
君舒雅后退一步,说:“输了,固然是死,赢了,也不能活。你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死局呢?”
“……有些事,不得不为。”叶孤城说。
“这句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不得不死?谁都有死的时候,你这么急做什么?”君舒雅说。
叶孤城:“……”这就是他不猜君舒雅的心思的原因。
君舒雅笑了,她说:“你觉得,这京城的景象如何?”
“安定,繁华。”叶孤城想了想,说,“我所为,与百姓无关。”他知道君舒雅向来以民生为重,这样说,既是堵死了她用这个法子劝说,也是安了她的心。
“北疆永远都不会有这般的景象。你觉得,这里比之白云城如何?”君舒雅问道。
叶孤城:“……”
“真是江湖客做久了,竟连世人的想法都忘记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很多时候都是说不通的。”君舒雅不理会他的沉默,继续说道:“白云城也是个安定繁华的地方。为什么呢?因为海运发达?不,因为他们有一个强大的城主,能够击退一切来犯之敌。叶孤城,那是你的功绩,也是你的错误。”
“此话怎讲?”叶孤城问道。
“白云城若有外地来犯,你必定亲自出手。而我,已经许久不曾上阵杀敌了。”君舒雅看着若有所思的叶孤城,说,“你觉得,如果没有你,白云城能抵挡外界的风风雨雨吗?这一回不只是倭寇,还有朝廷。”
叶孤城闻言一震,定定地看向君舒雅。
“你若不得不死,也请先给白云城留下足以自保的力量吧。”君舒雅说,“要知道,若是没有白云城,我会很为难的。”
叶孤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喧闹打断。他本不想理会无关之人,可是,那喧闹之声越来越近,再过片刻,便要来到这里了。城楼,加上夜禁,虽然他不怕麻烦,被人看见,终究不美。
两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短短一个空当,已够他们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倒霉蛋,夜禁之后出了家门,被巡逻的官兵发现,逃跑的时候,方向出了问题,跑到了城墙上。城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上来的,能跑到这边,本事不赖啊,怎么会被官兵发现?还是说,这人有什么目的?
叶孤城微微蹙眉,眼角余光扫过君舒雅,发现她神色奇怪,似无奈,似恼怒,似乎,想打人。
“你的人?”问出这个问题,叶孤城很没信心。据他所知,君舒雅带出来的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很闹腾的陶小桃,行事也是很有分寸的。
“养不起。”君舒雅的声音有些飘渺。
那个能带着大群官兵在城墙上兜圈子的“小贼”本事也是很不错的,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跑到近前。这人一身黑色衣裳,在夜色中并不显眼。他刚刚应是使了手段,暂时甩开追兵。这人无视叶孤城,来到君舒雅身边,整了整衣襟,笑得风流倜傥,说:“舒雅?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叶孤城看向这个奇怪的人,见到他的容貌,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带了几分怪异。
“宇宸公子,你怎会在此?”君舒雅牙咬问道。
宇宸目光迷离地看着君舒雅,深情款款地说:“自那日之后,你的身影频频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越来越近的喧闹声打断了某人的深情告白,京城的守卫,怎么也不能说是废物。宇宸收起了那副神情的模样,说:“舒雅,帮帮忙,先甩掉后面的那些,我们在叙旧。”
“甩掉追兵?”君舒雅微微一笑,反手扣住宇宸的手腕,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拉着他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以她的轻功,攀上城墙或许有些困难,想要毫发无损的跳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叶孤城看着像大鸟一样飞掠的君舒雅,脚尖一点,也跟着跳了下去。
片刻之后,君舒雅带着宇宸落地。他们没有停留,快速地几个跃步,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同样消失的,还有叶孤城——这可不容易,这位穿的可是非常显眼的白色衣裳。
在一处僻静的树林,君舒雅停了下来,毫不意外地看着叶孤城站在身侧。
宇宸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呼吸心跳却只是微微加快。人在运动之后,都会这样。刚刚他确实被吓到了,不过也只是跳下来的一瞬。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惊恐却强作镇定的模样。
叶孤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宇宸。另外两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这位宇宸公子,是天生的戏子,一家子都是。”君舒雅说,“他在自己家中演不过瘾,非要到外面丢人现眼。”
“舒雅……”宇宸深情又哀伤地看着君舒雅。
叶孤城:“……”
“他们一家子都是如此呢。”君舒雅意有所指地说。
“舒雅,这个大晚上,穿得跟个白无常的家伙是谁啊?”宇宸看也不看叶孤城,只盯着君舒雅,问道。
“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君舒雅说。
“叶孤城啊~没听过。我没听过,那肯定是不值得理会的无名小卒了。”宇宸抬起下巴,骄横地说。从风流公子,到被宠坏了的富家子弟,转换起来毫无压力,不愧是“戏子世家”。
叶孤城:“……”
“你来此所为何事?”君舒雅说。
“我当然是为了舒雅你啊。”宇宸深深地看着君舒雅,说。
“既然看过了,那便走吧。”君舒雅说。
“舒雅?”
“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君舒雅说。
“那一起走吧。”宇宸讨好地笑道。
“可。”君舒雅说着,提步离开。
宇宸跟着走了两步,停住,说:“等等,舒雅,这不是回城的路。”
“为何要回城?”君舒雅问道。
“我明天早上还有事啊。”宇宸说。
“你有事又不是我有事。既然有事,自己回去便是。”君舒雅说。
“可是,城门……”宇宸一脸为难。
“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君舒雅不为所动,说。
“舒雅……”宇宸一脸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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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再不回去,可就迟了。”君舒雅淡淡地说。
宇宸委委屈屈地看了君舒雅一眼,然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他……”看了整出闹剧的叶孤城心里有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这样的人,最是惜命。接应他的人,已经在树林外面等着了。”君舒雅不甚在意地说。
叶孤城沉默半晌,说:“他竟是这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清楚。戏演得久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本来是什么模样了。”君舒雅说。
叶孤城再次沉默了。他本就是习惯沉默的人,和君舒雅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想通。最近我不会离开京城,你知道怎么找我。”君舒雅话音未落,人却已经不在此处了。
叶孤城是个坚定的人,不是一言两语能够劝说的。若是他能想通,那自然是好,若是他一门心思地往南墙上撞,那真是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话已说过,纠缠无益,君舒雅留在京中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君舒雅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娴静的,其人,却和娴静挨不上边儿。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养出小桃那样的姑娘,君舒雅的本性,值得商讨。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沉稳慎重,但是,当那些原因不存在了——即使只是暂时的——她就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过了。
零散的问题已经交给李婉娘处理。君舒雅闲了下来,要开始找点儿热闹了。
京中有什么热闹呢?京城本就是个热闹的地方,但是,古代的娱乐,君舒雅看不上,逛街什么的,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也无趣。前段时间倒是有个热闹——峨眉的孙秀青终于放下师仇,嫁给了西门吹雪。可惜,等君舒雅接到消息的时候,这已经是过去时了。这消息的传递速度,真是叫人绝望。
当然,练功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君舒雅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瓶颈,怎么练习也无法进步。其实,君舒雅知道原因。她的功法,不是那种大路货。但凡高深的武功,不只需要资质悟性,还要心境。她如今做的事,与心法本身的意境相悖,还好武功本就是强身健体,抵御外敌的,于此道,她不曾违背其本意,不然,别说如今的进境,怕是早就走火入魔了。如是不能解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