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这是怎麼了?难道是阿百出事了?
一瞬间,小夏的心都揪了起来,体会了双重的恐惧!本来她以為阿百一直在她身边,所以才能在惊恐中保持镇静,可阿百竟然不在,让她驀然陷入惊惶失措的状态!
另一方面,她害怕阿百出事,毕竟阿百不会不说一声就离开的!她昏迷时究竟发生了什麼?这一切是她倒霉,无意中捲入的,还是又有什麼阴谋等著她!可无论怎样都好,千万不要连累到无辜善良的阿百。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左德!左德你在哪裡?」刘红的尖利声音从远处传来,「左德,带我离开这裡!左德!」
左德?被黑影附体的摄影师到哪裡去了?
小夏沉默而谨慎的四处观望,见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只有广场的花圃边上伏著一条圆圆胖胖的魁梧身影。一动也不动,死了一样。
「左德!」刘红也看见了左德的所在。爬起来向他跑去。其它人也跟在后面。
刘红翻过了他的身子,拚命的摇晃著他,期望她的保护者能够清醒过来。在她的一通猛摇之下,显然摔蒙的左德慢慢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裡?新镇?」他甩了甩头,向四周瞄了一眼。迷惑而惊异的问。
『新镇』两个字一出他的口,立即像点燃了导火索一样,引爆了所有人心裡的惊慌!
「我们马上离开!」一个人说了一句,马上有许多人表示同意。
「走这边,这边通向东门。出东门就回到旧镇了!」又一个人说,然后不等有人应和就向东面跑了过去!
有一个人跑,其餘的人连一秒鐘也没有考虑,也跟在后面冲向东面的方向,就像满树的小鸟听闻一声枪响后而慌张的四散奔跑那样,行动完全不经大脑,只有小夏,刘红和左德没有动。
小夏不跑是因為她经歷过太多这种事了,知道跑是没有用的。只会徒费体力,还平白减少了自己生还的可能,必须要冷静的判断才有机会。可惜这些人不等她劝告就盲目的跑开了,不过她料定他们还会是跑回到这裡来。
现在摆明是围困之势!
可左德為什麼不跑?是脑筋清醒,看明白了这形势还是他已经不是『他』了?
小夏怀疑的目光一望过去。就正好看到左德也望了过来!此时他的脸又回復到原来的模样了,神色也很正常,看向小夏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好像对她一个女人能临危不乱感到很意外。
不过小夏对他却充满戒备!他真的还是原来的左德吗?
「我们也走吧!」刘红扶起左德,死死扯著他的手臂,焦急的说。
「情况不明,一动不如一静!」左德拍拍刘红的手。
「可是我想离开,这个城镇太静了,让人心头发毛!」刘红边说边四处观望。
她说的寂静,小夏也感觉到了。
本来这是一座还没有入住居民的空城镇,没有动静是应该的,可是这裡却静得不同寻常,不是完全没有声响,而是那种阴沉、死寂的感觉,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感觉不到一样,好像这不是一座空城而是一座坟墓!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左德安慰了刘红一下,然后从地上爬起,向小夏走了过来。
他似乎是撞到了头,额角上有一个青紫的大包,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可他才走了几步就驀然停住了,同时小夏的身后传来『唰』的一声响。
三个人齐刷刷的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人工湖中竟然突然喷涌出来一道喷泉,一股雪白的水柱从湖中高高的喷射到半空中,因為之前没有任何跡象,所以吓了在场的三个人一跳。
「这又是怎麼回事?」刘红哆嗦著问。
没人回答她,事实上是没人知道这是怎麼回事!是搞怪吓人还是另有深意?!
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转头一看,果然不出小夏所料,正是当时第一个跑走的那个人又跑了回来。
这一次普法之旅的随队人员眾多,小夏对此很厌烦,所以没什麼特徵的人都记不住名字。这个人她只记得姓宋,是个什麼搞宣传的。只见他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大概长年坐办公室不运动的缘故,使他看来已经到达了体力的极限。
他见到小夏他们三个人也是一楞,没想到又会绕回到广场来,一下子瘫倒在地,绝望得哭了起来,「看不到东门,看不到东门!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為什麼看不到东门?」刘红尖叫一声,扑过去问。
那个人又跑回来预示著逃跑的希望基本破灭。
「别说这空城裡有古怪,就算没有,这是个能住五万多人的大镇哪,设施还那麼先进,齐全,全向国际看齐的,哪可能这麼快从镇中就跑到东门去!」左德斥了一句,「假如我没看错,这裡确实是镇中心的话。」
「没错。」刘红拚命点头,表面上看是同意左德的话,实际上是要说服自己,「一定是他迷路,其它人也许已经——」
她住了嘴,逃跑的希望彻底破灭,因為慌张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有八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回到了广场上。这麼一来,当初跑走的九个人一个也没出去!
「怎麼会这样?」赵家远自言自语著,手足无措的看著毛富,「我们这个镇子当初建的时候是正南正北的啊!」
毛富无法回答他,因為当初规划确实是横平竖直的,从空中俯览的话,整个镇子像一个方方正正的围棋盘,整齐得不得了,这都是因為他们的镇长酷爱秩序,所以才这麼设计的。理论上,如果拿个望远镜,可以从东门一直看到西门而毫无障碍。
他们就是一直跑的,一个弯也没有拐过,广场前的这条路是主干道,绝对不会有错,可是為什麼又转回到这裡了?!
「或许是我们太慌张了,又那麼大雾,所以走错了也说不定。」镇报社的谭记者说。
他这麼一说,小夏才注意到整座城竟然在夏天裡起了大雾!雾很大,而且还透著怪异,把整座城镇都包裹了进来,却让广场这一块地方保持著晴朗的状态!
「说的对,我们应该再试一下。」一个姓张的马脸说,「我们应该全体出动,一个人拉著一个人的手,排成一队,沿著路中间隔离左右行的隔离线走,这样就不会再返回来了。」
「可是我不认為这是好主意。」左德插嘴,「现在情况不明,这雾又起的奇怪,应该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想个好的对策才行动,或者等天气好一点。」
「不行。」立刻有人反驳他,「等在这裡就是等死,我们一定是因為大雾跑错了路,这次一直一直的走,肯定不会有错。」
「博一博吗?」赵家远问毛富。
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依然没有自己的主意,唯毛富马首是瞻,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奴性已经深深入骨。
「好,博一下。」毛富咬了咬牙,故作豪迈的一挥手,但下一句话却洩露了他的心理上的脆弱,「如果不行——再一起回来想办法,反正大家在一起,安全点。你们说如何?」
「我坚决反对,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左德说。
小夏在毛富的目光扫来时也摇了摇头。
「好吧,我们还是民主解决,愿意来闯一下的,过来排队。」毛富叹了口气。
小夏在一旁冷眼旁观,总觉得他急於离开这裡不只是怕被围困而已,怎麼看怎麼像有点心虚。而此时十二人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有十个人,一派有两个。
小夏本来以為,她、左德和刘红会留下,和刚才一样,没想到和她留下的竟然是王文革。左德本来极力反对这麼做的,可刘红偏要去试一下,左德明显对刘红有别样的感情,一心想要保护她,所以儘管自己不愿意,却只得跟著她。
这也让小夏鬆了一口气,她有点怕和左德单独待著,因為那个黑影事件使她不能完全相信他了,虽然他看来是这一群人裡最清醒的一个,但她怕他会突然变身,告诉她,他不是左德。
小夏目送那一队人走进了浓得像牛奶一样的白雾裡,见那白雾翻捲著,彷彿把人吸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裡,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夜在旅店做的那个梦。
在梦裡,她就是待在一座迷宫一样的空城裡,然后被杀死分尸!
第五章 死人?死鱼?
「这个镇——有问题吗?」小夏试探著问王文革,然后惊疑的向四周看了看。
她的话有回音!
而在这种地方是不应该有回音的,只有在完全封闭的空无一物的空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文革看了小夏一眼,眼神淡淡的,带著一点放弃一切的绝望,过了好半天才说,「这个新镇没问题。这是我们全镇要搬来的地方,怎麼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人?是谁有问题?」小夏心裡一凛。
怪不得!她就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这世界上确实有误入陷阱的事,可他们是从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被设计了,这就不是无意捲入那麼简单了。那个车前飞奔的身影,车子全部死火,鬼打墙,会转的城门,雨夜的黑影,还有目前的被围困,没有一件事不带著阴谋的气息。
王文革摇了摇头,苦涩的笑笑,却不答话。
「这件事很重要!」小夏凑近了两步,「我相信你把这件事看得很清楚,如果不解决那个潜藏的问题,我们是出不去的,请你说出来好吗?看看能不能解决。」
王文革还是不说话,好像他要说的事根本无法啟齿。
小夏知道王文革所瞭解的情况很可能是打开这座空城之迷的钥匙,急忙穷追猛打,「至少请你透露一点情况,你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吗?就算你看得开生死,你不觉得冤枉吗?」
「冤枉?哈哈,那也未必。没人能抹得清自己脚上的泥!」王文革冷笑一声。
「可是我的命呢?不可能每个人都做了亏心事吧!」小夏有点火大。
她一直处於疑惑和惊恐之中,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又遇到了倒霉事!在这裡她孤立无援,没有阮瞻和万里的保护。一切要靠自己,而且看这情况,明摆著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容易逃生,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这个男人却吞吞吐吐的,让她恨不得武力逼供!
「你的命——」
「是啊,我的命!我一辈子都没来过这裡。这一切与我有什麼相干,还有刘红,左德他们呢?」小夏压制著自己的不平,尽量平静的问话,「如果你知道却不肯说,害死了无辜的人,不是错上加错吗?你不怕死又如何?要知道——死亡只是开始。」
小夏不知不觉用上了阮瞻的话。没想到这话真的刺激了王文革。他呆呆的看著小夏,嘴裡喃喃的重复这六个字,就像损坏了的录像机在反覆播放某一段一样。
他这样说了足有好几分鐘,才慢慢抬眼望向小夏,「我不想的,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事情就被逼到墙角了!」
「究竟发生了什麼?」
王文革咽喉处滚动了几下,好像要说出来这件事很艰难,「十——十年前,那时候这个地方——还有——」
他结结巴巴的说著,可是还没有说到正题,一阵杂乱又谨慎的脚步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声音来自广场的西面,听来好像是那十个试图在浓雾中逃出城镇的人的脚步!只不过他们是向东走的,此刻却是从西边走了回来,彷彿走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领先的人是左德。他第一个穿透浓雾进入了广场。眼前的景象并没让他太过意外,因為他早就明白会有这种结界,只是有一点失望而已,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刘红却在一楞之后,『砰』的一下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出不去啦!出不去啦!要死在这裡啦!」
她这一喊,本来还没有从浓雾中走出来的人,『呼啦』一下全部闯进了广场裡来,好像那雾是一层白色的门板,广场的边缘就是门框,只要推开门,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人都被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没想到他们又回到了原地!而且刘红一哭,绝望的情绪迅速在这些人中散播开来,立即惊惧的哭泣声、低语声四起。
「怎麼只回来九个人,还有一个呢?」小夏突然发现人数不对,脱口问出这句话。
一瞬间,现场寂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覷,果然发现少一个人。
「小谭不在!」一个人惊恐的大叫,「一直是他断后的,老张,你没发现吗?」
那个叫老张的听到这话,整张马脸似的长脸都绿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一直拉著他手的,并没有放开,直到——直到——」
他『啊』的叫了一声,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向广场中心的人工湖跑。其它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以為有鬼怪来杀人,也跟著向裡跑,一直跑到湖边才停下。
「怎麼啦,老张?」毛富问。
「我——我记起——我是在广场边上听到——刘小姐哭,才鬆开他的!」老张喘著粗气说。
本来从广场到湖边不过一百米,但是过度的紧张和恐惧消耗了他的体力,让他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其它人也是一样。
而且他的回答令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这浓的化不开的雾中有东西隐藏,乘人不备时偷袭了谭记者。如果不是小谭,就会是他们中的其它人!
小夏此刻惊慌极了。
她见的事情虽然多,不过并没处理过这种场面。以前都是她不知所措,万事自有阮瞻来安排,如今她却是这一群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但儘管如此,她对自己能逃生的信心也不大,更别说要保住这一大群人的命了。
这件事来得太诡异,就像那白雾一样,好像是一层玻璃。把广场和整个城镇隔离开了。或者说,这些人就是鱼缸裡的鱼,等著被别人随便捞出哪一条。而『他』就在一个看不到的地方窥伺著、等待著机会!
「怎麼办?」赵家远问,声音发著抖,而且并不是问毛富,也不知道是问谁,或者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冷静一点。」左德平稳洪亮的声音传来,「乱则生变,如果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红的另一声尖叫打断。小夏正想给这个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