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筠沉默片刻“好,那就拜托你了,我和如风在前面,你们要小心”
关槿瑶点点头“你也是”。
、燃尽
敌人三十万大军如山洪爆发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进;片刻的功夫就将王以筠的十几万兵马包围。天空雪势渐停;只零星的飘着小雪。
周围厮杀喊杀生一片;只一会,大谣将士明显就处于了弱势,敌军个个像饥饿的豺狼虎豹一般蜂拥而来。王以筠眉头紧锁;一边对敌,一边思索对策。现在这种状况;根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她万万没想到周重阳会在此设埋伏;是她太过骄傲自负;低估了敌人。几十万大军的埋伏;除了北面的悬崖,别无他处。当初她便发现了悬崖利处,想不到周重阳先了她一步,这一步走错,便是全军覆没。
饶是管如风武功再好,也禁不住这轮番的消耗体力,他冲着不远处的王以筠大喊“师父,将士们都快顶不住了”。
王以筠用内力震翻了十几个敌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先回阳州城,去找莫然,他有办法通知窦将军,一刻都不能耽搁,快走”。
“不行,曹将军他们都在后方,你一个人在前面太危险”管如风大吼。
王以筠来不及和他废话,长剑隔空在马身上砍了一道,马儿受惊,飞速窜了出去。管如风急的直接爆了粗口。
王以筠将手中的剑插进一个敌人的身体里,抽出来时鲜红的血液喷溅了她一身,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她的心往下又沉了几分。让管如风离开是她的私心,莫然人还在军营,等他赶到阳州城,找不到莫然必定会去军营,等他搬来救兵,这场战事也该结束了。他跟了她一年多,她还未来得及尽到一个做师父的责任,如此,也算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王以筠”
王以筠向身后看了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谢云霜喘了口粗气,长枪顺利挑翻一个敌人“我往哪走啊,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跑掉的”。
“这次不是闹着玩儿的,会没命的”王以筠已经扔掉了手中的剑,一袭战袍染血,长枪也向下滴答着还冒着热气血液。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我不是胆小怕死之人,更不会临阵脱逃”。谢云霜一脸认真的说道。
王以筠摇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王以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谢云霜也跳下了马,尽管已精疲力竭,脸上依旧倔强的笑着。
王以筠一愣,随即将长枪向后扫去,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你晚了一步,我已经成亲了”。
谢云霜手中的长枪一滞,成亲了,她成亲了?
耳边的一声闷哼,让呆滞的谢云霜回过神来,王以筠看着腰侧的长箭,苦笑一声“他们要放箭了,你快走”。说着,一把将箭羽拔了出来。
谢云霜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干什么,谁让你帮我挡箭的,你个笨蛋”。
王以筠用枪支着身子“放心,我命大的很,死不了,这次,我们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不,你从来不欠我什么,从来都是我谢云霜一厢情愿的”。谢云霜说完,抹了把脸上的泪“本宫现在没工夫跟你吵架,既然你觉得没事,那我们就打起精神来一起应敌。”
王以筠忍着腰间的剧痛,拔枪继续应敌。
“将军”
王以筠回过头,只见一个受了伤的大谣将士向她这边跑来“怎么了?”
“曹将军,牺牲了”
王以筠身子一怔,那个和父亲一起征战多年待她如待亲子女一般的人。“我知道了,先别声张,专心应敌”。
“将军,你受伤了”
“我没事,后方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现在剩下不过十万将士了,将军,救兵什么时候到?”
“快了,他们很快就会到”。
周重阳坐在马背上看着一身浴血狼狈至极的人“怎么样,失败的感觉如何?”
王以筠脊背挺得笔直,明明是周重阳坐在马上,她在马下,可是她的眼神不卑不亢,仿佛她才是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人。
“周将军言之过早了,我军还未落败”这么说未免太过自负。
周重阳冷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槿瑶,她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以为她厌倦战场上的生活,想不到一切到头来都是因为你”。
“她本来就是我大谣的人”
“呵,在我看来并无区别”。
“动手吧”王以筠淡淡的开口,不过是皮外之伤,对付他,绰绰有余。
周重阳看了一眼她从她腰间不断渗出的鲜血,不得不承认,他很佩服她,这种情况下又身负重伤,仍然冷静如斯“难怪我父亲赏识你,如此毅力,重阳佩服”。
王以筠自嘲的笑笑“难道周将军来此,就是为了挖苦我吗”。
“自然不是,本将军是来取你的命的,没了你,少我大岭心头之患”。
“看来我还是有些分量的,废话少说,动手吧”王以筠掌上用力,长枪直击马上的周重阳。
周重阳身形一闪,从马上一跃而起“看来你也没我想象中有多镇定啊,今日不取你王以筠人头,我周重阳永不回朝”。
“周将军真看得起我徒儿,不如就让本真人陪你过两招”白墨尘将王以筠的身子往后一拖,低声道“周然在后方”。
王以筠看了周重阳一眼,白墨尘她自是不用担心“师父,对付周然,徒儿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周重阳,务必留他一命”。
临走时,王以筠看了一眼正持枪而战的谢云霜“解决了周重阳,不管情况好与不好,都请师父带她们走,云霜有莺歌在,予白就是关槿瑶,她是女子师父应该看出来了,如风已经让我送走了,至于蓉蓉,她要是执意不走,师父就想办法让她走”。
白墨尘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在交代后事么?”
王以筠笑道“如果能活着回来,徒儿就答应师傅,卸下一身戎装,田园归隐。若回不来,师父可就要另收徒弟了”。
王以筠说完便驾马离开。容她再自私一回吧,这个战场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
白墨尘看着那倔强的令人心疼的背影,终究是个女儿家,却要背负这么多东西。
“傻徒儿,你的命和为师一样硬得很,为师就在这里等你,你若不回来,上天入地,为师都不会放过你”。
、消失
北面崖顶上;此刻已是遍地尸体;尽管崖顶风很大;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重血腥的味道;周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
周然一脸凛然的坐在马上;身后便是万丈悬崖。“王以筠;如今,我们也该有个了结了;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你太过自负,这也是你失败的原因”。
王以筠亦坐在马上;回他一个笑容“你说的对,我是太过自负;不然也不会着了你们父子的道,可是,我有说我输了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这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总有个作伴的”。
周然哈哈大笑“好,够狂妄,不愧是王平川的儿子。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想和我同归于尽,你还不够格”。
王以筠淡淡的看着他“还不动手,你不是一直很想我死吗,我死了,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谋反了”。
周然眯着眼看着王以筠“你们大谣将士气数已尽,全军覆没的滋味怎么样?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话一落,周然的掌风也已逼近,手中长剑直接向王以筠颈间刺来。
王以筠见周然来势凶猛,掌风凌厉,她身形一偏,险险避开了这一击,心道周然这次是带了十足的把握来杀她。略一走神间,周然的身影已然欺进,他右手屈指成爪,直扣王以筠肩头,下手凶狠至极,王以筠未来得及避开,只觉肩头一沉,整个人都踉跄的一下,体内一股劲力直逼心口,闷滞的感觉让她险些昏厥。当下不敢轻敌,用内力震开周然,她身影猛然向后倒退两步,掌中运气,向周然拍去。
周然也不躲闪,两掌一击,王以筠便觉一股雄厚的寒气淤积胸口,她来不及收掌,身形已经倒退五步,喉间一甜,一口血已经吐了出来。
“齐云山门下的弟子也不过如此,白墨尘就是这么教你对敌的?”周然笑的张狂。
王以筠擦了擦嘴角的血,勾起一个笑容“这还用教吗,对付你,根本就不需要用对付人的方法”。
周然神色一冷,哼了一声,坐在马上的身体腾空而起,周围的空气已是冷到极致,马儿都受了惊一般,马蹄不稳,直接从崖顶掉了下去。周然再次来势凶猛,长枪带着劲风向王以筠扫去。
王以筠看着向她扫来的长枪,冷笑一声,右手用力,长枪已然将被她紧紧攥住,停在离她面前一个拳的位置。她的身形顿起,借着周然这一击的气力,反将长枪向周然胸口撞去。周然不料她有此动作,一个不留神,长枪的另一头已经击上了他的胸口,伴随着浑厚的内力,一团火热在胸口猛烈撞击,透过长枪直达五脏六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周然喘了口气,又向王以筠袭去,两人各不相让,招招狠辣无比。
王以筠在赴战前已然受了伤,虽是外伤,但是和周然这么一拉一扯间,腰间布料早已被鲜血染得湿透,现在又受了内伤,周然攻势凶猛,稍不留神便会丧命。她必须将精力放到最高,可是这么打下去,她不流血致死,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败在周然手下。
周然双掌成风,功力尽用,一招未毕一招又起,处处压制着身处弱势的王以筠。
面对周然一招接着一招,破空而出的掌势,王以筠只能堪堪避过。此刻的她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往日身上的血多半都是敌人的,如今,满身鲜血皆是自己身上的。
“将军,人带来了”正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声音插入。
周然顿住对王以筠的攻势,接过那人如抛玩物一样的人,他面上五官有些扭曲的看着万分狼狈的王以筠。“本将军不想跟你再浪费时间,要么自杀,要么和她同归于尽”。
王以筠看着周然手中的人,彻底愣住了。
杜蓉蓉眼中噙满泪水,不停的摇着头“不要管我,要以大局为重你听到没”。
“放了她”
周然哈哈大笑“你难道不惊讶吗,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妻子的”
“放了她”
“王以筠,要放她可以,只要你肯自挖双目,废掉自己双腿”周然双目赤红,猛然喝道。
王以筠愣愣的看着满目泪水的杜蓉蓉“你如此着急,不就是想急着回去篡位吗,此时的大岭皇宫,怕是早乱作一团”。
“住口”周然冷声喝道“动作利索点,不然你可要小心她的命”。
王以筠有些自嘲的笑笑“自挖双目?好,我答应你”。
“以筠,不要”杜蓉蓉痛苦的喊道。她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她竟成了她的累赘。身后的周然浑身都在颤抖,俨然是受了重伤,此刻拿她当人质,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杜蓉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只要周然退后两步,便是万丈悬崖。只要,她只要稍稍一动,就能保全她了。想到此处,她莫名的松了口气,这样,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笑容“以筠,嫁给你,蓉蓉从来不曾后悔过,尽管我们相处的日子很短。两位妈妈说过,女子一旦成亲,不论夫君如何,你得以托付的人也只能是她。蓉蓉不懂什么是爱,可是蓉蓉知道,如果可以以自己之身护夫君周全,那便是死也无憾”倔强也好,固执也罢,她的心,从未变过。
“蓉蓉”一声绝望的嘶喊响彻崖顶。
谢云霜和关槿瑶赶来时,王以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崖顶,伴随着冷冽的寒风,谢云霜整个人跪了下去。怎么这么傻。
关槿瑶久久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白墨尘带着被生擒的周重阳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周重阳身子一软,险些趴倒在地“父亲”。
白墨尘站在崖顶向下望去,那浴血的战袍早已消失不见,他眨眨眼,转过身“敌军主将战死,副将被俘,公主,你就代以筠带兵回京吧”。
谢云霜面容呆滞,她痛得连哭都不能。代她么?
“蓉蓉,你知不知道,我骗了你”王以筠抱着怀中的人喃喃开口“如果你知道你的夫君和你一样,同为女子,你还会不会救她”。
身体急速下降,晕眩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可是,那人的话,犹在耳边回响,耳旁的风很大,刮得她耳膜生疼。“以筠”
“傻丫头,你的夫君是女子,你知道了么?”王以筠忽略满是伤口的身体,用力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意识也已渐渐模糊。
杜蓉蓉阖上眼,一行泪还未掉下来,就被风吹散在半空中了。
、期待
广阳城将军府
白墨尘没有了平日的悠然自在;他一脸冷静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老夫人,以筠的后事”。
“白真人不用说了;在我没有见到筠儿的尸首前;我是不会为她办丧事的”。老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墨尘点头“墨尘想法也是如此;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便亲自去青无涯走一趟,这些日子以来,派去的人一批又一批,虽说都没有找到她们二人的尸首,可是;老夫人还是做好心理准备,青无涯下是湍急的河流。”
“筠儿会没事的;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她不会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将军府的。莫然”。
“莫然在”
“你和白真人一起去,是死是活,务必把两个人都给我找回来”。
“是”
管如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莫然,师父有消息了没有?”
莫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跟了王以筠这么久,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他不知所措,虽然老夫人说一定要见到两人的尸首才肯准备后事,可是,青无涯,他实在接受不了,从那里掉下去,哪还有命在?何况王以筠还是受了重伤,他万万没想到她会为了杜蓉蓉跳下悬崖,他家将军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么。她若有事,他怎么会独活。将军,就当做是为这些人着想,千万不要有事。
管如风心中堵得厉害,话语间也带了哭腔“她就是喜欢欺负我这个做徒弟的,骗我骗我骗我,到最后也不忘耍我一回,莫然,无论如何,我都要崖底看看,师父一定在那里给我留了什么暗号,让我去找她呢。那一群饭桶,师父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找到,留着给我立功呢”说着,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
白墨尘叫住管如风“曹将军不在了,军中很多事都需要你来帮着窦将军处理,你师父若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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