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还是不捡呢?
哦,他当然不是为这种无聊问题而犹豫不决,而是说,很单纯的,他就是够不到,他无法捡起近在脚边的东西!
“咦?!”
这样的状况著实让詹肆月费解,还用尽全力伸长手臂,弯腰……直到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了,他才猛地意识到,他是不可能捡起那萝卜了,因为他的体型……他的体型,真的是太臃肿了!
……
於是,初次怀孕的他,一下子感受了沈重的压力。
可是,有压力的又何止他一人?就是因他太过用力的弯腰,导致某个受到挤压的小家夥也生气了,撒泼打滚地抗议,那一通乱闹,闹得詹肆月都快受不了了,撑著腰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里面稍稍平静了一些……
“呼……”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发觉背上一片汗湿,便晃晃悠悠地走回屋里,靠在床上歇了歇。
哎,可他歇著,心里也不能安定,想起方才那一阵胎动……
他便情不自禁地抚了抚那圆鼓鼓的腹部,暗自琢磨,这大概是他怀孕以来,感受最为强烈的一次了吧?
呵……这真是奇妙!
他忽然觉得,仿佛就在那一瞬间里,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怀中的这个小东西,竟是真的会动、会呼吸,竟是真的有生命的!
他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便攸然萌出了一种柔软的情愫,让他的眼神变得像流水一般轻柔。
而当他再想起,这个小生命,其实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同时淌了两个人的血液时……他的心便开始砰砰狂跳,一种甜蜜鼓噪的情绪,竟让他泫然欲泣……
这真是他与戎易扬的……共同的孩子!
可,他又不能忍住想去埋怨的冲动,明明是戎易扬让他怀上这小东西的,可为什麽他却不能同自己一起看这小东西慢慢长大;明明孩子是两个人的,可为什麽受罪的只有自己一个……
满五个月时,开始腰酸背痛,到了六个月,又添了半夜腿抽筋的毛病,有时抽得厉害了,能生生地把他给疼醒,非得有人给捏捏才行……可这个时间呢,铛儿又睡得正熟,詹肆月怎麽忍心夜夜吵醒她,便只好一个人僵在床上,挨著疼,慢慢活动肿胀的双腿……
而这个时候,还说什麽为自己爱的人生小孩很幸福呢,他心里就只剩下苦涩了!就更不要提身边空落落的感觉,那叫作孤枕独眠,过去他真不懂这个词的意思,而如今……经常翻来覆去地睡不著不说,还隔三差五地作春梦,不是梦见戎易扬亲吻他,就是梦见戎易扬或温柔或激烈地拥抱他,总之,都会叫他沈醉其中、迷乱晕眩,不愿醒来……非得到了第二天,被铛儿唤醒,才尴尬地发现,不仅是亵裤和被单都弄脏了,连枕头也给他哭湿了……
哎,这想想都觉得辛酸,可詹肆月愣是一夜一夜地挨了过来,而且到了白天,他也都会像往常一样地说笑,把什麽都忘了似的。
这是他没心没肺,又或是故作坚强吗?
不,他只是不擅长倒苦水罢了,因为从小离开双亲,他很少会跟谁诉苦……而且,眼泪这东西,不是很容易一发而不可收拾吗?他才不要作个泪包,更不要比变得现在更难过,因为他知道,那样无论是对孩子,或是对他自己,都是没有一丝好处的……啊,尤其,当他身边还有个铛儿的时候,为了避免她过分担心,詹肆月就只好独自承受了,这想念给予他的一切煎熬……心里的,身体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但说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吧,要说出“我想死你了戎易扬”之类的话……
他往往会避免往此处想,而真的想到的时候,他就很干脆地出门,跑到街上瞎转悠,跟当地的波斯大婶比手划脚、驴唇不对马嘴地乱聊一通,哈哈一笑,然後,什麽都忘了。
可今天呢,今天却不一样。
詹肆月再没心思做那些了,他只在床上歇了一小会儿,就爬起来,掩上门往菜店那边去了。
他非得去找找铛儿,怎麽说,这样晚归也是不对劲的,他心里急得很!
可是,急归急,他如今行动能力却是有限的,再怎麽样也只能慢慢地晃,等晃到菜店的时候,那里的人早就散尽了,只余下一地的烂菜帮子烂菜叶,好不狼藉。
“看来今日抢得有很疯。”
詹肆月嘀咕一句,环顾了四周,烈日明晃晃,却压根不见铛儿的影子,叫他不由得紧皱了眉头,不快得很。
要不……去别处找找看?
詹肆月确实没有头绪,只能这样想,可刚一转过身来,又瞧见不远处的地面上,趴著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
那不是他家的竹筐吗?
他急忙走过去,弯腰仔细地看,确定真是他家那个没错。只不过,这筐子此刻变成破破烂烂的了,像被无数人踩踏过了一样,全没了原先的形状。
“怎麽回事呢……”
詹肆月喃喃自语,心口却一下子给谁揪住了似的,难受。
是这篮子的惨状,忽然让他有了不好的联想吧?
铛儿,该不会出什麽事……
一下子焦急起来,可也正巧,菜店的小夥计就拿著扫把,从板门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将这门口的狼藉收拾了。
“小哥,你们今天的菜已经卖完了?”詹肆月赶紧上前搭话。
“当然卖完了!”
小夥计翻著眼皮瞅他一眼,似乎很奇怪,这人怎会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於是摆摆手,挥起大扫把:“您来得太晚了,明日早些来排著吧!”
满口打发人的口气,可詹肆月这才打算进入正题呢,便指著地上的东西,问。
“那……小哥,你见过提著这篮子的姑娘吗?”
“提这篮子的姑娘?”小夥计扫著地,只斜眼!了那筐子一眼,便“啊”地一声,好像什麽都想起来了似的,“对,是一个挺俊俏的姑娘,我见她都排到跟前了,却忽然丢下篮子,跑掉了……”
“跑掉了?!”
小夥计的回答著实叫詹肆月惊诧,他想了想,才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你说她,跑掉了?”
“是啊!”小夥计重重地肯定,也被问烦了似的,干脆停了手里的活儿,拄著扫把,瞅著詹肆月,“她不仅跑了,还跑得跟见鬼了似的呢!”
“……”
见鬼?
詹肆月疑惑地盯住小夥计,只剩下会眨麽眼了。
“喏喏,不就往那边去了吗!”
“那边……”
最後,小夥计手臂一伸,詹肆月便跟著转身,顺著那根手指头的方向一望……
那边……那边不正是他方才来的方向吗?!
詹肆月有点傻了。。
这样来说,铛儿是打算回去了?可也不用突然跑掉吧……连筐子都不要了。
可实际上,她又没有回去啊……难不成,他们两个人是走岔了?
嗯嗯……不对不对,从家到菜店的路只有一条,若铛儿正好在自己来时往回走,他们一定会遇到的!
那……她是跑到哪里玩去了?
也不可能啊,铛儿虽然调皮、爱玩,却是非常懂事的,从来都不会晚归,从来都不叫自己担心的。
那麽,她是……
反复地猜测、否定,却如一个越转越小的线圈,将詹肆月的心紧紧勒住。
难不成……难不成,铛儿真遇到什麽不测了?
他惊疑不定,只好原路返回,又仔细寻了一遍。可是没有线索。他再也无法坐在家里等了,最後还是走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朝著西边疾走。
“去顾前辈那里看看,说不定在呢……”
他一路上念叨了好几遍,虽然心里也很清楚,铛儿绝不会一声不响地就往那边跑……
可,就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吧!
即便铛儿不在那里,也有顾前辈,他主意多,又心思缜密,一定会帮他想想办法的。
於是,他就揣著这样的心思,来到了顾朗的住处。
顾朗的住处其实是一间简单的小土屋,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单薄、老旧,似乎一点也经不住风雨。詹肆月曾来过几次,每次连敲门都不敢用力,就怕把那块斑驳的门板给敲破了……
幸而,今天他不用使劲叫门了,因为门虚掩著,并没有锁好。
“顾前辈?”
他向里面唤了一声,无人回应,於是他上前推门,门随即开了,可他呆立原地,眼前的一切,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散落满地的衣物,以及凌乱不堪的床褥,还有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家具,竟大都被砸坏了,东倒西歪地,就像狂风扫过得一般!
但其实,最叫詹肆月担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在於……人呢……人在哪里?!为什麽顾前辈和那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去了哪里?!
惊惶,詹肆月一眼能将这巴掌大点儿的小屋看尽,可他却犯了懵。
这、这屋子……莫不是遭了盗吧?!
他也曾听闻,集市北面的沙漠中有一支猖狂的盗匪,常常抢夺过路商队的财物,可偶尔,也玩耍似的,洗劫一下附近的村落和集市,如风一般地来,风一般地去,因而人们都很畏惧它,可也口口相传,将它讲得很有传奇色彩……
只是,这夥人不可能来抢劫顾前辈吧!
顾前辈从厥族出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觉得愧疚,因而除了自己和两个娃儿,就只带了几册书、几包草药和几件衣物,银两简直少得可怜,来了这里之後,吃穿用度也都是朝自己借的……他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呀,怎麽可能有人去劫他呢?!
这实在叫人想不通,但杂乱的房屋,似乎又在向他说明著什麽……
詹肆月忽然垂下头,将眼前的情形与铛儿的事联系起来……於是,他变得愈加不安了,便一转身,匆匆走到门外的空地上,尘土飞扬的空地。
铛儿……顾前辈……新都、未都……你们去了哪儿,你们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在心里大声地问,然而空旷之地没有答案,午後的灼灼日光更将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让他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栗。
“把他们、把他们还回来……还回来!”
最後,他终於不可忍耐地吼了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微微气喘,同时,腹中涌上一阵不同寻常的绞痛,也让他无法弯了腰,汗水随即滴落在脚边。
是走路走得太多了吗,又或者,是因为他太焦急了?
詹肆月也说不清,总之小家夥是抗议了,他只好蹭到路边,扶著墙歇口气,却没料到,这时候,他方才那声嘶力竭的一吼,才真的见了作用!
“少、少夫人!”
初一听到铛儿的声音不知打哪儿飘来,詹肆月心里还真是不太相信,以为自己是肚子疼给疼糊涂了,非得亲眼瞧见那一颠儿一颠儿的影子朝他跑了过来,他才猛地一跳脚,指著来人大叫。
“铛儿!”
确实是铛儿,没错。
“少夫人!呜哇哇!”
铛儿见到了她的少夫人,更是惊喜万分,急忙上来扶住他疲累到左摇右晃的臃肿身躯,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
“少夫人……呜呜……铛儿可找到您了!”
而詹肆月才稍稍放了心,一瞧铛儿脸颊脏污,手臂青肿,便立刻又著急躁起来。
“铛儿,你刚刚跑去哪里了呀?还有,顾前辈呢?新都未都呢?他们的屋子怎麽乱成那样?”
可面对这一大堆的问题,铛儿却没能很快回答,她只是摇头,带著哭腔说:“少夫人,您就别问了,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然後,她抿了抿嘴唇,神情严肃,“总之,少夫人,咱们不能留在这里,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
铛儿的话不明所以,反而令詹肆月更加不安了,说什麽也要问出个所以然。
“为什麽要躲起来?到底怎麽回事?顾前辈在哪里呀?我们……”
詹肆月滔滔不绝地提问,铛儿则选择忽视,她此刻只想著如何能保证少夫人的安危,因而一径推著前面的人,用力将他挤进旁边的一条窄胡同,那里的小路杂乱曲折,最适合藏人了。
可说来也巧,这二人躲得真是时候,前脚才刚刚踏进小胡同,後脚,顾朗的破屋前面,就多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黑衣男人。他那漆黑如墨的双眼扫视了四周的空旷,却在敛起目光时,变得更加深沈了……
(0。28)旺夫命31下,看过31上中的亲,请直接看这里
是一间简单的小土屋,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单薄、老旧,似乎一点也经不住风雨。詹肆月曾来过几次,每次连敲门都不敢用力,就怕把那块斑驳的门板给敲破了……
幸而,今天不用他使劲叫门,因为门虚掩著,并没有锁好。
“顾前辈?”
他唤了一声,里面无人回应,於是他上前推门, 门随即开了,可他呆立在原地,眼前的一切,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散落满地的衣物,以及凌乱不堪的床褥,还有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家具,竟大都被砸坏了,东倒西歪地,就像狂风扫过得一般!
可是,最叫詹肆月在意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在於……人呢……人在哪里?!为什麽顾前辈和那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去了哪里?!
詹肆月一时惊惶,环顾这巴掌大点儿的小屋,不由就犯了懵。
这、这屋子……莫不是遭了盗吧?!
他也曾听闻,集市北面的沙漠中有一支猖狂的盗匪,常常抢夺过路商队的财物,可偶尔,也玩耍似的,洗劫一下附近的村落和集市,如风一般地来,风一般地去,因而人们都很畏惧它,可也口口相传,将它讲得很有传奇色彩……
可是,这夥人也不可能来抢劫顾前辈呀!
顾前辈从厥族出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觉得愧疚,因而除了自己和两个娃儿,他只带走了几册书、几包草药和几件衣物,银两简直少得可怜,而来了这里以後,吃穿用度也都是向自己借的……他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怎麽可能有人去劫他呢?!
真是想不通……可这些到底说明了什麽呢?
詹肆月不由得垂下头,将眼前的情形与铛儿的事联系起来……他变得愈加不安了,便一转身,匆匆走到门外的空地上,尘土飞扬的空地。
铛儿……顾前辈……新都、未都……你们在哪儿,你们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在心里大声地问,然而空旷之地没有答案,午後的灼灼日光更将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栗。
“把他们、把他们还回来……还回来!”
最後,他终於不可忍耐地吼了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微微气喘,同时,腹中突然一阵不寻常的绞痛,也让他无法直起腰,汗水随即滴落下来。
是走路走得太多了吗,又或者,是因为他太焦急了?
总之,小家夥抗议了,詹肆月只好蹭到墙边,扶著墙歇口气,却没料到,自己方才那声嘶力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