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 作者:十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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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性不改 作者:十二念-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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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晓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陈霆,”他吞咽了一下,“我有女朋友了。”
陈霆听了一征,手臂明显地变得僵硬。
“你骗我……”他近乎於绝望地说出这三个字。
“刚才那个女生,叫薛瑶。”欧阳晓紧张得几乎失声,“我们在一起……”
“你骗我!”陈霆马上大吼地打断了他。
他不要听欧阳晓和别人在一起,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欧阳晓,这个人怎麽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
可他刚才分明看见欧阳晓对那个女生笑……他从来,没见过欧阳晓会那样对女生笑。
“我没骗你,”嘴里说得理直气壮,欧阳晓却垂下了视线,“我现在做回了正常人,你也应该……”
“告诉我,”陈霆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你喜欢她吗?”
欧阳晓恍惚地和他对视。
“喜欢……”
陈霆一下笑出了声,毫无来由地往眼前那片唇吻了下去。
欧阳晓惊醒地将他推开,喘息著用手背来回擦嘴唇:“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陈霆再一次把他拉进怀里,但双手温柔得像是不存在,“我们才分开三个月,你就变心了。”
欧阳晓感觉喉咙被什麽堵住了,他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忍不住说,“我没变过”、“我只喜欢你”、“我想你”……明明是恋人间那麽甜蜜的对白,对他来说竟好比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只会让这个错误无休止地延续下去,再也得不到改过的机会。
“我做不到,我不想失去你……”陈霆不易察觉地声线发颤,“做回正常人,我们在一起也可以……”
欧阳晓愣了一愣。
“如果你担心别人说闲话,那就让他们只有羡慕我们的份。”陈霆语气刻意变得轻松了些,“你等著,我发誓以後会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等我有出息了,可以保护你了,我们就在大街上牵手……”他把脸埋进了欧阳晓微凉的颈窝,“这天一定不会太久,你要相信我。”
欧阳晓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只听见上课铃声断断续续地从教学楼传来。
陈霆慢慢将他从怀里拉开,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水痕:“对不起,我又把你惹哭了。”
欧阳晓不自在地别过脸笑了一笑,他不得不摘下被弄湿的眼镜,抬起手背草草擦了把眼睛。
“听到你说会好好学习,我好像太激动了点。”他气息不稳地说了句玩笑话,“你这个提议,听起来也挺好的。”
陈霆还来不及得意地笑,欧阳晓紧接著就用了个“可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父母?”
陈霆突兀地沈下了脸。
“单我父母来说,就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欧阳晓坦然地戴回了眼镜,“既然我们都能喜欢女生,为什麽非得排除万难在一起,”他好笑地耸了耸肩,“又算不上多深的感情,这不是闲著没事找事吗。”
听到这种结论,陈霆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麻烦不要和我再有联系,这样会忘得快一点。”欧阳晓神色疏离地将他推开,“我现在……和薛瑶交往得很顺利,所以希望你别再来打扰我们。”
陈霆眼中最後一丝光亮都消失了,连同心跳,全部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夜色里。
这个人,什麽乱七八糟的都操心过了。操心别人的眼光,操心这种关系正不正常,还顺带操心过两人的父母……
他唯一不去想的,却是陷入这种关系里的另一个人。
看见陈霆在底下握紧了拳头,欧阳晓认命地屏住了呼吸。
陈霆果然动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猛的将他用力压到墙上。
但下场既不是意料中的被打,也不是意料外的被吻。
陈霆只不过是把嘴唇凑近他耳廓。
“你混蛋。”
那里传来了这样温热的气息。
欧阳晓顿觉心里一片冰凉,等到陈霆松开他并开始後退,失去了对方体温的他更是瑟瑟发起了抖。
陈霆垂下眼睛没再看他,默默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欧阳晓还没能从刚才那番对话中清醒,突然听到一声呐喊自前方传遍了篮球场。
他终於无力地靠墙滑坐在草地上,捂著嘴巴不住地抽噎起来。
仿佛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了。
自从这次两人见了一面,欧阳晓再也没能睡个好觉,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陈霆,伤心的、怨恨的、痛苦的陈霆,一次次在他耳边骂他“混蛋”的陈霆,甚至让他产生了耳朵被气息捂热的错觉,好像一头恶狼正躺在他身边吐舌喘气,随时都会凶狠地逼近咬断他的喉咙。
所以在几天後的期末考试里,欧阳晓状态前所未有地糟糕,几乎所有科目大题都是空白,或者做到及格线就趴在课桌上睡觉。监考老师喊了几次没效果,只好摇摇头由他去了。
这所学校考试安排比别校晚好几天,开学时间还比别校早好几天,欧阳晓以为昨天才在一月份见到了陈霆,今天就过完寒假上起二月份的学了。
不出所料的是,他总分成绩又在班里後退了十几名,而且一退就退到了吊车尾,但他看起来比谁都乐於维持现状,每天上课听不到一半就习惯性地趴下,光明正大得也不拿本书来挡会儿。
“你。”忽然有人拿指节敲他桌面。
欧阳晓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啊?”
同学们都看著他小声窃笑。
老师语气不善地:“上黑板解题。”
欧阳晓揉了下眼睛,戴上眼镜飘向了讲台。
薛瑶在他路过身边时给他递纸条:“拿著。”
欧阳晓没伸手接,怎麽说高三级的数学题还难不倒他。
然而当他拿著粉笔站在黑板前,他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半条公式。
一切学过的内容,最简单的内容,曾经烂熟於心的内容,似乎都被脑子里什麽东西一一吃掉了。
老师在教室後嗤笑了一声:“课堂习题都做不来,还有必要参加招生考试吗。”
猛然想到招考就在四月份,欧阳晓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居然连这件事都忘了,寒假时父亲才给他铺好了後路,至少争取一所大学保送,考不上再谈填报志愿的事。
欧阳晓暗暗捏断了粉笔,低头从讲台上走回了座位。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忘记了。
只是忘记了……
“你生病了吗?”敏感地察觉到他行为古怪,薛瑶放学後拿了本书摆他面前,“这道题你昨天才给我说过,怎麽可能今天就不会了。”
欧阳晓疲惫地用手掌按住前额,分明看到自己笔迹还残留在书页上。
可他完全没印象,不说这道并不复杂的题,连解题这回事,他都全无印象。
薛瑶看他又在发呆,郁闷地把书翻到了另一页:“还有这道题,你那天说了会给我答案的。”
欧阳晓烦躁地站了起来:“你明知道答案不是吗。”
薛瑶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故作轻松地把书本合上:“我不知道。”
欧阳晓没能继续往下说,眼前骤然一阵发黑,他听到自己把桌椅撞得乒乓响,等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地上,薛瑶正慌乱地招手喊人来帮忙。
“我没事,”他抱住跳痛个不停的脑袋,仿佛自言自语地,“我没事……”


、第四十章

最後大家七手八脚地扶他回座位上,薛瑶在一旁急得语无伦次,一边嚷著快去找老师看看,一边又说要送他去校医室。
欧阳晓马上制止了她,解释说只是昨晚没睡好,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薛瑶始终放心不下,只好趴在隔壁桌静观其变。
欧阳晓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收拾好书本起身走出了教室。
薛瑶立刻跟在後面吱吱喳喳:“不晕了吗?真的不用检查下?”
欧阳晓一声不吭地下了楼,却突然在一层楼梯口站住了,脸上不自然地流露出了惊惶。
黄昏的微光照进他慌乱的眼里,恍如幻觉般从里面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薛瑶以为他像那天一样看见了谁,好奇地前後左右环视了一圈。
然而除了树枝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能见著。
“喂,怎麽啦?”薛瑶夸张地在他前面蹦蹦跳跳。
当视线从那棵树移到薛瑶脸上,欧阳晓立即瑟缩地後退了一步。
就像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到头来总会有现实将它打破,令人措手不及。
刚才他以为又见到了陈霆,事实上那只不过是半片阴影,没有谁从里面走出来,也没有谁笑著喊他名字,告诉他又长高了一些。明明每天都在假设,如果陈霆来了……如果陈霆不再来……他却已经说不清会害怕还是欣喜,连他都开始变得糊涂,自己到底是因为放不下陈霆,还是放不下喜欢同性这件事。
而唯一让他感到清醒的,是他远没有像欧阳远文所设想的那样,只要知道错了,就能够轻易地改正过来。
晚自习放学铃声响起,欧阳晓一如往常第一个走出了教室,因为欧阳远文只给他五分锺时限,他必须在五分锺内跑下五层楼、穿过教学部、穿过升旗广场,完好无缺地坐上欧阳远文在校门前等待的车。
欧阳远文正神情严肃地站在车门边上,犯强迫症似的不停低头看表,直到欧阳晓从不远处朝他走来,他才放心地钻回车里发动车子。
为了协助欧阳晓慢慢变回所谓正常人,他放弃了优越的工资薪酬,换到一个不需要加班的公司,每天把时间花在接送儿子上下学的路上,晚上睡觉前还会抽出半个小时谈心。相对於以往那个对儿子不闻不问的欧阳远文,这算是尽了他所能来完成这份艰巨而收效甚微的工作。
欧阳晓刚上车时还有些气喘,原本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
为了缓和气氛,欧阳远文每天总会问:“今天一切还好吧。”
欧阳晓转头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梧桐,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和同学关系好点了吗。”
欧阳晓不知怎麽忽然分了神,等欧阳远文将问话再重复了一遍,他才手足无措地做出回应,但仍然只是发出了那个单调的音节。
欧阳远文透过视後镜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下去。
回家後按照惯例匆忙洗漱完,欧阳晓挺直脊背坐在了床边。也许是人在紧张时感官特别灵敏,他能分辨出门外那人从主人房走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走回主人房的每个动静,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犹在耳边,将他脆弱的耳膜击打得嗡嗡作响。然而每当他以为欧阳远文准备推门进来,脚步声都会一次次地走远,让他在一惊一乍间耗光了全身力气,简直比世界上任何极刑都要折磨人。
等到挂锺指向十点半,一向守时的欧阳远文敲了两下门,没听见回应便擅自打开了房门。
像是即将被审判的罪人,欧阳晓手心冒汗地抓紧了睡裤。
欧阳远文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嘴角不太熟练地露出笑容:“今天学校有什麽好玩的事吗。”
欧阳晓想了一会,然後摇了摇头。
“数学老师给我打了电话,你连那麽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做了吗。”
欧阳晓垂下眼睑:“忘了。”
“你最近确实容易分心,”欧阳远文狐疑地看著他,“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欧阳晓下意识抿紧了唇。
欧阳远文随即回复了冷淡:“我不希望是因为陈霆。”
“不是。”对这个问题他总是回答太快,快得让人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这段时间成绩掉得这麽厉害,”欧阳远文没有特地拆穿他,“是老师不够好吗?”
“不是。”明明同样的两个字,效果却显得天差地别。
欧阳远文不耐烦地靠上椅背:“我知道你还在怪爸爸自作主张,但你不该轻易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我没有。”欧阳晓低声回答,却不知到底是没有怪欧阳远文,还是没有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保送考试只剩下一个月,以你现在的状态,有几成把握能通过?”
欧阳晓吞咽了一下:“我尽力。”
“虽然不是最好的学校,至少可以让你以後轻松些。”欧阳远文停顿了几秒,刻意让问话不那麽强势,“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欧阳晓总算有了点动容,手指发颤地抓紧了裤缝。
“没有。”
“现在只能靠你自己自觉,你要是理清了头绪,就知道应该跟他划清关系。”
欧阳晓这次没接话。
“你那个朋友薛瑶,”欧阳远文话锋一转,“你们相处得还好吧。”
“……嗯。”
“对她有感觉吗?”欧阳远文注视著儿子眼睛问。
沈默了好一阵,欧阳晓才哑著声答:“没有。”
欧阳远文明显有些失望,但见儿子额上冒了一层虚汗,他选择提前结束了这次交谈。
听到父亲离开时的关门声,欧阳晓手脚发软地倒回床上,眼前一切顿时天旋地转,令他生出了一股失力的眩晕感。
可是等他难受地闭上眼睛,耳边又恼人地轰鸣起来,好像几百只蜜蜂同时钻进了他的脑袋,将里面所有东西都当成花蜜吸走了。
偏偏带不走那个影子……
他用手捂住眼睛。
那个每次做梦都在拼命靠近、却永远无法抵达的影子。
招考时间安排在四月初,这种考试对每个被推荐保送的学生来说都过分简单,毕竟竞赛成绩占了评定的大头,几乎不会有人由於招考成绩太差被刷。
然而五月份成绩单刚贴出来,欧阳晓就被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轮番叫去了办公室,因为他不仅考了个该校有史以来分数新低,而且被评卷老师评价为解题思路混乱,除非排除了故意为之,否则并不像能拿到省级竞赛一等奖的学生,更不可能说服大学光凭一份证书录取他。
欧阳晓早已不再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难得为他争取一个保送资格竟毁在这里,问责时自然没有好口气,逼得欧阳晓从头到尾无法为自己辩解半句话。
何况他也想不到任何理由去辩解,说出“尽力了”又有什麽用,有些事又不是尽力而为就够了。除了一味地承认“我做不到”,他失去了任何推脱的借口。
晚自习後欧阳远文照常接他放学,只是这次连表面上的寒暄都省了,从欧阳晓上车到下车就没交流过。
等两人进了家门,欧阳远文才开口朝儿子大喝:“过来!”
欧阳晓犹如惊弓之鸟,登时吓得肩膀一缩。
欧阳远文烦躁地在书桌前踱起了步:“你到底怎麽回事?!”
欧阳晓低下头一言不发。
“先不跟你谈成绩。”欧阳远文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你先向我解释,这信怎麽来的?!”
欧阳晓一下懵了:“什麽信?”
很快欧阳远文将信封砸在了他脸上。
欧阳晓一时反应不及没能接住,厚厚的信封“啪”地掉到了地上,朝上那面清晰地写著他的学校地址,还有偌大的“欧阳晓收”四个字。
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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