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小鸡啄米般点头。
“死人,不会说,”东南亚人挥了挥,手下同时举起枪对准二人。
凌琅下意识往小弟的方向靠拢了一步,脸上也露出了惧色,难道今天真得要死在这里?
“慢着,”一直冷眼旁观的封昊突然开了口,在场的人齐刷刷看向他。
封昊的视线却是对着凌琅,“你过来。”
凌琅先是看了看他,又紧张地往左右望了望,他们的枪还没收起来,保不准哪支突然走火,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封昊看出了他的顾虑,若无其事地一挥手,手下们迟疑地放下枪。
“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凌琅这才以龟速一点点蹭到他跟前。
“再过来一点。”
二人的距离已经可以一伸手就够到彼此。
封昊捏起凌琅的下巴,左右打量着他的脸。
“名字。”
封昊的话太简洁,凌琅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的名字。
“没有名字。”
见封昊没吱声,他又补充道,“我是孤儿,没人给起名字。”
“那别人叫你什么?”
“道上的人都叫我琅哥,”凌琅故意装出一副强硬的姿态,他已经看出来了,跟这个人示弱求饶绝对没有用,倒不如剑走偏锋搏一把。
“大胆!敢在封爷面前自称哥!“一个手下训斥道。
封昊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想死吗?”他问凌琅。
“当然不想,”他回答得很诚实。
“那以后就跟着我,”封昊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全场人包括凌琅在内均是一愣。
“等一下!”东南亚人出声阻止。
封昊举了下手掌,让他不要说话。
凌琅被他的话吓到了,半天都没有表态,封昊难得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那他呢?”凌琅指着地上的小弟。
封昊摇摇头,“他不行。”
小弟瞬间面露绝望。
“那我也不行,”凌琅果断回绝,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小弟脸上的表情悲喜交加,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封昊盯了他数秒,突然垂下头,嘴角抿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手下面面相觑,自从跟了封昊之后,还从未见他笑过。
他抬起头,说话的对象却是东南亚人,“这两个人我要了。”
对方咬牙切齿,“不可以,外人不可靠。”
“既然我开口了,他们就不再是外人。”
“他们身份你都不明,你怎知不是条子卧底?”
“我发誓我不是!”小弟慌慌张张插嘴,“今晚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我也发誓,”凌琅跟了一句,“若是他说了,我就,我就杀了他然后自杀。”
封昊眸色倏地沉了下去,“你敢再提自杀两个字,我就先杀了你。”
凌琅被他的喜怒无常震慑到了,半天没敢再说话。
“我不同……”东南亚人的最后一个意字永远说不出口,因为此刻他眉头正中心已经多了一枚弹孔,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封昊,然后慢慢倒了下去,那半句话成为了他最后的遗言。
凌琅也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就站在封昊对面,却连他是怎么拔的枪都没看清,现在对方的手还架在他肩膀上,仿佛把他当成一个天然的枪托。
东南亚人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再想反抗已经迟了,小弟第一次亲眼目睹黑帮火并,吓得捂头大叫,等他停下来时,枪声也结束了,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凌琅震惊地看着封昊,他这才意识到,今天遇上的这个人,跟之前认识的“道上”的所谓“大哥”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人,他可以眼睛不眨地抹杀一个人的生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封昊若无其事地收起枪,“从今天起,你就叫小凌了。”
片中一瞬,现实一年,在封昊的提携下,凌琅从一个吊儿郎当的街头混混,渐渐变得有黑社会精英的范儿了,不少人见他得宠,见了面也毕恭毕敬叫他一声凌哥。
跟着封昊越久,凌琅便越为对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势所折服,看着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带着崇拜,他天生一副伶牙俐齿,讨好起封昊更是不遗余力。
“封爷,您今天一个人对着一群人都面不改色,把他们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真是帅得惊天动地啊,”凌琅一边给封昊按着肩膀一边拍马。
凌琅没来之前,封昊不肯让任何人碰自己的身体,宁肯用按摩椅,也不找按摩师,自从凌琅来了之后,按摩椅就下岗了。
封昊的规矩,帮里人都是知道的,封昊第一次叫凌琅为他按肩,堂内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凌琅不觉有它,底下人闻之却无比惊讶。
凌琅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封昊这就是所谓的树威,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对封昊带回来的新人有所怠慢。
封昊闭着眼睛,浑身放松,任凭对方在身后喋喋不休地吹嘘,凡事都添油加醋个三分。
跟封昊亲近的人,都了解他喜欢安静的个性,更反感别人溜须拍马,此刻见他居然放个那么多话的人在身边,都十分好奇凌琅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令封昊刮目相看。
凌琅全方位地把封昊今天的表现天花乱坠地吹捧了一遍,又问,“封爷,您是怎么练成那种不惧一切的眼神的,也教教我呗?”
“死过一次就可以了,”封昊淡淡道,眼皮都没睁。
凌琅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听不懂封昊的话,但却莫名觉得很难过。
他难得安静了片刻,见封昊似乎要睡了,提议道,“爷您上床躺着吧,我接着给您按。”
封昊应了声嗯,起身回到楼上卧室,凌琅跟在他身后,见他随手把上衣脱到一边,露出结实的背肌,封昊是典型的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脱光才发现很有料的那种身材,让凌琅身为男人都觉得有些嫉妒。
他趴到床上,凌琅骑坐在对方胯上继续为他按摩,他按着按着,难免就有些心猿意马。
凌琅在家里从来都看不到封昊裸身的样子,更别提亲手触碰了,对方连睡觉都武装到袖口,他甚至怀疑封昊就是穿着西装睡第二天衣服上都留不下褶皱。
两个人住在一起,封昊经常撩拨挑逗他,勾起他的欲望就收手,这段时间以担心身体为由,更是连碰都没有碰过他,凌琅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有些欲求不满。
凌琅顺着对方的脊柱一路心不在焉地按下去,触摸到后腰时,手腕突然被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天旋地转地翻了个个儿,原本在下面的封昊此时已压在他身上。
凌琅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刚想挣扎,就听封昊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凌。”
28
28、第二十八幕 剧组 。。。
凌琅挣扎的动作一僵,片刻后,所有人都看到他僵硬的肢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到床上,完全放弃了抵抗。
封昊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在他耳畔脖颈细密地亲吻,他借助昔日手下的力量从老对手那里逃出生天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查了老对手养的那批孤儿死士。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令封昊无比失望,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老对手给所有孤儿起的姓氏都是凌,到头来他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姓氏,连名字都没有。
凌琅双目紧闭,眉心拧成了川字,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极力隐忍。
他厌恶这种行为,却用全部生命感激和崇拜着身上这个人,只要对方一句话,他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何况只是要了他的身子。
这场前戏,耗尽了封昊毕生的温柔,他与那个人的性|爱永远都是残酷的掠夺和凶狠的贯穿,就连岛上你情我愿的最后一次,也充分燃烧了生命的力量。然而此刻,他将他来不及给予也再也给不出去的温柔,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凌琅。
他顺着他的下颚吻上去,在月光下近距离打量着凌琅的脸庞,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表情,曾几何时,那个人也是带着同样隐忍的表情屈服在他身下,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梳平对方紧拧的眉心。
凌琅微微睁开眼,对方眼眸中蕴含的深切情感几乎要将他溺毙,凌琅眼中的封昊,从来都是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封昊,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是有感情的。
“封爷……”凌琅不由自主呢喃出声。
他刚说完这两个字,便觉嘴被封住了,片刻后,那柔软触感才从唇边离去,“叫昊哥。”
“……昊……哥?”
封昊听到这个称呼后如临雷劈般静止了两秒,接着手上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凌琅被他挑起了感觉,下意识便迎合起来。
“矮油,CUT!”导演又开始发挥他紧急关头叫停的本领,“泥这个样子不行啊,”他说凌琅,“泥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直人,虽然窝知道对homosexual来说扮演straight很难……”
片场众人顿时感到一股低气压袭来,许多人默默捂紧了衣领,唯独导演浑然不觉,“……但是泥要体会到角色那种心情,身体挣扎,内心矛盾,泥做得不是爱,是奉献,一定表现出那种全心全意的奉献感,而不是一脸饥渴地迎上去,泥懂得?”
大家被导演的话惹得想笑又碍于凌琅不敢笑,人人都憋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封昊居然也夹在人群中暗自偷笑,凌琅怨念地瞪了他一眼,饥渴是谁害得?
重新开拍,凌琅打定主意,任其风起云涌,我自巍峨不动,两个人的床戏变成封昊一个人的独角戏。
封昊借着亲吻的机会附在他耳边,“别耍小脾气,敬业一点。”
凌琅想顶他一膝盖,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到底要怎样?
想归想,他自己也承认这么做有赌气的成分,出道至今,他还从未有过这么幼稚的举动,果然在白目剧组里待久了,自己的智商也下降了。
不过凌琅很快便自食其果,明明心知肚明此条会作废,导演却迟迟不叫停,他只好躺在床上继续装尸体,就是想借忘台词为由打断都不行,这段压根就没台词。
一直等到封昊心满意足地吃完豆腐,导演才慢吞吞喊了卡,“这次有点太被动了,窝觉得泥可以再积极参与一下,泥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重在参与吗?”
凌琅深吸了一口气,对封昊道,“这遍一次过。”
“我争取,”封昊还是很想笑,“不过每次你这么说的时候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凌琅死死抓着床单,似乎不这样做,就会忍不住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他下颚微扬,脸上的表情平静而神圣,可紧紧咬住的下唇又暴露了他的真实感受。
这是他的初夜,他的身体疼痛得无以复加,他的心里却感到无上的满足,他终于通过这种方式报答了封昊对他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自己对于封昊还有什么价值。
这是一场肉体的交流,亦是一场灵魂的献祭,他的视线直直透过封昊,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在他目之所及的尽头,似乎有光洒下来,将二人交缠的身躯笼罩。
人们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在空中寻找,仿佛那里驻足得是他的神祇,值得他付出一切去抬头仰望。
“啊——”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片场上空。
“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紧张地询问,他们从未听过这么凄惨的叫声。
助理一脸惊恐地指着上方,“天花板上有一只老鼠!”
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老鼠还无比配合地吱吱叫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凌琅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刚才那段……?”
“为了保持连贯,要重新来过,”导演满脸悲痛地答复他。
凌琅抬起头,望着老鼠,眼神阴鹜,助理打了个寒颤,仿佛凌琅用那种足以将人凌迟的眼神注视得是她自己。
发型乱了,卡。
灯光的角度偏离了五度,卡。
衣服扔到地上的造型不够美,卡。
又有人把鸟屎拉到副导演头上了——尽管这是在室内,卡。
第N声“CUT”响起,凌琅忍无可忍地推开封昊,“又怎么了!”
摄像大哥被他的质问吓得语无伦次,指着挡住镜头的生物,“螃、螃、螃、螃、螃蟹。”
凌琅怒道,“这里又不是海边,哪里来的螃蟹?”
“是河、河、河、河、河蟹。”
凌琅一脚迈下床,“河蟹怎么了?河蟹就可以横着走吗?河蟹就可以挡镜头吗?河蟹就可以随便卡H吗?没有二两肉吃起来还那么费劲,我这辈子最恨得就是河蟹了你知不知道啊!”
偌大的片场鸦雀无声。
凌琅对摄像怒目而视,摄像大哥一脸惊恐,其余人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有人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接着便有第二声,第三声,大家都捂着肚子笑作一团。
“原来影帝也有这么接近凡人的一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感觉一瞬间就接了地气有没有?”
“是冰山一秒变火山,能亲眼目睹凌琅真情流露我这辈子也值了啊。”
“我还以为凌琅不拍戏时只有一种表情,看来是我太低估影帝的演技了吗?”
凌琅无奈地扶住额,自己最终还是被这个脱线剧组打败了。
封昊拾起衣服为他披上,“凌老师私底下果然是个很亲切的人呢,”他用官方口吻轻松地调侃道。
凌琅面无表情,“我要求把这段跳过去。”
“窝是导演,窝不同意!”导演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你是编剧,你没权利,”凌琅毫不客气地驳回。
冒充编剧的导演哑口无言,冒充导演的编剧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经过众人苦口婆心地劝导和导演哭天抢地地哀求后,上下终于达成一致,把这段跳过去。
凌琅一脸心满意足地睡在封昊身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突然他感到身上一沉,睁开眼,封昊已将他整个人制住,手中的袖珍手枪直指他太阳穴,漆黑的眼珠渗透着冰冷的寒意。
凌琅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夜之间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封昊冷冷问。
凌琅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封昊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的手动了动,其他人隔着被子,大约猜出他是探下去摸了一把。
意识到发生过什么事之后,封昊慢慢地放开凌琅,眼中的敌意仍然没有散去。
重获自由的凌琅依旧动都不敢动,难道对方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他迟疑着开了口,“昊哥……”
枪口瞬间压住他眉心,凌琅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谁准你这么叫?”枪口又往下压了压。
“封爷,”凌琅急忙改口,这才让封昊的神色缓和了一下。
封昊从床边抓起衣服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