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我想洗澡。”路小佳幽怨地说。
“你想去那池塘里洗?”姬冰雁顺着路小佳的视线望过去。
“嗯,我们一起去吧!”路小佳的眼睛亮起来,讨好地看着姬冰雁。虽然他邀请姬冰雁一起洗澡完全是出于有坏事一起做拉个人垫背的心思,姬冰雁可不这样想。
“鸳鸯浴吗?原来夫人喜欢这种调调。”姬冰雁唇角微扬,“只是现在去了八成要被人看光,夜里寒凉去了容易伤风发热,夫人先忍一忍,我们回家再玩吧。我们在兰州城外有一处很大的天然温泉,夫人一定会喜欢。”
“可是我想现在就洗澡!”路小佳惨遭调戏,更加怨念了,端起桌上的杯子就喝,也不管里面盛的是水还是酒。
“那我托外面的那些武士给你烧桶热水来。”姬冰雁说着就去了帐篷外面。
路小佳看着姬冰雁的背影,放下杯子托着腮想问题。最近他有点不像自己,越来越爱黏着姬冰雁,有什么麻烦都想要姬冰雁帮忙解决,简直就像陷入了热恋中的少女。
路小佳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继而警醒起来。他也是男人,怎可学那些小女儿之态?他虽想通了要和姬冰雁在一起,由于身体原因也只能雌伏在下,但是他不能兴起这种事事处处都靠姬冰雁的心思,就算只是潜意识里的依赖也不行。
他正反省着,就觉得后脖颈冷意森然,下意识地一躲,漆黑的剑鞘就显露在了眼前。
他看看近在咫尺的剑,又看看拿着剑的人,未等他开口,就听那人问道:“你就是路小佳?”
路小佳点点头。虽然来者不善,但他还没有窝囊到连自己的名讳都不敢承认的地步。
“拔你的剑。”那人又道。
“……”您这种酷似某位剑神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又是一个西门吹雪的脑残粉吗?可是别说他的剑在当初被丁灵中拿走后就没有要回来,就算他的剑还在身上那也是无鞘之剑,要怎么拔?
“我没有剑。”路小佳小脸一沉,开始装深沉。
“那就死。”那人半句话也不多说,话落剑出,剑光如长虹惊天,划破帐篷内烛光的昏暗。
路小佳的瞳孔骤缩,妄图找出那柄剑的走向,然而他只是穿越而来的伪杀手路小佳,虽然用原版路小佳剩给他的功夫打打地痞流氓绰绰有余,但当真到了实战中,尤其遇到这种以快制快的对手,下场无疑是死路一条。那种速度,他连扔个花生的机会都没有。
路小佳还是躲了,尽管他知道这种盲目的躲避一点意义也没有,但他还不想死。他向后躲避,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那大多的不舍都是因了一个人,一份情。
早知道就早点和那混蛋滚床单了,那样好歹不是处了,不用下到地府后被阎王爷和小鬼笑话。路小佳暗叹一声,直觉冰冷的剑尖微颤,果然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高手使剑,即使剑已出手,仍有多般变化,只是那变化的幅度太小,平常人凭肉眼无法看出。
路小佳已经感觉到剑尖抵上喉咙的冷意,耳边忽然“嚓”地一响,有什么压制住了剑锋。
路小佳凝目近观,就见一杆雪亮的判官笔卡进他喉咙寸许之前,用笔身顶住了剑尖。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若是判官笔来不及横进路小佳的喉咙和剑尖之间,或者笔身上力道不足,让剑尖滑落刺入路小佳的锁骨,都是死局。
路小佳不认得那只笔,却认得握着笔的手和手上面的那段袖子。他侧目看去,姬冰雁英俊的侧脸就出现在视线里。
姬冰雁和那刺客视线胶着,完全没有多余的目光分给路小佳,路小佳乖觉地退到一旁,不影响两人过招。
竟然成了拖油瓶……路小佳心中苦闷,暗下决心要从头苦练功夫。
这个想法不现实。系统君虽然想这么说,但想想还是闭上了嘴巴。打击这个娃不急在一时。
姬冰雁的判官笔本不以快为先,遇上了那黑衣剑客却不得不把速度提上来,一时两人的战斗节奏异常紧凑,满目都是剑光笔影。
那黑衣剑客运剑如风,剑剑直逼咽喉。他用力巧妙,就算剑尖碰上判官笔,剑锋也不受折损,稍抖手腕剑招就变了一式,竟和平常人以臂力驱使宝剑的练功方式迥然相异。
姬冰雁笔走龙蛇,一对判官笔大开大合,直对黑衣人的各处要穴。都道高手相争,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强。姬冰雁的判官笔比黑衣剑客的剑短了好几寸,气势却是半点不输于人,闪转腾挪间哪还有半点昔日坐着轮椅不便走动的影子?
路小佳一直以为,以姬冰雁的性子,定会使什么出鞘必见血的利器,万万没想到会是判官笔。判官笔这东西,戳到人身上,除非戳得狠了留下个血洞,不然笔尖点到之处,只能制穴,很难要人性命。高手之间过招,若是用了这么个兵器,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路小佳想,他还是不够了解姬冰雁,他以为姬冰雁是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的典型,这定是错了。狠绝的人断不会用这种重而无锋的判官笔作为武器。
人人都道姬冰雁重利无情,可我看来,却是难得的善恶分明。路小佳心中微动,眼睛落在姬冰雁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他喜欢姬冰雁,因为姬冰雁也喜欢他,给了他温暖和爱护;因为姬冰雁处事知进退,有原则,又幽默风趣。不得不说,当姬冰雁对别人吝啬词句,肃穆以对,对他却温柔缱绻,句句调笑之时,路小佳心中极为满足,然而他并没有真正了解姬冰雁。今时今日,路小佳才叩开了真正通往姬冰雁的大门。
楚留香不杀人,那是处处留情,说是慈悲,却有烂好人之嫌,说不定他的情反而伤人更重。
姬冰雁杀人,看似全然无情,没有人知道他的良善全藏在那双精明强锐的眸子后面,不让别人看见。
路小佳摸摸心口,只觉得自己悲剧得很,竟然沦陷得这样快。只是对姬冰雁有了更多的了解,心中的鼓动就要把他的理智崩断。
姬冰雁现在全然没有路小佳揣度人心的闲情逸致,他和那黑衣剑客对招拆招,精神高度集中。两人拆了桌椅仍觉得空间狭小难以尽兴,索性将帐篷开了个口子,一路打到外面去了。等一众金甲武士听到动静窜进来,帐篷里只剩了四处翻到的桌椅板凳,路小佳早已跟着那对打斗中的人离开,寻不见踪影。
却说姬冰雁和那黑衣剑客拆招过式,一人剑画圆弧,在夜里如匹练升空,刺破黑暗;一人笔墨千点,点点无情,留下残影千重。两人所过之处犹如飓风过境,一片狼藉。
路小佳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忽见姬冰雁动作一顿,虽然接下来两人对打如初,完全没有滞涩,夜里也看不清姬冰雁是否受伤,但地上添出的斑斑红迹却骗不了人。他正自担忧,激斗中的两人却陡然分开了。
两人似有默契,各自拾了地上的仙人掌断片吸吮,就好像是中场休息,之后再战。路小佳凑上去给姬冰雁包扎,姬冰雁也没反对。
“中原一点红。”姬冰雁缓缓吐出五个字。
那黑衣剑客动作一顿,眼睛猛地对上了姬冰雁。那双眼睛又冷又利,如同箭簇,和姬冰雁鸷鹰一般沉稳尖锐的目光对上,便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中原一点红?”路小佳惊讶了,“他不是楚留香的朋友吗?为什么要来杀我?”
“因为他不知道你是楚留香的朋友。”姬冰雁抬手弹了路小佳一个脑崩,一脸严肃道,“你也是杀手,他也是杀手,可你看看你这个小笨蛋,被打得满地找牙。”
“呵呵。”路小佳高贵冷艳地一笑,戳了戳姬冰雁的伤口,“你觉得你有资本教训我吗?”
“夫人……疼……”姬冰雁见路小佳不高兴,登时换了一张怨夫脸,捂着伤口的幽怨表情让中原一点红都不忍直视,路小佳作势又要戳姬冰雁,姬冰雁赶忙收拾好表情回复严肃状,“中原一点红,我虽然不认识你,却知道你是楚留香的朋友。你既然是楚留香的朋友,就不该为难路小佳。”
39沙漠(九)
中原一点红并不答话;只是盯着姬冰雁,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姬冰雁会认识中原一点红,是因为他上辈子和中原一点红打过一架,那时候他们并不认识,彼此拿出了你死我活的架势,打了一夜也没分出胜负。后来他用一招十字封门的时候被中原一点红看出破绽,占了先机;本以为必死无疑,中原一点红却剑走偏锋,为了削掉爬到他背后的蝎子而留下了他的性命。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善待对手的。中原一点红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朋友。上辈子是那样;这辈子也不会变。
于是姬冰雁破天荒地给了中原一点红更加详细的解释。
“我叫姬冰雁,本身没什么名气,但早些年一直和楚留香在一起;你大概也听说过。路小佳是内子,自然也是楚留香的朋友。我虽不太清楚你为何见面就找路小佳的麻烦,却能猜到是因了楚留香,毕竟在这个世上,能劳动鼎鼎大名的中原一点红的人不多。”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我自是听过。”中原一点红略作沉吟,道,“我来中原也确是为了楚留香。有人跟我说,路小佳并其杀手团伙接了单子,要害楚留香。楚留香人在大漠,犹如鱼在浅滩,本就难以施展,再碰上暗箭算计,定然过得不易,所以我来了。”
“这些话你当着我的面说真的好吗?”路小佳又替姬冰雁绑了绑伤口,道,“万一我是真的想害楚留香呢?”
“他,可交。你……无害。”中原一点红口中的他自是指姬冰雁,而这个你……路小佳气得内伤,虽然他功夫是不济了点但是也不是完全伤不了人好吗?这种你这小样根本入不了本大爷法眼的嫌弃感是怎么回事?
“既是如此,我能问问是谁告诉你的吗?是不是黑珍珠?”姬冰雁赶忙打岔以防路小佳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他将黑珍珠掳走苏蓉蓉等三女,楚留香心忧来救的经过简要讲述了一遍。
“我不知那人叫什么。”中原一点红听过之后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想到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信息。那个人似乎极擅长易容伪装,整个人全身上下没有半分特点,不管是衣着还是外貌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钻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出来。
姬冰雁只好作罢,又问中原一点红是怎么寻到路小佳的帐篷的。
“那人虽未告知我真实身份,却在大漠设了接应我的人。路小佳的消息就是那些人打听来告诉我的。”中原一点红道。
“那接应你的人是谁?”路小佳问道。
“那些人都聚在离此不远的一个店里,领头的叫‘半天风’。”中原一点红扔掉手中的仙人掌残片,拍拍裤子站起来。
姬冰雁也跟着站起来:“若是半天风,我可要去会上一会。以前年少力薄,承蒙半天风的照顾,今日是该还报还报了。红兄,你我的比斗,了结了此间杂事再重新来过,如何?”
他心念着上一世他欠中原一点红的那条命,和中原一点红说起话来客气谦恭了许多。路小佳却不知道这一点,对姬冰雁反常的温和有些不舒坦。
中原一点红看了看姬冰雁肩上的伤,道:“可以。”
“可以是可以,你们能不能打声招呼再打?”楚留香在沙丘后面探出了头,“我一路提心吊胆的追到这里很辛苦哎,我还以为是哪个冤家对头来了,和老姬打得不死不休,原来是窝里反。害得我酒也没喝成,饭也没吃饱,连胡铁花的媳妇都没谈妥。”
“胡铁花的媳妇?”路小佳奇道。
“唔……”楚留香揉了揉鼻子,正待回答,就被胡铁花捂住了嘴巴。
“别听老臭虫瞎说,根本没那回事。”胡铁花辩解道,“我根本就没想娶琵琶公主。”
路小佳:“……”
姬冰雁:“……”
中原一点红:“……”
“那什么老胡好不容易想安定下来了大家就别再为难他了。”6小凤赶忙出来圆场。
倒不是他和楚留香偏帮着胡铁花,实在是胡铁花比他们两个还能折腾。他们两个花是花,但即使处处留情也没留出个高亚男那样的,胡铁花不花是不花,他那是浑,估计心里头对喜欢半分概念也没有,就对那得不到的眼馋。酒馆那小妇人不理他,他觉得人家有味道;高亚男不再追他了,他反倒贱兮兮地反过来追人家了。如今琵琶公主人比花娇,又有不少武林人士争相想当入幕之宾,胡铁花好胜的性子就起来了,要应了公主的邀约当个驸马。先别说6小凤和楚留香是胡铁花的好朋友,断没有扰人姻缘的道理,单说胡铁花这么没定性,就该趁早让他结婚,也好让高亚男了结了这段孽缘。
路小佳不想就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他自身恋爱经验为零,捞着个姬冰雁知冷知热,是他的幸运。天底下你爱我我爱他的三角恋情多了去了,他哪里管得着?他先前对胡铁花说那番话,是真心想撮合他和高亚男,不想让高亚男的一腔痴情付诸流水,可如今看来,果真是因缘天注定,半分强求不得。
姬冰雁对胡铁花道:“你有了婚事还跑过来干什么?你们一个两个三个是觉得我技不如人,都来给我捡尸了么?”
胡铁花瞪起眼:“谁要给你捡尸了?我们这是关心你你还不买账?死公鸡,你也不想想,你在兰州整天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地养着,还装了两三年瘸子,我们哪里放心得下?看见帐篷里乱成那个样子,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是装瘸子,又不是真瘸子。你与其担心我,不如去想想新婚夜里怎么讨好新娘子。”姬冰雁知道胡铁花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是真的担心他才急急的跑过来,但他偏偏就爱噎胡铁花,看着胡铁花憋红了脸想跳脚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舒爽。
胡铁花果然气红了脸不说话了,放下捂着楚留香嘴巴的手去蹂躏旁边的仙人掌。
楚留香揉揉自己被按得发红的嘴巴,道:“老姬,你这样下去路小佳受不受得了啊,嘴巴太毒了会有口气哦。”
“我是瘸子他都不嫌弃,还会嫌弃我嘴巴坏?”姬冰雁得意地耸耸肩,偏头在路小佳侧脸上亲了一口。
“你们……”路小佳揉了揉额角,从姬冰雁开始训起,“你,不是要去半天风的老巢吗?没事欺负胡铁花那个嘴笨的很有成就感吗?你,老臭虫,你别没事就挑拨我和姬冰雁的关系,小心我把你列入黑名单,告诉你看上的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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