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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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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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延一坐回席塌之后,赵元长便道:“看来是有人故意设计要害你。先给你留了字条,又扮作你的模样给卿弟送去字条,等到酉时便将卿弟杀害,嫁祸于你。”
“我虽并非容貌特异但若真要于我一模一样想必也是有些困难。”
“若是易容术便好解释,可易容术只是存在于民间的一种传言,谁也未曾真正见过。”
“我倒是更不明白,何人要这般害我。我自认并未与谁结下这么大的仇。”
赵元长叹口气:“若卿弟不是自杀,那他又是如何从陡壁上摔下来?后山上那排足迹又是谁的?若当着你我自杀那人便是凶手,他又如何不留痕迹的逃走?有太多疑点都无法解释。”
庚延一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未完,兴许还有人会死。”
“我给你的匕首可有随身带着?”
“嗯,带着。”
夜里,赵元长突来从定瀛殿过来,在穆弥殿外与守夜的宫人说着什么。庚延一虽听不清,却仍能知说话那人便是赵元长。他放下手里的书册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赵元长一见他出来了心想定是扰了他的清梦,便笑着赔了不是。
他倒也没说自己还未睡下,只是将赵元长迎进来:“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
“睡不着,便来看看你。门外的宫人说你睡了就没进来,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我本也未睡。”
“若是睡不着,我便让莫澜给你配些宁神的方子。”
“无事,只是在想远舜王的死。我觉得,后山上那排脚印也许正是远舜王自己留下的。酉时五刻,他依照字条上所写到了后山,却并未见到我。而此时又有什么东西致使他走到了陡壁端,凶手穿上和他一样的袄衣沿着他的足迹悄悄走来,趁他不备将他推了下去。而后站在原地等着我去,好在我面前演一出自杀戏。”
赵元长点点头:“你说得倒是不无道理,只是凶手是如何离开现场,致使卿弟走到陡壁边上的东西是什么,那件与卿弟身上一样的袄衣又在何处?虽你我心中已有定数,但卿弟的死表面上看起来仍像自毙,若是能找到那样东西与这件袄衣,一切都好办许多。”
“明日我再去陡壁下看看。你看你,眼睛底下都青紫了。”他抬手摸着赵元长眼下,满脸尽是心疼:“这段时日你都未好好休息过。”
“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整个事情。前些日子我们在晚鳞湖边遇袭,近日卿弟暴毙,我总觉得与妖怪一事脱不了干系。”
“你觉得……”
赵元长竖了食指放在唇前,摇摇头示意庚延一不必再说。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莫要误了明日早朝。”
“等你睡了我便睡。”
次日庚延一方才听定瀛殿里的宫人说,赵元长近日总是恶梦连连,昨日半夜跑去穆弥殿也是因为做了恶梦,放心不下。庚延一听后笑了笑,特意去找莫澜讨了一副宁神的药方,到膳房拿了只药罐,便放在穆弥殿里的炉子上亲自给赵元长熬了药。
早朝散后,赵元长在林园里练剑练得有些累了,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兴许他天生便是练剑的料子,兴许这多日来发生的一连串让人喘不过起来的事让他逼得自己竭尽全力去练剑,短短数十日他便能接过刘名扬赴全力的十招。只是保护自己也许还勉强,若是让他杀敌护人,那便是还早了许多。
赵元长喝口茶水问道:“高嵩的老宅最近可有何动静?”
“回陛下,并无动静,也无住人的迹象。”
“那宅子里你可有仔细搜过?”
“搜过,四处是尘土。”
“让探子到城中去打听打听,多留意客栈人多的地方。”
“臣遵旨。”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高老宅一有动静便立刻通知我。”
“是。”
离开林园赵元长便去了婕妤的颂承馆。这些日子以来,每每练完剑后,他便都会去婕妤那里坐坐,偶尔会留下来用午膳。婕妤身边的宫人为赵元长的驾临高兴得很,她总是围在婕妤身边说夫人得宠了,守得云开见日月了。可是婕妤并不这般觉得,赵元长每次来似乎都会问她一些事情,尽管这些事都是些家常话,她却还是觉得从赵元长嘴里问出来便有些不寻常。
比方赵元长问过她入宫前去过什么地方,可有遇见新鲜事新鲜人。又比方赵元长问过她家里都除了父亲兄弟还有些什么人。甚至还问过她为何不随父姓,偏偏要姓作高。
赵元长越是问得不经心,她便越觉得不对劲。
“婕妤?”见她走神,赵元长便轻唤了一声。
婕妤回过神来,礼节似地笑了笑,而后道:“陛下恕罪,臣妾有些游神,不知陛下先前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宫中有些乱,婕妤切勿单独出门。若是宫人不够,朕再和母后商量让她调些过来。”
“谢陛下美意,臣妾身边的宫人足够了。”
赵元长衬着脑袋久久不语,见他不语,婕妤也未说话只是干坐着。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这些日子来颂承馆来得多了,朕有时就在想,莫非婕妤你讨厌朕?”
婕妤立刻跪在赵元长面前:“是臣妾怠慢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你既无罪,朕有何恕。快起来。”
“谢陛下。”
赵元长站起来理了理袖口衣领:“朕也该回宫了。”
婕妤身边的宫人立刻多嘴问道:“陛下今日便留在颂承馆用膳吧。”
“不了,朕应了庚延一要回去。”说完,赵元长便走出颂承馆乘辇回了泰祥宫。
婕妤望着颂承馆的大门口,看入了神。宫人歪着头看了看她:“夫人,您有心事?”
婕妤轻叹,继而又苦苦笑了:“我一个衣食不愁的夫人,能有什么心事。”
“可您看起来并不开心,是不是后悔让陛下走了?”
“没什么后不后悔的,在宫里待得久了,自然也就乏味了。”
还未进泰祥宫,便传来一股子的药味。赵元长以为是庚延一的风寒还未好,进到穆弥殿去一问宫人,才知庚延一是在给他熬药。他走进去便见庚延一蹲在火炉旁,一手拿扇子扇风,一手捂着嘴咳起来。
赵元长走进去将庚延一拉离了炉子:“熬药交给膳房便好,你看你这咳的。”
“我从小便习惯了熬药,这点儿烟还不碍事。”
“你门外的宫人们说,你是在给我熬药?”
“看来我不问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定瀛殿的宫人说你近日常做恶梦,可有此事?”
“我做了什么梦难道别人还能知道?”
“还嘴倔。我去讨了副安神的药方。你先坐会儿,药马上就好。”
他抢了庚延一手里的扇子:“我没病,不用吃药。”
庚延一戏谑笑起来:“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我怕你咳死。”他捏了捏庚延一的鼻子,叫来宫人将药罐儿端走。
庚延一立刻就不依了:“不行,这药我熬了这么久不许端走。你先下去。”
宫人看看庚延一又看看赵元长,不知这药罐儿究竟是端走还是不端走。直到赵元长朝她挥挥手,她才退下。
赵元长皱起眉:“你这是怎么了?”
庚延一拿了扇子继续蹲在火炉边上:“受你照顾久了,便想为你做点事。”
赵元长噗一声笑起来,从后面抱住他:“那不如……做点正经事?”
“别闹。”




 、第三十二章

那袄衣终还是未找到,不管是后山还是陡壁下的树林里都派人仔细找过,仍是无果。赵元长不死心,让少府去查可有谁拿过与那件袄衣相同的料子花色。少府翻了最近进贡到宫里来的布料与发给后宫的俸禄,都未查到有同料同花的布匹。
于是赵元长便带着庚延一在午膳过后偷偷溜出宫。
这次出宫太后自然是知道,她让刘名扬与侯硕暗中跟着二人。本来是该项白川与常亭玉去的,可是太后派去的黄门到这二人府中通报,舍人们却说他们上朝未归。
翯城大大小小的布匹绸缎店共有十余家,南城五家北城两家东城两家西城三家。他们一路问来都已不抱希望,可既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家店门口,总归是应当进去问问。老板一见二人穿着不凡骨子里又透着一股贵气,便比平常热情许多,专挑了最贵最好的介绍。
赵元长看了几眼便摇头笑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找的。”
“二位公子爷请稍等。”说罢他就钻进了一扇通往后院的小门。
庚延一便打趣道:“他就留你我二人在此,也不怕东西丢了。”
“你我这般慈眉善目,又岂是做黑事之人。”
两人听后都笑了起来。就在他们一言一语闲聊之中,老板终于出来了,却站在小门口,笑嘻嘻地撩起垂下的门帘。
他道:“二位公子爷里边请。”
赵元长边往里走边道:“莫非这里面还藏着宝。”
“您算是说对了。”老板领着二人来到一间小屋,屋里放着的全是只有皇宫才能用的贡锦。
庚延一笑着望了赵元长一眼,拿起一匹布对老板笑道:“这些布料怕是只有皇帝才穿得起。”
“这位公子爷真有眼光。这里的布料全是给宫里人的贡品。”
“你这儿怎会有宫中贡品?”
“这您就莫问了,不过您放心,这布料绝对是正当得来的。”老板见赵元长似乎比庚延一更对这些布料感兴趣,便又走到赵元长面前,道:“可有看得上眼的?”
赵元长看着老板,片刻之后方才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来。纸上画着的正是赵元卿死时穿着的袄衣。他问:“老板你看,可有这种布料?”
老板接过画纸看了看:“哎哟,真是不巧得很,这布前些日子被一位公子全买走了。”
庚延一闻声,也走了过来:“那位公子姓什么?家住何方?”
“我一个生意人,只要有生意做哪会问这么多。”老板将画纸还给赵元长:“要不二位再看看别的布料?”
“不了。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老板打量了赵元长与庚延一,而后摇摇头:“记不清了。”
赵元长拿出一定银子,笑道:“再好好想想。”
一见到银子老板眼就发亮,伸出手边拿银子边笑道:“还就真想起来了。那人穿得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我起先只以为是名普通的剑客想买件袄衣过冬,没想到他出手倒是大方,店面上的布料都看不上眼……”
赵元长打断他:“他身上可有容易辨认的地方没有,比如脸上有什么伤疤?”
“没有,那公子爷长得十分俊俏,别说疤了,就连大点儿的痣斑都没有。”
赵元长收好画纸对老板笑道:“那我们便先走了,若是再见到那位公子麻烦帮忙问问他家住何方。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二位公子爷慢走。”
出了布匹店,庚延一又回头望了望招牌,鸿室绸缎庄。鸿室,皇室。他笑了笑,对赵元长道:“,这鸿室绸缎庄的老板可真能耐,能将你的东西拿到店铺里正大光明的做买卖。”
“能耐的可不是他,是他背后那人。”说着赵元长拿出一样东西:“这扇坠你见着可觉得眼熟?”
庚延一仔细看了看,扣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是有点。”
“这是我御赐给少府卿的东西。”
“原来那家绸缎庄……”
“罢了。”赵元长收好扇坠换了个话题:“今日也算是弄清了的确有人买了与卿弟身那件袄衣一模一样的布料。只是我突然觉得有些纳闷,若是到鸿室绸缎庄买布料之人正是凶手,那他又是如何得知卿弟一定会穿着那件袄衣赴约?这定然不是巧合。”
“如非巧合,那凶手想必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赵元卿不得不穿那件袄衣。”
“褚韩替卿弟收拾衣物之时我见过,卿弟的衣物完好也并未有破损或是弄脏的地方。为何偏偏是这件?莫非凶手知道卿弟近日特别喜爱这件袄衣,于是下的赌注?只是这招未免太险了。”
“如果是凶手事先告诉远舜王,让他一定要穿这件袄衣呢?”庚延一停下来,直勾勾地看着赵元长:“比如告诉他,庚延一觉得他穿这件袄衣好看。”
走在前面的赵元长特停了下,转过身也是直勾勾地看着庚延一。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还是庚延一先叹了口气走上来。
他道:“我只是说的比如。”
“若是当真如此,想必此人与卿弟认识,并且也知道他对你的用心。”
庚延一无奈笑笑:“我只是说的比如,你又何必当真。”
赵元长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托词,卿弟听后是必定会穿那件袄衣赴约。”
“此人熟知宫中地形,又与远舜王认识,怕连你我他都认识,并且还熟悉我们的笔迹。见过你墨宝的人定然不在少数,可我却是很少在人前写字。”
“更重要的是,此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样的人,在宫中是在太多了。”
这二人话语间不知不觉竟到了那所高老宅的大门前,赵元长停下来看着门上的封条,他总觉得似乎与他见到的那日有些不同,可仔细看看,又的确是一样的。走过了几步的庚延一又退回来,问了句怎了。赵元长呼口气走上石阶摸了摸门环,指腹上立刻沾了厚厚的灰。
赵元长见庚延一走近了,便问:“你可知这原是谁的宅子?”
庚延一就笑了:“你忘了我不是在顺宜长大的?”
赵元长歉意的笑笑,又道:“这处宅子,原是父皇当朝时延尉高嵩的老宅,后因勾结妖怪而满门抄斩。当日我们在晚鳞湖被抓走,就是关在此处。”
“你怀疑是高家的人下的手?”
“高嵩一家已被满门抄斩,一双儿女一个未留。”赵元长突然转身对着左边那尊石狮子叫道:“刘名扬,侯硕,出来。”
侯硕听见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他转头问刘名扬:“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刘名扬走上石阶:“此地臣不便给陛下行礼,请陛下恕罪。”
赵元长点点头,又继续对着石狮子大声笑道:“侯硕可是等着我亲自过来请?”
侯硕立刻跳出来,跑上石阶对着赵元长一阵傻笑:“陛下,您怎知道我们在后面跟着?”
“若是你没有贪嘴跑去买饵饼,我自然是不知道。”
“这饵饼是给亭玉带的,不是臣贪嘴。”
赵元长又问刘名扬:“这宅子近来可有动静?”
“没有。”
庚延一将脸凑近封条,又用手摸了摸,道:“这封条我觉着像是被人撕下来又贴上去过。”
“我也这般觉得,可是仔细一看又不像。”
庚延一突然站直了身子问赵元长:“你说这宅子的主人姓高?”
赵元长点头:“不错。”
庚延一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高这个姓氏倒算是普通。”
“怎么,你认识姓高伯山之人?”
“嗯,认识,其实这人你也认识。”
赵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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