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人家平时就不可爱了么——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如此浅薄,只爱、这……床上的谢梧晴呢。”谢梧晴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却小小的令人刚能听见,分寸拿捏得极其诱人,“这何止不是‘重才不重貌’呢。”
祁瑾曜被谢梧晴气的做出了作磨牙状,“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个老匹夫一样,就知道急色么?梧晴,你这嘴皮子真是好使。怎么刚才还没话说,这一会儿会儿就这么厉害了。”
“那能够呢,承让了,谢谢太子的谬赞。不过,这‘嘴皮子好使’——那是当然了,若是‘不好使’,太子爷,您肯垂怜于我么,我这要什么没什么的身子,怎能入了您的法眼。”谢梧晴轻轻地抿嘴微笑,好像是要和他这么一直斗嘴斗下去,话说的也越来越露。
“你这位后生,实在是出言太狂,屡屡讥讪!莫非你这是春心飘荡,尘念顿起?”祁瑾曜倒也不甘示弱,“梧晴,你可知错——嗯?什么时候学的,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了?”
谢梧晴把头稍稍垂下,还怪委屈的说道,“小生是信口相嘲,出言颠倒,伏乞海涵!”说着还往祁瑾曜的怀里钻了一下,“巫峡恨云深,桃源羞自寻。太子您是个慈悲方寸,望恕却少年心性、少年心性。你若再是这样,那……小生就此告辞。”说罢,还轻轻的够了一下祁瑾曜的手指。
祁瑾曜对着谢梧晴的后颈猛的亲了一下,“可我怎肯把心肠铁石坚,岂无春意恋尘凡。梧晴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东拉西扯的,可你弯弯绕绕的一直不肯说我一开始问你的那个事儿呢。”
“我就是不说,就是不说。”但谢梧晴拿他没有办法,干脆也轻勾粉舌的挑逗他,“不过……那答案肯定得很——是是是,太子殿下雄风神武,英姿勃发,叫奴家实在是、实在是□呢。”
“□?这个好,我喜欢。”这次换祁瑾曜没奈何了,“可是!你别……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暂时还不是特别的想醉死在温柔乡——好汉饶命啊,来日方长……我还想养‘精’蓄锐呢,别再逗我了。”
“哼,”谢梧晴做出嫌弃的表情,“就你会耍嘴皮子,总是这么假惺惺的,太子……”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跑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还是另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风流倜傥,年少有为的男人。
在话题讨论这一点上,东宫和王府出奇的一致,而且内容也相近。
祁瑾曜问谢梧晴说,“你还记得那个来过东宫一次的探花郎么?”
“怎么是一次?不是很有几次嘛。”谢梧晴说道,“我听人喊过好几次他的名字呢——‘萧往桐’,是叫这个名字吧?”
“我是说你只见过一次!”祁瑾曜的脸有一点儿黑,“那是我不叫你见他罢了,可你记得还这么清楚,还记得他的名字?”
“这……”见祁瑾曜一定要强词夺理,谢梧晴十分无奈,“你这就是恶人先告状。我只是记住了人家的名字而已,你看看你,这说话的口气酸倒牙,像是掉进了醋缸。”
“我就是一醋坛子,我就是怕你喜欢别人——我就知道,凡是见过你的人,怎么可能不动心思呢。”祁瑾曜说话理直气壮,“我自己的内人,总不能被人拐走吧。”
“得了得了,你就是把我当家眷,随你的便,不和你争了。”谢梧晴淡淡的说道。
祁瑾曜赶紧言归正传,“我错了,说正事,说正事。”
“你说,我听着呢。”谢梧晴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是不算敷衍。
“是这样啊,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出儿的,萧往桐最近升官了。”祁瑾曜说道。
“那不是很正常么,探花郎啊,”谢梧晴毫不吃惊,“总不能一直搁置不用吧。况且皇上也没有不待见他吧。”
“其实这倒也不稀奇……”祁瑾曜这时候觉得自己这个消息好像没什么价值,不想再说下去了,但是见谢梧晴还是想听的样子,就有了说下去的心思。
谢梧晴问他,“升官了总归是一件好事,是什么?地方上的,还是留在京城——难道是去做个翰林。”
“哪儿能呢,要是这样,我也不跟你说了,”祁瑾曜说道,“怪就怪在这里了,和他一榜的状元还有榜眼都被打发出去了,都不是京官,可他就是留在这儿了。而且,真不是个虚职,父皇叫他做了御史。”
“啊?这……”这下子谢梧晴终于很是困惑了,“怎么能呢?一般御史这个差事,也不能是像萧往桐这样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做吧……”
这个道理连谢梧晴这样的门外汉都懂,皇帝陛下又如何能不知道,只是祁瑾曜也不好意思这么直白的说,只好换个说法,“你看嘛,我就说啊,这才是纳了闷儿呢。我也觉得奇怪,按常理,御史都是老臣——最不济,怎么也得有些名望吧。”
“可不是么,我这真是没弄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谢梧晴问道,“太子,你说呢?”
祁瑾曜低头,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君心难测,皇室无父子,我真不知道父皇的意思。可是吧,叫我觉得,御史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倒不是说萧往桐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个差事,实在是不好。”
“怎么说?”谢梧晴表现出的关切又会惹得某个人的不满。
“你看你,这么上心儿,气我不是?”祁瑾曜说道,“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你们不过就一面之缘吧,不至于这样吧?这个……御史,御史嘛首先……很容易得罪人呗,这话说不好就要树敌了,御史不能不进谏说话——也不能不监察官吏,所以劳神费力肯定免不了,而且关键是也容易惹得龙颜大怒,费力不讨好,皇上必然会有宠臣,御史如果见风使舵不好,若是叫父皇一时间大怒,搞不好他的命都要丢了呢。”
谢梧晴温香软玉的安抚着祁瑾曜的不满,“哪儿有,我这就是随便问问罢了,不也是在替你操心嘛,到底人家是个人才,亏待了总是不好,你说不是么。”
“这倒也是……”祁瑾曜点点头,“梧晴,你这么说的,叫我也为那小子捏一把汗了,的确是个人才,我听过他殿试时候的那首诗,写的真是意义深刻,一看就是不凡,那种气度也很是从容。”
“那……你觉得,皇上为什么叫他去做御史呐——总不至于就是为了除掉他吧,这显然不合常理吧,‘爱才’、‘惜才’才是正道,‘杀才’?这多不好啊。”谢梧晴继续保持谦虚的追问着。
“我看啊,其实这也没什么很深的用意吧——父皇还能怎么想呢?无非就是见萧往桐他年轻气盛,估计他心思比较直,不耍什么花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想那群老油条们一样就知道争权夺利的,这样的话,可能用起来比较踏实,也算是添添官场上的生气儿吧,我是这么觉得的。”祁瑾曜倒是不隐瞒,说着自己的直觉。
“喔……原来是这个样子,嗯,我觉得也差不多,可能是为了以后要重用他,先栽培一下也说不定,你说,是这么个意思吧。”谢梧晴若有所悟的举一反三道。
“有道理……”祁瑾曜跟着他沉声附和。
谢梧晴这时候又换做了以往慵懒的表情,懒洋洋的在祁瑾曜的身上若有若无的蹭了蹭,“殿下……我们不说他了好不好,多无趣啊,都在这里了怎么还在讨论这么正式的东西,多烦人啊。我们……”
“谢梧晴……你就是只狐狸!”祁瑾曜面目狰狞的对这种迅速转移话题的行为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刚刚还表现的那么关心国事的样子,结果这一下子就又突然这么……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了!你这脸而变得也太快了,六月天么!”
“受不了啊?那就起来么,我要去沐浴,现在就是六月天。”谢梧晴这时候不仅说话快,连动作都利索起来了,马上就要起身。
眼看就要剩祁瑾曜一个人气鼓鼓的抱怨了,“谢梧晴!你就气我吧,气死我算了——勾人的小狐狸!”但最终祁瑾曜还是乖乖地把谢梧晴横着抱了起来,“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走,我们一起去洗。”
相比较这些热火朝天的讨论,最主要的当事人萧往桐显得淡定得不得了,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什么升官?又不会发财,能有什么花样。
萧往桐被人在背后说了可不止一点儿半点,估计知道他做了御史的人,都是在吃惊中开始揣度皇帝的用心,究竟是为什么突然要重用这个年轻人,而且位置还这么微妙,生死命悬一线的感觉。
或者说,其实这些人对于萧往桐,或多或少期待是很有一些的,看看他究竟能不能风生水起,出将入相。
但是萧往桐绝对的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没这个打算,萧往桐正在精心调配他的墨汁,以及一遍一遍的研究自己该如何把折子的纸精心准备。
、精心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
思索着每一味材质究竟该如何搭配,精心调配用具的萧往桐这时候正忙得热火朝天,内心里倒算不上不亦乐乎,因为心里其实很大一部分是不情愿地。
站在一旁的白若潇可能会帮萧往桐打打下手,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不停地疑问,夹杂着不可掩饰的忧虑,“萧往桐……你确信你这么做,真的有用么?”
“不知道,看皇帝究竟有多勤政——他要是肯每一本折子都亲自批阅,肯定没有问题。”萧往桐不停下手中的活计,但还是能够思路清晰合理的回答这个问题。
白若潇接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皇帝肯批你的折子,每一本都批,一天一本,要多久?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萧往桐摇摇头,“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真的没把握,但是按照药效来说,快则十天半月,一定就能见苗头,慢了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吧——我觉得,前提是皇帝批我的折子,每一本不落下,连续的。”
“可是如果皇帝病了,怎么可能还会批你的折子啊。”白若潇问道。
“那就上早朝的时候——要不就单独进谏去找他,”萧往桐说道,“反正总有办法,别担心。”
“可是你哪儿有那么多话说——还是和皇帝?一天一本?况且他还可能不看,”白若潇不可能不担心,“你就不怕白费功夫?”
“那又能如何呢?反正,实在不行还有别的办法,”萧往桐说道,“反正就是不能操之过急,什么办法不都要试一试吗?你不要这么着急,‘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好怕这是白费功夫,不可能有效吧……”白若潇摇摇头,一脸的焦虑,“虽说我信你,可是,这办法,其实是玉石俱焚啊。你自己的身体没有关系吗?这些都有毒的,其实,我才不关心别的什么呢,我就是担心你。”
“这我知道,你不是你爹,不是我老师,你不会那么绝情,”萧往桐的语气有些冷,“其实你爹也不过是把我当个棋子罢了,还仗着我喜欢你,简直是要挟。老头子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呢,哪里像你,最知道知冷知热的心疼我,只是你这意思,分分明却是在叫我‘力微休负重’,不要不信我嘛。”
“别这么说,我……”白若潇很是难过,“我爹他……他也是,唉,你、你小心就是了,你的意思,却是在说我,‘言轻莫劝人’,也是,我确实分量不够,轮不到教训你。”
“我没事,你不要这么惭愧的样子,又不是你对不起我,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白若潇,你最无辜,你还说自己没有分量——你在我心里可是最重要的,”萧往桐安慰着说道,“唉,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不然肯定不会同意。就算再怎么不乐意,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勉强算是我‘处心积虑’吧,十年功夫,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不想出什么岔子,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一切都要毁于一旦,那么久都过来了,也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你就放心吧——事情都是‘百年成之不足,一旦败之有余’。”
“也是啊,你好不容易考了功名,虽说不太算是十年寒窗,可是我觉得你也够辛苦了,我可是每一天都陪着你过来的,我看着你那么用心的背书习字,虽然人家都说‘积金千两,不如明解经书’,可是,我宁可选择前者,这样你真的不必如此劳累,在我看来,书中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朝为田舍郎,暮也不会登天子堂,”白若潇心疼的说道,“结果好不容易等到的现在,你又做了御史,也算是离皇帝又近了许多,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你现在又在用慢药,唉,我真是替你害怕。”
萧往桐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谋财害命的人是我,等这事情了结了,如果可以的话……白若潇,我们就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在长安城里呆着了,否则,我肯定你老是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说着说着都说远了,什么黄金屋颜如玉,我只有你,一无所求,我也不在乎,只是难为了广大的举子,孜孜以求富贵名利,却被我占了一席地方,这我倒是的确觉得惭愧了。”
“好好好,你说的,等事情完了,我们马上就走,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了,实在是太担惊受怕了,我也不胡说八道什么了,图个吉利。”白若潇连连点头。
“你别在这儿了,这药对你不好,我能扛得住,你不行,你那小身板儿,赶快点儿,去别的地方,啊,听话。”萧往桐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撵走白若潇。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然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了,我都不知道,这怎么可以。我一直都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我不要走开,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推开我。”白若潇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感情,明明不是拒绝,但却那么坚毅。
萧往桐无奈的摇摇头,“犟得像头驴……白若潇,你这个冰雪聪明的人物,你怎么这时候这么任性起来了,好吧,随你,但是啊,有一点——你千万别再动手了。”
“哎,我说了,你每天都写这么多字,怎么写的出来?一天一封折子,我看着也觉得很辛苦啊。”白若潇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没有什么,我觉得自己比那些会写折子的人差的可远了,真是不敢望其项背,人家洋洋洒洒就可以下笔千言,我还要字斟句酌,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纰漏。这折子还能些什么?大不了多写几行骈体句么,占地方儿,歌颂国泰民安,说说皇上的政绩如何如何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很简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