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塔檐。
这般一层层飞上去,杨晔靠在他肩头,恍恍惚如御风而行,暗紫色的天穹和满天星光似乎离得自己越来越近,铺天盖地倏然而来。忍不住由衷赞叹道:“凌疏,你的轻功真好。从前我还不服气呢,不过似你这般轻松自如,我真做不到。”
凌疏侧头看他一眼,眼神晶亮,神色温柔,额角碎发在夜晚清凉纯净的风中飘拂:“你如今服了?”杨晔将适才玉华殿中的烦恼忧愁一扫而空,满心的欢喜温暖之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彻底服了。”
两人最终上了紫光塔的顶上,这圆形塔顶为汉白玉所筑成,四面开窗,中间一丈方圆的空间,恰恰可容得二人。
凌疏扶着杨晔坐好,身边清风呼啸而过,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放眼望去,千江月色万里清辉,一时间尽收眼底。
杨晔呆呆地看了片刻,接着往后一倒,靠在了凌疏的怀中,笑道:“其实我从小就盯着这个地方,总想着上来看一看。可惜这塔上供奉着我大衍皇朝开国君王的牌位,一般人可不能轻易进入塔中,更别说爬到这个地方了。这是洛阳城最高的地方,北望邙岭,南可见伊阙。整个京师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了。”
凌疏道:“我倒没想过要上来。”
杨晔道:“你从前不是也经常进宫吗?难道不在意这紫光塔?”
凌疏道:“谁说的?我两三年不进一次。”
杨晔回头瞥他一眼,忽觉通身再一次开始火烫瘫软,便回身挽住了他的颈项,将脑袋枕在他的肩头上磨蹭几下,柔声道:“亲亲我,跟刚才一样。”凌疏嗯一声,伸臂抱紧了他,依言俯首亲在他唇上,并不激烈荡漾,却是温柔细致,余韵悠长。他的额发蹭在杨晔脸上,轻软清香,杨晔在缠绵厮磨中低声呢喃道:“凌疏,我很难受,你得给我纾解纾解。”
凌疏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还没忘了?难道在这里?”
杨晔道:“当然在这里!不然你以为上来干什么,看风景?”言罢伸手想把他放倒,但却一阵手足酸软,扯了一下没有扯动,他只得厚颜无耻地笑道:“我如今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管用了,你说怎么办吧?”
凌疏道:“我也不知道。”待看杨晔一脸纠结痛苦之色,他再一次微笑起来,温声道:“让我试试。”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衣,仔细铺在地下,而后将杨晔放躺在上面,一边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那本龙阳十八式,然后试探着去扯杨晔的衣带。杨晔笑吟吟地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脸色,心中却忽然想起一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暗地道:“啊呀不好,我这会儿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他若是忽然开窍了,把我给做了可怎么办?”
他惴惴不安地注视着凌疏,忽然身上一凉,衣服已经被凌疏给解了开,事已自此,杨晔纵然心中害怕,也只得咬牙撑了下去,暗道:“也罢,从来没有相让过他,便是吃这一次亏,以后讨还回来便是。”
凌疏已经解开了杨晔的里衣,却眉头微蹙,上下仔细端详,一脸的郑重其事。杨晔看得想笑,但只能忍着,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他闭上眼,不敢再看凌疏,摆出了任人宰割的姿势。
过得片刻,他感觉到凌疏跨坐到了自己的身上,缓慢地,温柔地,却坚忍地,一点点包容了自己。
杨晔脑袋中嗡的一声,一时间如醉如痴,这一瞬间的感动和畅快,想来就此死去,今生也圆满无比。
他睁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凌疏,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只能随着他颠倒起伏,在肢体纠结和厮缠中纵情释放自己的**,正欲仙欲死如火如荼的当口,凌疏忽然轻笑道:“杨晔,我忽然想起来了,咱们身下,供奉的可是你的老祖宗。”杨晔喘息不止,抽空断断续续地道:“管他祖宗不祖宗的,不管!我……只想死在你的身下,今生……足矣!”
凌疏俯身靠近他:“好,你祖宗若是怪罪你,咱们俩一起死。”
131、第 131 章
凌疏俯身靠近杨晔:“好,你祖宗若是怪罪你,咱们俩一起死。”
他的脸在黯淡的天光之中,显得柔和了许多。杨晔握住他手不肯放,身心俱都随着他的举动荡漾不已,本该是如醉如痴,泪水顺着眼角慢慢地流了下来。凌疏看在眼里,便用手给他擦了去:“你今天怎么了?不停掉眼泪,跟你那个侍卫…白什么的一样。别哭了。”
杨晔忙道:“好,我不哭,我好好跟你做,今天是我不对,太煞风景。”
激情四溢总归是短暂的,待得尽情厮磨够了,杨晔喘息未定,便忍不住问道:“凌疏,你这……你跟谁学的?”
凌疏道:“书上,《龙阳十八式》上有,观音坐莲。”杨晔眯着眼笑,挣扎着欠起身来,扶着他靠上了自己的肩头,勉强用衣服裹住自己二人:“这样很累的,来靠着我。凌疏,等回头你可要接着好好学,但是不许去跟别人试,知道么?”
凌疏嗯一声:“不跟别人试。”
杨晔满意了,接着问道:“你这一个月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还不敢乱问他们,生怕他们本来已经忘了你,结果我一问,他们又给想起来,麻烦就大了。我还怕你不知好歹过来救我,结果最后寡不敌众。可是你不来,我又盼着你来,生怕你真不要我了。就这么一天天患得患失煎熬着过,我这心里的滋味儿,你究竟明白不?”
凌疏只是微笑,却不回答他,杨晔疑惑不定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焦躁起来,起身掐住了他的肩膀喝问道:“回答我!究竟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凌疏见他情急,便不再拖延:“我看兖州官署里来了那么多的人,觉得你兄长也不会怎么样你,但却未必肯放过我,索性就悄悄溜出去,趁机去了一趟长安。在长安城破的前一天,我把宁馨接出来了,如今寄养在城外的农家里。很安全,你放心。”
杨晔惊道:“真……真的?那宁馨他娘呢?死了?”
凌疏点点头:“是的,长安城破,她无法苟活。回头我跟你细说,你究竟吃了什么药?内力何时能恢复?”
杨晔道:“是化功散,小白说一个月药效就没有了,我算着就应该是今天。但是等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凌疏道:“你掐得我肩膀越来越疼,也许已经开始恢复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仔细探查片刻:“可能跟你又吃了你兄长下的春药有关,所以慢了一点。我们就在这塔上,等你彻底好了再走。”
他本来靠着杨晔,此时慢慢恢复了体力,渐渐坐直了身子,杨晔便软塌塌地缠上了他,嘟哝道:“蹲在这里倒也可以,但是如果饿了怎么办?”
凌疏道:“你不是说这紫光塔中,供奉的是开国君主的吗?既然有牌位,就必定有供品。你作为杨家的孝子贤孙,去借老祖宗点东西吃,他不会不给。”
杨晔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刻,月过中天,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内力一丝丝一点点在体内慢慢回转,想来那药效终于过去了,忙道:“快帮我。”凌疏吁一口气,抓住他手腕运起功来,好加快他内息流转。
眼见得旭日东升,接着又慢慢西沉,因着心爱之人在身边,在这方丈之地,这一整天竟不觉得难熬。杨晔饶有兴致地俯视皇宫,看着宫中各色人等的活动,倍觉有趣。凌疏却懒得多看,只是靠着身后的石壁闭目养神,听得杨晔忽然道:“宫里的侍卫到处都是,看这架势还在四处搜查咱俩呢!”
凌疏道:“那就晚上再走,不急。”他忽然想起来一事儿,便睁眼问道:“出宫后你准备去哪里?“
杨晔随口道:“京师肯定是不能呆着了,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凌疏道:“杨晔,这次跟着我走,就不能再三心二意,总是记挂着你皇兄,总是想着回来,那可不行。”
杨晔道:“嗯,我跟你走,决不三心二意。”他一直在探首往下看热闹,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然黑了下来,阴森森地道:“走之前,我得办一件事情。”
凌疏道:“什么?”
杨晔道:“回头再说。”
到得子夜时分,杨晔的内力果然已经恢复如常,便下去将塔中供奉在祖先牌位前的贡品吃了个饱,而后两人从塔上施展轻功,翩然而下。
杨晔对宫中的地形道路比凌疏要熟悉得多,便拉着他悄悄前行。两人绕来绕去,却见处处戒备森严,竟是连宫墙处都无法靠近。绕得几个圈子,杨晔低声叹道:“四处都是守卫,想来他们知晓我俩还未离开。不行了就硬闯吧,不然我看真的出不去。”
凌疏道:“你皇兄厉害。”
杨晔神色一僵,蹙眉道:“别跟我提他……别再提了。”他语气微微颤抖,心中竟不知是何种滋味。凌疏闻言微笑:“走,真被发现了就闯出去。”
二人狠下心联袂往前闯,不过片刻工夫,便听到前面不远处衣袂生风之声,而后是侍卫们一阵大声呼喝。凌疏反手拔剑出鞘,蓄势以待,正准备大开杀戒一番,却听得那呼喝之声渐渐往东北方向过去,竟然不是来阻拦自己二人的。
杨晔一呆,和凌疏互相对视一眼,杨晔笑吟吟地道:“难道另有来客?天助我也!快走!”待行到高高的宫墙处,凌疏伸手提住他的肩头,翩然而起,半空中长剑在宫墙上一点,一个鹞子巧翻云,瞬间上了宫墙,两道夹墙之间本不断有侍卫来回巡逻,此时却都撵往那边去了,空无一人。凌疏不及多想,带着他飞身越过一重重高墙,落到了宫外。
眼见得便要海阔天高任鸟飞,错眼间,却见墙外静悄悄站了三个人,正一起往这边看过来。
那身影十分熟悉,杨晔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握紧了凌疏的手,淡淡地道:“魏临仙,你等在这里,是要抓我回去?”
魏临仙凝神看着他,接着屈身下跪,他身后的年未和钟离针跟着跪下,魏临仙道:“属下恭送王爷和凌大人离开。小白本也想来相送,但须得易容乔装,去将侍卫们引开一些。”
杨晔“哦”地一声,半晌说不得话,末了低声道:“当心回去受罚。”魏临仙道:“属下不怕受罚。”
他抬头看看杨晔,提醒道:“王爷不可拖延。陛下精明,王爷及早离开为好,如此属下也不易被带累。”
杨晔道:“好,那我走了。皇兄虽然这阵子不太正常,但他是个好皇帝,不过是受了奸人挑唆。他以后会变好的,一定会变好。你们委屈了,多担待着些。”他听得年未轻微的啜泣之声,却置若罔然,狠了心拂袖而去。
魏临仙望着他的背影道:“是,请王爷放心。”叩首恭送,尔后眼睁睁看着凌疏扯了他的手,展开轻功,相偕离开,不过转瞬间,便没入了无边的暗夜之中。
杨晔拉着凌疏在月色中飞奔,越过一重重屋脊,穿过一道道街巷。凌疏却忽然道:“你走错了,这不是出城的道路。”
杨晔脸色沉郁:“没有错,我还得办一件事情,出城前,我得去杀一个人。”
凌疏道:“荆怀玉吗?”
杨晔笑道:“狗日的怎么猜得这么准?云起就是被他给害了,不杀他,我死都不甘心。”
凌疏道:“我却觉得北辰擎的死,关键在于你兄长。”
杨晔皱眉道:“我不管,我说是他就是他,我就要杀他!若不是他勾引了皇兄,还在背地里挑唆,皇兄怎么会那般对待云起?”
凌疏道:“杨晔,事已至此,还在为你皇兄说话?也罢,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们的烂帐,我不能多管,我在外面给你把风。”跟着他略一转身,直奔了丞相府。
因着杨熙下令官员节俭勤政,作为当朝丞相的荆怀玉,自然要谨遵圣命,丞相府并未见有豪华富贵之意。至于勤政,也做得甚好,尽量多留宿皇宫,为大衍皇朝的长治久安日夜操劳。
今日里白天下朝后,他依着惯例跟在杨熙身后,去宫里打了个转。戒备森严的深宫中,荆怀玉却总觉得似乎什么地方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盯得自己脊骨发凉。况且这两日宫中出了点小事儿,杨熙一心烦躁,也没心思留他,他只得回了丞相府,正百无聊赖地打算独自入眠,却听得房外一声轻响,接着是家丁护院的呼喝之声,乱纷纷兵戈交接之声。
荆怀玉慌忙要起身,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穿窗而入,形如鬼魅,转瞬间就抢到了床前。
荆怀玉并无武功,反应却快,待看清那人的容颜,便知他是为何而来,反身滚下床,跪了下来:“淮王殿下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但凡明言,下官无不遵从。”
杨晔左手抓了三支长矛,右手两只,均都是从外面的护院手中抢来的。他当下右手微抬,将长矛指上了荆怀玉的咽喉,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这寝殿中,一派寒素整洁,比之自己王府的豪华富贵应有尽有,竟是逊色许多,不由得唇角微撇,冷笑道:“荆相果然是大衍皇朝的一代贤相啊!啧啧啧,瞧这房中穷酸的,本来我想着要是能捞几件值钱的东西走,便饶你一命,如今看来,什么也弄不到,也只得拿你的命来抵偿了。”
荆怀玉被长矛上的杀气震得止不住想后退,却又退无可退,忙道:“殿下,殿下若是缺钱,可跟下官来要,下官这些年也略微有点积蓄,虽然解不得燃眉之渴,好歹也能奉上一二,从前怕殿下嫌弃,不敢多加亲近。如今……如今……”
杨晔闻言一阵轻笑:“那好啊,拿钱来。现银太沉,本王只要银票。”
荆怀玉慌忙爬起来,去床榻后面的暗橱中拿银票,杨晔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待见他奉了一摞子银票上来,也不看数目,只管抓过来塞在怀中,笑道:“本想把你交给凌大人,让他好好过个瘾再说。既然你如此孝顺,我便做主让你少受折磨,死得快些。来吧!”
荆怀玉惊道:“殿下且慢,殿下要杀我,我本不能反抗,但总得让我死个明白。殿下可是为着北辰将军的事情怨恨我?此事的确怪不得我。下官往兖州那边派人,均都奉了陛下的圣旨,下官才敢让人去。陛下曾跟下官说过,北辰将军一将难求,生怕他因为妻儿之缘故投奔了岑王爷,大衍的军队便再无胜算。因此要把他圈禁在兖州,等战事过去,就放他回来。殿下明鉴,这跟下官并无关联,下官