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一眼闭一眼,乐得看芙蓉惹祸以后再以此为名目扣钱。至于为此误伤到亲眷,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了。他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眼光这才落到悟空身上,皱眉道:“契弟?你说的是这豆丁猴子?”
悟空眼睛微微一眯,太子抢先开口道:“他便是我今日结下的契弟,名讳唤作孙悟空,乃是天造一块神石所化。三叔你休看他身量微小,却实在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遇上他若是单论武功法力,便是连侄儿也要甘拜下风。”
敖顺疑心的打量悟空,他心知自己这个侄儿最是心高气傲,连他都肯坦然承认自己不如此人,看来这猴子也许确实有甚过人之处。这当儿太子又发一问:“三叔你日间不是探寻宝物去了?这一日过去,怎地还未到手?”
提及宝物敖顺摇头连连,痛心道:“正是这事叫我挂心,昨日听说宝物出世,我兴冲冲赶了去,放眼见那处海底霞光艳艳,瑞气腾腾,定然是好个宝贝。可惜再定睛一看,它却是在神君夏禹的海陵里。”
太子吃了一惊,急道:“夏禹陵墓不是好端端在那会稽山上?怎地又会出现在了北海海底。”
敖顺道:“世人相传那神君夏禹当年苦心劳身,历尽艰辛,终于治平洪水;继而大会诸侯于会稽,计功封赏,后因病亡死,葬会稽。其实不然。须知当年洪水乃是恶神禺疆作乱,使得海水倒灌,陆地遭淹。那时节神君大禹为治水巡游四海,与禺疆在北海遭遇,一番斗法,终于将禺疆封于归墟之下。自己也精气衰竭,如强弩之末,于是在海底立地抛却肉身,登凡入圣。后人感念他功绩,就在会稽山上为他立了衣冠冢,沐礼朝拜。其实他的金身却是在这北海之中。”
他停了一回,又是向往又是遗憾的道:“那宝光正是从他陵中散出。我本想入内拿取,又碍于龙王身份,实在不好挖圣人之墓,盗圣人之物。只是可惜了一件好宝贝,明明在我视线之内,却是能看不能吃!却是苦杀我也!”
一声长笑突然响起,悟空拍腿道:“想拿当拿!有何顾忌!那男子!且看在你是我契兄叔伯面上,俺老孙不怕替你走一趟帮你拿取那宝物!你为虚名所缚,老孙是光棍一条却没那许多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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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敖顺一惊,随即眼珠发亮,他转头死死瞪着悟空,道:“此话当真?”
悟空伸个懒腰:“俺老孙说出口的话,自然一言九鼎。不过是干干盗墓倒斗的勾当,却又有何难?只要你回宫时替我契兄弟在他家家长面前美言几句,就说今日他两个误了时刻回宫乃是老孙强行拉人之过。他二人只是不善推辞,毫无过错。若有什么家法责罚也一并能免免却了吧。”
原来他观敖顺态度,以为龙宫家法甚严。又怕太子与敖摩因今日与他结拜之事延迟了归家的时刻,回宫不免遭受责骂。于是主动提出要替敖顺寻宝,想以此举收买敖顺,教他为两人回宫说情。太子在一旁见此情状,他七窍玲珑一个人,听了这一席话何尝又猜不出悟空这层心思,不禁动容。
敖顺大喜:“这位好汉,你且放心。如果你真能替我去拿那宝贝。敖顺在此保证绝对不会再追究这两个败家小仔在外头晃荡一天一夜之事。待回宫以后他二叔面前我也定会帮他们说个情。管教他两个不受责罚。”
悟空叉腰笑道:“那便好办,你说你何时需要,且给老孙指明方向。老孙自去便是。”
敖顺皱眉想了一回,道:“为免闲人闯入,那宝物附近海域我布下了龙王结界,你单人前去是无法进入的。须得要我陪同前往。可是今日我得先将小三子他们两个送回宫去。二哥那边此事又……不能教他知情……不如你且随我们一道回宫,待两个小东西见过他二叔,教他安下心来。我再想办法支走二哥,带你前去大禹海陵。你可同意?”
悟空爽快的点头应下,冷不丁一直旁观的太子却突然插嘴道:“我反对。”
悟空诧异,敖顺立刻转头狠狠的瞪着这个侄儿,恨不得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好容易找到个替死鬼愿意出头,这小王八蛋却临场倒戈一击。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又是啥。
太子微微一笑,无视敖顺杀人的眼光,徐徐道:“三叔,那大禹陵深藏海底诡秘莫测,想必少不了穷凶极恶的机关法阵,我契弟此番只为我和小摩出头,便赤手空拳贸然前去闯陵,倘若有何万一,却叫敖丙日后如何立世。”
悟空动容,挠头道:“大哥休得担忧,俺老孙……”
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太子将手一举,制止了他喉咙里的后半句。只见太子故意停顿一秒,笑吟吟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敖顺,道:“不过若是侄儿可以同去,则又另当别论。敖丙只是一介小辈,不像三叔有龙王身份之羁。若是踏入神君之陵墓,事破也可搪塞说是儿童少不更事,不知以至误入。再说那五行阵法,敖丙不才,却也略通破解之道。此行有我同去从旁指点,宝物必定手到擒来。”
敖顺立时转怒为喜,笑道:“还是小三子你最为懂事。想得也周到许多。不过你二人既然肯替三叔前去取宝,三叔定然也不会教你们有性命之忧。”说完他习惯性的将手伸入腰间的锦囊,出声唤道:“乾坤盘飞来。”
转瞬之间,他手指便从那小小的锦囊之中抽出一个巴掌大的黑白双色玉盘。玉盘呈现伏羲先天六十四卦爻相,但见中间一阙阴阳太极,两条金质指针横跨于上。却是做得十分精巧可爱。
敖顺恋恋不舍的抚摸着玉盘,道:“这是我偶然之间得到的珍贵宝物,有它在手,任是何等恶境也能自由脱离。你们入陵之前先设定好方位,万一在陵中有何凶险,只管拨动指针至最初方位便可立时脱身回到陵外。小三子,此去三叔就把它暂且……借于你使。千万小心爱惜,切记一待你取回宝物,便要立刻归还于我。”
太子接过乾坤盘,毫不在乎的收入袖中,转眼扫过身围虎皮的悟空。眼珠微微一转,又道:“三叔,悟空身上衣物先前都被小胖不当心烧坏了。此去安危难测,还请三叔助他一身披挂。不仅多几分周全,也当是我敖家对他的赔礼。”
敖顺正在兴头之上,闻言脸上还是肉疼了一秒,突然又转为春风笑颜,道:“这个,既然是小胖毁了人家的衣服。作为长辈自然是要赔的。只是我手边没有合适的物品,不如这样,我们先行回宫,三叔再为他准备披挂。”
至此太子终于心满意足,他回头对悟空灿然一笑。长睫飞舞,眼神中尽是得意之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放心,跟着我,决不让你亏了去。悟空看得心中一暖,回以会心一笑。
敖顺既然已经确定有人替他出头,此时急不可待便要启程,太子这才发觉敖摩不曾跟出洞来。问起悟空,他摊手表示见太子出洞觉得蹊跷便立时跟出来了。也没注意到敖摩行动。于是三人折返洞内,想叫上敖摩一同启程。不想一入水帘便闻得阵阵叫好之声。再定睛一看之下,太子最先忍不住破功,他一手捂嘴发出很不文雅噗的一声,然后就转身锤壁狂笑,平日里优雅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悟空瞧得两眼,也是立时很不讲义气的追随他义兄之举——捧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来回翻滚。
敖顺身为龙王之尊,自然不能如两个小辈一般无状。他只能站在那里心情复杂的看着那只头顶对半削开又掏空了瓤的半拉西瓜皮,两爪各举一只大菠萝,正得意忘形的在石桌上边喷火边跳圈圈舞的小胖龙。
洞里来回荡漾着一曲由奇怪语言组成的歌……哦不……那简直不能叫做歌,而应该叫做嚎叫。因为听在耳里就是从头到尾的“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底下那一大片猴子听众却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听得兴高采烈,跳上跳下不住鼓掌叫好。敖摩本来就醉得小眼眯眯,听到这些疯狂的喝彩之声更是来劲,它且歌且舞且转圈,一张大嘴巴一直笑得咧到了耳朵根上。
敖顺心里寻思,是先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娃拖下来狠揍一顿以惩罚他败坏龙族形象的过错呢?还是先回头转出洞去找个没人的角落……唔……龙王身份有时看来确实也是很麻烦的……因为这想笑又不能放肆笑出来的憋闷感觉……实在就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哇。
文后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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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朋自远方来
四人乘在海龟背上,乘风破浪回到北海龙宫。
一路上太子与悟空皆是一看敖摩就各自背转身去一阵锤地狂笑。敖顺虽然板着一张脸,其实心底想起适才看到那娃的蠢样也忍不住面上肌肉诡异的一抽一抽。只有敖摩笑不出来。它屁股上狠狠挨了敖顺两巴掌,又被强行灌下一粒苦不堪言的醒酒药。此时清醒是清醒过来了,可怜脑袋却是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怎么回想都是稀里糊涂。
其实水帘洞中发生之事敖摩也不是全然无印象,至少它记得宴会展开,三人结拜,尾巴被小三割了一刀,又被撬开嘴巴灌下叫人看得很寒的液体。至于再后面发生了些什么……就是十分糊涂了,三叔一口咬定说它醉酒闹事,使得龙族高高在上的贵族形象因它而受损,这绝对是恶毒的诬蔑。明明走的时候那些猴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比来时更亲热了,三叔一定是在胡乱找借口欺负人!
敖摩一边用爪子使劲拍打因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头,一边愤愤的想。
摸着良心说,芙蓉兄龟虽然有着杀伤力巨大的华丽人品,他作为坐骑的职业素养还是很值得称道的。不出一刻,四人已经从傲来国东海岸边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北海龙宫。敖摩摇摇晃晃直起身,刚想从龟背上爬下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响起在身后:“小摩!小三!可算是回来了!”
敖摩一听这个温和的声音就忍不住热泪盈眶,直接松开爪子从滑溜溜的龟背上滚落下来:“二叔吼!”它下意识就想飞扑过去诉苦告状,奈何翅膀被太子收起以后一直忘了给它解开,因而飞不起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从半空滚落的敖摩像个皮球一样骨碌碌飞滚过去。再头昏眼花的撞到早有准备的敖润手里。
“二叔……二叔……好多小星星吼……”敖摩滚得两个眼睛都转成了麻圈。它两只爪子死死攥住敖润的袖子,只觉得一群黑老鸦围着头在转着圈叽呱,叽呱。敖润爱怜的摸摸它圆圆的头,轻声道:“小摩,饿了不?我出来前吩咐南海宫中厨房炖了你最喜欢的牛腩汤。等等回家就可以吃了。”
听到心爱的牛腩汤,即使是眼前还在冒金星敖摩也是顿时精神百倍,连忙用力点头,连带露出一脸口水滴答的幸福表情。突然间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擦了擦口水,敖摩兴高采烈的扯扯敖润的袖子回身指:“二叔吼!我有结拜兄弟了吼!他叫孙悟空,是很会打架的章鱼兄吼!我们请他回去一起喝牛腩汤吼?”
章鱼?敖润听得一奇,顺着敖摩爪子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那刚刚从龟背上一跃而下的矫健身影——个子不高,双目炯炯,腰间半匹虎皮,背中一把钢刀。来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朝他呲牙一笑,分明是个雷公猢狲脸,哪里又像章鱼了。
敖润正在称奇,来人已经朝他唱了个喏,行个大礼道:“你便是菜……唔,摩兄弟家里大人么?吾名讳上孙下悟空。傲来国花果山人士。摩兄弟他们昨日是在我洞府之处相聚,大家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一意挽留,他们又不忍推辞,故而迟归却叫你挂心了。此乃老孙之错,还请你千万休要责怪他们,尽管责备俺老孙便是。”
敖润闻言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既是我孩儿契兄,到得海中我等自然要以礼相待。说起昨日之事,想是我这孩儿在贵府上多有叨扰了。小摩来海中时日不长,平日里忙于修行鲜少出门,因此友人甚少。他能主动外出结交良友,亦是我们这等做父母的心中之喜。又怎会徒加怪责。反倒要多谢你照拂于他,又一路送他归来。”
他看敖顺和太子都陆续下得龟背站好,面露温和笑容道:“小儿昨夜未归,我一时心下担忧便是前来寻他三叔相助。此刻既然大伙同来,不如稍后一并移驾我南海宫中,我却好设宴招待。”
“啊啊!二哥!这个却是不用了!”敖顺急忙插嘴,看敖润不解的看过来,赶紧打着哈哈又补充道:“我是说,悟空乃是我特意接回来的客人,自然这次先由我北海宫中来设宴招待。至于二哥宫宴,尽可留待下次不是么~~呵呵……呵呵……”
太子见状肚里暗笑一声,他心下明白敖顺是迫不及待想要悟空帮他去拿宝物,哪里还等得敖润邀请悟空前去赴宴归来。也罢,看在三叔千载难逢铁公鸡拔毛的份上,就暂时顺一回他的意吧。
于是太子微笑着从旁插话,他悠然道:“二叔,三叔其实亦是好意。二叔此番因为担心我和小摩彻夜不归,出来寻找半天,宫中政务想是耽搁下不少吧。三叔也是想到此层怕累你无法完成公务,方出此言。悟空是我契弟,既然他来到龙宫,我与三叔自然会好好招待于他,二叔请不必费心,公事为重。改日空闲再挂帖相邀不迟。”
敖润听得心中一暖,他昨日听歌芳回报,说是太子敖摩与人赌斗,须得晚些回来。不想一直等到太白东升,仍不见二人归家。他心下焦急,无心办公,只得扔下政务匆匆赶赴北海。请他三弟敖顺带座下那头天生能够追踪龙族气息的坐骑芙蓉龟帮忙寻找。
敖顺日间擅离职守扔下两个小辈前去观宝,本来就是心虚,此刻见二哥因此事寻了来,更是不胜惶恐。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敖润与他一同前去寻找,而是执意要敖润呆在北海宫中等候。敖顺的理由是反正一找到孩子们他就会直接把他们带回北海。敖润只要留在宫中就好。若是中途两个孩子突然自己找了回来,他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
敖润想来有理,于是便不再坚持同去,只是在北海等候。他一夜心焦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