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槿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握着王以筠的手紧了紧“那,杜小姐,可知道你的身份?”
王以筠摇了摇头“她还不知,槿瑶以为,她知道了会怎样?”
“这……”
王以筠苦笑“当时,我有和母亲提过,我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为避人耳目,需娶房妻室。你知道,我女扮男装行军打仗,不单单只是因为父亲。父兄走后,那个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将军府上下老小,日后都得我来养,我如果以女子身份示人,现在怕是早已嫁做人妇了,唯有接受皇命。现在的我,是朝廷重臣,就算我不娶妻,世人这关过不了,皇上那关也定是过不了。”
说道此处,关槿瑶打断了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那她呢,你娶她只是为了让她帮你遮人耳目?”
王以筠看她“如果我说不是呢”。
关槿瑶摇了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她现在在哪?”那个如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之前似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是忘了什么时候了,只道她是杜家富商的千金。
“我府上”
“你打算怎么办?”
“槿瑶”
“……”
“我们可不可以不说这个”
关槿瑶叹了口气“我虽是个生意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碰过,独独这个”还有那个替她挨了一掌的姑娘,瞧样子就知身份不一般,女子是不能进军营的,素闻王以筠军纪严谨,可是却能放她进来,可见她们关系应是很要好。
“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
“她是当朝五公主”。
、想去
管如风在屋外来回踱着步子,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他忙走过去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关槿瑶“我师父可醒了?”
关槿瑶抬了抬眼“我让你准备的那一味药;你带来了吗?”
管如风闻言把东西递给了她“我师父醒了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关槿瑶接过药,不等她开口;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让他进来吧”。
管如风面上一喜,绕过关槿瑶就往屋内走;关槿瑶摇摇头;也走了进去。
“师父;你好些了么?”
此刻的王以筠身上已穿上了衣服;她半靠在软枕上,面色依旧苍白的吓人,见管如风进来,她笑了笑“好多了;曹将军都还好么?”
管如风点了点头“都好,军营那边将士们的毒也都解了,莫然那边没你的口令,一直都没过来,听说你受了伤,急得都要杀人了,还好我及时派了人过去,告诉他们你没事”。
王以筠扯了扯嘴角,却也并未说什么。
“对了师父,前两日你一直昏迷不醒,徒儿心急之下命人回了趟将军府”管如风呐呐道。
王以筠的手一顿“回府中做什么?”
“师父,徒儿让他直接找的白真人,虽说这个陌生男子说能治好你,徒儿还是不放心,所以传了口信,说师父受了重伤,让白真人亲自来一趟”管如风低声说道。
“你”王以筠气结,她捂着胸口猛咳了两声,管如风见状忙上去轻拍她的后背“师父,你别急,如风也是担心你”。
“既然不信任我,当日为何还要让我救你师父”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管如风扭头去看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我那是没办法了,话说,你怎么还在这?”世上除了他师父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关槿瑶不以为然挑挑眉,随手端起旁边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现在伤势还未痊愈,我当然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了。还有,你那叫什么,病急乱投医么?万一我想害她怎么办?”
“喂,是你自愿救得我师父,又不是我求你的”管如风争辩。
关槿瑶抿唇轻笑“瞧瞧,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当真是没良心”。
王以筠无奈“如风,你是什么时候派人回的京?”
“你昏迷的当天就派人去了,不知为什么现在还没到”管如风说。
关槿瑶放下茶盏“我看,你师父来了也没什么不妥的,现在两军局势紧张,你这里又没个瞧病的,他来了还能帮你也说不定”。
管如风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他两步走到关槿瑶面前,一改往日的不羁,面色陡然严肃起来“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师父,但你毕竟不是我军营的人,这两日多谢公子了,若无其他事”
“如风”王以筠阻止他再说下去。
“师父”
“关公子是自己人,不然无故的救我作甚,你都不能动脑子想想么?”王以筠叹了一声。
管如风愣住。
关槿瑶笑着摇摇头“无妨,不过我倒是好奇另一件事”。
“何事?”
“你说你拜在了齐云山白墨尘的门下?”这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王以筠点了点头“十多年了,我去时,齐云山的弟子刚好都被遣了下山”。
“该不会是,见你时,来了句天生骨骼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吧?”关槿瑶想着也觉着好笑,既然是拜师了,想必那位前辈也知道她的身份。
王以筠摇头“那倒不知了,他不说我又从何得知他的想法”。
管如风也是一脸好奇“听说白真人一套‘夺阴大法’练的极好,可是真事?”
他的话一落,关槿瑶当场就笑了,无视管如风自认十分凌厉的眼神,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王以筠也是一阵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要是让她的好师父听到后,怕是该要发癫了。
“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管如风乖宝宝似的如实道来。
王以筠轻咳一声“那不是你说的那个,他老人家的绝学可是九玄诀,以后不准胡说”。
管如风皱皱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以筠看向止住笑意的关槿瑶,刚要开口,被她一个眼神给驳了回去,只见她右手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些什么,王以筠随即了然,抛开她是女子不说,单凭她关槿瑶的名字,就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了,何况在这军营之中,她这傻徒儿,她只要不说,他定是看不出来的。
原来在大岭军营中,人人都唤她予白。
“想不到你还会看病”。
关槿瑶淡笑“我自小就有隐疾,病秧子算不上,药却是吃了十多年了,所谓久病成医嘛。”
王以筠皱了皱眉“严重么?”
“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索性一直养着,也无大碍”没有人知道她每次发作都仿佛经历一场生死的痛苦,日子久了似乎也就麻木了。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云游在外”王以筠问。
关槿瑶点头。
管如风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听了关槿瑶的话,只偷偷抬眼瞧了她一眼,心道,怪不得如此瘦弱,可惜了!
三人闲聊时,只听得门外一声敲门声。
王以筠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看了看门口处“如风出去看看有什么事”。
管如风出去没多久就返了回来“师父,长乐公主醒了,说非要看到你没事才肯吃药”。
王以筠和关槿瑶对望一眼,又默契的转开了眼。王以筠任关槿瑶搀着,向谢云霜的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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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阳城将军府
白墨尘一脸从容的看着那满面焦急的人,他就不信,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无动于衷,当然了,这么做是他的不对。首先,他得承认,他欺骗了他的乖徒弟媳妇。
此时,那身着一袭白衣的人,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帕子被死死的攥在手中,双眸也微微红肿着,略显苍白的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
“师父,她,不会有事的,对吗?”
“这,为师可说不好,别看那丫,咳,那小子有两下子功夫,可是你也知道,她那小身板,对方稍微比她强些,都能要了她的命。”才怪。白墨尘心道。死丫头要是敢跟他丢脸,哼,他就跟她恩断义绝。咳,说笑说笑。
瞧,眼泪儿又开始往下掉了,这可怜见的,那就别犹豫了。
“我说蓉蓉啊,现在以筠是好是坏,咱们在这干着急可不行,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见都见不着喽”某人内心奸笑中。
“我虽担心她,可是军营重地,是不准女子入内的,我不能给她添麻烦,师父您还是自己去吧,蓉蓉求您了,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的”。
白墨尘挑眉“为师还是觉得不妥,这样吧,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见她,只说想不想见”。
杜蓉蓉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他,半晌,才开口道了个‘想’字。
白墨尘看她只这么一个字,脸蛋就红了个通透,心下不由叹息,看来他的宝贝徒弟也不是一厢情愿的,都这么着了,还能怎么办,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吧,现如今,得想办法让这小两口见上一面,不然再拖,又不知何年何月了。苦的还是他这做师父的,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算了,他的徒弟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指望这俩人日后等他不能动了养活他呢。
“为师倒有个好法子,保证能让你顺顺利利的见着你日思夜想的夫君大人”绝对可行的那种。
杜蓉蓉听了脸更红“师父您说,只要不给她添麻烦,蓉蓉都能答应”。
“真乖,以筠娶了你是她臭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走,先陪为师去喝两杯”。
“蓉蓉不喝酒”。
“……”这孩子,怎的这般不给他面子。
、不走
谢云霜躺在床上,看着还能站着走到她面前的王以筠后;心底的石头才缓缓落了下去;她努力撑起眼皮,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还以为跟我一样半死不活了呢;如今看来,是没事了”。
王以筠瞧着她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她;现在却因为她受了如此重的伤。屏退了所有人;她在一旁静静坐下“觉得好些了么?”
“不好,浑身上下都疼”。
“公主为何救我?”
谢云霜扯了扯唇角,似是觉得睁着眼太累,索性闭上了眼“将士们需要你;这战场也需要你,你若有何闪失,敌人定会趁虚而入,当时只有我离你最近”。
“你都不考虑后果的么,你”王以筠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谢云霜缓缓睁开眼看她“我又没死,你叹什么气,再说了,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可是为整个大谣着想,父皇看重你,你不能让他失望”。
王以筠无奈“你若有个好歹,皇上岂不更为担心”。
谢云霜笑了笑“父皇疼我没错,可是在他眼中,不管我还是母后,和他的江山终是没得比的。自古无情帝王家,你不明白么”。她可以选择不说实话吗?
王以筠不语,她静静的看着她,看似骄纵跋扈的她,有些时候,似乎比她看的还要透。“等你伤好后,我便命人送你回宫”。
“不要,我不要回去,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谢云霜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在这太危险,你若有何闪失,我怎么和皇上交代,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有一次还不够么?”
“你,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走,你欺负人”谢云霜见王以筠口气坚决,眼中立刻有了泪花在打转。
王以筠眉头轻蹙“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任性不听话,难道这一掌打的不够疼?”
谢云霜眼圈一红“你不能送我走,这件事也不能让父皇知道,我,我就想在这里看着你,过些日子再送我走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不吵不闹,不给你惹事”。
王以筠盯着矮几上的茶盏良久“此事皇上已经知道,虽并未说让你回去,可是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她本就不想欠她的,更不能再让她回京时受任何伤。
“我只想再住些日子,到时候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的”谢云霜满眼期盼的看着她。她只想多看她两眼,等过了这阵子她就不会再烦她了。
“我可以进去吗?”这时,关槿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嗯”
谢云霜偏头看了眼关槿瑶手中的托盘,又看了看关槿瑶,半晌才道“云霜这几日一直昏昏睡睡,还不及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关槿瑶一愣,她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还有楼慕卿同为大谣三绝的五公主,虽是有伤在身,脸色也苍白许多,但仍掩盖不了她与生俱来的华贵与风华。她笑了笑“公主不必言谢,在下应该做的”。
谢云霜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王以筠。
王以筠轻咳了一声“我与予白乃是朋友,公主不用在意”。
“哦”
关槿瑶看了一眼王以筠,又转头看向床上的谢云霜“公主该喝药了”。
谢云霜闻言瞅了一眼关槿瑶手中的黑碗,秀眉轻皱“我知道那药,苦的要命,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喝?”
关槿瑶轻笑“那可不行,公主现在有伤在身,又是内伤,这药也只能内服”。
谢云霜眉头皱成了‘川’字,她一脸苦恼的看向坐在一旁淡笑不语的王以筠“真的好苦,我昏迷的时候不觉得,清醒后就不行了,我会吐的,求求你了”。
“刚刚还说浑身上下都疼,不喝药怎么好的了,听予白的,把药喝了,我这里有蜜饯,喝完了往嘴里放一个就不苦了”。王以筠好脾气的安慰道。
谢云霜不情愿的撇撇嘴“那你喂我”。
端着药碗关槿瑶一愣,刚要说王以筠的伤还未好,就被她摆手示意了“给我吧,这两天照顾我们俩个人,想必你也累坏了,西边有干净的住处,先去休息会。”
关槿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关槿瑶一走,屋内又只剩了两人,谢云霜被王以筠扶了起来,靠在背后的软枕上,她努力忍着身上的不适,好不容易才靠稳了。王以筠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咬牙的,“不舒服?”
谢云霜摇了摇头“喝药吧”。
喝完药,谢云霜拿过王以筠递来的蜜饯,放进了嘴里。她满足的叹了口气“真要命,以后再也不要喝它了”。
“那可不行,在你身子没好之前,恐怕它要一直陪着你了”。
“喂,你就不能不打击我么,本来人家已经很痛苦了,再说了,你也得喝吧”谢云霜不满道。
“我不怕苦啊”。
两天后,王以筠身上的伤也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最重的一击谢云霜替她挡了下来,因为对方形势过猛,还是连及到了她。
谢云霜受伤的事早已传进了皇上的耳内,可是他却并未让她回宫,好在有这两日有关槿瑶的悉心照料,她们二人的伤势都已渐渐好转。她低估周然了,更没想到他一怒之下竟下杀手。好在被关槿瑶救下了,不然她现在早已在黄泉路上了。
“以筠,身子好些了吗”身后传来曹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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