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敖能有如此高贵的气度,定然也同他身上所流着那烛龙氏的血脱不开关系。那个夸他威而不厉,贵而不骄,即使从一度众人心目中以为的下任天帝候选人位置上掉下来以后依然不燥不狂。不卑不亢。一副即使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我却依然淡然澈透的模样。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宽阔的胸襟。如此平和和心态。实在不愧是前天帝之后裔。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他们这样于酒席谈笑间看似无心地你一言,我一语夸赞着敖,彼此心中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不得而知。虽则作为众人谈论中心的那一位早就因为身旁的同伴不耐烦这种繁琐的场合而扯着他一并出去探险去了。反倒是上面那位本该成为这次大会当之无愧焦点地新晋天帝却是从头听到了尾,被突然冒出来的前任后裔抢走了风头。玉帝面上笑容依旧,仍然是高声招呼着坐中各位仙卿一同饮酒作乐。:。1 6 k。看上去似乎浑不在意,然而隐藏在坐席之下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却死死攥紧了袍角,几乎将那块柔软的布料捏成粉碎。
敖对此一无所知,那时他会在蟠桃会上露出笑容,是因为太宁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那姑娘竟然把青丘之山上特产的磺溪草也当作吉祥的配饰一同绣上去了。磺溪草的花朵虽然大而艳丽,看上去十分美丽,然而却是一种非常之好笑的植物。因为不论人畜。只要误食此物之后便会打屁不止。所以俗称叫做放屁花。”
敖之所以忍俊不止,就是想到了要是那位高傲美丽地公主知道自己当作引以为荣的作品敬献给王母的织绣上绣满了这种打屁花……不知道她姣美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仙人看自己的眼光,以及那些居心叵测的谈论。如果他年纪再大一点,经验再多一点,也许就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然而和那些官场混迹已久的仙人们对比,敖终究是太年轻了……年轻到不懂得有的时候……就算是一个最微小的不妥地举动,也会在无意间导致最严重的后果。也不知道在天庭的这一夜,就将要成为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这天晚上入夜以后,有人朝敖下榻地紫薇宫送了一个口信。来传话的是一个小仙僮。那时敖正与本该呆在自己宫中睡觉却因为无所事事习惯性游荡到他宫里的太宁一起下棋。满脸天真的小仙童口称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托他前来,只为了邀请敖在四更以后去到南天门外的连云牧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希望他一定前去赴约。
一提到身份高贵的女子找敖有事。太宁立刻就想到了那个把放屁花绣到云锦上地天庭长公主。盖因此时并非是在人来人往的大会上,他也不必抱着什么会令人失礼的顾忌而辛苦的忍笑,于是这一回太宁笑得那叫一个放肆,连棋盘都几乎被他掀翻了。
相比之下面对飞来艳福的敖显然没有那么欢乐。他皱着眉头一口回绝了小仙童的邀请。旁边地太宁却一边擦着眼角笑出声来一边阻止道:“别啊,就去见一面又有什么所谓。多好玩。”平龙王多年来良好地家教起了作用。幸好这时敖还有理智,他没有搭理身旁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地提议,仍旧是彬彬有礼的拒绝了邀请。并且任凭对方如何恳请就是不改变主意。
待到小仙童失望的走掉以后,敖才吐了一口气。立刻回身习惯性的教训太宁:“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男女有别!不是什么邀约都能随便答应的好不好!而且我是男子倒也罢了。半夜私下相会这种事情一旦泄露传出去,却叫那女子面对流言蜚语如何自处!”
太宁嘴角一撇:“那有啥,流言蜚语又不会真说掉块肉。我倒是觉得你无论如何应该去见她一面,顺便好心把真相告诉那姑娘,建议她下次刺绣之前还是稍微做点功课。不要瞧着什么花儿好看都往上绣。虽说不是每次都会遇上我这样识货的人,年轻女孩子老是绣着放屁花终究还是挺不雅的不是?要不……”他眼睛突然一亮。精神奕奕的提议道:“要不我变成你的模样代替你去赴约。我逃跑起来可比阿你在行多了。而且真要被抓到的时候我就恢复真身,要论起辈分我都能做那姑娘的爷爷。想也不会有人去嚼爷爷和小女孩的舌根吧。”
敖一听。那还了得。先别说这主意有多么缺德,他太宁辈分再高也还是个青年男子。要是被抓到再恢复原形,这么一闹将起来对方身为身份高贵的闺阁女子,还能继续做人吗?于是赶紧声色俱厉的阻止他这个向来异想天开的朋友去实施他的想法。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勉强打消了他这个荒谬的念头。于是将太宁打发回自己宫中歇息,敖自己便也睡下了。
那一夜委实有些特别,不知为何,敖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老是觉得心脏狂跳,仿佛是就要出什么大事的先兆,近四更天时他实在是无法安心,于是爬起身来去太宁下榻的宫中找人,谁知去的时候晚了一步,那床上已经空无一人。摸着被窝里的余温,想起傍晚时那人的笑语,敖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那家伙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看这情形,果然是变作自己的模样溜出去了。面对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在他捅出什么大乱子之前,一定得赶紧赶过去。这么想着的敖,扭头踏出宫门便匆匆向南天门外赶去。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在这云端之上的至高天上,天亮得自然比凡间早许多。敖一路追赶,不多时已经来到了南天门附近,远远的就听见人声鼎沸,平时人烟稀少的连云牧场竟然挤满了各路仙人。
完了!敖绝望的想。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定是事情已经败露无疑!这一下,却叫他怎么去给那家伙善后才是。他朝人群中心用力挤着,因为心急如焚甚至没有注意到从其他人眼里向自己射来那一道道古怪的眼神,待到他终于分开人群挤到人堆中的空地处时,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在那血泊的中心静静睡着的人是太宁,那个飞扬跳脱的他,老是一刻不断动个不停的他,永远顽皮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他就那样冰冷的躺在那里,第一次……显得那样的安静和沉寂。
在那一刻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嗖的一声离体而出。他看到自己像个木头人般向前跨了半步,跟着便在这一生唯一的挚友冷冰冰的身体前直挺挺的跪下来,手指颤抖着伸出去,慢慢抹开覆盖在那人额头处被血污纠结而散乱的黑发,出现在眼前的是额角处黑洞洞的狰狞伤口,已经变成红黑色的血流混着灰白的脑浆,正从那巨大的血窟窿里涓涓不断的顺着那张俊美的脸庞淌落下来。
注1应声虫:居于人腹。宿主每发声,腹中便有小声效之,且会越来越大。以雷丸可治。《续墨客挥犀》、《隋唐嘉话》有载。
顺,磺溪草是我杜撰的东西,大家就不要去查了。召唤回帖。
、卷八 禺疆乱 第三十八章 定风波
敖广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怎么说话。他只是木然的跪在那具僵硬的尸体跟前,目不斜视的盯着他失去生机的年轻面孔。嘶哑的喉咙慢慢开启,发出几个不像是自己的音节:
太宁,起来。
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作什么……是在恶作剧吗?对……一定又是什么恶作剧……为了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所作出的恶作剧……等到所有人都被吓着以后再笑嘻嘻的从地上打个挺跳起来大喊一声:“哈,都被我骗到了!”是啊,那才是太宁……是自己熟悉的太宁……
起来,太宁。敖广还在机械的重复着,他伸出的手依然停留在那人满是血污的额头上,指尖处仿佛沾上了什么东西,那触感显得冰凉而滑腻,慢慢将手心翻过来朝着自己看时,只见到一手的红红白白,有什么散发着冷酷而血腥气息的液体正从手心微微滴落,不断向大脑传递过来一个清晰却又可怕的信号。
耳边嘈杂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声音,又远又近,然而几乎完全听不进脑中。而这当中又有一个声音格外响亮,仔细分辨,那似乎是一个男人在疯狂吼叫着自己的名字。是谁……是谁在叫着我?敖广茫然的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见一个男人被许多天兵架在中间大吼大叫着:“……太卑鄙了!敖广你这个下流无耻的无胆匪类!竟然让人冒名顶替你前来受死!”
替我送死?
敖广全身一震,刺骨的寒意立刻从脚底开始漫上来,一瞬间就冲上了脑门心。全身上下顿时如堕冰窟。
手臂被反扭到身后,刀剑横在脖子上,男人却犹自不管不顾地挣扎,他的表情狰狞,他的双眼布满红丝。他就那样仇恨的向敖广叫喊着:“敖广!我要杀了你!不会把她让给你的!绫萝公主不会让给任何人!我看了她三百年,一直!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决不让给任何人!就算几次也好,杀错了也无所谓!我一定会杀了你!”
凶手当场就被抓住了。16K小说网是个叫做二负的天神,讽刺的是此人与龙族还是远亲。他的父亲是天人,母亲是龙族。二负本人是蛇身人面的混血儿。改换天帝以后也因为父亲仍然在天庭为官而留在了至高天。此人平日里为人十分木讷,经常也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竟然偷偷的恋慕着天庭第一美人绫萝。
因为凶手与龙族的亲缘关系,故此此事虽然发生在天庭。却算不得天庭的责任,只能算作是龙族地内部冲突。不过因为如此凶案发生在蟠桃会期间,又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出的事情,众神免不了都有些惶惶,玉帝也大为震怒。于是传令下去将二负收监,由他亲自审讯,严刑逼供。
这二负看来十分刚强,想不到内里却十分脓包,不过挨了几下重刑,很快就把一切都招供得清清楚楚。原来此回蟠桃宴上见到绫萝。二负本来期待已久,自然十分高兴。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这心目中的女神竟然为了敖广而失态,后来还匆匆离席不再露面。他心中郁闷伤心,不免闷头喝了许多酒。
喝到后来。二负只记得一直陪在他身旁与他同饮的一人悄悄告诉他说此回蟠桃会对外宣称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本来就是为了让前天帝的继承人青龙太子敖摩和现任玉帝长公主绫萝联姻而召开的。至于在场的其他仙人,不过是他二人定亲的见证人罢了。待到大会结束不久,这门当户对地一对高贵人儿便要择日完婚。
二负听完勃然大怒,当即跳起来推翻席面,跟着就要去找敖广拼命。。Wap;16K.。才起身却又被那人扯住,将他拉到一处僻静角落低声道:如此不妥。敖广身份高贵,身旁也时时跟着人,若真要当场闹将起来。他二负决计讨不了好去。然后又给他献了一计,要他找人给敖广送个口信,就说是有身份高贵的女子约他四更在南天门下私会。敖广若是抱了淫邪之意,必定会独自前去赴约,此时便能抓住机会趁机教训他一顿。
此计听来甚合他心,二负当下与那人一拍即合。于是立刻找了人传去口信。谁料那传信人回来却道敖广只说自己不去赴约。二负正在失望之际,开头那人却又对他道:以敖广虚伪的个性。必定是表面拒绝,而暗地里仍会前去赴约。这样就算事后被抓破,也才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于是叫他只管按原计划守着不动。又将自己手中木杖借给他,说此木杖乃是神物,有他在手,即使是龙族太子也能轻易被他打倒,此时只管借他出气。
二负饮了一晚上闷酒,本来便已经不十分清醒,此时再被这人一煽动,果然就握了那木杖前去埋伏。他在那人迹罕至的连云牧场等到四更天,却见一人迈着轻快地步伐而来,但看那脸,果不就是敖广的模样。二危仔细看他容貌,饶是他心怀怨恨,却也不得不承认敖广确是少年英俊,气质翩翩,与形容丑怪的自己一比天差地远。一想到这样的敖广明明就要与自己苦苦恋慕的长公主绫萝双宿双飞,从此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却在此时还因为一个不明不白女子的邀约便暗自溜出来私会。这样低下的人品,如何配得起他心目中的神女绫萝。实在可恨已极!
杀意顿时冲上心头,当下二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一声跳出去就朝对方头上一闷棍。:。16K。那棍子不知是何材质,来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他一头打翻在地。然后不等对方起来,二负立时又扑将上去手握木棒没头没脑冲着对方一阵死命乱砸,只听得木棒着肉啪啪直响。血肉与脑髓齐齐飞溅,骨节碎裂地沉闷之声不绝于耳。在他这样丧心病狂的攻击之下,来人很快就不动弹了,而业已被血腥气息诡惑到发狂地二负俨然已经杀红了眼,只是口中胡乱喊叫着继续在那具慢慢变冷的尸身之上发泄着无穷尽的怒火。直到被闻声而至的天兵架开,听见有人惊呼出声道:“糟糕!这不是前天帝地幺子太宁殿下么?”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杀错了人。
至此真相大白,众神纷纷摇头叹息。天下人皆知太宁本是前天帝最为心爱地小儿子。从来不舍不得他涉及红尘俗事,因此这孩子也就格外的清新透彻,无人不喜,如今却惨死在一个蠢物手里。烛阴之龙纵使下落不明,若是听到爱子殒命地消息,却不知该如何伤心。
玉帝本人也面色铁青。他端坐在高堂之上一言不发,想是因这丑事心下难受以至于无法出言。于是王母便挺身而出,代为处理此案。她断定此事不过是一桩因私情引起的仇杀。二负为人蠢笨,不足一提,真正可怕的却是那个暗中煽动他行凶之人。此人挑拨离间,用心叵测,实在罪该万死。当立即抓捕归案。
煽动者的身份仔细一查便出来了,二负本人还记得他的长相,当天坐在他附近的仙人也记得曾有这么一个衣琼纹单衣,带剑之人一直与他饮酒说话。当下归纳众人描述。立时发觉此人竟是二十八宿中地一员。姓刘,名归生者,正是隶属北方第五宿的危星神主危月燕注1。
王母虽是女子之身,处理起事情来却当真是雷霆手段。铁血心肠,只听她立时发令剥夺危月燕星宿神籍。令天兵拿下,不待其辩解便当场乱杖打死。尸体扔出南天门外,再使一道天雷将肉身连同三魂七魄一同击成灰烬。至此永世不得超生。其后再将二负发配到不周山下顶天柱,天柱一日不倒,二负便一日不得动弹,以此为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