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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话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多年的朋友了分什麼彼此?」
「你没有明白。」阮瞻说,「现在敌暗我明,整个事情又如一团乱麻一样。如果你死了,我的情绪会受影响,而小夏会怎麼样伤心,你想过吗?到时候我们大家乱做一团,就更没有取胜的机会。」
「我看不出你死了,我们有什麼胜算?」
「我不一定会死。就算我死了好了,可我相信我活著时不是平凡的人,死了也可以有能力保住你们,不会像常人一样,人死灯灭,没有了作為。所以,我生与死,对整件事情影响不大。」
「你是不是想过,如果你死了,可能会对解决事情还有帮助啊?」万里怀疑的瞪著阮瞻,「我不知道我昏迷这两天发生了什麼,敌人有那麼强吗?」
「闭嘴吧。我是脓包吗?」阮瞻傲慢的扬扬眉,「不管他多强,我不会做自裁这种没出息的事!我只是说,万一我掛了,对你和小夏是没有影响的,我一样可以保护你们。」
「没有影响吗?」万里反问,「你当小夏不会伤心吗?」
阮瞻听到小夏的名字,心裡涌出一丝不捨,但他随即强行压下这种情绪。在这件事中他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软弱的资格,他能选的只是由他来面对死亡,这样是最好的资源配置,因為他即使死,也会是对付敌人最强的一环,这点自信他还有!
「如果这次非死人不可,那就让她伤心一次吧。」阮瞻平静的看著万里,「你相信我父亲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
「他说你会因為好奇而遭难,但又说你会长寿。你看,全应验了。你先是闯了祸,然后会有解救的办法,最后会活得好长。」
「什麼意思?」万里有点疑虑,总觉得阮瞻象留遗言一样。
「我也相信我父亲说的话,他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过。他说我会有『逢三之难』。」阮瞻见万里一脸迷惑,继续解释,「你知道,我是三月初三的生日。『逢三之难』是指我三十三岁的生日前,会有一场大难他说我十之八九是躲不过的,除非——」
「除非什麼?」万里急问。他极度相信阮瞻的父亲,如果他老人家那麼说,阮瞻可能真的有大麻烦!
「没什麼,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阮瞻站起来,「我去看看小夏怎麼样,然后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要怎麼办?」
万里张了张嘴,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目送阮瞻走下楼去,虽然明知他们还处於危险之中,但他心裡却完全被这个『逢三之难』惊呆了。
他明白阮瞻的意思,他是说:既然他活不长久,至少要有一个人守护在小夏身边,不要让她為失去两个生命中重要的男人而伤心。
他和阮瞻同岁,三十三岁的生日,不就是明年吗?阮瞻的父亲在他高中时就去世了,这个秘密他一个人竟然保守了那麼多年!原来他心裡压著那麼大的一座山!原来头顶上一直悬著死亡之剑的是阮瞻!他还号称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多麼不称职啊!
怪不得他从来不与人接近,怪不得他不接受小夏,原来他是不想与人发生感情纠葛!不想当他逃不过那一劫的时候,会让留在这个人世的人痛苦!
而今天他之所以说出来,是要让他有个心理準备吧!是想让他好好的对待小夏,而他可以為他们的幸福做最的的牺牲。
「用得著那麼伟大嘛!」他喃喃低语,语气虽然轻鬆,神态却严肃不已。
这一刻,他心裡明白,阮瞻不仅是為小夏融化内心而已,他是爱著她的!只是他什麼都放在心裡,从不说出来!
而在他想来,就像阮瞻拚命要保住他的性命一样,他也要帮他,不然这世界上的人还要朋友干什麼!
要帮他!一定要帮他!
不过,眼下的危机是应该首先解决的,阮瞻的『逢三之难』毕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还有时间,目前的问题才紧迫。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幕后人是谁,因為他在昏迷前好像见过那幕后人的脸。
只是不知為什麼,他怎麼也想不起来了。一用力想就头疼欲裂,好像有个打蛋器在脑袋裡搅,难道是那个死蛊给他的思维造成的负面影响?
他抱著头苦思冥想,可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已是午夜,万里终於活了下来,而小夏却正处於又一场幻觉之中。
第四十七章 幻觉中的往事
当小夏浑身发僵,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年轻女人的背影时,她就知道她又回到那个幻觉之中了。她不明白是什麼让她反覆进入这个幻境的,是那个女人要她说什麼吗?
印象中她的名字叫做阿百。
此时阿百正坐在一张竹床上,只是昏暗的光影,就在这片昏黄中,小夏与她心灵相通一样,深刻感受到她的心境--幸福、憧憬,却还带著一点悲伤和辛酸。
為什麼会有那麼复杂的情绪呢?小夏不能明白。眼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那个主动吃了阿百「恋药」的阿南。
「在绣嫁衣?」阿南问,温柔的神色出现在他那张不年轻但英俊的脸上。
「是啊。」阿百抬起头来,微笑著回答。
这是小夏经歷的三次幻觉中,第一次以正面清楚地看到阿百的脸。这一眼,彻底颠覆了小夏以往的观念。她曾经以為,这世界上没有绝代佳人,就算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影视明星也不过是化妆师和造型师,外加灯光和角度共同创造出来的。可是在见到阿百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美人。
任何形容美女的话放在她身上都显得庸俗,她一双眼睛如同秋水含烟一样,衬得整张脸纯洁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温柔而甜美,没有经过修饰就已经美得让身為女人的小夏也喜爱起来。
「绣得怎麼样了?」阿南坐在阿百的身边,扯出那件衣服的一角看了看。
「还没好。其实我们又不是世俗中的夫妻,只要你真心爱我,也就够了。只是--我很想真正作一次新娘,穿一次嫁衣。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阿南打断她,「我知道我只是你的鬼夫,见不了光,可是我也想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娶妳,除非妳嫌弃我。」
「不不,我是怕你--」阿百急急地解释,「你知道,我是女巫,本来不能和世俗中的男子婚配,如果硬要嫁人,只能以『药鬼』為夫的。」
「所以,妳只是没得选,才会选我是吗?」
「不是的,我本来下定决心不嫁人,以免『药鬼』害人。可是你出现了啊,我是真心爱你的,只是--」
「只是什麼,你总是说一半话。」
「只是--我不能生小孩。你该知道的,我的能力是天授,所以没办法生小孩。」
「还有什麼?」阿南见阿百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又放柔声音,「我毕竟是鬼,虽然妳施法让我有了形体,可我也是不能有后代的。这样不是很好吗?再说,妳最近不是看到两个有天授能力的小孩吗?你收他们為徒,不是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吗?就像你师父对妳一样。」
「是啊。」一说起收徒的事,阿百的脸上露出兴奋的样子,「有天授能力的人不好找,没想到让我一次遇到两个。那个小姑娘的能力还不能确定,可那个男孩却绝对有天授的强大力量,就是不知道他爹娘捨不捨得他。」
「他家一向被族人排斥,现在他家的独子被鼎鼎大名的巫看中,应该会巴不得的。可是我们不要说这个,我想说正式娶妳的事情。」
阿百微笑了起来,但小夏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夹杂著幸福和悲伤的感情,不明白一个要做新娘的人怎麼会有那种心情,不是应该充满了甜蜜吗?
「我把你的名字绣在了花样下面。」她像现宝一样拿出那件美丽的嫁衣,指指胸口的部位,那上面绣了一朵美丽的山茶花。
小夏不知道绣花也可以分為两层的,估计要绝顶高超的技艺才能办到,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嫁衣很眼熟,仔细一看,恍然认出是自己身上这一件。
「绣花的时候我还用了一点巫术。」阿百继续说,「这样无论过多少年,这套嫁衣还会像新的一样,除非我心死,这正好配你那句话啊。」
「我会一直陪著妳,生死不渝!」阿南信誓旦旦地重复。
原来那件嫁衣在製作过程中使用了神秘的巫术,怪不得这麼久了还像新的一样,怪不得她穿上后会產生幻觉!阿百是要告诉穿这件嫁衣的后人什麼事?
嫁衣还是新的,就证明阿百没有心死,她又是在期待什麼?
而且,黄博恆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穿这件衣服和他举行婚礼?
「小夏!」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把这幻境和小夏的思虑一下子搅散了,让小夏猛然回到现实来。
抬头一看,是阮瞻关切的脸。
「我能动了?」她虽然不在幻觉之中了,但阿百传递给她的那份悲伤和辛酸还在。
「妳不能动只是因為魂魄刚刚归体,一时不适应造成的。」阮瞻微笑著拉起她。
小夏藉机握住他的手,却觉得他的胳膊瞬间绷紧了。低头一看,见他的手掌怵目惊心地横著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惊得她立即放开。
「皮外伤,解蛊时弄的。」阮瞻掩饰了一下,试图把手缩回来,却被小夏拉住了伤手的手腕。
「这要包扎一下才行啊!」小夏心疼得胃都搅了起来。用食指轻轻抚摸那伤口的边缘,嘴巴对著伤口吹凉气,「一定很疼的,是不是?」
看著小夏低垂著的头几乎埋在他的胸前,看她那麼关切他的伤,阮瞻彷彿听到自己费尽心力重新冰封偽装的心再一次溶化的声音。从没有人这麼关心过他,从没有人為他的痛苦这麼感同身受过,从没有人这麼心疼过他,他好像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一点温柔也没有享受过,几次不成功的感情经歷也是如此。只有小夏会这麼对待他,把他当作一个也会受伤的人来疼,这让他怎麼放得下她?
即使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真的死了,或者,他的『逢三之难』过不去,他也不能让他的魂魄离开。他要永远守护著她,直到有另一个男人可以替代他。
他伸手碰碰她的头髮,看她迷惑地抬头看他,连忙说:「妳该去看看那个无良的心理医生,他脚上的割伤至少要过好几天才能走路。」
「医生?什麼医--」小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阮瞻说的是什麼意思,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又开心的笑容,「万里好了吗?你医好万里了吗?太好了!」
她忘形的跳了起来,搂住阮瞻的脖子,就这麼吊在他身上,轻啄了他的脸一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办到的,你说过不会让他死,就不会有事的!」
万里的危在旦夕一直是压在她心裡的一块大石,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真正体会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希望这折磨能快点过去,但另一方面却又希望时间停顿,好给万里生的机会。现在,这一切矛盾终於因為阮瞻的努力而结束了,这让她觉得整个天空都亮了,虽然时间才刚到午夜。
「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不过你手上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我们带来的医药包也在楼上哪!快快快!」
小夏催促著,而当他们一上楼,就看见万里抱著头坐在那儿,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你又哪裡不舒服?」小夏问,脸都白了,怕又有什麼意外。
万里抬起头,微笑的伸开手,「抱抱先吧,毕竟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不想传递给小夏不良信息,所以又恢復到他平常插科打浑的样子。
「你确定没事?」小夏不放心。
「我确定。我不过是回忆点事情,可是想不起来了,有点头疼。」万里说著看了阮瞻一眼。
「那个蛊很霸道,它控制了你身体的一切活动,暂时有记忆障碍是正常的,没关係,会慢慢恢復。」
万里没说话,在他心裡,他知道那个失去的记忆是极其重要的,不能等慢慢恢復,可他又实在想不起来。或者有什麼相关的东西刺激一下会想起来,可什麼东西可以刺激他这部分封闭的记忆呢?
「如果你要想起的事是和我们所经歷的这件事有关,那麼我们可以讨论一下细节,这样或许可能刺激你的记忆,你这样苦想是没有用的。」阮瞻见万里虽然笑著,可眉头却锁得紧紧的,提议道。
「好主意!」万里站了起来,但从脚底传来的刺痛却又让他坐下了。
「你还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吧!」小夏说著,拿出枕头下的医药包。
她先忙著整理好两个人的伤口,然后三个人在阮瞻佈好的结界裡讨论整件事情--各自了解到的微小细节,对每一件事情的怀疑,还有自己的想法,包括小夏突然出现的三次幻觉。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小夏站起来,「你们转过头去,我要换衣服。」
「為什麼换?妳穿这个挺美哪!」万里拉住她,「还满秀气的,看起来不那麼野蛮了。」
「你不明白。」小夏白了万里一眼,「刚才我不是讲了吗?幻觉裡的阿百说,她把那个叫阿南的男人的名字绣在了胸口部位,我要拆开上面绣的这朵山茶花看一看。」
「不是叫阿南吗?还看个什麼劲儿?」万里问。
「我是要看全名。」小夏说,「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是整个事情的关键,那个怪女人阿乌只是个见证者,这个阿南说不定是当事人。还有,我要确定,这件嫁衣是不是阿百绣的那一件,万一是我看错了呢?」
「说的有理,转过头去。」阮瞻简短地说,然后和万里转过身去,让小夏换好衣服,再等她慢慢拆掉衣襟上那朵美丽的花。
「你们看。」小夏举著那件衣服。
在烛光下,在那嫁衣的胸前,隐藏在花下方的是三个字,汉字--司马南。
原来那个男人的全名叫司马南,而且这也证实了小夏穿的这件嫁衣确实是当年阿百的那一件,但这些和他们所遭遇到的事情,与这个山林中的秘密有什麼关联呢?
第四十八章 传说
所有的信息匯总后,三个人研究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他们以為,这起事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