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凤甜泪眼婆娑地点头。
却不知为何,戎易扬看著她,心里就有一丝丝的憋闷,很想蹙眉,可终是克制了,叹上一口气,扶住哭到虚软的女子,一步步往帐子里走……
只可惜,他没能想到,他扶著她的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又会是个什麽样……尤其对於刚巧走来的詹肆月来说。
当然,詹肆月也没有想到会正正好看到这一幅二人相携亲爱有加的画面,顿时就有些愣了,直到铛儿念了一句“坏了坏了”,他才回过神,火气立马上升,真想冲过去把那两人扯开,然後再踹上戎易扬一大脚!
不过,铛儿一通义愤填膺的谴责却止住了他的冲动。
“果然没错,就是这个女人……老贪官蔡敦家的大小姐蔡凤甜,化成灰我都认得!当年明明已与太子有了婚约,却还来缠著我们少爷,不知廉耻,哼!”
这女人竟然就是那个一度将戎易扬迷得神魂颠倒的蔡家大小姐啊……
可为什麽,她要跑到厥族来呢,还有,昨日又为什麽在戎易扬的酒里下毒……詹肆月怎麽都想不通。
就算那是顾前辈让她做的吧……顾前辈脾气古怪,会做些坏事也不稀奇,可是,大家闺秀的蔡小姐就不应该了呀,况且,她还与戎易扬有著那样的深交,久未会面,怎麽下得去那样的杀手呢……
哎,这可真是难以置信,可难以置信的事有何止这一件?
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那一件不是乱七八糟,搅得人不得安宁,若是再加上那些早就都存於胸中的疑虑,还真是叫人寝食难安了呢!
如此思量一下,心中的怒气和醋意减了,只是越发的惴惴不安,但遗憾的是,他恐怕还是无法从戎易扬口中得到什麽解释,所以……他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然後就对著铛儿说:“走吧,咱们出门去!”
“出门?”铛儿可被他的话惊到了,抓住他的手臂叫道,“少夫人,您是不是气糊涂啦?少爷的老相好来了,您这时候出门,不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旧情复燃吗?!”
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旧情复燃……吗?
詹肆月有些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放任那二人不管到底对不对,但他总觉得,那并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若是他们真的旧情复燃,又岂会在乎他的存在?
况且,戎易扬昨晚才刚刚对他说过,不会丢下你不管……唇间也还残留著他的触感,灼热的,炽烈的……还有他毫不吝啬的怀抱,是那麽的温暖……全都不可能是骗人呀!
他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他也从不做哄骗自己的事情,因此,他说过不会丢下,便一定是真的不会,就算出现在他面前的是……
还是想去相信他……至少就这一次!
而就在詹肆月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帐子中,却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呜呜……谁知,我没能找到爹爹,反被掠城的厥族人掳了走,献给干索,如今算来,困在此处已半年有余……整日不得自由不说,那个顾朗还左右看我不顺眼……呜呜……昨日更是来威胁,说,若是做不到在你酒中下毒,证明我们确实不相识,他就要把我们当做内外勾结的奸细抓去……呜呜……所以、所以我才……”
蔡凤甜已经除了面纱,恸哭著讲述自己的遭遇,而戎易扬呢,只是默默地听,直到她累了,停下来,才问出自己想问的话。
“你是说,顾朗早就怀疑你我认识?”
蔡凤甜抹了抹眼角,点头。
“是呢,顾朗这个人奸诈得很,易扬哥哥,你可要小心提防呀!”
小心提防……
戎易扬随便应了一声,想起顾朗似乎也给过他类似的暗示……如此看来,这两人倒像是在相互提防著呢……真是微妙。
沈默间,蔡凤甜窥探著戎易扬的神情,忽又挑起话头。
“易扬哥哥,说起来,你这次乔装来到厥族,到底是为了什麽呢,难不成……”说著,她稍稍压低了声音,“是有什麽……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
戎易扬霎时挑起眉头,但随即又轻松地笑,“甜儿,你这是听谁说的,呵呵,怎麽会有那样的事?”
“那是为什麽,如今中原与厥族可正在交战呢。”蔡凤甜盯著戎易扬追问。
“我只是……”微微叹气,“嗨,圣上的心思难以揣摩啊,我偶尔,也想出来散散心……”
“哦……原来,这是跟皇上赌气呢?”
蔡凤甜笑了起来,眼角却不自觉地斜吊起来,流露出几分狐疑的味道,但随即,她又垂下了一双美目,纤纤手指绞了绞那方纱巾。
“那……易扬哥哥,你准备何时回中原呢?”
“这倒不好说……”戎易扬沈吟著,忽又意识到什麽,补了一句,“不过,你自可放心,我若是回中原,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回去。”
“啊,可以吗?”蔡凤甜立刻显出惊喜,但也只有一瞬,她便又哀愁地低下了头,“哎,还是算了吧……干索不会放我走的,而且,我回去又能如何呢,家也不在了,只剩我,孤零零的一个……呜……”
“怎麽会,蔡夫人不是还……”
戎易扬有些吃惊,蔡凤甜便呜咽道:“我娘刚回到老家就病倒了,没有几日就……”
已经过世了吗……戎易扬也感到一阵深重的悲哀。
他很小便熟识那位蔡夫人了。大概是深知自己夫君的所作所为,却无力劝阻,蔡老夫人只好以自己吃斋念佛,勤於行善的方式来赎罪,待人更是善到极处……可谁又能想,就是如此的虔诚心灵,最後的结局,却也一样凄惨落魄,比他贪腐的夫君,也好不了几分……
“若不是我娘过世,我也不会自己跑出来找我爹了……”
戎易扬望著蔡凤甜,亦是一时无言,半晌,才又开口。
“甜儿,我也可以先帮你找个住处……”
“可、可以吗?”蔡凤甜似乎有些欣喜,但又很是惴惴不安,面上还带了些红晕,“易扬哥哥,甜儿知道你已经娶亲了……嫂嫂她,不介意吗?”
“他?”说到詹肆月,戎易扬笑了笑,“介意……可能吧,不过他要是知道了你的经历,定会待你很好的。”
“哦……”蔡凤甜缓缓应著,抬眼看到戎易扬唇角微扬,脸色却一下子黯了许多,“看样子,易扬哥哥与嫂嫂,真是两情相悦呢……”
蔡凤甜语调高扬,一双漂亮的杏眼也透出些微的悔意和恨意,但戎易扬却没有觉到那些古怪,他正思量著“两情相悦”这四字,一时忘记了应该回话。
旺夫命 24(上)
而那天,詹肆月是很晚了才回到驻地,累极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叹息。
“哎……”
还是不适应长时间骑马呀,久了总会腰腿酸痛,尤其是这些厥族马,还都长得高大,腿上没力就难以驾驭。
“嗯……”
好怀念我的小马驹啊,又温顺又乖巧,可惜的是,它已经升天了……伤心!
“哈……”
除了伤心,还很累心……从没应付过这种复杂状况,总觉得有些目不暇接,虽是发自内心地想去做些什麽,却又不知自己的行动是对是错……真发愁!
“呼噜……”
詹肆月在半睡半醒间,还紧皱著眉头,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都宛如梦境一般,历历在目,却也亦真亦幻……
“关於昨晚的事……确实有我个人的恶意在里面,因为我一看到你为他牵肠挂肚的模样就很心烦……不过,我可不是嫉妒你们……”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相信你们的身份……但我挺中意你这个人,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凤姑娘的事情我不好说什麽,不过你你问了,我也就告诉你一点点……她是伺候干索的近人,比你们早几个月来到这里……我们平时交往也不多,但我感觉,她一定不简单……干索如今最宠爱她了,像珍宝似的捧著,碰都舍不得碰一下呢……”
“……她似乎对你们家的少爷很有兴趣哦,呵呵,你可要当心了……”
感兴趣……当心?
是啊,他们是青梅竹马,老早以前就暧昧过了……我却是横插一脚的那个,想想就不爽快啊!
“呼噜噜!”
不过,该不该对戎易扬讲呢,凤姑娘,也就是蔡小姐的事情?
若是他更相信她,反认为我小心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也不是没可能的。
然,梦中的抉择还没有结束,就被人打断了。有谁将他遮住眼睛的手臂提了起来,让他迫不得已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顿时就吓了一跳!
面前站著一个人,顶著怒气冲冲的脸,冲著他怒气冲冲地吼。
“你以为现在什麽时候了,还知道回来?!到底去哪了,给我说清楚!”
詹肆月缩了缩身体,战战兢兢地作答:“顾、顾前辈那里嘛……”
谁信?!
戎易扬没这麽说,但詹肆月却从他脸上读出了这个意思,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没骗你!只不过,後来我又随便走了走麽……”
“哼,随便走了走,那怎麽有人看到你又往狼群出没的地方去了?!”
说起这个,戎易扬就怒不可揭,因而也没意识到握住詹肆月的手已经太用力了。
詹肆月刚开始还能忍,可最後终於忍不住了,痛得哇哇大叫起来,还对著戎易扬的手又抓又挠,又啃又咬。
“哎呀,娘呀,疼死了,要断啦,放开啊,疯了吧你……”
可闹了半天,他却又有些怔愣了,呈鹰爪状抠挖戎易扬手臂的五指也停了下来,犹豫著仰起脑袋,问:“你、你去找我啦?”
“……哼!”
戎易扬没说是还是不是,却甩手走开了,一屁股坐到那边的矮蹋上,砸得咯吱一声,然後又抄起一本书,哗啦啦地一目十页……
哎呀哎呀,又气疯了,看来还真是去了呃呵呵!
詹肆月没趣地咂了咂嘴,歪著脑袋瞅著那生起闷气的人,只觉得那张俊脸映在明暗不定的烛光中,分明是刚毅又成熟,却怎麽又显出了几分稚气!,跟个闹脾气的小少爷似……呃……好吧,别瞪我,那是十年前的你,如今的你是位大、少、爷!好呗?
“如果你是去找什麽的话,我看还是免了……”大少爷却这麽开了口,“鹤延与黑铁清早就去看过了。”
清早就去过了?詹肆月立时兴奋起来,直起身子问道:“怎麽样、怎麽样?”
戎易扬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怎麽样……什麽都没有。”
此话一出,詹肆月立刻“啊”了一声,情绪跟著音调一起降了下去,变得有些郁卒,但一转脸,他就又肚子里的火气给顶了起来,把身下的床铺捶得砰砰作响,“怎麽可能啊!肯定有什麽古怪的吧!我那时明明是往商队方向走的,怎麽会进到狼群里呀?!”
奶奶的,那是中什麽邪了?!
就那麽发泄了一会儿,戎易扬也终於对他的反应有些在意了,将书扣在矮蹋上,一半是思索,一半是审视,认真地问他:“你确定当时没有辨错方向吗?北极星的方位,你……”
啪!
可怜戎易扬,话没说完,就被迎面飞来的枕头击中了。
“你、你、你以为我白痴啊!”詹肆月激愤地跳起来,气急败坏,“我们并族的占星术连你明日吃几碗饭都能卜得出……虽说那个我不会吧……你也不能问我这种傻子都知道的问题吧?!”
太可气了,简直就是侮辱我的聪明才智嘛!
詹肆月很生气,但同样,被砸的戎易扬也很生气,拾起落在地上的枕头,差点儿给它捏爆了。
“乱吵什麽,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反正就是瞧不起人呗……这点你最强了!
詹肆月腹诽一通,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反正你也是狗嘴里也吐不出……唔!”
这回终於换了他,一句话没说完就遭到突袭……不过不是被枕头击中了面门,而是被狠狠堵住了嘴巴,至於凶器嘛……呃……好、好像是戎易扬的嘴巴呀!
意识到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吻了,詹肆月著实有些受惊,心里怦怦乱跳,身体有些发软,而且,戎易扬下嘴还真是毫不留情,蛮横霸道得很,搅得他呼吸都跟不上了,憋得要死!
“嗯嗯……”
他只能抡起拳头打人了,戎易扬这才退开……不,没退开……哎,反正就是嘴贴著嘴的距离啦!
他晕晕乎乎地大口喘气,只觉得戎易扬似乎笑了一下,还跟他说话呢。
“呵,你可别说这是被狗嘴咬了……”
“……”
不,他什麽都不会说了,因为他压根儿不敢说,他就怕自己一张嘴,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就会蹦出来,蹦到戎易扬脸上……
唉唉,真要命,干嘛要这麽近,你就不怕斗鸡眼吗?!
詹肆月想著,眼神飘忽,不敢正视面前的人,直到戎易扬又欺身下来,几乎要把他压倒在矮蹋上,他才忙得伸手挡住。
“你、你到底怎麽了啊!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跟吞了大力丸似的,亢奋成这样……以前可没有这种事吧?
但奇怪的是,他一推拒,戎易扬却也像是被打醒了似的,一下子直起身子,亦对自己的禽兽行径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奇怪……”
他又左右思索了一下,却忽然低下头,凑到詹肆月脖子上深深吸了口气。
“啊,是味道。”他说,“你身上有种味道,让人……无法忍受。”
旺夫命 24(下) 二次修正
修来修去还是很狗血,大家忍耐。。。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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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忍受?!
詹肆月颇为惊讶得张大了嘴,忙得提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
“啊,我是有点出汗了……但也不至於那麽臭吧?!”
“不是臭。”戎易扬却摇头,“是好闻……让人很想做那种事……无法忍受……”
什、什麽?!让人想做那种事……还、还无法忍受?!
詹肆月的脸刷的一下就臊红起来,瞅见戎易扬看著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於是,猛地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人,跳了开来。
“净胡说八道,我不涂脂不抹粉的,身上哪来那种味道了?!哼,平时也没听你说过……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的色心在作怪!哦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白天见到了旧情人,一时兴奋起来,晚上就来对……我……”
他说著说著,却忽然卡住了喉咙似的,张著嘴说不下去了。
哎呀呀,原本是不打算提起这事的,谁想一不留神就……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戎易扬呢……生气地骂他,大方地原谅他,哀怨地请求他,还是毫不在乎地对他哈哈一笑?
他不是女人,他是心胸宽广的男人……可也是人家的娘子,还实实在在地喜欢上人家……哎,他真不知该怎麽做了……
又况且,当初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