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依在,年艌诗肯定也在。
陆见舟瞥了一眼,真的看见了年艌诗的半个侧脸,而她的对面,坐着曾在王府见过的秋瑛珞,秋瑛珞也在看陆见舟,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陆见舟不快乐了。
“郡主美女,我不嫌弃你是寡妇,不顾及你是女子,不嫉妒你是刁性,这样的夫君哪里寻,还比不上那个千夫所指的陆见翼?”sindy非常自负地说着,陆见舟也是听了这些才知道,这是年艌诗嫁了自己一次,市场就没以前好了的意思?
不过。。。寡妇是什么意思!老子活生生站在这呢!还没死!
这段时间年艌诗走在哪里,sindy就跟到哪里。
就算是在尧王府练琴,她也能抱个吉他在墙外和着,让人不厌其烦。
所以她再怎么说,年艌诗也是选择跟秋瑛珞聊天,无视她。
“郡主真的就让她那样吊着么?”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秋瑛珞也如是说道。
年艌诗喝了一口茶:“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她,最近耳根就没有清净过。”
秋瑛珞抬起一片餐碟,扔出去的同时嘴里说道:“她要是自己失足跌下城墙,自然就安静了。”
窗帘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锋利地割成两半,向城墙上的sindy射去,年艌诗感觉到强劲的内力,瞬间起身,却被一股更强力的冲劲给压下了,秋瑛珞有些警告地看着她说道:“为师这是在教郡主狠心,这种人就是你给一点甜头就更粘着不放了。”
sindy踩空,尖叫着跌落,下面的人群也是鸟兽状散开明哲保身,但是陆见舟却由于离着不远,将马屁股一踹,直接将她接了过来:“你活该!”
下了马,sindy很是紧张,不敢相信这一切:“我怎么掉下来了?”
陆见舟从绳子断裂处看见玻璃残渣,目光很不善地仰望酒楼的方向,有些不满地道:“郡主真是爱憎分明,就算不喜欢人家,好好说说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来阴的?朗朗乾坤,要真的摔出人命来了怎么办?”
秋瑛珞听得问话,掀了帘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哪里来的刁民多管闲事?大可问问这位姑娘自己,三天前还口口声声说着愿意为郡主献出一切的。怎得这点惊吓都受不起了?”
“被人喜欢是一件好事,你们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很有意思么?”陆见舟愈发地讨厌起这个秋瑛珞来了,“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这样待人是得不到好处的,只会少一个真心爱你的信徒!”
“那艌诗也该心存感激,这位姑娘能真的跟少侠说的那样因此真的放弃艌诗了。”年艌诗从另一边掀了窗帘,并立于秋瑛珞旁边。
sindy看到年艌诗,马上从之前受到的打击里逃脱了出来:“对着明亮的月亮起誓,我是不会放弃你的,美女郡主要是喜欢,我还愿意多摔几次!”
说完推了推陆见舟:“你可得接着我!”
“谁要接你让她接去!”陆见舟怎么可能不恼火,“再说大白天哪来的月亮,你一看就说的假话。”
“不接可不成!我给你一百!”sindy又推了推她。
陆见舟别了别马缰,就要走,sindy又拉了她:“三百一次,三百一次好吗?你自己说个价,直接去将军府的帐房里划!”
我还自己去自己家划你个大头鬼。。。
潇洒地跨上马,陆见舟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来错了,年艌诗之前虽然有些尖酸刻薄,但还不至于这样草菅人命,而且两人才分别多久,她就又与秋瑛珞成双入对,怎么看怎么刺眼。
果然还是自己多想了,总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其实还不就那样。
落寞的背影纵马走了,酒楼上的年艌诗看着,又多了些愁绪
——或许真的是太过想念了,怎么看谁都觉得像你?
陆见舟,那个人,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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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帝历三十三年夏。
由得前一年雪灾,已经闹地民不聊生,各地怨声载道,年乾帝风口浪尖又为宦官所惑,下令开渠造河,直通扬州。
“堂姐,你看,我喜欢什么,皇阿玛就为我建什么,今天是运河,明天我要月亮,他是九五之尊,也能给我摘下来。”汾浽骄傲地看着年艌诗,自满地说道,“将来你要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有的都给你。”
年艌诗看她一眼,有些感慨地说道:“艌诗有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求人,都是自己去争取,就算是拜托公主,你也帮不得我的。”
“你确实很有能力,也足够狠心,所以我才欣赏你。”汾浽好不容易将年艌诗请到宫中,这才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就拿陆见翼来说,我早就说了你与那傻子不合适,当初我还真以为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吊死在一棵树上?现在是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比爱情可贵的东西多的是了?”
年艌诗浅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公主之前没有看错,艌诗确实很喜欢相公,而且掉进爱情里面,就没有什么智商可言了。但是艌诗净身出户,却并不是因为不爱了。”
“那是因为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还喜欢那傻子?”汾浽打断她,“前几日我去找倾沁姐姐玩,还看他二人相处甚好呢!”
“是吗?那倒也是良缘。。。”年艌诗听得这话,竟没有丝毫不开心,惹得汾浽更不明白了。
看她蛮力思考,年艌诗含笑说道:“你还小,这些事自然还是不懂的,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汾浽最讨厌别人说她小,当下拍案而起:“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小孩子。虽然我确实不懂你的想法,为什么喜欢却放弃,喜欢的话看见她跟别人在一起不应该很痛苦么?不过你若是喜欢,我就帮你抢过来。我是公主,陆见翼不可能不听我的!”
“谢谢小公主,你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年艌诗揉了揉太阳穴,看天色已晚,就告别要回去了。
汾浽却又叫住了她:“年艌诗,你当真不愿与我合作?”
毕竟还是小孩子,都说了这么多遍了还是任性,年艌诗都有些不耐烦了:“此话公主问了不下五百次了,艌诗与相公现在已经没有瓜葛,公主手上也就没什么筹码可以威胁到我了,宫闱纷争太乱,艌诗一介小女子,真心地不想趟这滩浑水。”
“那如果这趟浑水要将军府来淌呢?”汾浽满意地看到了年艌诗明显变得犀利的目光,挺了挺胸,有些蛮恨地说道,“你可知道你进宫之时,我那不懂事的同父异母太子哥哥又瞒着宫人缠着他的忘年好友去了宫外,金丝鸟笼自然是寂寞,只是没了高墙的保护,有心人只需要动一下手脚,那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年艌诗第一次觉得,面前的汾浽,真的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她的心,已经在被抛弃的那一次洗礼中,从云端彻底跌倒谷底,涅槃成比同龄人早熟许多的地狱之子。
汾浽一击掌,待命的肖胜便上来了:“参见公主殿下。”
“肖胜,你是王公公义子,给郡主说说本宫前两日从你那里买来的足以将打乾朝翻个底朝天的大消息可好?”她说完就去看年艌诗。
肖胜还没有开口,年艌诗就已经深知自己已经被带入了无谓的祸端里。
成了汾浽这派夺嫡的同谋。
第39章 先皇
梅雨季节的天空总是有些灰蒙。
年艌诗从宫中回来,锦依已经撑了伞出来接她。
“姑爷跟太子来了。是二少爷请过来的;今天可能留宿。”待年艌诗进了门;锦依贴耳说道。
年艌诗仆一点头;门口又有一红衣女子叫她:“艌诗姐姐!”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靳倾沁;年艌诗示意下人放她进来,奇怪道:“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就是突然想你了,所以来找你玩;看看你近况如何?”靳倾沁说着话;却是一直往里面瞅,藏不住心思。
年艌诗见她如此;也是顺水推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见翼和太子也在;咱们几个也好久没聚聚了。”
“她果然在这里么。。。”靳倾沁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看的年艌诗也有些不知怎么安慰,只是带着她往里走。
到了一间厢房门口,年艌诗却止住了脚步:“他们在里面,我有些累了就不进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代我问好。”
“你不去看看她么?”靳倾沁还是没有憋住问了出来,“你们都有好久没见了吧。。。”
淅沥沥的雨水越下越大,年艌诗的思绪跟着缠绵起来:“是啊。。。好久没见了呢。。。”
从楚州分别开始,晚秋等到盛夏,看过了雨雪,遇见好多新朋,可还是没有习惯一个人。
那个撑着伞的背影越来越远,靳倾沁没有等到回答,还是没有甘心地追了上去:“年艌诗!”
倾盆大雨中年艌诗回头看她,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空洞,仔细看惨淡的夜色里竟然像是哭过。
在靳倾沁眼里的年艌诗,从来都是骄傲自我的,斜睨天下,除了在看陆见舟的时候,才会溢满欢欣与雀跃。
现在的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却再没了那种专属于她的光彩。
像是被熄灭的烛火,再没了生机。
“你。。。。。是不是发现了陆见翼是陆见舟假扮的事了?”靳倾沁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你知道?”年艌诗的反应很明显就是在说靳倾沁的猜疑是对的。
靳倾沁本该开心的,毕竟年艌诗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情敌,可是却生气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还是无法接受你这样简单就放弃她!即使见舟骗了你,但那也一定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的我,她也守口如瓶没有告诉我理由。住在将军府的那段岁月虽然很短,但是我一直在看着你们两个,就算吵吵闹闹,但是相濡以沫,我很羡慕。。很羡慕你们这种默契,我。。。我今天其实并不是来找你的,我其实是来找见舟的。。。我一听见见舟来尧王府了就很担心。。很担心你们旧情复燃。。。我很卑鄙是吧?你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我没有觉得可惜,反而很不道德地想趁虚而入。。。我喜欢见舟,那个家伙,就算为难自己,可是对每个人都很温柔。。。所以就算她表面上对你满不在乎,其实恰恰说明你是最特别的,我看得出来的,她很喜欢你。。。是我对她的那种喜欢。。。可是我一直放不了手。。。但是现在看你这样,我知道见舟也不会开心的,这段时间她确实郁郁寡欢,我跟她提以前的事,她也忘记好多,说起你,也总是逃避,我想。。。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的你的,从小,见舟为了哄我开心,做了很多事,所以我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她的感受。如果你们复合才能让她恢复成之前那个她,我愿意放手,真心祝福你们!所以,年艌诗,你不要放弃,我们公平竞争吧!”
年艌诗分析了一下,大概事情并不是靳倾沁想的那样,陆见舟变得不像陆见舟,其实只不过是陆见翼变回了陆见翼而已。
只是这个表妹还真的蛮喜欢胡思乱想,脑补了那么多。
“你喜欢哪个陆见舟?”夏季的雨一阵一阵的,年艌诗收了伞,在毛毛雨里看着靳倾沁这样问道。
靳倾沁被问地一脸茫然:“陆见舟还有好几个吗?”
年艌诗摇了摇头,鼻尖还是沾上一点雨水:“你喜欢小时候用'青梅'的故事哄你的陆见舟,还是喜欢我嫁到陆家后为了你不畏风言风语待你如初的陆见舟?还是喜欢现在这个看起来很奇怪但是依旧是你的'陆见舟'的陆见舟?”
刮过一阵料峭的寒风,两人的衣炔被吹地纷飞起来,靳倾沁也算是仔细想过了,才不确定地说道:“你说的三个'陆见舟',第一个是我喜欢的源头,第二个时候虽然我很感动,但是我以为她是陆见翼,所以应该不算喜欢的,现在这个陆见舟,虽然不像她,但是我知道她是陆见舟,所以我还是喜欢。”
“你是真的喜欢她么?”年艌诗听完这样的回答,这样反问道。
“我自然是真的,喜欢了十六年!”靳倾沁被问地有些不开心了,“怎么着我还没骂你那么简单就放手呢现在质疑起我来了?”
年艌诗微微扬起下巴,月光下从靳倾沁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完美的侧脸轮廓若影若现:“我喜欢十岁那年捡球误入后就抢占我的地盘赖着不走的陆见舟,我喜欢所有人都在怕被我传染说我是灾难却还肯跟我做朋友的陆见舟,我喜欢那个前一秒嬉皮笑脸后一秒却比谁都严肃地说喜欢我是认真的陆见舟,我喜欢越是喜欢越想要把我气走的陆见舟,我喜欢那个猪一样总是笨到惹我生气的陆见舟,我喜欢就算是离开是逃避也从来不问我的感受但是怎么也恨她不起来的陆见舟。我喜欢的是陆见舟。。。”
太多的回忆不能一一列举出来,靳倾沁已经听不下去了:“停!你喜欢的是陆见舟,难道我喜欢的就不是了吗?”
“喜欢一个人,最起码的不是应该了解她,能一眼认出她么?”年艌诗这样问她,
靳倾沁就更不明白了:“我当然能一眼认出她,就算丢尽人山人海照着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我也能比你先找出她!!”
“是吗?”年艌诗不能说地在明白了,只是对着她笑了笑,再看了看月色,“我们在这里聊天,有个人在暗处等了我好久了,艌诗就先失陪了。”
“你。。。”靳倾沁被搞的一头雾水,可年艌诗已经快步走掉,转了几个弯,停在一处灯笼下。
秋瑛珞从暗处走出来,有些意义未明地说道:“最近郡主跟公主走得很近呢,常常都是这么晚才回来,为师都找不到机会说话了。”
“艌诗刚刚明明是跟宰相府的千金说话才耽误了时间,师父最近是不是盯地太紧了才会觉得艌诗夜不归宿?再者师父不是一样的跟太子走得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是密谋着什么大事。”年艌诗牙尖嘴利,已是说的人无话可说,“你我二人虽是师徒,但是还请师傅止于礼,不要太关心艌诗的私生活,同时帮忙多看着点是不是有人在尧王府这块净地做肮脏的勾当。”
年艌诗对秋瑛珞向来是尊敬的,这天却把话说的这么分明,秋瑛珞料想她可能确实知道了些什么,并且跟自己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沉默了许久,年艌诗看她不再说话,于是道别:“徒儿明日又要进宫,师父如果没别的事艌诗就先回房了。。。”
“你越来越像她了。。。”秋瑛珞有些痴痴地看着皎白月光里较之前愈为阴冷的年艌诗,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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