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村民的反应,虽然除了黄锦之外,没有人在张墨面前流露过,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搞不好数年后,村民们闲谈时,还会说起“当年那个掏钱买海肠子”的傻瓜。
哥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中依旧流传着哥的传说。
张墨表示压力很大,这几天他辛辛苦苦每天盯着自己的海肠子,又像看贼一样看着雇来的车夫,将海肠子运进城,再找了一间水磨坊,准备将海肠子磨成粉。
本来这种事,磨坊里的雇工就能办到,但为了保密,未来权阉张公公选择了亲自动手,丰衣足食,花了几天功夫将近两斤海肠子全都磨成粉,又自己亲自动手将海肠子粉用一个又一个的大布袋装好,又一包又一包的放进仓库里装好,接下来的几天,张墨更是不分昼夜寸步不离的守在仓库门口,好不容易躺床上休息一会,还能听见他时不时在梦中发出的阵阵渗人的笑声。
“墨墨,你不要这样好,怪吓人的。”吃饭的时候,黄锦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张墨,重重放下手中的碗说道:“你看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小锦心疼啊。”
“啊,很好,我现在很好啊。”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的张墨,虽然看上去有些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但大大的眼睛里却是神采奕奕,显得很亢奋,“我整个人精神焕发,根本用不着休息。时间就是金钱,我不忍心浪费金钱啊。”
“是吗?你不是经常对小锦说,金钱就是粪土吗?”所以每次小锦发了月钱,这些粪土就被你以“可爱的小锦不能做粪土收藏家”给收走了。
“金钱的确就是粪土,但是没有金钱,我就连粪土都不如了。”张墨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可是小锦你知道吗?”张墨忽然抓住黄锦的胳膊,亢奋的叫起来,“发财了,我们发财了,靠这些东西还有辣椒和红薯,饭店一个月赚几百两是没有问题,一年就是几千两,十年就是几万两,再加上分店的钱,十六年后赚到几十万两是没有问题的。”
“嗯嗯……”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黄锦敷衍的点点头,看着有些疯狂的张墨,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为什么是十六年?”
“因为……”张墨本能的一红脸,疯狂的动作变得扭捏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冲黄锦丢了一个白眼,开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要是……假如……我是说假如,皇上驾崩了,办他的丧事,大概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百来万两吧?我听张公公说,先帝驾崩时,就花了这么多,当时内帑都空了。”黄锦抓了抓头,很不确定的回答。
“百……来……万……”张墨僵着身子,目光呆滞的重复着黄锦的话。
移风易俗,打击丧事大操大办,丧葬铺张浪费,应当成为大明国策,坚持一百年不动摇。
第一章 再见已是朱皇帝
疑惑归疑惑,张墨还是在第一时间收拾包袱……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直接在衣服外面裹圈白布,就被打包丢进钱宁带来的马车中,一路屁颠屁颠几个时辰后,张墨又回到了他出发时的那个地方。
“墨墨!”一身素白的朱厚照,噘着嘴噙着眼花,可怜兮兮的看着从远而近张墨,声音微微有些激动。
“奴婢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墨走到近处,还来不及仔细打量朱厚照,先行了个礼,待朱厚照叫起后,才敢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
刚才匆匆一眼,张墨已经发现昔日还有些婴儿肥小圆脸的朱厚照,已经开始露出瓜子脸小美人的迹象,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更是显得整个人格外清瘦。
“陛下,你瘦了?”张墨平视着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矮的朱厚照,在心中为自己的身高默默悲哀一把。
黄锦比哥高就算了,女生发育本来就比男生快,但为什么朱厚照也快赶上哥了?他又不是女人,凭什么比哥高?咱俩中间就算有一个是女人装扮的,那也是哥的可能性比较大才是。
“自先帝大行好,陛下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用过膳了。”刘谨不失时机的在旁边接口道。
张墨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的刘谨,视线在人群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家便宜爹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但当务之急是哄好朱太子,而不是大家内斗齐玩完,”你们这些人,陛下不吃,你们就不劝劝,任陛下这么饿着?”张墨佯怒道。
“不要怪他们,是我自己不想吃的。”朱厚照一脸委屈看着张墨,很小声的为随从们辩解。
“陛下,不吃饭怎么行呢?不吃饭会长不高的。”张墨说着,仰起头努力用俯视的目光看着朱厚照,”看,还是奴婢高吧?”说着,他一挥手,示意宫女们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再牵着满脸不情不愿的朱厚照,将他拉到桌前,按倒在椅子上。
“可是刘学士说,要守礼。”朱厚照轻声细语的说道。
“守什么礼啊?”张墨弯下腰看着朱厚照没精打采的小脸,心中郁闷,这哥们不对啊,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温柔?跟个小姑娘似的?
朱厚照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将脑袋低得更低。
“说,守什么礼?”见搞不定朱小朋友,张墨直起身子,转而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周围低头缩脖,一个个如鹌鹑似的宫人,”刘公公……”张墨指着刘谨,开口问道。
刘谨看了一眼朱厚照,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开口道:”刘阁老说‘斩衰三日不食’方能表现陛下对大行皇帝的孝……”
“放屁!人是铁饭是铜,一顿不吃饿得慌。陛下才多大,真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要是落下病根怎么办?他要饿,他怎么不自己饿去?张墨气得跳起来,用力一拍桌子,然后迅速捧着红通通手掌吹了几口气,才有时间看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众人,不满的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生气?”说是这么说,但从他迅速变红的脖子,还是能看出,未来的张权阉此时还是有一点羞耻之心的。
“出去出去,都出去,这里我来就行了。”张墨不耐烦的挥着手,将众人像赶鸡崽一样向外赶,”见你们那么多人围着就烦。”
刘谨转过头,看向朱厚照,一脸委屈的开口说道:”奴婢……”
朱厚照不说话,转过头,权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
“请吧,公公……”张墨指着大门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最好是思想有多远,你就给哥圆润的滚多远。
刘谨狠狠瞪了张墨一眼,而张墨则摇头晃脑的回了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哼!”刘谨轻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出了门。
“公公真威武!”月儿悄悄对一旁的星儿称赞道:”真有大妇气派!”
“什么大妇?”星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月儿,又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方壮着胆子说道:”是皇后才是。”
“嘻嘻,陛下和大行皇帝一般,也是个怕老婆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芷,嘻笑着接口说道。
听完白芷的话,三人嘻笑得抱成一团,正当她们笑得不亦乐乎之时,一个冰冷的女声忽然在她们耳边响起,”一群小丫头,你们三个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怕老婆?不想活了?”
“琉璃姐姐……”三人惊讶的看着一脸寒霜,款款走来的琉璃,不知所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思考着要不要跪下,求琉璃开恩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之时,琉璃忽然”噗嗤”一笑,开口说道:”公公是攻,太子是受。所以应该是太子怕老公,公公振夫纲才是。”
“嘻嘻,原来姐姐也是个坏的。”
“阿嚏!阿嚏!”朱厚照揉了揉鼻子,满脸疑惑的看着张墨说道:”奇怪,墨墨你都在我身边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想我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墨脸上一阵黑线,看着一脸得意的朱厚照,没好气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想你,你又不是美女,我才不想你呢。来,吃饭!”张墨小心翼翼的挟起一筷子青菜,放到朱厚照唇边,没好气的说道:”张嘴!”
“口不对心!你别以为我在宫里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听月儿说……我不要吃青菜……”朱厚照一蹦三尺高,三两下跳到房间离张墨最远的角落,双手用力捂着嘴,一脸惊恐的看着张墨手上那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的。
“你跑那么远干什么?要你吃青菜而已,又不是要青菜吃你。”张墨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笑咪咪向朱厚照走去。
见过讨厌吃青菜的小朋友,真没见过这么讨厌吃青菜的小朋友。小样,以为捂住嘴,就能不吃吗?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哥在幼儿园就试过了。
“不要,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孤……不对,是朕!朕就叫救命了。”满脸惶恐的朱厚照,低头着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手捂着嘴,一手拼命在半空中挥舞着。
“拜托,我又不是要强JIAN你,用得着这样吗?这青菜挺好吃的嘛。”张墨当然不知道朱厚照宁可他真来强JIAN自己,只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桌上一桌子饭菜。
古代办丧事可不像是二十一世纪,规矩多得很,除了不能吃好的,不能穿好的,不能住好的之外,还要守孝三年。三年里不能出仕,不能娶亲之外,最无情的就是不能同房。
不同房,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很多官员还有宗室王爷们,胆小的,就找漂亮的男人泄火,胆大的,给妻妾服避子汤,只要不搞出孩子来就成。万一要是不小心搞出来了,要是心头爱的那位,就生下来当黑户养几年,上报朝廷的时候将孩子年龄报小点,要是不是心头爱的那位,就只有……结果,你懂的。
《礼记;#8226;问丧》有云“水浆不入口,三日不举火,故邻里为之糜粥以饮食之。”就是说当孝子,就要首先要绝食三天,绝到你爹出殡了,你就可以吃东西,但是不能吃好的,只能吃一点稀饭,而且稀饭里的米粒也有详细规定——早晚各吃二十四分之一升(约合1两)米。
一百天后,你可以吃点糙米饭,;一年后,能吃点水果蔬菜;二年后,恭喜你,你能吃到有佐料的饭菜了;至于要吃肉喝酒,对不起,等三年服丧满再说吧。
其实朱厚照今天精神面貌还算不错,至少也没有摆出不修边幅,蓬头垢面标准孝子打扮,当然也可能也和朱太子本人有洁癖有关系。
“陛下,你就忍忍吧。”张墨再叹了一口气,用诱拐的口气说道:“其实青菜挺好吃的,我就特别喜欢吃。”
“你骗人,你从来不吃青菜,每次都留给黄锦吃。”朱厚照抬起头,飞快看了张墨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一副唯恐被人强X的表情,“而且你说青菜都是粪便浇出来的,你是不见得人,所以你不吃别人的粪便,现在……朕才不要吃粪便。”
被人揭穿谎话,张墨嫩脸微微一红,改口说道:“陛下,其实呢……其实这些青菜,是我亲手种的,就是为了种给陛下您吃的。”
“真的?”朱厚照抬起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张墨,稚气的小脸上满是红潮,也不知是憋气憋得,还是脸红不好意思。
“当然,我啊,特意在庄里开了几分地,亲自种上各种蔬菜,给它们浇水、施肥、除虫,就是希望它们能长得又高又壮又好吃,好让太子您吃得满意吃得开心。太子啊太子,你可知道,我每次为它们浇水、施肥、除虫时,都会想到你,幻想您吃到我为您亲手耕种的蔬菜时开心的模样啊。”张墨说到这里,还红了红脸,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墨墨……”朱厚照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口叫住如鹌鹑状低着头,满脸羞涩的张墨。
“啊?什么事?”张墨冲着朱厚照反眨眨眼睛,力图用心灵之窗向君王展示自己内心的纯洁度。
“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朱厚照很不给面子的说道:“说这话,你脸红不脸红,心虚不心虚啊?就算墨墨你不脸红,不心虚,难道你又以为,你这么说朕会相信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天天不是宅在家里看小说,就是出去和妹子聊天的人,会种菜?小心别把自己种进去,就不错了。”
“唉,陛下,原来你都知道啊……哈哈……”张墨朝天打了个哈哈
朱太子这话可真是……酸啊!可是他有什么好酸的,要酸也是哥先酸啊,一句话也不说,就把我丢房山。你要丢,也派人通知哥一声,扰人清梦,害我起得那么早,大老远从房山跑到京城,结果连皇宫大门口都没进去,吃了个闭门羹,丢了个大人。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换回来。
“轰”得一下,张墨脑中不知怎么得,就飘出《爱情买卖》这首世界名曲。
啊呸!谁和他有爱情了?
“陛下,你派人监视奴婢?”张墨“碰”得一下将碗和筷子都丢到桌上,气呼呼的坐下,红着眼眶看着朱厚照,“你不信任我?”张墨一抽鼻子,用衣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之幽怨可比历代怨妇。
“没……没有……”朱厚照站起来,跑到张墨身边,抓住对方的衣袖,弯着腰偏着脑袋,看着张墨涨红着脸解释道。
“哼!别碰奴婢!”张墨“唰”得一下抽回袖子,以袖掩面转过头,嘴里不时还发出几声如小鹿垂死的悲鸣声。
“真没有,是父皇……是父皇啦……”见张墨生气,朱厚照满脸委屈的收回手,小声的辩解道。
“不行,是先帝也不行,反正你就是不相信奴婢。”张墨充分将自己“非男人”性别所天经地义该有的不讲理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墨墨,你别生气啦。我发誓,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再也不会派人盯着你了。”朱厚照朝天举起一只手,朝天说道:“我朱厚照在此立誓,我如果以后……”
“奴婢才不要你发誓,男人的誓言有多靠不住,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张墨没好气的打断朱厚照的话。
哥信你,哥是傻叉!被皇帝拿来做誓言对象的人,一般都成了他家的女人,二般都成了他家的死人。
远了不说,就说近的,本朝太祖一生杀人无数,开国功勋基本上被他杀了个精光,张墨才不相信,当年他们一同打天下反暴元时,太祖爷没拉着大伙的手信誓旦旦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